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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王朝实录[燕山君日记]》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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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四年大明弘治十一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丁酉,王率百官,行望闕禮。賀三殿,受百官賀,行會禮宴。

1月4日

○庚子,大司諫金永貞、執義李惟淸等啓:「古之帝王,雖聰明齊聖,尙賴左右之臣,繩愆糾繆,格其非心然後,能紹前烈。今臣等所啓,非徒爵賞僭濫,君子、小人進退之幾,而國家治亂、安危係焉。臣等正爲此懼,累月論執,而殿下固拒不允,反敎曰:『爾等罪不容誅,當被極刑。』又敎:『曰爾等之言,反不如微微宦者。』且侍從論之,則敎曰:『今之弘文館,職兼臺諫乎?』政府言之,則敎曰:『卿等尙幼矣。』又曰:『嗣王則聽之矣,予則不可聽也。』殿下愎諫至此,外宰相、臺諫、侍從,而誰與謀議政事,維持國家乎?臣等又啓內農作之弊,而敎曰:『此所以知稼穡之艱難,不可廢也。』臣等按,《無逸》之書曰:『先知稼穡之艱難,乃逸則知小民之依。』古之聖王知小民之依者,莫過於文王也,未聞有虛費人力,以爲戲翫之資。如欲知稼穡之艱難,則當作《豳風》、《無逸》圖,揭諸座右,朝夕觀省。又春而省耕,秋而省斂,不奪民力,不違農時,則自然家給人足矣,何必作此無益之事,以爲玩好之具乎?」不聽。永貞等上疏曰:

臣等謹案,《書》曰:「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天討有罪,五刑五用哉,政事懋哉懋哉。」蓋人君代天理物,有善而賞之曰天賞之,非私與也;有罪而罰之曰天罰之也,非私怒也。苟或爵賞、刑威一毫僭濫,則人將曰:「此非天命、天討,徒以私意賞罰之耳。」由是,善者以怠,惡者以肆,小人進而君子退,天命去而人心離,甚可懼也。今天佑我國家,誕生元子,國本已定,人心攸屬,孰不相與慶於市朝以爲,朝鮮億萬年無彊之休也?恭惟我主上殿下,頒赦中外,加階百僚,思與一國臣民共享大慶,其君臣上下懽欣悅樂之意,藹然於其間,豈非昇平莫大之慶乎?但殿下心有所好樂,而不得其正,故賞罰之施,頗失其當。如藥房微尠之勞,皆職分當爲,則賜物可也,而遽命賞加。功臣及嫡長陞階者,有凶邪、不正之人,則斥逐不敍可也,而使之親授其資。崇班、極品曾不重惜,視之如草芥,賤之如泥沙,天麻一下,物論駭愕,臣等恐連車斗量之譏,復起於今日矣。洪貴達位高宰相,陞資不由於賢德,斯可恥也。愼守勤旣無功勞,又乏才德,徒以肺腑之親,長喉舌之任,一歲之中,連受三資,如拾地芥。愼承福亦以戚畹,治郡數載,別無聲績,而驟陞堂上,此臣等所謂殿下一家之政事,固非天命有德之意也。金興守起身醫流,陞爲嘉善,固已濫矣,而今又陞資,俾居名宰相之右,非所以尊朝廷也。任士洪亂政之小人,鄭崇祖壠斷之鄙夫,韓懽狂蕩暴戾之人也。此皆曾竄遐荒,以示天討,而只緣勳盟,還授爵位,天恩已足,而又加崇班。趙得琳奴隷之賤,薛柱、曺獻、李致南庸劣無識,而或授一品,或陞堂上,天命有德之意,果如是乎?宦竪之任,所以守門傳命,奉掃除之役而已。故唐太宗於內侍省,不置三品官。其後玄宗輕變太宗之制,宦官除三品將軍者寢多,而唐室之禍,基於開元,此已然之龜鑑也。今者金孝江、李存命、安仲敬、徐敬生亦霑殊渥,位至崇品則不特唐之三品官也。況金孝江城府深密,奸巧有餘,是秦之趙高,漢之恭、顯也。曩者洛山之鹽,奉安之隷,擅啓予奪,欺君罔上,死有餘辜,反授優秩,不次超陞,天命有德之意,亦安在哉?且沈湄敗常之罪人也。原情定罪,當被重刑,而只錄案禁錮,恩至渥也。今者違法許通,其於天討有罪之意何如?殿下近因大慶,凡功臣之裔,醫、宦、戚里之流,悉加陞擢,或有疊授峻秩者,或有歲陞三級者,名器之濫,前古所未聞。不知聖心蔽於私,而不悟其非耶?臺諫言焉,侍從言焉,宰相言焉,亦可省矣,而拒諫愈甚,謂臺評不及宦寺之言,謂廟謨無異兒童之見,嘻!宦寺、兒童,豈所以待宰相、臺諫者哉?賤名器、辱朝廷,已失爲政之體,而加以自廣、狹人,雖政府大臣,不少假借,何悖理之甚耶?此必殿下深居宴安,倦御經筵,起居動靜,有違存養、省察之實,故其發於外者,有不可撿也如是,可不戒哉?《書》曰:「敢有逆忠直、遠耆德,比頑童,時謂亂風。邦君有一于身,國必亡。」今臺諫公論所在,其忠言、讜議,未嘗不爲宗社計,而殿下猶云如此,則其不幾於逆忠直乎?三公累朝元老,與國家同休戚。先王以遺殿下,而殿下猶云如此,則其不幾於遠耆德乎?奸邪、狂悖之輩,貪汚、奴隷之賤,醫、宦、外戚之徒,不可與共國家也,而殿下是崇是長,猶恐不及,則其不幾於比頑童乎?且敎曰:「不幸慶事不早,母后專政,引用匪人,則其禍將不有大於此者乎?」殿下此敎,其有見於兩漢之事乎?兩漢之亂,蓋有所自。外戚專擅於外,宦寺盤據於中,而瑕釁禁錮,無賴之人因緣黨附,交相煽熾,倒持主柄,貪立幼少,以固權寵,至於亡漢,此皆履霜不謹之禍也。聖慮及此,而甘蹈覆轍,曾不覺悟,自爲基禍之主,豈不悖哉?伏願念殷湯三風之戒,採臺諫、大臣之論,舍己從人,以廣聰明:愛惜名器,以尊朝廷;戒愼言行,以立民極,則實宗社萬世無窮之福也。

○左議政魚世謙、右議政韓致亨、左贊成李克墩、右贊成成俊、左參贊柳輊、右參贊尹孝孫啓:「近者爵賞僭濫,故臣等論啓,上敎云:『所計尙幼。』又云:『嗣王雖或聽之,予不可聽。』臣等俱以庸劣,位居百僚之長,再三論啓,不得蒙允,安可靦面在職?請辭職。」傳曰:「卿等不計國本之重,以小事如此辭免可乎?」

1月5日

○辛丑,大司諫金永貞、執義李惟淸等啓:「爵賞不可僭濫。政府、侍從、臺諫論之而不聽,不勝缺望。」傳曰:「百歲之後,欲事誰耶?」永貞等啓:「臣等聞,賞以勸善,罰以懲惡。賞罰無章,人無所勸懲。今者宦寺、外戚、凶邪小人,托以慶事,竝加崇品。沈湄罪犯敗常,在所不赦,而特命許通。殿下之賞罰如此,何以能勸懲哉?殿下不顧祖宗艱大之業,履霜堅氷之戒,凡所施爲,經情直行,顚倒錯亂,一至於此。古人云:『衆君子成之而不足,一小人毁之而有餘。』殿下不可以盈成之業,毁之於小人之手也。」

○以李季仝爲兵曹判書,金應箕戶曹參判,權景祐司憲府大司憲,表沿沫兼同知成均館事,洪瀚吏曹參議,柳濱弘文館副提學,洪湜典翰,李坫司諫院司諫,柳順汀獻納,南袞弘文館修撰,申公濟副修撰。

1月6日

○壬寅,傳旨戶曹曰:「進濟用監緜布五百匹、正布三百匹。將欲獻三殿,兼賜前日未受賞者。」

1月7日

○癸卯,吏曹判書李世佐、刑曹判書申浚、戶曹判書朴崇質啓:「近日爵賞甚濫,政府、六曹、侍從、臺諫、相繼論執而不聽。此事有關國體,請須夬從。」傳曰:「卿等之言妄也。卿等意,六曹合辭論執,必得蒙允而然耶?決不可聽也。」世佐等更啓:「上敎以臣等爲妄,不勝缺望。政府言之,則敎曰:『卿等尙幼。』臺諫爭之,則敎曰:『爾等所言,反不如宦寺。』臣等充位食祿,而見殿下過擧,何忍不言?」不聽。

1月10日

○丙午,待敎李幼寧等上疏,論爵賞猥濫,不聽。

1月11日

○戊申,常參,御經筵。

1月13日

○己酉,御經筵。執義李惟淸、司諫李坫曰:「大赦境內,加階百官,一國之人旣同霑聖澤,豈可更施私恩?任士洪加資,頃以天變,卽令改正。今又未幾,旋授其資,非所以謹天戒也。」不答。

1月14日

○庚戌,臺諫合司上疏,不聽。

1月16日

○壬子,臺諫上疏論外戚濫爵之非,留中不下。

1月20日

○丙辰,大司憲權景祐、大司諫金永貞等啓:「大抵小人、宦寺,無時而可用。今慶事乃爲元子,則正始之初,當遠絶小人、宦世,勿用外戚,以示公道。」不聽。

1月21日

○丁巳,王以內官嚴用善有功德宗、成宗朝及當代,賜奴婢五口。臺諫論爵賞猥濫,且啓:「夜聞,白嶽山有聲如雷。天明視之,乃大石從山頂而墜。近日大雨,山石又崩。卽《詩》所謂,百泉沸騰,山冡崒崩也。詩人以山崩水溢,爲小人用事之應,願夬從臣等之言,以答天讉。」不聽。

1月22日

○戊午,王遣檢閱金熠及內官二人,往見白嶽山墜石。

1月23日

○己未,左議政魚世謙、右議政韓致亨啓:「臣等聞,白嶽有大石崩墜。前數日大雨,山崩、水溢,災異之大者。臣等俱以無狀,備員三公,請避。」傳曰:「今當孟春之月,天氣溫暖,陰雨連日,此正時令不順所致也。不可謂非災,但因氷釋地融,崖石崩墜。雖曰災異,不可謂山崩也。大抵近日太白晝見,天又陰雨,此乃陰盛陽微,君弱臣强之象也。」世謙等啓:「今敎云:『君弱臣强之象。』臣等不勝驚愕。臺諫、弘文館見君上過擧,則思欲匡救,此乃職分當爲。願上察其懇誠,亟從其言。如漢之王氏執權,梁冀跋扈;麗季崔忠獻擅政,使其主不得有爲,則謂之臣强可矣。今當盛明之朝,不宜如是敎之也。」傳曰:「此言非謂政丞也。」

1月24日

○庚申,受常參、朝啓,御經筵。王問曰:「順帝露坐東廂禱雨,周擧以爲無益。古之帝王,有以至誠求雨,而得雨者,周擧此言何如?」特進官李克均曰:「周擧此言,謂應天以實,不以文也。」參贊官金壽童曰:「周擧此言是矣。徒事虛文,而不以實德,是謂無益也。當如成湯以六事自責,然後乃可格天也。」李克均曰:「圻甸地狹、民貧,而年例進上之外,多有別進上。孫舜孝爲監司,設大宴一次,尹繼謙亦設小宴一次,圻甸之民受弊已甚。大抵人子養親之情,宜無所不至。今者晝物實爲奉養三殿,而然不立期限,臨時卒定,故百姓不能自備,稱貸月利,轉買於市,艱備以進。徵月利者,從而督之,罄家産以償。臣意,小宴一次雖不可廢,大宴一次則量減何如?且一朔之內,進晝物日數預定,下諭爲便。」傳曰:「今後晝物前期二三日下諭可也。」正言郭宗蕃曰:「殿下當務去疵政,以應天變,而敎曰:『此等人當於慶事用之。』然則慶事爲用小人之機會耶?後嗣王亦以爲例而効之,則今此慶事,豈非萬世基禍之端乎?」不答。

○傳旨刑曹曰:「捕盜之法,至爲詳密,而近來都城內外,盜賊竊發,殆無虛日。至於宮闕近處,成群作賊,拒捕巡軍。專是官吏奉法陵夷,致令賊徒恣行。申明舊法,嚴加禁戢。」

1月25日

○辛酉,臺諫伏閤啓:「臣等以濫爵事,論執非一二日,而殿下固拒如是,若以臣言爲是,則夬從;若以爲非,則亟治臣罪。此事實關危亡,敢啓。」不聽。

1月27日

○癸亥,慶尙道觀察使金諶馳啓:「自正月十三日,至十四日大雨,水邊兩麥皆爲沈損。」

1月30日

○丙寅,夜,大雨雪,雷電。

二月

2月1日

○朔丁卯,傳旨議政府曰:「災不妄興,惟人所召。近來災異屢見,夙夜兢惕,誠猶未格。又於本月初一日夜,有雷電,實予否德所致,罔知攸濟,心切憂懼。凡厥臣僚,體予至懷,匡救闕失,交修不逮,以答天譴。」

○臺諫合司啓:「去夜雷霆之變,不勝驚愕。近者一月之內,災變疊見,正月雨水。又聞慶尙道水邊兩麥田,盡爲沈沒,全羅上番軍士,阻雨不通。且白岳乃國之主山,而大石無故隕墜。此數大災,豈無所召而致然耶?今所論小人、宦寺、外戚等事,有關國家興亡。非特臣等論啓,朝廷皆以爲不可,請速夬斷,以消變異。」傳曰:「予卽位以後,災變屢作,此予不德之所致。今此雷霆,豈必功臣加資之故耶?」

2月2日

○戊辰,臺諫啓:「昨日伏覩下旨,有曰:『凡厥臣僚,體予至懷,匡救厥失,交修不逮。』殿下闕失,豈有大於臣等所啓乎?請速夬從,以釋衆憤。」傳曰:「退而待命。」

2月3日

○己巳,臺諫啓:「小人如士洪,賤隷如得琳,宦寺如孝江,有罪如韓懽、崇祖,而濫授爵級。愼守勤非以爲有罪也,但宰相之資,不可濫授,請竝改正。」不聽。

2月5日

○辛未,以鄭叔墀爲工曹參議,崔璡掌隷院判決事,洪湜弘文館典翰,李㙉司諫院獻納,韓亨允弘文館副校理,姜澂修撰,盧公弼兼都摠管,河叔溥、曺偉同知中樞府事兼副摠管。

○以臺諫論執不已,命改任士洪、韓懽、趙得琳、金孝江資。

2月6日

○壬申,大司憲權景祐、大司諫金永貞等合司啓:「臣等所啓四人資,命改正,擧朝莫不快焉。然鄭崇祖交通商賈,得罪先王朝,亦不可不改。李致南、薛柱等固不足數,然旣以功臣授實職,又以仲朔宴超資,是恩數重疊,請竝改正。且沈湄身負敗常之罪,而特命許通,是殿下自毁綱常,請須夬從。」傳曰:「還奪四人之加,非徒以卿等之言,政府大臣亦言之,故命改耳,薛柱等加,竝改正可也。崇祖、沈湄等事,不聽。」

2月7日

○癸酉,臺諫合司論啓鄭崇祖、沈湄事,不聽。

2月8日

○甲戌,臺諫合司啓:「獻納李㙉以言豆大族親免役及嚴用善奴婢賜給等被鞫。大抵臺諫進言,務爲激切,容或過當,若不優容,則臺諫必擇言而發,有妨言路。且崇祖、沈湄事,迄未蒙允,請須夬從。」傳曰:「崇祖資其改正,餘不聽。」臺諫更啓:「古之人臣,有牽裾、折檻,而時君亦不加罪。臣景祐親聞成宗嘗言:『雖指予爲桀、紂,亦無憚也。』是欲使下得盡其言也。今㙉豈有他情?不過欲殿下聽納耳。」傳曰:「㙉慢君,不可不鞫。」

2月10日

○丙子,持平辛服義、正言朴權啓:「禹允功、張得之等昨命換差。允功本殘忍酷吏也。前爲光州判官時,加鐵皮鞭末作枷,異常制,使囚人長立不能跪,其他殘忍類此,故竟爲州民所射。又任鳳山郡守亦殘忍,民有登衙後山上罵辱,允功托病而辭,何必急急用之乎?張得之前爲敬差官時,托燈心於所在官各里面,徵去核緜花一斤。被鞫事干皆服得之,逃匿不見。且北部主簿至卑職,換以何職乎?請竝勿敍。」傳曰:「允功之殘忍如此,則果不可用也。張得之雖曰小事,其貪汚如此,亦竝改差。」

2月11日

○丁丑,持平辛服義、正言朴權啓:「沈湄事,已錄敗常案,固無可改之理。豆大雖累代有功,然各寺奴婢,疲弊莫甚,固不可免役。嚴用善特賜奴婢,多至五人,以有何功耶?請收成命。」傳曰:「若牽於臺諫,臺諫所是從而爲是,臺諫所非從而爲非,唯臺諫之意是徇,則權歸臺諫,而國之危亡,不期而自至矣。能不爲臺諫所牽制,而以爲曖昧者,乃正議也。」

2月13日

○己卯,持平辛服義、正言郭宗蕃啓:「見性寺重創,今當農月,使赴土木之役。雖繕修宮闕,尙且不可,況修無益之僧舍乎?」

○弘文館副提學柳濱等上箚曰:

去年將營刹宣陵之傍,因朝廷固爭罷役。未幾今又鳩集木石,旋復其役,是何敎令之反覆至此極也?臣等不勝缺望。成宗大王痛斥異敎,毁新創之寺;罷度僧之法,雖慈旨繾綣,從容熟諫,卒能開悟,兩宮行禁度之法,堅如金石。殿下卽阼之初,首下闢佛之敎,凡在見聞,咸謂殿下善於繼述,豈意陵土纔乾,御墨尙新,而遽移初志,有此累擧乎?殿下雖曰:『大妃有敎,無關於我。』一國之政,皆叢于殿下一身。違先志營寺刹,事孰有大於此者,而殿下欲諉之於大妃,獨立於無過之地乎?大妃於殿下有三從之道,安有大興土木,掀動園陵,而使殿下不知乎?殿下旣知之,又不可以從親之令爲孝,而不恤其陷親於不義也。前歲之役,殿下旣能諫而止之,以昭聖孝,顧於今年獨不能諫耶?若曰:『今是役也,重修古寺,異乎前之新創。』則臣等非論其寺之新舊,役之巨細,其爲崇異敎,違先志,以累聖躬則一也。伏願殿下,誠心以諫,如成宗之於兩宮,罷無益之役,以全大孝,宗社幸甚。

不聽。

2月14日

○庚辰,弘文館上箚曰:

臣論宣陵營刹之非,累瀆天聽,未蒙允可,臣等竊惑焉。將殿下不忍違母后之敎,黽勉行此過擧耶?抑不自知其爲過擧,而必欲行之歟?以殿下爲不知事佛之非,則頃年闢佛之敎,丁寧告曉,至以歷代侫佛得禍之主爲戒,聖訓昭昭,不可誣也。以母后之敎,爲不可違,則聖人不以從親之令爲孝,而貴其不悖於理。夫生死、葬祭無一不合於禮,然後始可言其不悖於理也。殿下不熟諫大妃,而過則歸之,可謂事大妃以禮乎?置寺陵傍,緇髡雜廁,撞鍾、振鼓,使神道不得其靜,則殿下於成廟,又可謂葬祭以禮乎?侫佛而得禍,從令之非孝,殿下非不知也,而甘蹈過惡之地,迷不知返,豈不痛哉?成廟嘗疾異敎,以痛斥之。今聖靈在天,謂殿下何如哉?願殿下亟命罷役,以無累大妃,以無辱成廟在天之靈,幸甚。

2月15日

○辛巳,大司憲權景祐等上箚曰:

臣等伏聞,今將重創見性寺,輸材運石,刻期營建,臣等請言其不可。夫帝王盛孝,繼志爲重。惟我成宗見道甚明,不信浮屠。今創佛寺,求薦冥福,是豈成宗平日之意耶?其不可者一也。殿下卽位之初,有敎乃曰:『興孔子之道,衰佛氏之敎。』今乃重創佛寺,增修舊制。雖非出自宸衷,大與前日聖敎有乖,其不可者二也。今當東作,春務方急。驅役人夫,使執畚鍤,勞弊不貲,傷財妨農,其不可者三也。殿下旣知其不可,雖大妃有命,倘或開陳利害,明其無益,從容諫止,則婦有三從之義,大妃寧肯不從乎?況於前年大妃已有營建之意,殿下聽大臣、臺諫之言,請而停之,今日獨不可諫而止之乎?伏願亟罷其役,以祛異端。

不聽。

2月18日

○甲申,御經筵。掌令趙珩啓:「見性寺雖傳曰:『大妃所爲。』然成宗不好佛,今不可創寺。」王曰:「成宗誠不好佛,然不革忌晨齋,以祖宗故事也,且非用國庫供頓也。」領事魚世謙曰:「所用雖是內需之物,皆出於吾民。若移國庫之物於內需司,而用之無度,乃謂之非國物,則國庫何以不竭?古云:『爲天下守財。』又曰:『藏富於民。』殿下此敎甚不可。且大妃殿進上布帛雜物,厥數猥多,大妃何所用乎?必皆供佛。」王不答。

2月19日

○乙酉,持平辛服義、正言郭宗蕃啓:「左承旨鄭光世、右承旨金壽童各加一資。先王朝有以都承旨特加者,今此之命至猥濫,不可不改正。」不聽。

○以鄭光世爲開城留守,李昌臣刑曹參議,金壽童嘉善承政院左承旨,李承健右承旨,成世明左副承旨,楊熙止右副承旨,鄭眉壽同副承旨,李㙉司諫院獻納,卞宗仁知中樞府事。

2月20日

○丙戌,御經筵。講《綱目》至地震,侍讀官成世純曰:「順帝是時,崇長閹宦,寵任外戚,故災變荐臻,漢業始衰。大抵人君遇災,側身修省可也。」同知事洪貴達曰:「祖宗以來,嘉言善政,殿下不可不知,世祖朝命撰《國朝寶鑑》,備載列聖行事之迹。世祖以下三朝之事,時未撰次,請續輯之。」王曰:「可。」貴達曰:「成宗初,不御夜對。臣爲掌令時,請而乃御之。古昔帝王,講論經史,至夜分乃罷。先儒亦云:『接賢士大夫之時多,則薰陶德性。』願殿下亦御夜對」

○持平朴召榮、正言郭宗蕃啓:「今朝上意欲移建見性寺,臣等不勝惶駭。且黃衡曾以親病受暇,留娼家數日,大節已虧,今除水使。申從洽以贓汚被鞫,前爲庶尹,不堪斷決,爲訟者怨罵,而今又授本職。李昌臣以爭財被鞫,反以獄官爲非,輒訴于上,成宗命收群議,皆指爲小人。今授省曹之任,請竝改正。」傳曰:「昌臣、衡事,其議于政丞以上。從洽事,不聽。」

2月22日

○戊子,御經筵。講《綱目》,至論定策功,益封梁冀三千戶,又封其子弟及宦者劉廣等,皆爲列侯,杜喬諫曰:「陛下卽位,不急忠賢之禮,而先左右之封,梁氏一門,宦者、微孽,竝帶無功之紱,裂勞臣之土,其爲乖濫,胡可勝言?苟遂斯道,豈伊傷政?爲亂而已?喪身、亡國,可不愼哉?」侍講官南世周曰:「桓帝利其立己,而不討逆賊之罪,反加封侯之賞,此漢業之所以衰也。大抵君子、小人相爲消長,而小人一進,則自以排斥君子爲先務,人君之所當去者小人也。如其君子也,則雖有讒言,必察其眞僞,而進退之可也。」典經朴誾曰:「宣陵數步內民家皆撤,而見性寺尙存。朴安性以守陵官,素知其不可,而不請撤,反請移創,請鞫之。」

2月23日

○己丑,御經筵。講《綱目》,至楊秉上疏,知事柳洵曰:「桓帝微行,此是人君失德。故天示之災異,以警懼之。楊秉之疏甚是。」魚世謙曰:「天心仁愛人君,若非大無道之世,天示災異,以冀其改過。失德滋甚然後,危亡至之,天之愛君如此。」參贊官柳濱曰:「公債斂散之數,關守令解由。故貧民未能償納,則徵於隣里、族親,亦不能支,逃散絶戶者頗多,民之冤抑,何可勝言?其絶戶公債,蠲減何如?」

○尹弼商議:「李昌臣、黃衡前者之事,歲月已久,想皆自新。況此二人於文於武,皆是可用之才。今除本職,臣意以爲無妨。」盧思愼議:「棄瑕錄用,帝王用人之道。昌臣、黃衡等皆有才可用。豈可追論宿疵,廢棄不用?」魚世謙、李克墩、柳輊、尹孝孫議:「李昌臣、黃衡之事,先王朝已辨明。其間雖有小失,非終身廢棄之罪。」從弼商議。

2月24日

○庚寅,御經筵。司諫李坫曰:「見性寺今以柳子光、朴安性之言欲移構,子光等乃逢迎大妃之志而言。如不能撤去,則莫如仍舊之爲愈也。」掌令安瑭曰:「昌臣非徒貪取李掄之財,且攻尹弼商時,首唱上疏,而私囑趙之瑞,使言非己所爲,其爲人心術蓋可知矣。黃衡非徒爲病親呈辭,而留連娼家,其後遭喪時,亦宿娼家,曾科其罪,請須改正。」特進官曺偉曰:「臣在慶尙道,親見去年水災,前古所無,田畓皆爲漂沒。歲前已有飢色,然不以災傷上聞,國家不擧救荒之政,臣恐餓死者必多也。且凡災傷踏驗之時,色吏、書員等畏其罪重,雖有災傷,反以爲實。田主雖告訴監司,又以本官人吏驗之,民不得伸。臣意以爲,如有告訴者,一令他官更審。且貢物今年所納,民僅備之,而又引納明年之貢,民之艱苦不可勝言。臣意以爲,該司雖請,勿令引納何如?」坫曰:「守令貪汚者多,公淸者少,凡貢物收納之際,民受其弊者多。凡差守令,不可不愼簡。」

○持平辛服義、正言郭宗蕃啓:「人君之所可畏者,萬世之議。今者創寺之擧,恐有後世之議。」傳曰:「予何畏後世之議哉?」

○以李均爲成均館大司成,崔亨漢司諫院獻納。

2月25日

○辛卯,御經筵。同知事洪貴達曰:「今進講《綱目》,有『復聽剌史二千石,行三年之喪。』夫三年喪,自天子達于庶人,不可短也。大抵人君以孝治國,有孝行者未有不忠於君。所謂『求忠臣於孝子之門者也。』令各道監司,擧孝行、糾不孝,以勵風俗可也。」同知事權健曰:「朴末山家貧無賴,丐乞養親,其妻忤母志卽黜之。及其父死,奠具皆自備,不令兄弟分辦。母死葬於父塋之側,屛去妻子,獨居廬所,專心終孝,鄕人服其孝。其行可賞,請免身役,以奬後來。」王曰:「如此則免役可也。」

○持平辛服義、正言郭宗蕃啓:「右尹洪興則持身雖正,而吏才不優,豈能獨理京兆之事?兼參軍李公麟年老而無來歷,參軍李塾、韓恂皆不合決訟,而貪汚無才之從洽又授庶尹。李峓迷劣,禹楫質鈍,而皆授判官,請幷改正。」不聽。

2月26日

○壬辰,御經筵。傳曰:「去年農事不實,民苦艱食,予甚軫念。依先王朝例,設常平倉,救恤民生節目議啓。」

○左議政魚世謙上書,極言見性寺改構不便。

2月27日

○癸巳,御經筵。

2月28日

○甲午,兵曹啓:「田霖追賊接戰時,李孟貞畏㤼不進,則斬之可矣。若回軍後,則須啓稟論斷可也,而妄諉軍法,擅行重刑,甚不可。孟貞當戰回避及田霖擅刑事狀,令柳順汀推鞫馳啓,其所囚軍人七十四人,防禦最緊,不宜久囚,卽時論決何如?」傳曰:「霖果酷烈者,其依所啓」

三月

3月1日

○朔丁酉,以李朝陽爲平安道兵馬節度使。

3月3日

○己亥,取生員金世忠等一百,進士李光祖等一百人。

3月5日

○辛丑,王詣文昭殿、延恩殿,行寒食祭。

3月6日

○壬寅,賜耆英宴于訓鍊院。

3月7日

○癸卯,大司憲權景祐等摘李昌臣辭職狀中語,書啓曰:

一:「心與謗異」昌臣使妻奪李掄之財而坐罪,不可謂之謗也。一:「金升卿往掄家分財寶,折簡邀臣,臣不往,升卿銜之,嗾掄妓妾誣告。」昌臣雖不往掄家,升卿何至於銜之也?此亦詐也。一:「曖昧之謗,下傳旨曉諭中外。」其時雖或傳旨禁府,豈幷諭外方乎?曉諭中外之語,亦虛辭也。一:「坐家長不檢之罪,然非自己所犯。」其時昌臣犯罪,成宗寵待,特於當直廳鞫問。昌臣反害推官,竟不免其罪,此亦虛辭也。一:「後來臺諫得於訛傳,至目爲小人,極口詆毁。」語多無實,犯罪被駁,豈無其實?一:「竟皆辨正。歲癸丑,授臣宗簿正,翼年甲寅,又兼春秋。同是署經之職,必擇無痕咎者授之。」他人論昌臣如是則可也,自以謂:「旣經宗簿正,又兼春秋,今授刑曹,固亦無妨。」此甚不恭之言也。一:「成廟已辨之謗,見斥於聖明之朝,坎軻終身,其冤幾何?」以小人見斥於聖明之朝,固其宜也。宜杜門悔過,乃上言發明,此亦可見小人之情狀也。且己酉年弘文館之議已失矣。宰相沈澮、尹弼商、洪應、李克培、尹壕議:「李掄家財之事,不得無失。」韓致禮、鄭文炯議:「臨財欲苟得,被劾欲苟免,無所不爲,不可謂之君子。」鄭佸議:「貪李掄之財,冒法越訴,非端人正士所爲。」成健、柳洵、權健、沈潾、尹坦、申從濩議:「李掄遺財占入事,固非正人所爲。」李陸議:「爭財强辨,事涉詐僞。」李諿議:「爭財之事敗露,欲免罪責,未得明辨,終坐其罪。以此觀之,非君子明矣。」尹慜議:「以爭財之事觀之,其不爲君子明矣。」金悌臣議:「貪李掄之財,上疏論辨,不知羞愧,甚非君子所爲。」盧公弼、李世佐議:「爭財越訴之事,實爲士行所累。」觀此議,一時皆以爲小人,豈可大用乎?申從洽到處貪汚狂悖,請幷改之。

○弘文館副提學柳濱等上箚曰:

孝子之思親,無時焉不思,故霜露旣降,則必有悽愴之心;雨露旣濡,則必有怵惕之心,如將見之,而終不可得見,則孝子之情,寧有旣耶?匹夫猶然,況人主乎?殿下繼體成宗,踐位行禮,四年于玆。終身之慕,雖在深宮燕閒之間,有不容少懈者,況藏祀原廟,周旋登降,肅然若有聞乎其容聲,則不知天衷何以爲心?盍亦思其意,而不敢忘乎?夫正誼、明道,不惑異敎,成宗之志也。所以罷祝壽之齋,禁度僧之法,黜侫佛之儒之類。繼書于策,以之請謚于天朝,以之納誌于玄宮,斯乃二十六年之實錄也。殿下其忍背之,而從於邪耶?其在平日,縱不能違大妃敎,有不暇念,當親灌之際,思成宗而不見,則其可不思平日之志耶?思其志而不以善繼,苟徇母后,而起刹於神道尙靜之地,則其可謂之大孝耶?伏望亟罷其役,以成先王美德。

不聽。

3月9日

○乙巳,放生員、進士榜于仁政殿。

○持平辛服義啓:「掌樂院兼直長鄭耘前爲此官,奸樂工之妹,而居貶。且成宗卒哭前,辦酒肉,宴飮于淸凉洞,其心術不正,請須改差。」傳曰:「遞之。」

3月10日

○丙午,御經筵。講《綱目》,至桓帝校獵廣成,遂至上林苑,陳蕃上疏曰:「平安之時,遊畋宜有節,況今有三空之厄哉?田野空、朝廷空、倉庫空、加之兵戎未戢,四方離散。是陛下焦心毁顔,坐以待朝之時也。豈宜揚旗耀武,騁心輿馬之觀乎?又前秋多雨,民始種麥,今失其勸種之時,而令給驅禽除路之役,非聖賢恤民之意也。」書奏,不省。王曰:「陳蕃此疏,與朱穆請罷宦官疏,皆切當而不能聽納,是桓帝之失也。」同知事洪貴達曰:「陳蕃、朱穆皆當時賢者,而桓帝昏庸,故不用其言耳。」

3月11日

○丁未,受朝參,御經筵。侍講官洪湜曰:「見性寺上以爲:『大妃所爲,非予所知。』今也鳩集材木,大營佛宇。愚惑之民,豈知殿下之不崇信乎?況今凶年,豈可大興無益之役,以困民力乎?此雖大妃之所爲,殿下當力啓而止之。」

3月13日

○己酉,御經筵。

3月14日

○庚戌,御經筵。侍講官南世周曰:「諸處大刹,皆高麗所建也,而五百年間,若無外寇,則必有內亂,無一日安泰之時,多蒼黃播遷之厄,至發太祖梓宮,事佛無益,於此可知。須以此意,諫大妃,亟命停之。」特進官朴安性曰:「成宗不許度僧者,乃欲永絶根抵也。今亦罷忌晨齋,則佛敎自衰。」不聽。

3月15日

○辛亥,弘文館副提學柳濱等啓:「成宗不好異端,非徒廷臣皆知之,殿下所親見也。今之强營佛宇,非繼志、述事之意,乞速停之。」不聽。

3月16日

○壬子,先是,弘文館應敎金詮異母弟訥以嫡庶分揀,被憲府刑訊,詮上言曰:「假如臣父初認爲妾,今旣考婚書正當,從此辨之,況父不以爲妾乎?臣早失母,依此爲命,以至長成。有弟被拷,不勝痛心。」傳曰:「其收議。」魚世謙議:「緣父子兄弟之意,金詮上言,不得不爾。況其父生存,意有所在耶?但攸司時方分揀,不可以私情而論斷,待其決了,據文案更議何如?」從之。

3月17日

○癸丑,王幸慕華館,試武士射,賜物有差。

○兵曹參判李陸卒,陸性精悍,有吏幹,且有文名。但局量狹隘,居家務營産。

3月18日

○甲寅,以李昌臣爲禮曹參議,安瑚刑曹參議。

3月19日

○乙卯,持平辛服義啓:「李昌臣心術奸回,不可大用,而復除禮曹參議。夫六曹必擇善人而授之,豈可使昌臣居此官乎?請遞。」不聽。

3月21日

○丁巳,受朝參。

3月25日

○辛酉,王御仁政殿發策曰:「予以寡昧,嗣守丕基。臨政願治,有年于玆。武備非不修也,而邊寇不戢;法禁非不嚴也,而奸猾不息。銓選可謂公,而用人或失其當;尊卑自有分,而在下者或慢其上;下情不可謂不通,而抱冤者或不得伸。此皆今時之弊,而予所軫慮者也。救之之道,豈無其要?子大夫抱負有素,必有能言是者,其悉著于篇。予將親覽焉。」如慕華館取武科鄭汝欽等二十八人。

3月26日

○壬戌,持平辛服義啓:「梁誠之以貪汚,未參大射禮;鄭麟趾以殖貨,未參三老、五更。今昌臣心術不正,非貪汚、殖貨之比,請速遞講書官。」從之。取文科鄭麟仁等三十三人。

夏四月

4月1日

○朔丙寅,臺諫論啓見性寺、李昌臣事,不聽。

4月4日

○己巳,以盧公弼爲刑曹判書,權景祐戶曹參判,姜龜孫兵曹參判,申浚司憲府大司憲,金應箕京畿觀察使,呂自新咸鏡道觀察使。

○命復陞咸興郡爲府,置府尹、判官,府尹以觀察使兼。以永興爲大都護府,改永安道曰咸鏡。

○持平辛服義啓:「京畿監司姜龜孫未仕滿,特拜兵曹參判。以潛邸舊恩,示人以私,請改之。」傳曰:「特旨不在此限。爾等欲爲政耶?」

4月7日

○壬申,行享禮于文廟,以雨停橫經問難。

4月8日

○癸酉,持平辛服義啓:「禹楫質鈍,又未諳錬,不合治事,而今拜全羅道都事。陳允平本無才幹,又無來歷。加之以老病,而今授宗簿寺僉正。韓恂無才可用,而未箇滿,陞授軍資監主簿。鄭以僑以咸興郡守,當授外任,而遽除京職,請幷改正。」不聽。

○賜宴侍講官、講書官、祭執事、諸將、兵曹于仁政殿庭,仍饋儒生于成均館。儒生上箋陳謝。

4月9日

○甲戌,御仁政殿,放文武科榜,受賀。

4月11日

○丙子,遣同知中樞府事曺偉如京師,賀聖節。偉氣量弘大,以文章著名。是秋,史獄起,偉亦連逮,事在不測。偉還至遼東,從者皆惶懼失措,偉言笑自如,若不以爲意者,其自守蓋有素也。

○持平辛服義、掌令崔亨漢啓:「平安道節度使田霖、虞候權玄齡以邊將,致令士卒逗遛不進,是平時不能訓兵鍊卒,其罪不可輕論。南方萬戶則倭人雖經境內,而作賊他境,猶以不能防禦罪之,況霖與玄齡,管內人畜爲虜所虜乎?請霖充軍,玄齡罷職。」不聽。

4月12日

○丁丑,持平辛服義、獻納崔亨漢啓:「我國三面受敵,自祖宗以來,愼固防禦,以致昇平。今田霖不謹禦賊,以致被虜,罪當充軍,玄齡罷職。」從之。

4月13日

○戊寅,以崔隣爲司憲府掌令,安彭守持平。

4月16日

○壬午,王親祭于健元陵、顯陵。

4月17日

○癸未,咸鏡道觀察使呂自新上疏曰:

穩城富强之策,令臣與北道節度使曺叔沂同議以聞。聖念至此,邊民之福也。軍民之困,豈獨穩城乎?五鎭皆然。今觀六鎭之困,甚於往者,非他,邊將非其人故也。國家於除授邊將時,令吏、兵曹同議擬啓,其選任之方至矣。然而恬靜、愷悌之人寡,而刻薄、貪戾之徒多,而視防禦爲餘事,不恤民力,掊斂百端,交誘彼人,務求皮物。是以民窮於內,虜窺於外,邊鎭之害莫大於此。臣愚以爲,精選有武才、廉謹者,隨其職秩,以授邊任,其淸能表著者,不次擢用,以爲勸懲之方,則爲邊將者,必愛惜名節,不爲貪汚之事矣。國家誠能限十餘年,如是勸戒,則軍民富强,雖賞之不逃。且野人等利我國牛馬、鐵物,常備貂鼠皮,以求買賣,而邊民亦不堪侵漁之苦,以農器釜鼎交市於虜。又有京中興販之徒,駄載緜布,周行邊鎭,貿備鐵物、牛隻,交結通事,日事和賣,雖賢守令亦不能禁。臣愚以爲,國家依中朝山海關例,於阻絶可關之地,設一關門,擇慷慨有名節者,借御史職銜,周年相遞,以嚴糾察,考其行狀及馬文、關帖,點名出入,如有不法之事,大者啓達,小者自斷,則興販之人不得亂入邊鎭矣。今聖上以邊鎭軍民逃散,兵力單弱,爲之軫念,而臣區區選將、設關二事,上瀆天聽者,非故爲迂闊也,亦妄有所見聞者。昔西域得班超而安,遇任尙而擾。穩城之民亦何異此?昨之逃散者,今已歸聚矣。由是觀之,其要固在得人也。又六鎭則全減貢物進上,但防禦而已。將得其人,則民之富强,可刻日待也。

命議于政丞、曾經政丞、六曹。

○成均館生員趙邦彦等上疏,論宣陵旁不宜創寺,不聽。

4月19日

○乙酉,尹弼商議:「也堂只及伊伊厚等雖曰誠心歸順,在我之計,似不可撫接,令該曹磨錬以啓何如?」愼承善議:「曾聞,也堂只旣依法治罪。其子息巢巢古等,欲居父之死鄕,又何意耶?以今觀之,軀幹雖殘弱,未能成事,然父子報復之情,不容自已,況人面獸心乎?權辭遠送似便。」魚世謙、成俊議:「大抵待夷狄之道,自古無上策。況後日之變,非臆見所能逆料。然各鎭可信野人皆云:『伊伊厚等本係元是女眞人,因尼亇車、兀狄哈乘亂,來還本土。』來者不拒,帝王待夷狄之大度,不宜强逐之,以生他變。令該曹商確條啓後,更議何如?」從世謙等議。

○成均館生員趙邦彦等又上疏,論見性寺事,傳曰:「觀爾等之疏,以臺諫、侍從爲不言。臺諫、侍從非不言之,予皆不聽,故今不復言,豈不如爾等新進之士而止乎?」

4月21日

○丙戌,魚世謙、鄭文炯、李克墩、成俊、李世佐、朴安性、洪貴達、李季仝、尹孝孫、朴崇質、姜龜孫、鄭錫堅、鄭叔墀、李堪、安瑚、李昌臣、洪瀚議:「邊將,吏、兵曹選授,又有監司、節度使同議褒貶。所以揀擢去取之道,固無餘策,何必使人各擧,而別立勸懲之方乎?本道南北只一路,監司之營,正當其要,凡守令貪廉,商賈往來,靡不知之。且節度使常巡諸鎭,苟能用心,何禁不止?其行商與彼人交市,夙有禁令,在檢察之何如耳。自古設關防,所以防外虞也;置御史,所以束官吏也。況咸鏡一道亦是吾民,豈可設關防、置御史,以別他道乎?臣等意以爲,錄名將、設關防之策,無益於事,或反有弊,恐不可行也。」李克均議:「吏、兵曹選授邊將,間有不得其人,以致厲民者。今宜選錄賢能,以備後用。近年興利之徒多齎物貨,周行北鎭,貿鐵物、牛馬,以市虜人皮物,請無時揀遣御史糾察。」從克均議。

○承政院啓:「前此累咨遼東,請刷還我民逃居海浪島者,遼東不答。今不刷還,日久歲積,則邊民必潛入,異日滋蔓,雖欲刷還,勢有所難,不可不慮。今更咨遼東,請悉刷還,猶不答則諭以奏請之意,以觀其勢,處置何如?」命議之。魚世謙、鄭文炯、李克墩、成俊、李克均、李世佐、洪貴達、李季仝、朴崇質、姜龜孫、鄭錫堅、安瑚、李堪、鄭叔墀、洪瀚議:「前後往彼島者,多得利而還,是必物産饒足,可居之地。高正南所云:『島內居民至九十餘人。』其數不爲少矣,固當刷還。但前者累咨遼東,至今不答,意必勢有所難也。今雖更咨遼東,亦必不答。若諭以奏請之意,則事同脅制,恐不可也。今以高正南招辭觀之,海浪島不干上國地界。臣等意謂,擇識事理、有武才者,量率武士及慣船者,以吏文作平安道觀察使差關,授送彼島,若干上國地界,當權辭語之曰:『本道觀察使聞,所管人民或投隱海島,差俺等搜索。俺等因風逆,偶到於此。』仍出差關以示之。島內若有我國人,又語之曰:『此島亦有我國人,吾當刷還。』彼若不肯,强之,又不從,勿與較,只點名而來。其齎去事目及所率軍士,令該曹磨錬何如?」從之。

○平安道節度使李朝陽馳啓:「碧團人阿伊山、末應山逃入彼土,結黨作賊,實是叛賊。且各有父母、兄弟,其心難測,不無相通誘引之虞。邊民效此,逃入者必多有之,至爲可慮。請治其族類,以防後奸。」傳曰:「其收議。」魚世謙、鄭文炯、李克墩、成俊、李克均、李世佐、洪貴達、李季仝、朴崇質、姜龜孫、鄭錫堅、安瑚、李堪、鄭叔墀、洪瀚議:「大抵叛逆,必待承服,罪及緣坐人。今阿伊山等雖投往彼土,其引誘作賊之狀未著,遽罪一族,不合情法。彼族親輩聞之,必疑惑逃散,非細故也。勿露此意,靜以鎭之事,下諭何如?」從之。

4月22日

○己丑,尹弼商議:「興兵動衆,遠涉海路,偶値風濤,飄至上國,則中朝必以爲疑,雖有監司差關,亦非正大之事。今因千秋使之行,先諭遼東曰:『我國之民,逃居海浪島者頗多。今欲刷還,恐上國之威,不敢自專。』而遼東猶不答,當諭以奏請之意,則遼東必自區處矣。」傳曰:「千秋使之行,將此意先諭遼東可也。」

○兵曹啓:「伊伊厚等本女眞遺種,以尼亇車部落役屬,不勝侵虐,逃還兀良哈地面,誠心歸順。自古夷狄部落,相聚和好,則邊城必受侵耗之患,隄防之事,不可不嚴,令節度使伺候措置。也堂只子巢巢古等四名,雖云殘劣,結怨最深。來居柔遠城底,深知虛實,不無將來之患。接待之際,恐潛懷復讎之計,當諭以汝等被誅人之子,城底近處居生不當事,開諭遠逐。如欲效順居生,則依會寧斡朶里、金丹多茂例,內地城子堅固處,妻子、家産幷入置,辭緣啓聞後,區處節目更磨錬。且也堂只一時被誅人子孫等,亦來接與否,竝詳悉訪問以啓何如?」尹弼商、鄭文炯、李克均、柳輊、朴安性、尹孝孫、朴崇質、趙益貞、權景祐鄭錫堅、安瑚、李克圭、鄭叔墀、李昌臣、洪瀚議:「來者不拒,於帝王待夷之道似當,然巢巢古之父也堂只死於穩城,巢巢古雖微,其復讎之心,豈可頃刻忘于懷?今雖迷劣,若世世仍居,則其子孫之桀驁,安保其必無也?況此類世讎必報,恐有意外之變。今當語之曰:『汝父死於穩城,汝返歸附,來投近地,汝與邊將不無相嫌,其退舍遠地可也。若誠欲來居,移入內地,母子相見幸甚。於此二策,汝將何居?』以此嚴加曉諭,又語隣居野人,使之移居,汝若不聽,罪亦及汝事,竝說何如?且被誅人子孫訪問事,恐致騷擾,使彼懷憤,勿行爲便。」魚世謙議:「前者北伐時,誘致頭頭野人戮之者不少,死於鋒鏑者亦多,未聞其子孫必能報復也,巢巢古等殘劣遺醜,何必深慮後患也?若以近居城底爲疑,但當開諭,使移居遠地,不須名言被誅人之子,以起憤心。若果誠心效順,則仍居其地不妨。若他餘被誅人子孫,不宜訪問,恐生弊端也。」從弼商等議。

4月26日

○辛卯,王親祭于獻陵。

4月28日

○甲午,受常參,御經筵。承旨楊熙止啓:「定山凈惠寺僧克泂殺僧月心,罪當斬。」承旨鄭眉壽啓:「利川良女迂音德私奸驛子福山。半夜與福山謀殺本夫朴玉先,迂音德罪當凌遲,福山斬。」王曰:「竝依律。」

○御晝講。侍講官南宮璨曰:「今者旱氣太甚,宣陵創寺,其役不已。此正農月,非役民之時。況今年民間貧困,不加存撫,創立寺刹,非所務也。」王曰:「此乃大妃之命,非予所知。」

4月30日

○乙未,御經筵。講至漢靈帝殺陳蕃、李膺諸人,領事魚世謙曰:「有道之世,君子以危言、激論諫其君,而君無不從。無道之世,則君子雖欲救之,言出於口,而禍已隨之,故見幾而作。李膺之徒,當天下衰亂之時,欲以口舌救之,而終不能保其身。若使時君,言聽計從,而斥小人,則天下豈至於亂乎?靈帝不甚昏暗,親信宦官,而正人、君子不得容,故終至於此,人君惟務去小人而已。大抵讀史,當紬繹其旨,若不尋其旨,讀之無益。願潛心於此,以爲鑑戒。且衆君子不能勝一小人。君子則正言、直論,引君當道,故人君必有忌憚之心,而小人之甘言,得以惑其心,終至於危亂。」司經成重淹曰:「今四月八日,士族婦女坌集月山大君齋宮,經宿觀燈,與僧尼雜處,汚穢風俗,莫甚於此。且大君之第,與佛寺接連,夫人率尼屬,出入無節。又鑄金爲天堂地獄之象,以爲邪誕之事,請撤去佛寺,禁夫人往來。」王曰:「大君夫人,不可待以凡人。」重淹曰:「宮禁之內,非異服之人所得出入。臣見明日緇髡之徒詣政院門外進扇,甚不可,請禁之。」王曰:「成宗朝亦且不禁,且爲進上,出入何害?」

五月

5月1日

○朔丙申,受朝賀,御經筵。

○司諫李坫啓:「月山大君妻朴氏上寺點燈。法之不行,自貴近始,今不禁則士族婦女爭此效之。」

5月3日

○戊戌,受常參,御經筵。掌令趙珩曰:「黃海道盜賊興行,又兩麥不熟,人民貧困。弭盜恤民之方,請令觀察使措置。」侍講官南世周曰:「比來霜降失節,損傷必多。正月繁霜,古人所憂。今當純陽之月,災變如此,可不懼耶?天之降災,由人所召。人無釁焉,災不妄作。古語云。『天心仁愛,人君懼省,則變災爲祥。』況今旱氣太甚,土木之役感傷和氣,易致災變。見性寺之役,不可不亟罷。且國家令常平倉糶米納布,欲使貧民得以買賣,而皆爲富商、大賈之利,貧民無所下手,此豈設法本意乎?國家令常平倉出米四斗五升,而納緜布一匹,其爲貧民惠,可謂至矣,然市井豪右,因以賤直納官,而得厚利,富者益富,貧者無利,請閉倉儲米,毋使市人搉利,而爲救荒之資。」傳曰:「常平倉令司憲府申明糾察,無使姦僞搉利。」

5月4日

○己亥,尹弼商、鄭文炯、李季仝、姜龜孫、權景祐議:「今觀平安道敬差官柳順汀啓本之辭,沈般車、金亐唐可等俱爲報變出來,而亐唐可等六人乃達罕所使,般車則非酋長所遣。前者童淸禮之往,達罕云:『誠心歸順,自後保無賊變。』乃今其麾下白書老等作賊如是,不可容忍。宜留迂唐介及從來一人,其餘各人遣還,依前事目開諭,督還虜口。順汀當依齎去事目,觀勢措置,而今取旨欲行,往復之際,彼不肯留,若遽入歸,安能以權辭制彼之行止?誠恐緩也,然彼人行止,亦未逆料,且邊境之事,難以遙度,從長規畫事,下諭何如?」李克墩、成俊、成俔議:「古云:『待夷狄無上策。』拘囚同類人,督還他人虜口,又非策之善者也。彼類雖號酋長,其麾下必不一一聽令。達罕旣不能禁止白書老作賊,則豈能使白書老還虜口乎?況達罕方與我講好,今來亐唐可乃達罕使人,而不審其犯者爲某人,遽囚達罕之使,則達罕以爲何如也?達罕若能刷還一口,當權辭慰遣,以待後功。若終不能刷還,則其放遣也,何以語之?非徒虧損國威,又生其怨。臣等妄謂,姑嚴責遣還,以竢彼之所爲何如?且順汀責亐唐可之辭則善矣,其曰:『爲宣慰而來。』則似乎失言。彼有何功,而以宣慰爲名乎?且彼之來謁,未可期以日月。順汀爲彼久留邊邑,損威亦多。依前事目,交付鎭將,上來何如?」從弼商等議。

5月6日

○辛丑,王御寶慶堂,講文武臣,文臣金係行略通,武臣趙順道通,命陞堂上。係行無他才能德業,而於經學稍明訓誥。年過五十,登庚子科,卽補國子員。其中狹隘,自執所見。是故,爲館職十九年,諸生不肯就學,恐其以曲學傷人,亦不擬試官。至是講書,王憐其老,特陞資,幸也。

○傳曰:「邇來學校陵夷,儒生懶於學問,爭事侈靡。爲師長者,亦不以訓誨爲任,唯務寬裕,養成陵上之風。士習由此不美,興學節目議啓。」

5月7日

○壬寅,命試居館儒生于殿庭,賦箋中格者三,進士尹龜壽命直赴殿試。

5月8日

○癸卯,傳曰:「風俗奢儉,所關甚大。今飮食、婚嫁、宮室、服飾之制,禁令已著,而慢不奉行。自士大夫至於庶人,玩法冒禁,競以華侈相尙,以致物價騰湧,習俗偸薄,將來之弊不可勝言。宜飭舊制,申明禁斷。」

5月9日

○甲辰,江原道觀察使丘致崑獻貂皮三領曰:「此乃淮陽府民於金剛山所捕也。請自今差人捕進。」王下書曰:

貂皮本非淮陽興産之物,偶爾得之則可送,不可差人捕獲,貽弊於民,卿其知悉。

5月10日

○乙巳,以閔壽福爲司諫院司諫,柳庭秀司憲府掌令,安琛兼副摠管,權健同知中樞府事,河叔溥慶尙道右道兵馬節度使。

5月13日

○戊申,弘文館啓以意字代御諱,從之。

5月15日

○庚戌,受朝賀,御經筵。

5月17日

○壬子,前此,寧仁君揗繼德城之後,德城君死,其妻具氏私其外甥産兒,揗之父玉山君躋啓其事。法司以揗囑辭於其父,致令啓達,論以不孝。至是,揗之子榮川守諶上言曰:「臣之父,非囑祖父啓達也。其日餞客于弘濟院,至昏乃還,不得預知其事。禁府推問之日,若不承服,必死於杖下。以是誣服,遂獲不孝之名,廢棄已十三年矣。夫天道十年則必變,人事十年則亦變。臣之父揗,假使有罪,豈無可變之理乎?」傳曰:「其收議于大臣。」尹弼商議:「今觀諶之上言,似爲可矜。然此事大關綱常,不可以天道、人事之變論之。」盧思愼議:「德城君妻具氏與外甥相奸,至於産兒。此宗室閨門大變,豈獨一家之人所知而已?事將喧騰一國,勢不終掩。玉山君躋以宗室重望,聞其事,雖私心欲爲隱掩,旣已發露,則安有不上達之理?且具氏爲人妻,而夫死後奸其他夫。爲繼後子者,豈可配德城之神主以爲母哉?揗平時不能防閑其母,以至失行,此其罪也。以爲囑父告母,則恐爲過矣。」愼承善議:「雖云誣服,旣已自服,其曖昧之狀,更難分揀。」魚世謙議:「揗以宗室近屬,雖涉不孝之名,其父發擧,非自告之例,情或可恕,而十年已過,廢爲凡民,恐非所以待宗親之道也。其本職封君,以繼德城君後也。今因玉山君諸子之例,而錄敍何如?」韓致亨議:「先王朝屢上言,不得蒙允。罪犯綱常,今日不可輕議。」從致亨議。

○持平安彭壽啓:「新及第朴兼武成宗升遐日,與李宗灝相婚嫁。當時如宗灝之類,不得齒於士類,兼武與宗灝同論可也。兼武今雖爲成均館權知,而權知亦朝士也,請勿敍,使不得齒於士類。」從之。

5月19日

○甲寅,持平安彭壽啓:「今之酒禁,雖爲民間費財,而謹天戒之意爲尤大。今也近密之地、輦轂之下,飮酒自恣。大抵立法,必自近及遠,闕內如此,則恐不得禁外間飮酒也。德源君曙以貴戚之臣,放奴爲僧,又成勸文,踏其圖書,分付僧徒,遍遊閭里,誑惑愚民,蠧取民財,其爲害也,孰大於是?請令宗簿寺鞫之。」不聽。

○監察申末平以成宗升遐日嫁女,不敍用。其子進士鏛上言曰:「父末平聞成宗疾革,而二十四日午前納壻。法司以升遐後納壻者例論,臣甚悶焉。」傳曰:「聞成宗疾革,而預爲納壻者,其情可疾。」

○平安道敬差官柳順汀啓:「溫下衛野人朴撤塔木、朴三下、金時乙巨,建州衛野人宣夫介、金仇加等齎達罕及沈於乙巨等書契二通,來告曰:『聞朝臣下來,遣子弟迎謁,未蒙恩數,反見拘執,我何負於國家,今乃爾耶?請轉達此書放遣。』臣答曰:『日者三衛酋長皆云:「自此可無寇盜。」今作耗至此,爾輩負國家深矣。爾可拿致作耗者以贖罪。若終不拿致,必玉石俱焚。』宣夫介等對曰:『達罕與沈於乙巨等詰責白書老,書老佩弓矢,率妻子,長在草野,謀欲拒捕,我輩何能拿致乎?』臣答曰:『達罕旣是酋長,而於乙巨族類亦多。若同心共圖,何難之有?』宣夫介對曰:『當與酋長共圖之。縱不能拿致書老,其虜去人亦當刷還。』」成俊、李克均議:「書老拿致勢難,果如所啓。若盡刷還虜口,則亐唐介等當更取稟,給物放遣,阿伊山等刷還事,當待金仇加等回來,更議施行。」從之。

5月22日

○丁巳,王御仁政殿,引見對馬州特送盛種、而羅沙也文等,傳曰:「汝先島主向國忠款,新島主亦能繼志,誠款益篤,捕賊倭治罪,予用嘉悅。」盛種對曰:「先島主當先殿下之朝,捕賊付我,來獻先殿下,以我爲有勞,授小職。今島主謂我曰:『汝旣受朝鮮官爵,與國人無異,其盡心捕賊。』故前日來薺浦搜捕。」傳曰:「島主與汝誠心,予豈不知?島主粗得鹿島之賊將,函首械送,而比聞,唐海地面亦有賊倭,劫殺採海錯者。此必奸細之徒猶漏禁網,草竊如舊耳,島主亦可禁戢。」盛種對曰:「我於島中機務,不得與聞,故鹿島賊變,固未得知,唐浦之賊,亦未聞也。我還本島,當以傳敎之意語島主。本島地狹,不多日可盡推覈,唯旁近諸島,非本島所管,必使人通諭搜括,則恐未得急報。」王命盛種等進爵,賜物有差。

5月23日

○戊午,王遣內官及史官,往視刑獄,錄囚徒,特放崔末同等十三人,仍敎曰:「此人等雖極訊鞫,終必無實,恐有橫罹刑杖者,其放之。且問勸誘市裏所收貨物之數以啓。」前此,末同等京城大賈,與黃善男誑誘市裏,侵虐新屬人,濫收布物,將設佛事,司憲府囚鞫,欲治其罪,而特命放之。持平安彭壽啓:「此輩或勸誘市裏,或侵虐新屬,罪固非輕,而其中七人則在獄中私自解枷放遣,恐未便也。」傳曰:「若以爲有君,則當從所言,若以爲無君,則任意爲之。君上所言,若不聽從,與夷狄無父無君者何異哉?」彭壽更啓:「此輩所犯至重,而今特命放,甚不可。」傳曰:「昔董卓用事,專權自恣,而楊彪云:『民心搖動易,安靜難』今以不緊事,久繫牢獄,民心不亦搖動乎?」執義李惟淸等合司啓:「持平所啓,乃本府意也。傳敎云:『無父無君,與夷狄何異?』又引董卓事以拒之,臣等在職未安,請避。」傳曰:「此非關係社稷事,雖放之,何傷於事?予言是也,而爾等反請避嫌可乎?」惟淸等更啓:「此事,臣等以謂有關社稷也。富商大賈有犯大罪,而放遣不治,則刑政紊亂,刑政紊亂,則危亡至矣。臣等守法,常恐廢壞,若於富商大賈,則不能治之,只於殘劣者行之,則奸猾之徒無所懲,而臣等亦被笑於人矣。雖宗宰有罪,亦當依律斷之,況此商賈之徒,何可曲貸?」傳曰:「崔末同等事,予命放之,爾等不從,他日經筵何面目見我乎?」獻納崔亨漢啓:「雖勳戚大臣之罪,亦不可特赦,況此商賈之徒,豈宜屈法私貰乎?今若不治,凡市井之徒必曰:『雖誑誘閭閻,供佛、飯僧,亦無害也;雖越獄、解枷,亦無害也;雖被憲府囚禁,特恩可冀。』將無所不至矣。」傳曰:「予恐人殞命,故放之。爾等不從,任爾自爲之。」惟淸等更啓:「臺諫之任,與人主爭是非,使無過擧也。上若終不允兪,請遞臣等之職。」傳曰:「凡有罪者,其初犯或赦之,至再犯乃治之。今此輩以不緊之罪,當暑月久在牢獄,故予命放遣。爾等不從,是董卓之漸也。卓以時君爲暗弱,不堪主社稷,故如彼也。古語云:『囹圄空虛。』不亦美乎?古之賢君,若見罪人,下車自責,是亦美事也。予命放遣,豈有他意?爾等所云爭是非者,何謂也?予若農月興土木之役,則爾等爭之亦可矣,此事不宜爾也。」惟淸等更啓:「臣等欲治有罪之人,豈是董卓之漸乎?所謂囹圄空虛者,非故放有罪而然也。勳戚大臣情狀已著,則亦不可屈法、伸恩,而今此市井商賈之所犯,必欲捨之,外間人能無疑乎?」傳曰:「爾等所啓,不能無疑云爾者,似謂予從請托也。君弱臣强,危亡之漸也。然予旣不勝,其保放推鞫,以治解枷之罪。」惟淸等更啓:「上敎云:『君弱臣强,危亡之漸也。』臣等不勝憤激。近來非徒不從臺諫之言,失言甚多,願殿下從此不復如此也。請依法囚禁推鞫。」傳曰:「爾等自以爲是,雖命之,必不放遣,明日其速照律以啓。」

○禮曹判書朴安性啓:「臣見見性寺逼近陵室,故前日啓曰:『如不得撤去,移搆遠處。』今聞,儒生趙邦彦等上疏云:『有大臣迎合上意,導以爲非。』此必指臣而言也,請避。」傳曰:「雖擇人爲臺諫,亦有失言之時,況書生徒把書冊而言之,何嫌之有?」

5月24日

○己未,義禁府啓:「伏聞,臺諫論臣等斷金靈雨之罪,用律有情。臣等於靈雨,非親戚、故舊,有何私情?」獻納崔亨漢啓:「靈雨所犯一事,禁府分爲公私,以小罪爲私,以大罪爲公,其用律誤矣,請改照。」

○以申浚爲高陽君兼知經筵事,姜龜孫司憲府大司憲,權健兵曹參判。龜孫爲大司憲,參鞫史獄,與左右言曰:「我爲承旨時,正言李冑啓:『成宗吾君也。』其言可爲駭愕。」俄而,王命鞫冑,如龜孫所言。

5月25日

○庚申,柳子光欲改戶籍三年一改之法上書,其略曰:

戶籍之法,欲知民數、老弱而已。但今者三年而一籍,則前限來繼,相連不絶,無有窮已,民苦受弊,雖六年一籍,九年一籍,豈不得知民數、老弱乎?

持平辛服義以謂:「不可以一宰相己見,紛改舊章。」王令議政府議之。左贊成李克墩議:「《大典》之法,固不可改。若聖鑑照悉斯弊,或臨時退期,不害於《大典》,而民弊小袪矣。」從之。其後戶曹判書朴崇質啓:「日者李克墩議戶籍之弊曰:『或臨時退期。』臣竊謂,今年乃戶籍式年也。各官已收所用雜物,今若停之,退期後式年,則已收之物,勢難退給,將何以處之?且柳子光所議戶籍退期及濫徵之弊,請別立科條以禁之。」傳曰:「今年依舊改籍,其退後式年,且禁制依所啓。」

5月28日

○癸亥,臺諫請御經筵,傳曰:「予自經大疾以來畏暑,去夜雖凄涼,而尙未安寢。勉從爾言,强御經筵,若觸暑添疾,則爾將奈何?」

六月

6月1日

○朔丙寅,命減崔末同罪,只屬京役。大司憲姜龜孫等啓:「崔末同所犯,不下一杖皆服。又於獄中擅自解枷,故本府依法照律,而今命末減。臣等論啓而反敎云:『國家爲爾等之國家?』臣等在職未安,請避。」傳曰:「末同所犯三事,皆微瑣之罪。謂卿等之國家者,末同之罪,予旣減等,而卿等欲以全科罪之故也。前以董卓之事言之者,卓執心偏固,自以爲是,以時君爲暗弱,而終至危亡,故云爾,其速就職。」龜孫等更啓:「成宗朝劉終生貼榜街巷,謗訕李德良。是匿名書,本不取實,成宗怒其大賈,陵蔑朝綱,欲置重刑。其時臺諫、侍從以爲不宜取實,故只定役于江界。以此觀之,末同之罪,尤不當減贖。且引董卓之事,比諸臣等,臣等以謂,上殆失斯言矣。聖明之下,安有如董卓之事乎?」傳曰:「末同非終生之類也。特卿等疾其鉅富,欲加其罪耳。前朝末,雲霧四塞,或至二十日,或地震,此豈美事?」龜孫等更論曰:「終生謗一宰相,而成宗以律外罪之者,誠以紀綱、風俗爲重故也。今末同以富商、大賈,不畏邦憲,當以律正其罪而已。前朝雲霧、地震之變,君弱臣强而然,不可擬議於今日也。刑賞,人君所恃以爲國也,人臣固當執法不撓也。請上虛懷聽納。」不聽。又啓:「末同非貴戚、元勳也,一賤隷微瑣之人,而上之庇護如此,人君之過擧,孰大於是?臣等以言爲責,雖死不避。豈挫於雷霆之威,而不言乎?」御書曰:

卿等執意膠固,雖可已之事尙不能斷,羈縻累日,內擾闕庭,外騰拒諫,是非美事。予踐阼以後,未有無論駁之日,食不甘味,寢不穩枕。心旣如此,病何不生?今之所啓,衆口如一,勢傾難支。爲臣强勝之風已成,君臣交泰之俗漸殄。故强從所啓,末同定役。「王遣史官,審囚徒者,豈眞恤囚而然也?末司之請已入,欲因錄囚,而放之也。

6月3日

○戊辰,犯贓在逃人郭致禧之子季亨上言,訴父之冤,傳曰:「人子爲父之情,當無所不至,然已錄案,其勿受理。」

6月5日

○庚午,上護軍李譁捽平市署直長梁潤髮,毆其額曰:「汝何人子,敢來吾妓家耶?」潤曰:「予乃檢詳張順孫也。汝何敢爾?」譁曰:「予乃宣傳官李之芳也。何畏檢詳也?」相歐不已,良久乃止。憲府風聞鞫之,妓一一供狀。潤、譁等上言曰:「請就禁府獄以辨。」從之。持平安彭壽啓:「本府方鞫未畢,而無故移他司,必厭法司窮問得情,而欲求免。爲此欺罔上言,請勿移畢鞫。」傳曰:「禁府詔獄也。亦有律官,何必更移?」

6月6日

○辛未,持平安彭壽啓:「月山大君夫人朴氏聚都中士族婦女,觀燈興福寺,與僧尼混處,大毁風敎。故本府令高陽郡捕送寺僧,大君家奴石乙山杖逐官差,劫奪其僧,其恃勢自恣,輕蔑法司太甚。今方捕囚石乙山刑訊,因朴氏上言,命勿鞫,甚不可,請畢鞫。」不聽。

6月11日

○丙子,受朝參。

○王令赴京使,多貿唐物,其價至於緜布四萬三千餘匹。議政府啓:「眞珠等物,本是戲玩之具,而求買於中朝,其於華人見聞何?況今當禁斷奢侈之時,此等物斷不可貿。」不聽。

6月13日

○戊寅,弘文館副提學柳濱等上箚曰:

成宗幼年,篤志經學,雖隆冬、盛夏,暫不休廢。今殿下踐位繼志,雖昌歜之嗜,有不能已,況勤學好問,以開萬世治化之本乎?頃者敎曰:「暑月當輟經筵。」竊意,六、七月之間,雖名暑月,而朝則夜氣未散,近正士聞正言,心莊氣肅,足以忘暑。

傳曰:「何不早言之耶?卿等引成宗故事爲言,似未便也。夫人受天地之氣,有强弱之異。予病暑,不得御經筵耳。」

6月14日

○己卯,社稷署提調盧思愼、具壽永啓:「社稷垣墻,國初所營,皆低微頹圮,請修築。且墻外居人,或有連墻造家者,似褻慢,竝令撤去。」傳曰:「可。」

6月15日

○庚辰,命議禮曹所啓禁制奢侈節目。盧思愼、魚世謙、鄭文炯、韓致亨、李克墩、成俊、李世佐、朴安性、洪貴達、盧公弼、李季仝、朴崇質、趙益貞、金悌臣、權健、權景祐議:「第一條衣服,儒生禁綃交綺交織,非士族者,勿論有無職,禁綃紬交綺交織。別監、中禁則差備日勿禁,餘仍舊。第二條衣服染色,堂下官禁大紅衣,儒生幷禁紫色。第三條笠子,《大典》已有差等,竝依舊。」鄭文炯、成俊、李世佐、洪貴達議:「鬃笠之禁,依禮曹所啓。第四條耳掩禁制,載在《大典》,仍舊。第五條囊帶,細瑣勿擧行。第六條笠纓,依禮曹所啓。銀粧刀子只禁庶人。第七條靴靸鞋,《大典》已載禁令,仍舊。第八條貂裘,依禮曹所啓。第九條坐子襪袴面紗,勿擧行。第十條圓衫單長衣,勿擧行。第十一條商賈庶人婦女,紗羅綾段冒著,依禮曹所啓。但全家徙邊過重,犯者自依律文。第十二條各官紗羅綾段帳褥、案席、鍮蓋兒,依禮曹所啓。第十三條鞍飾,《大典》已有差等,勿擧行。第十四條公備迎餞,依禮曹所啓。第十五條新屬人侵虐,已有禁令,不須更立新法,令司憲府申明痛禁。第十六條油蜜果、金銀靑畫白磁器、行果盤,《大典》已有禁令,司憲府申明痛禁。第十七條鍮盆蓋兒,勿擧行。第十八條家舍制度,《大典》已有禁令。全家徙邊過重,令司憲府申明痛禁,幷禁庶人家丹靑。第十九條婚姻犯禁,已有禁令,司憲府申明痛禁。第二十條王子女吉禮,依禮曹所啓。第二十一條商賈庶人脫帶着、蹄屐,細瑣勿擧行。第二十二條婦女轎子、平轎子,依禮曹所啓。第二十三條商賈之徒與衙前朋結作契,依禮曹所啓。但當部官員罷黜未穩,勿用。」議入,留中不下。傳曰:「當詳覽發落。」

○原州白丁玉山奸仲夫之妻,率逃閱四月而還。玉山復謀殺仲夫,欲奪其妻而逃之,仲夫知其謀,乘夜歸玉山之家,闞其宿而射殺。議政府詳覆啓曰:「論之以法,則罪當死矣,揆之於情,則先其殺己而殺之,固當減死。」王令曾經政丞、六曹參判議之。盧思愼、鄭文炯、李世佐、朴安性、朴崇質、趙益貞議:「政府所啓,合於情理。減死論何如?」盧公弼、李季仝、權健、金悌臣議:「金仲夫之罪,在律當死,原情當恕。」洪貴達議:「玉山竊奸仲夫妻,率逃數月,又欲殺其本夫則甚矣。然仲夫不告官,率意射殺,玉山則罪不可逃。但仲夫聞玉山欲殺己也,其患切身,則先於未發而制之,此特冀免身禍耳。一以恕其情,一以示其法何如?」權景祐議:「戲殺、誤殺律皆至死,重殺人也。非登時殺死,則雖殺奸夫,豈得無罪?今若貸死,則後必藉口而濫殺者多。臣意以爲,依律施行爲當。」傳曰:「仲夫之情,則雖可矜,然其擅殺之罪,則似不可逃也。景祐之議是矣,其令此議,示于前議宰相,更議以啓。」

6月16日

○辛巳,王見刑曹推案,傳曰:「三日之間,强盜三人致死。刑問一二次,豈至致死乎?恐其濫刑而然也,其問之。」刑曹判書盧公弼等啓:「臣等豈敢濫刑乎?今方暑月,故如此也。」

6月18日

○癸未,尹弼商議:「金仲夫謀殺明甚。人人如此懷嫌相殺,國家又從而輕論,則何以止殺?」鄭文炯、李世佐、朴安性、洪貴達、趙益貞、權健議:「以法則殺人者死,緣情則罪疑惟輕。仲父擅殺玉山,法當死,然其殺也,特以聞玉山將殺己,先發以制之耳。況減死論,非專釋則於情法兩得乎。」特令減死。

6月21日

○丙戌,受朝參。

○傳曰:「全羅道觀察使李仁亨進上箭竹,減數封進,又送人情于弓房,殊非大臣之體,其遞之。」

6月27日

○壬辰,持平安彭壽啓:「文臣有武才者,儲養待用,此固良法。然不試諸兩界,則未諳邊事,請從職秩相當差授,以爲他日緩急之用。」傳曰:「可。」

6月28日

○癸巳,傳于司憲府曰:「前日賜內官朴仁孫勝汗布,今問其造衣穿着與否,詐對曰:『已造而未及接紐。』自古誤國者,皆由宦官,其鞫以啓。」司憲府啓:「罪當杖一百、徒三年。」御書曰:

奪告身二等,罷職,以戒宦官欺上之漸。

6月29日

○甲午,傳于吏曹曰:「洪伯慶加一資陞敍,尹湯老給職牒,西班敍用。」

秋七月

7月1日

○朔乙未,受朝賀。

○坡平府院君尹弼商、宣城府院君盧思愼、右議政韓致亨、武靈君柳子光詣差備門,請啓秘事,令都承旨愼守勤掌出納,史官不得與。檢閱李思恭請與焉,守勤曰:「不須與聞。」已而,義禁府經歷洪士灝、都事愼克成承命馳向慶尙道,外人莫知爲何事。

7月2日

○丙申,以洪貴達爲工曹判書,蔡壽漢城府左尹,安處良右尹,金壽童全羅道觀察使,李承健承政院左承旨,成世明右承旨,楊熙止左副承旨,鄭眉壽右副承旨,洪湜同副承旨,李世英弘文館副提學,權柱直提學,閔壽福司諫院司諫,金詮弘文館典翰,南世周應敎,南宮璨副應敎,孫元老司諫院獻納,韓亨允弘文館校理,鄭光弼、金勘副校理,李孝文副修撰。

7月3日

○丁酉,行望闕禮。

7月4日

○戊戌,慶尙道觀察使金諶上狀辭職曰:

伏以,今六月十一日、十三日、二十日,道內十七邑地震,或一日至再至四。臣竊惟,妖不妄作,感召惟人。臣猥以不才,濫叨方面重寄,凡所以恤民隱、勵風俗,每懷靡及。然猶性品凡下,智識淺短,不能宣上德、達下情。今玆地道不寧,以致災變,靦然在職,實所不敢。伏望遞臣本職,以答天譴。

傳曰:「是必陰盛陽微所致也,其議于大臣。」諶剖決精明,無少阿枉。近來論監司者,推諶爲首。

7月6日

○庚子,掌令趙珩啓:「司評久任,不宜徑遷,而金壽卿爲司評,未箇滿遷工曹佐郞。成允祖爲待敎,以堂上安琛相避,遞授軍職,尋遷六品職,應授奉敎而越授,其遷轉之計巧矣。金忭武科出身,宜任遠方,而今爲淸州判官。權惇本非武臣,不宜鎭管,而今爲遂安郡守。鄭誼被鞫,而授禮賓奉事。韓致良、盧熙善皆以庸劣,爲守令見貶,當授無祿官,今遽授敦寧判官。鄭琦爲司僕主簿,別無賢能、功勞,而超授司饔判官。李文守以學生,爲繕工監役官,當授參外職,而今爲典獄主簿,請皆改正,竝鞫吏曹用情之罪。洪伯慶以年少無能,今授司贍正,爲一司之長。金守末本以庸劣,曾爲安山郡守,未幾見貶,今爲定平府使,不合字牧之任。尹徵亦以庸劣無能,今陞爲載寧郡守,亦不合臨民。任元㵛貪婪無恥,曾爲泰仁縣監,不謹見貶,今爲永春縣監。崔得基性本庸劣,今爲興德縣監。李公麟未更事,前爲漢城參軍,被駁於本府,今爲任實縣監。蔡壽飮酒心神錯亂,丁父之憂,身居妻鄕,一不親祭,又爭材木,打殺金之瑞,所行不善,今爲漢城府左尹,豈能聽訟?請竝改正。」傳曰:「爾等所駁者甚衆,而一一改之,則烏在其爲人上,而委任銓曹之意乎?是亦陰道之盛也。」

○尹弼商議:「地震之變,古人言之詳矣。令弘文館考古事及《五行誌》以啓,且速降香解怪何如?」盧思愼議:「考諸歷代地震之災,至崩城郭、仆廬舍、壓殺人民者,亦多有之。今慶尙道地震,雖未至於此,近年之災,未有甚於此。是豈無有感召而致?然不可指爲某事之失,惟願聖上恐懼修省,增修德政,雖有其災,必無其應。」愼承善議:「夫地道本靜,震至于四。不唯一邑,廣及十七州,當恐懼修省,以消災變。」魚世謙議:「古人云:『克謹天戒,則雖有其象,而無其應。不克若天,則災咎之來必矣。』臣意,天地之道玄遠,姑修德政以待之何如?」鄭文炯議:「今玆地震,實是地道不寧,豈啻方伯之所召?恐亦朝廷未盡爕理之致。然請恐懼修省,以答天災。」成俊議:「地震之變,古人所指非一端。今亦不可的指爲某失之應也,然災不妄作,必有所召,豈可謂之適然,而忽之哉?古人云:『修德正事,反災爲祥。』當今弭之之道,不過上下惕懼,克謹天戒而已。」諭金諶曰:「災變至此,予甚警懼。卿亦各勤乃職,益勵獄訟,勿使淹滯。」

7月7日

○辛丑,掌令趙珩、正言朴權啓:「今差點馬愼守謙,都承旨愼守勤之弟。趙永孫,吏曹判書李世佐之女壻,李世傑亦世佐之弟。申從洽素貪汚無節,李公遇少不更事,俱不合差遣,請竝改之。」不聽。

7月8日

○壬寅,正言李昌胤啓:「蔡壽父墳在陰城,而身歸咸昌,一不親祭,人子所不忍爲。殖貨,士君子所甚恥,而壽親自斂散,利析秋毫,終至殺人。又爭材木,打殺士族金之瑞,貪酷無比,今爲左尹。洪伯慶別無賢能、功勞,又少不更事,不宜加資陞敍。況正一司之長,非伯慶所能堪也。金壽卿司評箇滿,則例當陞敍,而今移授工曹佐郞,是必厭其詞訟,求爲蕪職也。鄭琦授司僕主簿纔五朔,陞授五品。監役官非東班顯職例也,今李文守驟陞參職。韓致良曾任淮陽,身病呈辭,還授外任例也,而今授京職判官。盧熙善以黃州判官見貶,而未滿二年,授五品職。金守末、崔得基、李公麟皆庸劣無能,不合守令。安州路傍巨邑,天使及本國赴京使臣經由之地,且有邊警,則例以助防將赴鎭。新授牧使辛祖義本以殘劣,且非武臣,人器不相當。權惇五品未久,而今陞四品。尹澂人品庸劣,而遽陞四品。權休以吏曹正郞金麟厚三寸叔,而守令居殿未久,還卽陞守令,其用情明矣,請竝改正,且鞫吏曹。且點馬若以年少、不更事者差遣,則燕飮爲事,留連各官,驅馬軍等,贏糧久留,其弊不貲,不可不改。」傳曰:「公遇改差。」

○臺諫上疏,請鞫思愼,其略曰:

湯老之罪,知而不覈;印經之非,聞而不諫。賜祭執事,臣子之職,何賞之有?思愼知其不可,而言之不盡,況以囚臺諫爲允當,請鞫之。

○弘文館副提學李世英等上疏曰:

和氣應於有德,咎徵生於失德。臨御以來,嘉氣尙凝,陰陽繆戾,乾文失度,坤載不寧,霜雹震雷,石隕水潦,殆無虛歲,而今又慶尙郡縣十七,地震三日,或日至四震,變異甚鉅,不勝駭愕。謹按前志,君弱臣强,暴虐妄殺,則地震;女謁用事,則地震;外戚專恣,宦寺用權,則地震;刑罰失中,獄有冤枉,則地震;君不聽諫,內荒于色,則地震;外夷侵犯,有四方兵亂之漸,則地震。探天人之情,參古今之論,變不虛生,必有所召。今殿下聰明英毅,摠攬權綱,群臣承順,百官効職,不可謂君弱臣强也。寬仁慈恕,體元育物,欽恤論刑,必賜三覆,不可謂暴虐妄殺也。獨有驟陞、混進,久居非位者,豈外戚專恣之端乎?有濫陞、瀆賞,恩澤異常者,豈宦官用權之端乎?內人戚族,夤緣宮禁,窺免己役,豈女謁用事之漸乎?富商觸憲,內旨末減,妖覡逃法,特賜勿問,豈獄事失當之漸乎?倭寇潛伺,害及戍臣,野人匪茹,搶掠邊氓,此外夷犯邊之漸也。臺臣執法,諫垣封駁,難於捨己,嗇於從人,此拒諫自用之漸也。且應天在於修德,修德在於勤學。殿下卽位以來,御經筵、接群臣,臨朝視事之日,蓋可數矣。

傳曰:「經筵雖重,吾身亦重。今若强御經筵,漸成大病,則其事反重於經筵也。」

7月9日

○癸卯,都承旨愼守勤啓:「臣今見弘文館上疏曰:『今者地震之變,獨有驟陞、混進,久據非位者,豈外戚專恣之端乎?』此指臣而言之也,請免臣職。」傳曰:「弘文館年少之輩,徒見古人所言,如此云耳。前日雷變亦以謂:『宰相失職所致。』豈其然乎?卿其勿辭。」

○夜三鼓,闕內入直軍士一時驚動,呼聲大振,莫知其故。

7月10日

○甲辰,掌令趙珩啓:「趙永孫狂悖而不識事理,申從洽貪婪無比,豈必以如此者爲點馬乎?李世茂未解音律,請遞兼掌樂主簿。」正言李昌胤啓:「金碩輔以副司正,授部將,兵曹用情明甚。請卽改正,幷鞫兵曹。」不聽。珩等且論蔡壽、李文守、鄭琦、盧熙善、韓致良、權惇、金壽卿、權休事,傳曰:「蔡壽雖有小咎,何妨於左尹?守令之責重大,爾等之言果然。都城內近民,尙有誣被曖昧之罪者,況遠方乎?若非守令之賢,曷伸冤枉?當問吏曹發落。」

7月11日

○乙巳,傳曰:「金馹孫史草皆入內。」實錄廳堂上李克墩、柳洵、尹孝孫、安琛啓:「自古史草人主不自見之。人主若見史,則後世無直筆也。」傳曰:「卽無遺入內。」克墩等更啓:「諸史官所納史草,臣等無不見之,而馹孫所書,亦皆知矣。臣等年齒已老,筮仕以後,祖宗朝事,無不知矣。馹孫史草,果有犯於祖宗朝事,而有非臣等所聞者也。臣等以其妄,未敢載《實錄》。但今命納,臣等不知其考何事也,然自古人主不得自見其史,然事若有關宗社,不可不考則臣等當斷取其可考處以入,事得以考閱,而亦合於人主不見史草之義。」傳曰:「可。」克墩等斷取馹孫史草六條而封入,傳曰:「其書宗室等事亦入。」

7月12日

○丙午,傳曰:「別監三人給上等馬,分遣三處候望,拿來者至,則次次馳啓。」

○傳曰:「其令兼司僕將,率兼司僕等,出建陽門外,圍把延英門、賓廳等處,禁人出入。」義禁府郞廳洪士灝拿金馹孫繼至,命義禁府拿致許磐。時,馹孫以戶曹正郞丁母憂,服闋以風疾居慶尙道淸道郡,磐以權知承文院副正字在官。上御修文堂前門,尹弼商、盧思愼、韓致亨、柳子光、愼守勤、注書李希舜入侍。命進馹孫于座前,傳曰:「汝於《成宗實錄》記世祖朝事,其直言之。」馹孫曰:「臣何敢隱?臣聞,權貴人乃德宗後宮,而世祖嘗召之,權氏不奉旨,臣書此事。」傳曰:「聞諸何人?」馹孫曰:「所傳聞之事,史官皆得以記,故臣亦書之。所聞處恐不當下問也。」傳曰:「《實錄》當直筆,豈宜妄書虛事?所聞處其直言之。」馹孫曰:「史官所聞處,若必問之,竊恐《實錄》廢也。」傳曰:「其書必有情,所聞亦必有處,其亟直言。」馹孫曰:「古史有曰先是者,有曰初云者,故臣亦敢書先朝事。其所聞之處,則貴人姪許磐也。」傳曰:「汝之出身不久,以世廟事,書《成宗實錄》,其意云何?」馹孫曰:「所傳聞之事,左丘明皆書之。故臣亦書之。」傳曰:「日者上疏,請復昭陵者何也?」馹孫曰:「臣出身成宗朝,於昭陵有何情乎?第觀《國朝寶鑑》,祖宗不絶王氏,又置崇義殿,俾奉其祀。至於鄭夢周子孫,亦得保首領,此皆祖宗美德,當傳之萬世者。人君之德,莫加於仁政,請復昭陵者,欲君上行仁政也。」傳曰:「其書權氏事也,必有共議之人,其言之。」馹孫曰:「國家設史官者,重史事也。臣欲供職,敢書之。然若此重事,安敢與人議之?臣旣輸情,請獨死之。」傳曰:「爾又書德宗昭訓尹氏事,聞諸何處乎?」馹孫曰:「此亦聞諸磐也。」傳曰:「何時、何處,與何人共聞乎?」馹孫曰:「所聞日月及處所,則不能追憶。然如此重事,豈敢與雜人言之?臣實獨聞。」傳曰:「磐之語二事,其在一時乎?」馹孫曰:「然。」傳曰:「此重事,何忘之有?爾所聞處、日月及共聽之人,其悉言之。」馹孫曰:「日月與聞處,臣實忘之。臣已言大事,何敢諱此?磐或宿臣家,臣亦或宿磐家,同宿時磐言之,臣實獨聞。」傳曰:「爾又書樂歌事,聞諸何處乎?」馹孫曰:「雖童謠,古人亦皆書之。故臣亦幷載此也。《後殿曲》哀促之音,而國人好之。雖街童巷婦,亦皆歌焉。臣憂國愛君,常慮之。及賜假在讀書堂,成宗賜酒殽,臣將其餘物,泛舟至楊花渡,欲聽琴,招茂豐正摠,摠抱琴而來,彈《後殿曲》。臣語摠曰:『何好此曲?』其後修史之時,臣實愛君書之,固無他情。」命進許磐于座前,傳曰:「汝與馹孫有所言,其悉陳之。」磐曰:「臣無所言。」傳曰:「爾不知馹孫耶?」磐曰:「臣於辛亥年,往金海奴家時,馹孫以事被鞫于金海。臣聞其名往見之,遂相從。然未嘗同處讀書,深相交結,亦無所言之事。」傳曰:「爾所言,馹孫已發,爾敢隱耶?」磐曰:「實若有之,何敢欺天?請與馹孫面質。」傳曰:「汝與馹孫語權貴人、尹昭訓事,敢終諱歟?」磐曰:「臣乃貴人三寸姪也,宮禁事何敢言之?馹孫引臣者,計窮而然也。」命召馹孫,傳曰:「磐諱之,爾其面質。」馹孫曰:「臣非係連宮禁,何從聞之?臣實聞諸磐也。」磐曰:「宮禁事,臣何敢言?馹孫計窮如此,或是病深昏迷而然爾。」馹孫曰:「臣雖昏迷,何至妄言?」上知磐詐,命杖訊于前。磐受杖三十,猶不輸情。命弼商等鞫馹孫等于賓廳。

○洪士灝等進所索馹孫家雜文書,王命推官披閱,得李穆、權五福與馹孫書。穆書云:

穆仕實錄廳,今已數旬。兄之史草,適在同房成重淹之手,堂上以不逐日記事爲辭,皆不欲書諸冊,吾朝夕責重淹,重淹亦君子人也。中心袞袞,猶恐不錄季雲一字也。其房堂上則尹孝孫也。尹每問於僕曰:『金某何如人也?』尹見訖兄史草曰:『吾不知金某爲人傑至此也。』然李二相克墩使尹隱之,其抱薪救火之愚類此。僕久蒙聖德,備位參上,然在典籍,無所毫釐之補,近濫蒙朝廷擢兼春秋。每願《成宗實錄》之暇,夜歸懸燈書當世事,萬一於兄業以爲他日死後之補,但望兄諭之是與否也?無奈妄計,反受重殃耶?嗟乎!自別兄,平生心事無所問,妄自爲計,胸中益鄙。雖兄在哀中,願垂一尺書,以救危病,庶幾成人,唯是企望,覽後焚之爲佳。實知妄言,冀寬兄懷,不避。

五福書曰:

再度承簡,審獻納無虛日,故人之喜可知。第聞,君輩急於改絃,欲令萬事一新,以致衆謗,無乃痛哭流涕,有同於洛陽年少之爲,而反爲絳灌輩所短斥歟?身在遠域,未嘗不爲君危之。聞諫祥齋不得,遞作戶部,然否?歲律遒盡,離思轉苦。

○王命洪士灝等,書啓馹孫途中所言,士灝等書啓曰:

臣等初收馹孫,馹孫曰:「是必《實錄》事也。」臣等問:「何以云然?」馹孫曰:「吾史草,記李克墩當世祖朝,誦佛經得官,觀察全羅道,遭貞熹王后喪,嬖長興官妓等事。聞,克墩欲削此事,而猶不敢。未得速撰《實錄》,是必諉我多記屬上之事,造飛語上聞,以及於此也。今我被收,果由史事,必起大獄矣。克墩子世銓爲隣邑守令,存問家兄,而不及我,且曰『此人得病,今尙不死耶?』克墩之怨我明矣。」

○柳子光將史草逐條問之,馹孫曰:「臣史草所記:『皇甫、金死之。』云者,臣意以謂,死節故也。發昭陵梓宮,曝之海濱事,聞諸趙文琡、李塏、崔叔孫相語事,朴彭年等事,金淡往河緯地家,辯以危邦不居事,李尹仁與朴彭年相語事,世廟惜其才欲生之,遣申叔舟諭之,皆不從就戮事,幷以聞諸故進士崔孟漢。」

○馹孫供,洪士灝等書啓:

李克墩怨我事,同生兄駿孫女壻故進士李公權聞諸弘文館校理孫澍,而傳語於臣。史草云:「僧學祖能以術動宮掖。」者,蓋海印寺本差住持,而學祖稱內旨,以其眷屬長作持音,故云耳。又曰。「交通大家。」者,學祖多得廣平、永膺大君田民,故云耳。又所云:「永膺大君夫人宋氏上窘長寺聽法,侍婢熟睡後,與學祖私焉事,聞諸朴耕」

○茂豐正摠供:「馹孫自讀書堂使人招臣,臣乘小艇,携琴與酒,往會馹孫。所記曲調事及同來者,不能追憶。」

○尹孝孫供:「馹孫、李穆等竝是後生,素無交分。臣在史局,未嘗與穆語及馹孫事也。」

○朴耕供:「臣於丁酉年間,以寫經往奉先寺。及還見東大門有貼榜云:『永膺大君夫人宋氏與僧學祖私通。』臣以此,語馹孫而已。」

○成重淹供:「臣爲實錄廳郞廳,見金馹孫、鄭汝昌史草,語李穆云:『汝昌史草無事可記,而馹孫史草多記不當記之事。』穆答曰:『汝若不錄馹孫史草,吾當書汝不錄之意。』相話只此,更無他語。」

○遣同知中樞府事韓斯文如京師,賀千秋節。

7月13日

○丁未,御書命問金馹孫曰:

一,實錄云者何謂也?若曰實錄則當以實書之。汝之史草皆誣,何以曰實錄?一,書坦禪護鄭苯屍柩事,其意安在?一,旣請復昭陵,而亂臣等以死節書之,汝必畜反心也。一,世祖中興,其功德逾邁乾坤,子孫相繼至今。汝旣畜反心,何以仕我朝?

弼商等將御書鞫之,馹孫供:「臣史草世祖朝事,或聞諸許磐,或聞諸鄭汝昌,或聞諸崔孟漢、李宗準。此輩皆可信者,故意謂實而書之。臣以一介書生,蒙成宗厚恩,逮聖上嗣位,濫叨侍從,安有反心?請復昭陵及亂臣等以死節書之者,皇甫仁、金宗瑞、鄭苯無貳心於所事,帝王所當推奬,故以苯比前朝鄭夢周。又書皇甫、金曰:『死之。』世祖以英雄豪傑之主,掃除昏亂,成中興之業。成宗以不世出之主,持盈守成,而主上繼成宗之業,當今之人皆欲立朝,而恪勤死職,乃臣之心,故從仕耳。」

○馹孫供:「舜之父瞽瞍,禹之父鯀皆有惡德,而虞、夏之史直書於冊。且孔子修《春秋》,唯定、哀多微事。世祖大王非臣所事之主,故當時過擧,悉書不諱。又書魯山淑儀權氏、奴婢、田産,權擥皆有之云者,權氏乃擥之族從,而不以一奴畝見分,臣薄其爲人而書之。又書南孝溫卒者,臣與孝溫素無交分,但臣師宗直嘗稱孝溫才行,故隨所聞而書之。進士權綽事則聞諸李宗準書卒,遂記事。文廟祝史多不忍等語則臣爲獻納時,與同僚共議以謂,自古宗廟無獨主,乃上疏請復昭陵,遂書史草。」

○馹孫供:「史草所云:『魯山屍身棄于林薄,旬月無斂者,烏鳶來喙。有一童行夜負屍而走,不知投諸水火。』云者,聞諸崔孟漢。臣旣記此事,繼書曰:『宗直未釋褐,嘗感夢,作《弔義帝文》,以寓忠憤。』遂書宗直《弔義帝文》。」

○傳曰:「弘文館、藝文館謂,不宜見《實錄》,若平時則此言可矣。今欲考大事,而强爲不可,是必有情,其下義禁府鞫之。」臺諫合司啓:「自古人君不當見史草。弘文館、藝文館職帶史官,欲使上不見史草,乃其職分,不當鞫。」不聽。

7月14日

○戊申,臺諫啓:「弘文館、藝文館官員不宜囚鞫。」不聽。

○拷訊馹孫,所供如前,但云:「宮禁事,非磐語之。臣之爲兵曹佐郞也,正郞姜謙語及許磐護權氏之喪之事,仍說權氏節婦也。史草所記,皆謙所言也。」

○姜謙供:「臣遭喪,許磐到臣家,語權氏事,臣聞之。及爲兵曹正郞,馹孫又語權氏事,臣答曰:『吾亦聞之,權氏節婦也』」

○傳曰:「今後事干人拿致時,竝搜其家文書。」

○搜李穆家,得任熙載與穆書曰:「僕無友生,獨臥空齋,看他世上許多事也。聞,君誤觸章惇之子銓怒,然乎?今物論甚劇,而善人皆去,誰能救君乎?愼勿作詩,且勿訪人。生今之世,得保難矣。近日鄭錫堅以同知成均罷,姜渾呈辭作河東,康伯珍呈辭作宜寧,權五福將呈辭,作守令與都事,金宏弼已呈辭去鄕,餘皆難悉。李鐵堅、尹坦作義禁府知事,論諫不聽奈何?近日鐘樓榜李克墩貪聚事。僕亦從此卜數頃田於忠、驪之境,或衿陽水上,以送數十年餘生,毋復有意於人間世也。君亦毋有復來懷,作公之一民,補國家以丁稅可也。」上覽熙載書辭曰:「其父士洪以小人被錮,此人亦復然歟?幷其父拿鞫。」

○熙載供:「臣寄李穆書『看他世上許多事。』云者,指臣書中所載事也。『聞,君誤觸章惇之子銓怒。』云者,穆嘗指克墩爲小人,比之章惇。一日穆遇李世銓曰:『此是克墩之子乎?』世銓大怒故也。『物論甚劇,而善人皆去,誰能救君?』云者,鄭錫堅以下數人,相繼而去,故云耳。『愼勿作詩,且勿訪人。生今之世,得保難矣。』云者,穆本妄人,平時多發狂言,且有酒失。臣慮穆憂憤妄作詩,故云耳。『錫堅等數人或罷、或呈辭。』云者,穆於平時,以錫堅等爲善人,故云耳。李鐵堅、尹坦作義禁知事,論諫不聽。』云者,時,臺諫以鐵堅、坦爲不合論執,不允,故云耳。『榜李克墩貪聚。』云者,聞,有人書李克墩貪婪聚斂事,貼榜鍾樓,故云耳。『墩字以惇字書之者,穆以克墩比章惇故也。『僕亦從此卜數頃田於忠、驪之境,或衿陽水上,以送數十年餘生,無復有意於人間世。』云者,臣有親在京,固無歸鄕之意,但穆被謫在外,欲慰其心而然耳。『君亦毋有復來懷,作公之一民,補國家以丁稅。』云者,穆性本狂妄,故臣慮復來京犯重罪,故云耳。」傳曰:「今觀熙載招辭,與其書意相反。其書謂克墩爲小人,而又非議國事,欲退臥忠、驪之境,而乃云:『欲慰穆而云然。』又云:『君亦毋有復來懷。』而招云:『慮其來京犯罪而云然。』凡今居京者,果皆得罪乎?其更鞫之。方今群小結爲朋黨,爭誹謗宰相,以及國家事,宜痛懲以革其風。」

○弼商等以權五福與金馹孫有「第聞,君輩急於改絃,欲令萬事一新,以致衆謗,無奈痛哭流涕,有同於洛陽之年少,而反爲絳灌輩所短斥。」等語,議請拿鞫,盧思愼曰:「不可。昔宋朝以東坡詩有譏諷,捃拾其罪,乃貶逐,至今爲淸議所謗。吾輩豈可復蹈其失?」坐中不聽,乃請拿來。

○命問李世英等曰:「《實錄》當直筆。今馹孫多記祖宗所無之事,恐他人亦復如是。欲考閱曝白,而强謂不可見者,恐露其朋黨之狀也。」世英等供:「臣等恐有妨史法,敢請勿覽而已,安有恐露朋黨而然也?」傳曰:「爾等固知不可不考,而强謂不可見,固當治罪,然爾等云:『爲史事而言之。』故特原之。」

7月15日

○己酉,許磐供:「臣年十四時,洪泰孫與許磻語尹氏事,臣聞之。又權氏入內時,侍婢新月語尹氏事,悉如馹孫所記。且云:『賜尹氏田民家舍,恩數倍他,大小行幸,必令隨駕。』且『權氏終懷簡大王之喪,世祖命勸肉,權氏固拒不食,上怒之,權氏走出。』事,家門常說,臣以此兩事說與馹孫而已,史草所記,非臣所言也。」

○馹孫供:「權氏、尹氏等事,非聞諸姜謙,初實聞許磐。」

○馹孫供:「臣問摠曰:『時人皆好《後殿曲》汝旣審於樂,意謂何如?』摠答曰:『此音哀促,吾不知其終,常以爲慮。』云。臣書於史草曰:『茂豐私自憂曰:「畢竟何如?」及成宗升遐,臣追思其音以爲此兆也。」

○柳子光句解金宗直《弔義帝文》以啓曰:「此人敢爲如此不道之語,請依法治罪。此《文集》及其板本,請悉焚之,其刊行人,亦幷治罪。」傳曰:「安有如此痛心?其議擬以啓。國家使宗親不失其祿,恩莫大焉,摠交結朝官,將欲何爲?若以親故,不治其罪,諸宗親何所知戒?其刑訊。」

○柳子光與弼商議,將作傳旨,論宗直之罪,龜孫啓:「令群臣竝知此意,然後定罪何如?」傳曰:「今日始知有臺諫也。」子光又欲自作傳旨,龜孫曰:「當令政院主之。」諸宰皆曰:「然。」

○以摠辭連,命拿來姜渾。成俊問李希舜曰:「渾何如人耶?」曰:「端士也。」俊曰:「是亦高論徒耶?」曰:「非也。」曰:「高論者寔繁有徒。朝廷初謂上不知,故難於啓達。今聞傳敎,上亦已知矣。今若不罷,將必有啓之者矣。」子光曰:「馹孫之爲都事也,予道遇一宰相。問:『從何處來?』曰:『訪馹孫也。其爲人異常,誤天下、蒼生者,未必非此人也。』今其言果驗。」子光又語俊曰:「前數年,令公謂我曰:『吾有外孫韓亨允者,若一日不來見,余必曰:「爾過從何處,不我來見?汝若欲飮,吾當飮之,愼勿與朋儔相從,談當世事。」今令公之言驗矣。」

7月16日

○庚戌,傳曰:「世廟嘗謂:『宗直不肖。』宗直怨之,故作文譏議,一至於此。人臣有過,君責之,乃如此可乎?諸宰相其知之。」弼商等共議請鞫編集宗直文集者,姜龜孫曰:「編集者若知其文意,則罪固大矣,無奈不知乎?」柳子光曰:「豈可依違?」又曰:「豈可囁嚅?」弼商等啓:「臣等觀宗直《弔義帝文》,其義深僻,非馹孫以寓忠憤之語,誠難曉然。苟知其義,而纂集刊行,則其罪大矣,請鞫之。」龜孫啓:「初議請鞫纂集者,臣曰:『其文義誠難曉。編集者若知其義,則固有罪矣,無奈不知乎?』子光云:『豈可依違?豈可囁嚅?』臣實未安。宗直文集,臣家亦有之。臣嘗觀覽,而未解其意。臣聞,曺偉編集,鄭錫堅刊行。此二人皆臣相交者,今臣言如此,而子光之言如彼,子光必疑臣欲庇偉等而然也。參鞫未安,請避。」傳曰:「編集及刊行者其鞫之。」傳于龜孫曰:「子光之言雖如彼,卿豈可以此而避?」

○大司憲姜龜孫啓曰:「前日臺中議兵曹郞廳皆造家,當鞫之,臣沮之曰:『佐郞李坤吾之從親,且坤之新造家,與吾之妾子新造家相連。坤取石於吾妾子家,代吾止之,坤不聽,而吾不敢較者,較之則其過與坤等矣。其後坤每見他人,則言吾之過。今若鞫其造家,則坤必怨之,必謂我囑之,願勿問。』近日臺中復發前議,驗察坤家。臣初雖沮此議,而今乃如此,恐物論以謂,臣與坤有宿嫌而然也。臣以庸劣,在職未安,請辭。」傳曰:「其勿避嫌。」

○大司憲姜龜孫啓:「闕庭爲獄,楚毒騰聞,罪人顚仆,都中騷擾,於視聽甚駭。今則罪魁已服,其餘辭連可鞫者,請付有司。」承旨洪湜以有上敎難之,龜孫怒啓:「湜爲自保之計,順上之旨,諫官論事,廢閣不達,壅蔽之患,將自此始矣。其爲人心術如此,不可不鞫。」不聽。

○持平安彭壽啓:「近日三殿所進,米各百碩、淸蜜各二碩、荏子各五碩。雖宮中所用,國人宜無所不知,請審用處。」傳曰:「爾必謂用於佛事,臆度而言之。上之所爲如此言之何也?何人唱此議耶?」彭壽啓:「臣非敢强問用處,年險,故欲上節用耳。」

7月17日

○辛亥,諭全羅道都事鄭宗輔曰:「道內開刊金宗直集板本,卽燒毁。」傳于禮曹曰:「中外人或藏金宗直集者,卽令輸納,不納者重論。」

○傳旨曰:「金宗直草茅賤士,世祖朝登第,至成宗朝,擢置經筵,久在侍從之地,以至刑曹判書,寵恩傾朝。及其病退,成宗猶使所在官,特賜米穀,以終其年。今其弟子金馹孫所修史草內,以不道之言,誣錄先王朝事,又載其師宗直《弔義帝文》。其辭曰:

丁丑十月日,余自密城道京山,宿踏溪驛,夢有神披七章之服,頎然而來,自言:」楚懷王孫心爲西楚霸王所弑,沈之郴江。「因忽不見。余覺之,愕然曰:」懷王南楚之人也,余則東夷之人也。地之相距,不啻萬有餘里,而世之先後,亦千有餘載。來感于夢寐,玆何祥也?且考之史,無沈江之語,豈羽使人密擊,而投其屍于水歟?是未可知也。「遂爲文以弔之。惟天賦物則以予人兮,孰不知尊四大與五常?匪華豐而夷嗇,曷古有而今亡?故吾夷人,又後千載兮,恭弔楚之懷王。昔祖龍之弄牙角兮,四海之波,殷爲衁。雖鱣鮪鰍鯢,曷自保兮,思網漏而營營。時六國之遺祚兮,沈淪播越,僅媲夫編氓。梁也南國之將種兮,踵魚狐而起事。求得王而從民望兮,存熊繹於不祀。握乾符而面陽兮,天下固無大於芈氏。遣長者而入關兮,亦有足覩其仁義。羊狠狼貪,擅夷冠軍兮,胡不收而膏齊斧?嗚呼!勢有大不然者兮,吾於王而益懼。爲醢腊於反噬兮,果天運之蹠盭。郴之山磝以觸天兮,景晻愛以向晏。郴之水流以日夜兮,波淫泆而不返。天長地久,恨其可旣兮,魂至今猶飄蕩。余之心貫于金石兮,王忽臨乎夢想。循紫陽之老筆兮,思螴蜳以欽欽。擧雲罍以酹地兮,冀英靈之來歆。

其曰:『祖龍之弄牙角。』者,祖龍秦始皇也,宗直以始皇比世廟。其曰:『求得王而從民望。』者,王,楚懷王孫心,初項梁誅秦,求孫心以爲義帝,宗直以義帝比魯山。其曰:『羊狠狼貪,擅夷冠軍者。』宗直以羊狠狼貪指世廟,擅夷冠軍,指世廟誅金宗瑞。其曰:『胡不收而膏齊斧?』者,宗直指魯山胡不收世廟。其曰:『爲醢腊於反噬。』者,宗直謂魯山不收世廟,反爲世廟醢腊。其曰:『循紫陽之老筆,思螴蜳以欽欽。』者,宗直以朱子自處,其心作此賦,以擬《綱目》之筆。馹孫贊其文曰:『以寓忠憤。』念我世祖大王當國家危疑之際,姦臣謀亂,禍機垂發,誅除逆徒,宗社危而復安,子孫相繼,以至于今,功業巍巍,德冠百王。不意宗直與其門徒,譏議聖德,至使馹孫誣書於史,此豈一朝一夕之故?陰蓄不臣之心,歷事三朝,余今思之,不覺慘懼。其令東西班三品以上,臺諫、弘文館,議刑以啓。」鄭文炯、韓致禮、李克均、李世佐、盧公弼、尹慜、安瑚、洪自阿、申溥、李德崇、金友臣、洪碩輔、盧公裕、鄭叔墀議:「今觀宗直《弔義帝文》,非唯口不可讀,目不忍視也。宗直當世祖朝,從仕已久,自謂才高一世,而不見納於世廟,遂懷憤懟之心,托辭於文,譏剌聖德,語極不道。原其心,與丙子謀亂之臣何異?當論以大逆,剖棺斬屍,明正其罪,以雪臣民之憤,實合事體。」柳輊議:「宗直不臣之心,罪不容誅,宜置極刑。」朴安性、成俔、申浚、鄭崇祖、李季仝、權健、金悌臣、李季男、尹坦、金克儉、尹殷老、李諿、金碔、金敬祖、李叔瑊、李堪議:「宗直假托夢妖,詆毁先王,大逆不道,宜置極典。」卞宗仁、朴崇質、權景祐、蔡壽、吳純、安處良、洪興議:「宗直懷二心,不臣之罪已甚,依律斷之爲便。」李仁亨、表沿沫議:「觀宗直《弔義帝文》及所指之意,罪不容誅。」李克圭、李昌臣、崔璡、閔師騫、洪瀚、李均、金係行議:「宗直罪犯,所不忍言,依律文論斷,以戒人臣懷二心者。」鄭誠謹議:「宗直陰懷是心,臣事世廟,凶惡不測,宜置重典。」李復善議:「宗直作《弔義帝文》,在丁丑十月,則蓄不臣之心久矣。觀解釋弔文之言,非徒耳不忍聞,抑亦目不忍見。其身雖死,其惡可追,宜從叛臣之律論斷,則宗直地下之鬼,必稽首甘心伏辜矣。」李世英、權柱、南宮璨、韓亨允、成世純、鄭光弼、金勘、李寬、李幼寧議:「今觀宗直文,語極不道。論以亂逆何如?」李惟淸、閔壽福、柳廷秀、趙珩、孫元老、辛服義、安彭壽、李昌胤、朴權議:「宗直《弔義帝文》,語多不道,罪不容誅。然其人已死,追奪爵號,廢錮子孫何如?」從文炯等議。御筆抹執義李惟淸等,司諫閔壽福等議,以示弼商等曰:「宗直大逆已著,而此輩議之如此,是欲庇之也。安有如此痛恨之事?其就所坐處,拿來刑訊。」時諸宰及臺諫、弘文館皆在坐,忽有羅將十餘人持鐵鎖,一時走入,宰相以下莫不錯愕起立。惟淸等受訊杖三十,竝供無他情。

○大司憲姜龜孫啓:「今日本司執義以下皆詣闕,以議得草示臣,與臣意不同,然議得非公事,例見之而已,無可否。今者惟淸以下皆受刑訊,臣參見議草,心不敢安,故避嫌。」傳曰:「大司憲見同僚,不與之言乎?」龜孫啓:「議得草有云:『以戒後世之懷二心者也。』臣語之曰:『此文勢,無奈緩耶?』此外無他語。」傳曰:「臺諫有罪,故刑訊,卿則勿待罪。」

○宗直和陶淵明《述酒詩》,其序曰:

余少讀《述酒》,殊不省其義,及見和陶詩湯東磵註疏然後,知爲零陵哀詩也。嗚呼!非湯公,劉裕簒弑之罪,淵明忠憤之志,幾乎隱矣。其好爲廋詞者,其意以爲:「裕方猖獗,于時不能以容吾力,吾但潔其身耳,不可顯之言語,以招赤族之禍也。」今余則不然,生於千載之下,何畏於裕哉?故畢露裕兇逆,以附湯公註疏之末,後世亂臣賊子,覽余詩而知懼,則竊比《春秋》之一筆。

云,其詩逸。弼商等啓:「此序所言,有甚於《弔義帝文》,所不忍言。」遂上其詩卷,解釋其義曰:「其曰:『此零陵哀詩也。』以零陵比魯山。其曰:『劉裕簒弑之罪。』以劉裕比世廟。其曰:『以寓《春秋》之一筆。』孟子曰:『《春秋》作而亂臣賊子懼。』以《春秋》自比。其曰:『蒼天謂可欺,高揖堯、舜勛。』以劉裕受禪,比世廟也。」傳曰:「世安有如此事?其弟子悉推覈何如?」盧思愼首倡,與弼商、致亨啓:「辭連者固當鞫之,若以弟子而悉推,恐致騷擾。東漢治黨人太甚,終衰亂,今不可蔓延。」

○傳曰:「任熙載所云:『善人。』其悉囚鞫。」弼商等啓:「善人之中如錫堅,年老位高,非其流輩。此人第聞其罷去而云爾。」傳曰:「知道。其刊宗直文集則非矣。」弼商等啓:「錫堅當何以處置?」傳曰:「其供遲晩招以啓。」

○傳曰:「宗直弟子不須窮推,然予欲知其爲人,其悉書啓。」弼商等啓:「宗直弟子已悉錄於馹孫史草,曾入內。」傳曰:「其史草記,宗直弟子申從濩等若干人,果皆如馹孫之受業乎?抑有不然者乎?又其所云:『其餘尙多。』者,爲誰?其問之。」弼商等問之,馹孫對曰:「申從濩宗直在京時受業,曺偉以宗直妻弟,自少受業。蔡壽、金詮、崔溥、申用漑、權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