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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王朝实录[肃宗实录]》三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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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三十二年清康熙四十五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庚申,備忘記,下監司、留守曰:

噫!臘盡春生,天地同和,雨露之惠,枯荄亦被,而哀我同胞之民,荐遭饑荒,獨阽危亡,爲民父母,當作何懷?噫!頻年不稔,公私蕩然,設賑匪遠,而聚穀不多。八路仰哺之赤子,若何以善爲濟活,無一捐瘠耶?念及于此,不覺氣短也。噫!賑民之責,付諸卿等,賑救之勤否,而生民之死生係焉,其可忽哉?咨爾方伯,思寡昧如傷之意,體前冬別諭之旨,視民之饑,若己之饑,終始必以至誠,則庶可有濟矣。仍念農者,天下之大本也。人事興於前而後,地事成於後。是以孟春之月,皆修封疆,審端經術,善相丘陵坂險原隰,土地所宜,五穀所殖,以敎導民者,蓋此意也。雖在常年,勸農固爲急先之務,而矧當大侵之歲乎?竝宜惕念,更加申飭,或給種糧,或警懶惰,毋使田野荒廢,是亦方伯之職也。卿其知悉擧行。且以前後埋葬餓死人等,歲月已久,不無露出之患,下敎京兆,使之另飭各部,一一審察,着實埋瘞,以存掩骼埋胔之意。

1月2日

○辛酉,工曹參判李光迪進八箴,一曰更始,二曰建極,三曰體元,四曰存養,五曰王道,六曰虛受,七曰篤恭,八曰行健。更始之章曰:「乾道更始,翕而乃闢。陽德更始,剝而乃復。景命更始,我后復位。於千萬年,自今伊始。申命自天,舊邦維新。重熙大業,再轉洪鈞。萬物咸覩,如日再中。猗歟,那歟!鰲抃呼嵩。」建極之章曰:「繼自今始,益建皇極。不偏不倚,無反無側。會極歸極,無有比德。朋亡泰二,睽戒火澤。保合太和,聚精會神。灑濯舊染,咸與維新。同寅協恭,勖哉臣隣。」體元之章曰:「繼自今始,益體乾元。在天爲元,在心爲仁。猗我元后,體仁長人。惠澤恩政,罔匪王春。雲行雨施,萬物資始。若古聖王,如保赤子。春和賑貸,罔俾專美。」存養之章曰:「繼自今始,益加存養。萬化本源,主箇心上。物來順應,泂若明鏡。萬幾雖煩,何事勞攘。惟簡御煩,惟靜制動。治心治火,只在方寸。坎离旣濟,《易》象宜翫。」王道之章曰:「繼自今始,王道蕩平。無私照臨,日月重明。中正純粹,光大含弘。罔間內外,宮府一體。正路開闢,私竇則閉。德施斯普,品物咸亨。聖化如天,民無能名。」虛受之章曰:「繼自今始,體《易》虛受。言逆于心,必求諸道。而康而色,弗咈從諫。木正從繩,藥瘳瞑眩。好察邇言,舜有大焉。聞善則拜,禹無間然。思齊二聖,其永無愆。篤恭之章曰:」繼自今始,聖心篤恭。不大聲色,寬裕有容。戒突兀起,懲若摧山。物各付物,天君泰然。未發爲中,發而中節。不貳不遷,甲何移乙。師聖忘怒,庶幾無疾。「行健之章曰:」繼自今始,體天行健。如舜兢業,若湯丕顯。自强不息,四時合序。所其無逸,多歷年所。天祿永享,克篤周祜。悠久同天,八千爲春。臣拜稽首,請祝聖人。「上優答之。

○大司成李健命上疏曰:

柳鳳輝力言洪受瀗之罪,臺章繼發,罪名狼藉。臣與受瀗,久在銓席,其中郞官已塞復通一款,臣實與聞。蓋不當以一人之見,錮廢諸人,因一時疏斥,而永棄,寧有是理?論議日岐,好惡相反,通塞取舍,勢難兩可。所謂善類,豈盡無疵,所謂闒茸,豈盡不可用?況今曾塞復通者亦多,而未聞其一一質問於初塞之人。以此爲案,孰能免濁亂之罪?且儒臣、臺臣,出入是職,俱非一再,何不剌擧於重臣秉銓之日,乃反竝發於聖敎厭薄之後,乘機狙擊,猶恐不及,良可異也。

掌令李夏源、持平李明俊、執義李萬選,以此引避,正言鄭栻以曾塞復通,爲避,竝退待,處置出仕。吏曹參議趙泰耉、判書李寅燁,亦以曾塞復通一款陳疏,泰耉尤深斥健命。上答曰:「用舍偏係,旣有筵敎,在健命之道,惟當省愆之不暇,而肆然投疏,辭氣忿忿,予實深惡也。」禮曹參判金宇杭以曾參銓席,與聞通淸,上疏引咎以爲:

銓長通淸,非今創始。捧承傳定式,昭載輯錄,已成令甲。以此執言,歸之濁亂,已極不韙。臺府掇拾餘論,不有定制,構成一案,以售排擊之計,吁亦甚矣。

答曰:「排擊之說,予實未曉。」萬選、夏源、明俊等,又引避,處置出仕。

1月4日

○癸亥,全州等四邑,去十二月十五日,地震,道臣狀聞。

○以李彦經爲承旨,趙相愚爲大司憲,朴台東爲正言,金斗南爲文學,柳述爲司書,趙泰一爲修撰,李晩堅爲兼司書。

1月6日

○乙丑,以魚史徽爲承旨,李晩堅爲獻納,李翊漢爲掌令。

1月7日

○丙寅,召對玉堂官。侍講官南就明,因文義,陳忠州殺長吏之獄,當有別樣處斷之道,上命拿致京獄,推治。

○校理吳命峻以簡以制煩,所愼在疾,逸於得人三事,作箴以進,上優批嘉納。

1月8日

○丁卯,以金昌集爲判尹,鄭載禧爲左參贊,李壄爲大司諫。

1月10日

○己巳,爲都目政。以金宇杭爲京畿觀察使,趙泰老爲江原道觀察使,許墀爲承旨,金一鏡爲文學,李縡爲兼說書,李邦彦爲說書,尹行敎爲副應敎,李宜顯爲副校理,李坦爲副修撰。

○右議政徐宗泰上十一疏,上手書勉出曰:

卿之淸操謙德,博識雅量,夙負公輔之望。今玆特命爰立,非予一人私意也。雖以原任大臣箚語觀之,公議所在,灼然可見,於卿豈有一毫難安之端,而連章累牘,一向撕捱?此無非情志不孚之致,曷勝愧恧?況疾病之作,亦由江村之荒涼,慮念彌深。噫!目今國勢無一可恃,協心圖理,猶懼不克,而廊廟久空,次對久廢,言念國事,中夜無寐。玆以手書,申告至意,此時望卿,何啻雲霓而已?卿其體諒,卽起視事,少紓予戀鬱之懷。

1月11日

○庚午,都目政。以尹行敎爲應敎兼弼善,朴弼明爲兼司書,南就明爲司諫,李肇爲獻納,韓配夏爲掌令,李㙫爲校理,金興慶爲修撰,崔錫恒爲副提學,沈壽賢爲說書,李師尙爲副校理。

1月12日

○辛未,以李震休爲都承旨。

○右參贊李頣命進遼、薊關防圖,仍上箚曰:

右遼、薊關防圖,出於臣使燕時所購得,皇朝職方郞仙克謹所著,籌勝必覽之書。臣旣承移寫以進之命,又取淸人所編《盛京志》所載烏喇地方圖,及我國前日航海貢路,與西北江海邊界,合成一圖。蓋我國,西北通遼、薊,北隣野人,西連渤海,所可審者,不但在於遼、薊關防。且其地勢相連屬,可合爲一。不如是,無以辨疆場之大勢,知風寒之所在也。臣竊稽唐、宋以來,胡、夷之亂華者,多起東北,幽燕一方,先被割據。皇朝定鼎,蓋爲控制邊防,壯固十倍於秦城,創業雄圖,按此圖,亦可見也。及至晩季,民心積怨於掊克,大患終成於誕隣,向之重關、巨防,今已蕩然殘破。況我邦,壤地褊小,而邊界闊遠,西北邊人,日與控弦鳴鏑之士,隔水相語,沿海要衝,亦無誰何,山東之人,近乃東漁於海西。今雖苟安於目前,眞所謂何恃而不恐者也。又況臣往來燕路,伏見淸人,不修內外城砦,惟於瀋陽、寧塔,增埤峙財,疑亦不自期以百年之運,而常有首丘營窟之計也。且伏聞徼外諸酋,種落日盛,淸人歲輸金繒,幾億萬計,又安知阿骨打、鐵木眞之屬,不生於今日,而彼終以寧、瀋爲歸,則勝國之兩困於女眞、蒙古者,事勢亦猶是爾,豈可謂無此慮也?且以前事言之,中國生釁,則秦、漢、隋、唐,或奪地置郡,或水陸交攻,姦雄乘亂,則如衛滿、公孫康之倫,詐取而竊據,夷狄憑凌,則勝國與今日是已。議者或以爲:「星野與燕同分,輒共其禍。」或以爲:「疆界相連,地勢使然。」然則變亂之來,誠若有不可逭者,又以天下之力,竟不免腥膻之恥,是亦弱國之無可奈何者,而惟我孝廟,不顧輕弱之勢,慨然明大義於一方,其所以旁招俊乂,共圖修攘之策者,罔不以財散民聚,爲先務。雖大勳未集,可永有辭於天下萬世矣。臣行過瀋陽,想聖祖淹恤之辱,敬誦至痛在心之敎,爲之三復而流涕。顧今國勢日弱,世道日下,《車攻》、《吉日》之義,已不可聞,而《匪風》、《下泉》之思,亦且寢忘矣。獨聖明,感歲月之重回,寓深誠於香火,嗚呼悲哉!今臣之進此圖者,非敢曰知天下阨塞,將以有爲也,亦非欲竭國力,而專意邊防也。惟願聖明,深察乎邊界之難可守,關防之不可恃,而慮患憂難,常若强寇之壓境,恭儉節約,以裕民生,使國人,知有手足、頭目之義,追先王未究之志事,戒皇朝末年之覆轍,國家幸甚。

答曰:「箚辭知道。」

○修撰李坦,以其亡師朴世堂,尙在罪籍,不敢行公,陳辭疏,答曰:「勿辭察職。」

○持平宋正明上疏。

一曰,靜養德性,使喜怒得中。二曰,節損後宮田宅。三曰,以都城改築,釐正廳變亂爲戒,勿妄興作。四曰,用舍之際,恢公建極,以成寅協。五曰,守令、邊將,捉虎別備等論賞,更勿陞資,以杜濫冒。六曰,停罷中外興作,以保凶歲之民。七曰,省浮費割羡餘,以補賑資。八曰,貢物年條換賣之弊,嚴加防塞。九曰,各邑移轉逋欠,一倂蕩減。十曰,畿內列邑大同,量減數斗。十一曰,內地守令,勿以武臣差送,軍門自辟,亦令該曹,察其能否而選用。十二曰,各驛察訪,依舊式以文、蔭參下差遣。十三曰,在鄕拜將者,勿令兵曹行關,別爲下諭,以重體貌。

答曰:「憂愛進言予用嘉尙。可以議處事,令廟堂稟處。」

1月15日

○甲戌,流星出太微西垣。

○先是,金宇杭引令甲陳疏之後,柳鳳輝等,又復益肆詆斥,至謂之遁辭。至是,宇杭以京畿觀察,陳疏辭職,仍詳陳法典語曰:

謹按《受敎輯錄》,吏曹其言通淸有二條,一則曰,本曹雖無行公郞廳,長官與他堂上,相議通淸。一則曰,堂下通淸,使郞廳,依前通塞,無郞官則堂上相議通淸。所謂雖無行公郞廳者,指有郞廳而不行公之謂也,所謂無郞官者,指無見差郞官之謂也。詳略雖不同,語意明白,各有所指,則向日通淸,卽無行公郞廳之時也,而今憲臣曰:「未見其襯合。」儒臣曰:「可見其辭之遁。」一向構罪,持之不已。噫!著在令甲,萬目咸覩,而猶且掩遮爲說,强欲爭辨,其他卽又何說?

答曰:「卿其勿辭。」

1月16日

○乙亥,上謁宗廟。世子陪從。

○大司憲趙相愚、執義李萬選、持平李明浚、宋正明啓曰:「摠戎使李宇恒,爲人妄愎,且乏才具,諂附權要,忮害同類,恣行貪黷,手段濫猾,行迹詭秘,國言喧藉。請罷職不敍。」不從,三啓而允。

1月17日

○丙子,吏曹啓請改差穆陵參奉朴弼禹職,仍以誤授待罪。蓋弼禹,曾於科事,有陰秘之迹,見罹科獄,倖免,至是遽授初仕,物議爲駭故也。

○朴乃貞之父由蔮,上疏伸辨其父知行之冤。大略與前冬乃貞供辭同。下該曹。

1月18日

○丁丑,召對玉堂官。侍讀官吳命峻請得嶺南大同穀,以賑關東,上許之。命峻仍陳洪受瀗、崔昌大爭言事,以爲:「受瀗語聲本低,昌大容有未及聞之理。受瀗之出言,昌大之不聞,竝是實狀。昌大以久侍帷幄之人,受疑於君父,豈不冤甚?」上曰:「今聞儒臣所達,曲折然矣。」侍讀官李㙫言,任埅論金興慶有曰:「諉以親病,此甚非矣。」命峻又陳李世弼之未及陳疏於禪位時,蓋不欲以憲臣自處故也,上亦是之。

1月20日

○己卯,右議政徐宗泰出謝,上引見,慰諭備至。宗泰辭謝,仍略陳寅畏之方,節損之道,上嘉納。宗泰又請速爲卜相,上許之。宗泰仍陳李濡心事之無他,請敦召,上曰:「濡之所爲,極不公,故有所言及,而今已事過,何可一向如是乎?」上令注書,引入京畿監司金宇杭,勉勵以送,又召對玉堂官。吳命峻陳關東會付耗穀白給事,公私賤許贖事,賣爵帖成給事,上皆從之。

1月21日

○庚辰,上御仁政門,受百官朝參。戶曹判書趙泰采以收租難支一年,請運來江都米二萬石補用,都承旨李震休請不錄名疊錄被罰儒生,特許解罰,俾赴慶科,竝許之。刑曹參判李世載,以畿內飢荒,請精抄飢民,白給耗穀,開城留守韓聖佑,以本府凋弊,陳救濟策數條,竝令稟處。大司諫李壄、司諫南就明啓曰:「全羅兵使李惠疇,曾任西閫,以近千銀貨,買得良馬累匹,分賂權要。與受不可不明白,以解疑惑,請拿問査處。」答曰:「更加詳察。」三啓而允。持平金一鏡啓曰:「前掌樂正李禎翊,本以闒茸,且有重累,而諂附當路,復通淸顯,投進一疏,以市恩徼福四字,爲諸大臣之罪案。噫!恩從誰出,福從何生,市於誰人,徼於何地?下以脅勒大臣,上有捱逼之所,請極邊定配。」〈再啓改以顯有捱逼諱尊之義,忌器之嫌,曾不少恤。苟有嚴畏之心,安敢乃爾?三啓又有其心誠不可測,造意絶悖,是豈臣子所敢發口等語。〉不允,後只命罷職不敍。

○以金重器爲摠戎使。

1月23日

○壬午,持平金一鏡啓曰:「朴乃貞、尹世綏,互相詬詈,擧其先故,彼來此往,悖出悖入。乃貞之反詆言者,已極不美,世綏之直加醜詆,以逞私憤,語欠白直。彼此口業,殆若街巷捽髮之言,請竝罷職不敍。」不允。

○大司諫李壄、司諫南就明啓曰:「靈巖葛頭山,卽船材長養之所也。向者水使,稱有蟲損,瞞報備局,備局差遣金弘績者,使之斫賣補賑。弘績混斫生松,童盡一山,獲貲累萬,略納賑廳,盡歸私橐,因此受賞,爲本鎭僉使,湖南之人,莫不憤駭。請水使申璨、葛頭僉使金弘績,竝拿問定罪。」不允,再啓,允之。

1月24日

○癸未,以崔錫鼎爲領議政,呂必重爲掌令,林象德爲正言,南就明爲副校理,李頣命爲禮曹判書,李台佐爲文學,尹星駿爲司諫。

○永春屈流灘,今月初六日斷流,道臣狀聞。

1月25日

○甲申,上長强穴下,生腫癤,受針,藥房提調以下,直宿過五六日後,上候差勝,藥房竝罷直。

1月26日

○乙酉,領議政崔錫鼎陳疏辭職,答曰:「今玆重卜,豈偶然哉?向日敲詆,用意可惡,每引爲嫌,無已太過?速出論道,弘濟時艱。」

二月

2月2日

○辛卯,大司諫李壄疏斥兪得一,以爲:

性好粉飾,令色巧言,累經大政,一循私意,苛刻細瑣之事,不一而足。家舍工麗,服御侈靡,處心奧密,忘廉患失。李惠疇賂馬之事,亦不自首。

上責以殊失平允之道。

2月3日

○壬辰,以李㙫爲舍人,旋移校理,李大成爲持平,趙泰一爲修撰。崔錫鼎詣賓廳,卜相以入,拔去前卜人趙泰采,洪受瀗則以罷職不入,上命加卜,以左參贊鄭載禧新卜,又命加卜,以判尹金昌集卜入,遂以昌集陞拜右議政,徐宗泰陞左議政。

2月4日

○癸巳,以權尙夏爲大司憲,李夏源爲司諫,尹世紀爲判尹,朴弼明爲修撰。

○先是,宋正明之疏斥築城事,朴乃貞之供,謂祟在劾大臣。判府事李畬,以此陳疏引咎曰:

臺臣近論城事,其言至深,與合啓一意,臣誠危怖。頃年入朝,聞廟堂有北城、都城之議,臣意終不知北城爲得計,不得不贊決都城,論者以城闊爲病,而此與孤軍偏壘不同。《史》稱太原城方四十里,而劉崇能捍禦强敵。今以都城爲大,不爲守備,計果何如哉?壬辰之變,忠義之士,猶欲效死都城,駕還後柳成龍、李廷龜、鄭經世,皆以都城爲必守之地。今不爲根本計則已,欲爲根本計,則臣誠不知,捨此而何圖也?且都城,不必盡改,所宜增築處,蓋半之,若了此,則亦無難矣。今軍門財貨,本爲不虞備,而備局所管西南防邊布,可作此役,若一意經營,自可漸就。且國家狃安,浮費日增。果能赫然定志,不以姑息而忽遠慮,則國計可裕,戎務可飭,不患一城之難修也。臣之慨然仰贊,意本在此。然當此世議乖爭之時,卒取顚沛,固已自料,每對人言,此議難成。吾非不知只修一面,與築城有異,不至爲虛算矣,殊不知一面未及下手,臣身已陷坑坎,此蓋臣之愚也。又有囚人之供,以其嘗劾臣之故,自謂得罪巨室,指擬無倫,直加醜辱。惟宜盡納告身,杜門沒齒而已。

答曰:「大計已定,不宜撓改。疏末引嫌,實涉太過,安心勿辭,從速就途。

○藥房入診。都提調崔錫鼎以年凶,請姑寢都城之役,上曰:「修補崩頹,非築城之比也。蓋都城事,論議不一,而雖治泰時,亦有安不忘危之道。況今日乎?論者必以江都、南漢爲言,而南漢孤危,難望外援,以丙子事,亦可驗矣。江都不但無着實保障之具,海寇若來,尤無可恃。脫有事變,將何依歸?都城修築,乃國家大計,不可謂不緊矣。」上又曰:「壬辰之亂,宣廟有內附之意,故至於駕次龍灣,而今無內附之道。況人心、事勢,何可轉移一步?江都、南漢,皆無可恃,都城修築,實是大計,而每每如此,何時成就乎?須着實留意焉。」錫鼎又以闊大難守爲言,提調閔鎭厚曰:「固守都城,義理正當。漸次盡築,豈有不成之理?設令當初,誤發此議,原其本心,實出爲國,近來便成黨論矣。」

2月5日

○甲午,以金昌協爲大提學,賜故相洪瑞鳳謚文靖,知事林慶業諡忠愍,副提學辛應時諡文莊,參判兪棨諡文忠,參判趙錫胤諡文孝,兵使任鉉諡忠簡,水使邊應井諡忠壯,應敎尹棨諡忠簡,弼善尹烇諡忠憲,辛、兪、趙以有經學,任、邊以死節於壬辰,兩尹以死節於丙子,俱特贈正卿,賜諡。

2月8日

○丁酉,以尹趾仁爲副提學,柳述爲持平,李翊漢爲正言,李宜顯、朴弼明爲副修撰,李喜茂爲吏曹參議。

○遣弼善柳泰明、文學李台佐、持平柳述、前修撰金興慶、前持平申鐔、正郞李喬岳,暗行諸道。〈泰明、台佐往慶尙左右道,述、興慶往忠淸左右道,鐔、喬岳往全羅左右道。〉

2月10日

○己亥,以李頣命陞秩爲判義禁,李晩堅、柳鳳輝爲修撰,沈宅賢爲司書,鄭栻爲文學,尹星駿爲弼善,趙泰東爲吏曹參議。

○夜,月暈廻木星。

2月13日

○壬寅,大司諫李壄、正言李翊漢啓曰:「兵曹判書兪得一以斗筲之器,濟以便侫,承乏濫躋,久執政柄,銓注之間,一循私意,事多細瑣,政尙苛刻,受侮諸弁,見輕同朝,乍入旋出,顯有患失之心。其他諂附之態,豪奢之習,不須索言,而朝廷少有公議,豈可仍畀重任?請罷職不敍。」答曰:「不允。」

○右議政金昌集連上疏辭職曰:

臣曾祖臣文正公尙憲、曾伯祖臣尙容,後先入相,名位旣隆顯矣。繼而臣父臣壽恒及臣仲父臣壽興,同登台鼎,迭據首席,逮至臣身,恰爲四世五公。況邇來承代,又不出於內外昆弟,此又袁、楊之所未有。豈不赫然光寵,而臣之私心怵惕,實有甚於臨深履薄。誠以滿盈,鬼神之所害,勢位,人情之所忌,福過則災,寵極則辱,從古以來,鮮或免此。此先臣所以一生憂懼,以避遠顯要,垂戒於臨命之日者也。夫傷虎之人,聞言而色變,傷弓之鳥,見似而心驚。今臣情事,實同於此。若復忘先人遺戒,履先人舊位,以寵爲榮,恬不知避,則先臣有靈,必將懍惕而不安矣。

上慰諭不許。

○禮曹判書李頣命上疏,陳韓永徽、李東彦等獄事,嫌難按査。以永徽爲再從表弟,東彦爲宗姪也。次陳《端宗附錄》,奉安太白山時,差員、軍卒減數事,及《宗廟儀軌》纂修時考據文迹,考出實錄事,答曰:「疏辭令該館稟處,韓永徽等事,令次官按査。」翌日入診時,崔錫鼎請省差員、軍卒,考出文迹事,竝依疏辭施行,又請於往來之路,審察架山、花山等城形便,竝從之。

2月15日

○甲辰,以李廷謙爲承旨,李坦爲校理。

2月17日

○丙午,入診。崔錫鼎請仍前修正《輿地勝覽》,〈中間李畬請姑寢故也。〉從之。

2月19日

○戊申,諫院申前啓,上以所論兪得一事,終涉太過,而重任不可久曠,姑爲遞差。

○禮曹判書李頣命,疏請皇壇親祭冊。祝文及攝行時祭文,令詞臣撰進,俾爲永式,從之。

2月20日

○己酉,漢城府以閔鎭厚所達山訟步數議定事,問議大臣,判府事徐文重以爲:「以二百步爲限,而勿論官職高下,兩班、常漢,同其步數,則反加於人家百步之限,不可行。」平川君申琓之意亦同。領議政崔錫鼎以爲:「當依丙辰受敎內,龍、虎養山處,勿許他人入葬之文而行之,不必別立新制。」右議政徐宗泰之意亦同,命依領相議施行。

○持平金一鏡啓請扶安縣監金栽,削去仕版。以賦性愚蠢,行己鄙悖,媚悅相臣,詬罵銓郞,前後章疏,忿戾恣肆,廉義都喪,辭氣絶悖爲言,答以勿煩。

2月21日

○庚戌,持平金一鏡以前啓五件事,久閟兪音,不卽快從,措辭論啓。至朴乃貞等啓,以乃貞之才敏,世綏之能幹,朝家不宜棄,士友所共惜,而不忍一朝之忿,有此駭異之擧,以玉成之道言之,不可無一番糾劾爲言,答曰:「削職爲民,放歸田里,出於酌處。島配之請,迄可收殺,而六年相持,可謂太支離也。〈杭子炤事。〉宮家折給處,元非民田之比,本以宮庄爲禁營所買,而復屬宮家而已,至於海防一事,尤有不然者。近來設鎭紛紜,雖未知利病之果如何,而以杭寇尾事觀之,可以知之矣。此豈至於三年爭執乎?〈所安島事。〉李禎翊之疏,語多乖激,用意不美,罷職之罰,專以此也。今玆臺論,決知其不可,斷不可允從也。尹世綏之爲先疏辨,在於朴乃貞納供之前耶後耶?執此觀之,世綏無可罪矣。今日拿覈之請,所關非細。若使知行,果參兇疏,則乃貞奚止於罷職?査事方張,而以才敏玉成等語,隱然揷入,意思不佳。安有如許論事之體乎?良可異也。金栽避辭,雖極怪駭,削版已涉過重,遣辭亦欠穩順。竝勿煩論。」一鏡以此引避,憲府請出仕,允之。

2月24日

○癸丑,以丁道復爲掌令。

○春川昭陽江、麟蹄端和川,竝斷流,道臣狀聞。

2月25日

○甲寅,掌令呂必重疏言:

全羅兵使權詢,身爲武士,面辱握兵柄之重臣。昔年趙爾重,訐誣名官,仍以取譽,歲遷月除,有有若建大功而受賞者。請改正詢,罷爾重。

答曰:「權詢事,傳說未必盡信,趙爾重斥罷之論,非出公心也。」詢,畿內庶賤人也,爲人妄悖。嘗往見兪得一,得一曰:「如君之才,實合閫任,而人言君門地少歉,故不得撿擬,可恨。」詢怒曰:「吾家世雖微,猶無以部將爲官者矣。」蓋譏得一系素單寒,其祖以部將登仕也。諂事崔錫鼎,絶愛之,故事未經水使,直拜兵使,爲稀闊事。雖名家望弁,亦所不易,而錫鼎直授詢兵使,盛備酒饌,携其弟錫恒,往饋之。以上相之尊,率子弟躬餞武夫,古所未聞。體統之紊亂至此,識者寒心。

2月26日

○乙卯,禮曹啓曰:「大報壇祭禮,雜用明禮與我禮,事多義起,未免斑駁。雖不可續續變改,而但攝行時,多用親祭儀節,使戶曹判書,仍行薦俎禮,進奠幣瓚爵官,初無擧論,故臣曹方依廟、社攝事時大祝兼行之禮磨鍊,而諸大臣以爲:『薦俎官不變親祭之儀,則進幣等事,大祝不當兼行,宜別出堂上以上官,以代其事,壇上下執禮官,亦依親祭時差出爲當』云。且親祭、攝事兩祭文,臣曾疏論其不必每書事實,請令一定其式。皇壇之禮,當加隆於廟、社,攝行祭文,大提學、知製敎中,撰進當否,竝令該曹藝文館稟處。」從之。

2月27日

○丙辰,以李明浚爲持平,李晩堅爲兼文學。

○禮曹判書李頣命請對白曰:「大報壇祭攝行事,曾已稟達,而當初以陪臣之奠享天子,有所不敢,且《大明集禮》,有皇帝、親王連奠三爵之禮,故親祭時,不差亞、終獻官,以連奠三爵定奪而行之矣。以此見之,大臣亦一陪臣,似不宜攝行,而外議以爲:『皇明時天子昇遐,亦有送進香使之規。壇祀攝行,不必拘礙』云。卽今玉體未寧,當爲攝行,而前頭壇祀,每每親臨,亦不可必。特命世子攝行,其在事體,亦似尊重,未知何如?」上曰:「問于大臣稟處可也。」頣命曰:「卽當問議,而其間亦不無曲折。考見《五禮儀》,則廟、社祭,無王世子攝行之文。祖宗朝議定禮制時,豈以世子親享,則疑於上,攝行則嫌於下,不曾磨鍊乎?此一款,亦問議何如?」上曰:「依爲之。」頣命曰:「薦俎之禮,依親祭儀節,使戶判,仍行薦俎事定奪矣。第我國大享,莫重於宗、社,而攝行時薦俎,戶曹參議爲之。蓋親祭時所重,在於上躬,故如是磨鍊矣。此一節,更議施行何如?」上曰:「皇壇事體較重之故,攝行時亦使戶判,行薦俎之禮矣。」頣命曰:「皇壇祭祀,雜用我禮與華禮,未免斑駁。夏、商,天命已絶,而猶用其禮於杞、宋,殷、周之意,可謂厚矣。況我國之於皇朝乎?《大明集禮》中儀節,雖有拘礙,不合於國俗者,一從華制而爲之,似宜。今此壇祭之前,雖未議定,誠宜博詢於大臣及在外儒臣,務歸至當矣」上曰:「當初磨鍊時,雜用我禮與華禮,故未免斑駁,而用樂一款,有不知者,故不免參用我國之制矣。」頣命曰:「知之爲知之,不知爲不知,是知也。今其遺文尙在,禮節可考,可謂貴矣。我國魯莾,樂律等事,雖有未通者,此則固當闕之,而至於禮文,自有當時之制,到今變改,終涉未便。且斯禮也,神宗皇帝臨御之日,所嘗熟習於耳目,而上賓之後,用之於宗廟烝嘗者,求之神理,亦不宜錯雜他禮矣。」上曰:「問議大臣。」判府事徐文重以爲:「攝事旣非常例,惟在一時稟行。」左議政徐宗泰以爲:「初攝之日,特令王世子攝行,不必著爲定制。」領議政崔錫鼎以爲:「國朝廟社之享,無世子攝行之文,初獻官,以正一品磨鍊。皇壇攝行,亦當倣此,主上不得親行,則以議政攝行,春宮則間以特命攝行無妨。」右議政金昌集以爲:「《周禮》《春官篇》,有王不與祭,宗伯攝行之文,國朝廟社享,自上有故攝行,則初獻官以正一品磨鍊。儲位攝行,古今皆無可據之禮,此必有意義。臣意自上不得行,則以議政攝事,時或令世子攝行,似合情禮。」上命依領、右相議施行。頣命又陳故相臣閔鎭長,有孝友至行,請特加旌表,上命問于大臣。他日三公俱入對,皆言:「孝行卓異,宜奬。」崔錫鼎又言李景奭之有孝行,金昌集陳金萬重之孝行,上命三臣,竝加旌表。

2月29日

○戊午,上以瘡癤頻發,欲浴椒井,因諸醫不可而止。

三月

3月1日

○朔己未,備局請以學術精深,行誼純固,才識通練三條爲目,令大臣、六卿、三司長官,各薦二人,方伯亦薦道內人。領議政崔錫鼎,學薦尹東洙,才薦南鶴鳴,又以箚學薦尹明佐、韓永箕、朴弼昌、李頣根、李萬敷,行薦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