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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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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他的感情世界是不存在的,如果他已有想要厮守终身的伴侣,那她还进去搅和什么。
  放手很痛,不放手更痛,她选了一条让大家走得平坦的路。
  “你看到……”他眉头一蹙,思索着三、四个月前所发生的事,隐隐约约地浮现……“等等,你是不是穿了一件斜肩红色上衣,苏格兰裙,灰中带暗红?”
  “你怎么记得?”赵潆青讶然地抬起头。
  小时候奶奶最喜欢她穿格子裙,所以她那天特意那么穿。
  他双手捧起她黯淡脸蛋,以指轻描玫瑰花瓣般的唇。“她吻我的时候,我才清醒没多久,还没什么力气,连推开她都办不到,所以才任由她那么做,况且,她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妻,因为看到我醒来而欣喜若狂的表现,我也没有立场斥责。”
  “我能理解,你们是未婚夫妻……”虽然心口酸酸涩涩的,但爱情的世界要容纳三个人太拥挤,她这个梦中人本该主动退出。
  “理解什么?你这个令人生气的傻女人,居然傻傻地把我拱手让人,没问一句我愿不愿意,你让我差点错过你,实在太可恶了。”他要惩罚她的自作聪明,让他们晚了三个月相见。
  夏仲夜又是心疼又是恼怒地咬上樱红唇瓣,怜惜中带着愤怒的蹂躏,随后眼露温柔地舔吮,把说不出口的情意送入她口中。
  “你这人太蛮横了,我那时哪晓得你爱不爱她!从表面上看来,你们的感情似乎很好。”为此,她还哭了一夜,隔天被人取笑两眼肿得像核桃。
  他又咬她,像吸血鬼一样嚼咬最细嫩的颈部。“我不爱她,一点也不爱,你最好收起你发酸的醋意,我从来都不是因为爱而想娶她。”
  赵潆青微赧。“好啦!我晓得了,你不要再咬我,待会一走出这扇门,被我家人瞧见脖子上的咬痕,我是百口莫辩。”
  “那就别出去,我们赖在床上一整天,做想做的事。”他意图明确地掌覆她胸前浑.圆,时轻时重的揉搓。
  “别乱来,他们有可能贴在门外偷听。”她嗔恼地挪开他大手。
  “主厨”在楼上,小吃店等于无人掌厨,大伙没东西可吃,想也知道穷极无聊的街坊邻居会做什么,他们宁可空着肚子也要看热闹。
  夏仲夜顿了顿,竖起耳朵聆听门外动静。“房间没隔音?”
  “我们是‘小门小户’的普通家庭,谁会费心隔音。”何况一家都是女人,没半个男人走动,哪需要浪费不必要的开销。
  “好了,尖牙利嘴的女人,你真不该当法医,当律师说不定更适合你。”顿了顿,他又说:“那一天看到你的时候,心脏鼓噪得厉害,但你像阵风似的走过我的病房门口。”惊鸿一瞥便走远,让他有种心被掏空的怅然感。
  “你真的有看到我?”
  她当时其实是强装冷静,不想让家人看出异样,才若无其事的走过他的病房。
  他把当时的心情说了出来。“我张嘴想叫住你,可是脑子忽然一片空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有这种冲动。”
  赵潆青释怀地笑了,双臂环上他颈项。“仲夜,辛苦你了,也谢谢你爱我。”
  他意外地红了脸,满脸不自在地轻咳两声。“谢什么,傻瓜一个。”
  他才是该说谢谢的人,谢她让他了解到什么叫爱,也谢她丰富了他贫瘠的心。
  “爱你嘛!当个傻瓜也愿意,聪明人总要做件傻事才平衡。”不然会遭天妒。
  “傻潆青,你让我也变傻了。”他想向全世界大喊:赵潆青是我的女人,我专属的织梦者。
  “我接受你变相地说,我爱你。”她一向大方,不会介意他的小气。
  夏仲夜眉眼一弯的笑出声,将她轻拥入怀。“有你的爱,我是世上最幸运的男人。”
  “所以呢?”她淘气地扬起眉,两眼璨亮得令星辰都失色。
  “我爱你,织梦的魔法师。”他深深吻住她,爱意深浓。
  “我也爱你,迷航的勇士。”她一脸深情,迷恋地仰望刀凿的俊颜。
  由一场梦跳进现实人生,他们走了好长的一段路,曾经迷惘、曾经困惑、曾经为了爱而迷失,在布满荆棘的荒地播下开出红花的种.子。
  如今花开遍野,结成鲜艳果实,梦在现实中成真,见证了他们的爱情。
  “嫁给我。”深邃黑瞳凝着真心,眷恋着芙蓉花颜。
  赵潆青张了嘴,苦笑地摇着头。“你忘了你还有个痴心一片的未婚妻。”
  “她不是问题。”虽然棘手,但并非解决不了,她唯一胜过蓝若雅的,是她懂得珍惜生命,不会有轻生念头。
  不过她是个相当骄傲的女人,心思复杂得近乎狡诡,人前优雅端庄,人后善使小动作,教人防不胜防。
  “错了,女人对感情最执着,若处理不当,恐酿大灾。”从事法医工作多年,她了解人性的凶狠,尤其是表面上越温驯的女人,一旦遭遇情变,越是狠厉得教人难以置信。
  “她的事我会找个时间处理,现在你该关心的是我们之间,你嫁不嫁?”他半带威胁地逼近她,鼻间热气喷向她耳畔。
  她怕痒地娇嗔,“你这是在逼婚吗?”
  夏仲夜抚着她娇颜低语,“我想像梦里一样喊你……老婆。”
  心口一悸,她眼眸柔情似水。“我早就是了,不是吗?我们的梦中婚礼。”
  他是夫,她是妻,夫妻执手,情牵一生。
  “梦是梦,做不得数,我要正式地娶你为妻,在我的配偶栏填上你的名字。”那样她就跑不掉了。
  “梦是假的,心是真的,不管梦里梦外,我都愿意当你的妻。”他是她不变的选择。
  “老婆……”他的爱妻。
  感动之余,夏仲夜凑上前,忘情地想与所爱的小女人缠绵。
  “嘘!”她食指置于人中,比出噤声的手势。
  赵潆青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失笑地一瞧门缝下透进的晃动黑影,手心轻覆门把上,扭开。
  哗啦!一堆人从门口往内跌,被压在底下直喊救命的正是赵家老妈。
  “各位很清闲嘛!看戏吗?”
  两只未着鞋的大脚赫然出现眼前,笔直长腿的主人正用杀人目光冷视。
  “呃,我……我路过,这里是我家嘛!我换好衣服正要出门跑新闻。”年轻人手脚俐落,第一个跳起来的赵漪蓝赶忙撇清,故作无辜。
  “妈,你要不要紧,需要人扶你一把吗?”好难看的姿态,两腿大张像一只被压扁的青蛙。
  “死……死丫头,还不快点拉我起来,刚刚是谁在我背上踩一脚?”她好像闪到腰,背挺不直了。
  不只一脚吧!
  众人作鸟兽散,没人敢承认那一脚是他的杰作。
  “对了,姐夫,谈情说爱之余也不要忘了帮我煮面,我要外带。”赵漪蓝眨了眨左眼,右手比着将戒指套入左手无名指的默剧。
  感情的事能说断就断得掉吗?
  至少赵潆青不以为然,不然她今天也不会遇到男友的前未婚妻,然后以类似绑架的方式被请到鼎天建设的顶楼。
  起码她该庆幸这里是男友的“势力范围”,他底下的员工没有上万也有好几千人,总有几个偷懒的职员想打混,上来遛达遛达,呼吸新鲜空气。
  不过真应了那句人算不如天算,为了避免对织梦者存有野心的人有机会下手,夏仲夜日夜守着她。
  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一天,医院里传来恶耗,本就重病不起的夏鼎天大量吐血,他肝脏衰竭需要紧急换肝,而唯一符合捐肝条件的人,居然是最痛恨他的长子。
  真是太戏剧化了,令人感叹世事无常,恶作剧的老天把人耍得团团转。
  无论要不要捐肝,夏仲夜势必要走这一趟,因为夏鼎天指定他为唯一能签下手术同意书的人,他把命交在儿子手上,由他决定他的死活。
  这是极大的讽刺,也是对人性的考验,父子间的恩怨就在这一刻有了结局。
  原本赵潆青要陪同他一起去探视,偏偏法院临时来了公文,要她出庭,以法医身份替一件她经手的女童奸杀案作证。
  “呵,放轻松点,不要对我有偏见,我没有要加害你的意思,就只是约你谈谈心。”顺便聊一聊她们共同的男人。
  赵潆青先观察所处的环境,同样对她一笑。“让你费心,还专程派人来接我,我都要以为自己是达官贵人,才有此荣幸。”
  这女人真的很有心机,让人防不胜防,轻而易举掉入她布好的陷阱中。
  谁料得到明明是夏仲夜车库里的名车,身为女友的她也坐过几次,因此看到熟悉的车子开至法院门口等候,她想也没想就上车。
  这才发现司机换了个人,原本木讷老实的小钟变成留了两撇小胡子的佐藤,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咧嘴一笑,自称是羽田家的执事。
  “其实你用不着过于自谦,若非你的身份特殊,我也不会煞费苦心地安排,假使有得罪之处望请海涵。”羽田晴子深深一鞠躬,礼数周到。
  这女人周全的表面工夫令人发噱。“这儿的风景不错,左眺淡水河,右后方是一0一大楼,搭个彩虹棚野餐烤肉也不错。”
  人要苦中作乐,随遇而安,高兴是一天,伤心难过也是一天。
  “看得出来你心情很好。”羽田晴子目光一闪,冷意倏起乍落,“不过你也是明眼人,应该不难猜我今日相邀的用意。”
  “这栋大楼的主人?”她也不挑明是谁,学她兜着圈子走。
  “很无礼的,请你开个价吧!在我能力范围内,一定竭尽心力满足你。”这是最简单又迅捷的方法。
  赵潆青一听,几乎要长吁一声。“用钱买感情是非常不聪明的做法,你有想过我不缺钱吗?”
  法医的收入和她的身家一比微不足道,但对一般人而言绰绰有余,只要别太奢侈,每个月还能存些钱当养老金。
  “是很俗气,但我想应该没人嫌多吧!很少有人不受金钱诱惑。”鸟为食亡,人为财死。
  “或许我是那个例外。”要不然以她的工作性质,多收几个“红包”也可以盖楼了。
  有些人希望水落石出,有些人不希望案情明朗,在对与错之间,人们总以他们想要的方式生存,在利与人性中徘徊。
  可惜她一向觉得钱够用就好,从不贪财,尤其是出卖人格、泯灭良心的不义之财。
  “你这是在拒绝我喽?”温婉笑容变淡了,慢慢浮起阴霾。
  “说拒绝太抬举我了,换个庸俗点的说法,我不出卖爱情。”
  “由得你说不吗?”羽田晴子和煦春日的笑颜不见,取而代之是蔑然的傲慢。
  赵潆青忍不住笑出声,觉得两人此时的对峙像八点档的洒狗血情节。“这不是你邀我的目的吗?说服我,或是说服自己?”
  总要有个人放弃,三个人的双人床太拥挤。
  描绘精致的亮眸倏地一眯。“你真令我感到惊讶,处在对你不利的状况下犹能侃侃而谈,仿佛啜饮下午茶般悠闲。”
  “不然呢!惊惶失措地逗你开心。”她没当小丑的本事。
  “你不怕我伤害你?”羽田晴子语气很轻,但眼神锐利。
  赵潆青往通往楼下的封闭铁门一瞟。“你的执事违反台湾的枪械管制条例,你可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