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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王朝实录[肃宗实录]》二十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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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二十八年清康熙四十一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癸未,太白晝見。是後連月屢見。

1月2日

○甲申,平安道鐵山府,去十二月雷。諸道亦同。

1月4日

○丙戌,上詣敬陵展謁。世子以白袍、素冠,展謁于翼陵。上詣明陵行奠酌禮,世子及陪從百官,皆以衰服陪祭。上詣陵上,問虛右處,左議政李世白趨進指對。仍言:「楊州、高陽,陵寢最多,而高陽之於楊州,殘盛相懸。高陽八陵,足當楊州十陵,曾幸楊州時,本州田稅,特命永減,故高陽之民,亦望一體減稅矣。」上命高陽田稅,亦自今年永減,以示軫恤之意,仍使本道道臣,分付于民人等,老少男女,擧皆皷舞。

1月5日

○丁亥,以李濡爲大司憲,黃一夏爲正言。

○下敎曰:「中道付處罪人崔錫鼎,負犯雖重,被謫經年,方當陽春,其可無寬大之典乎?特爲放送。」

○江原道春川幼學崔達天,應旨上疏,極陳白骨徵布、舊遠糴穀、田政不均、諸宮家柴場、各衙門折受之弊,上令該曹稟處。

1月6日

○戊子,火星犯房宿第一星。

1月7日

○己丑,以權尙游爲吏曹佐郞。

○賜柑泮宮,仍試儒生,居首生員韓重熙賜第。

1月10日

○壬辰,月入畢星。

○爲都目政。以閔鎭厚爲刑曹判書,趙泰東、李敏英爲承旨,李東彦爲持平,趙泰耉爲忠淸道觀察使,李晩成爲校理。

○洪致祥子泰猷,爲其父擊錚訟冤。其爰辭略曰:「亡父罪名之最緊者,槪有二焉,其一則言根事也。故相臣趙師錫新卜後,浮訛之言,傳播中外,亡父聞流行之言,偶對李徴明,略及慨歎之意。雖以其時獄端所發者言之,前後酬酢此言者,不止一二人,而各自有所從聞之處。故監司沈權供辭中,所聞所引,非特徴明一人,而其根因絡脈,明有所據,故故判書金萬重,累次嚴問之下,乃有明白指引之處,而趙泰耉前後供辭,無一言及於亡父。師命之招,以爲誣謗初出於亡父,而師命素與亡父,積有嫌隙,雖以繼母至親之間,絶不來往。繼母小祥翌日,師命托以慰問,始來相見,而此是謗言傳播已久之後,則始爲樂聞而唱和云者,尤不成說。其二則陷人事也。丁卯年間,以杭有非常可憂之跡,人言藉藉,搢紳皆疑,亡父亦嘗聞之。逮其年八月,師命之來見也,以近宗驕恣之說,發於談話之間。亡父以爲其言出於憂國,果與之隨聞酬酢而罷。戊辰春,師命有小札曰:『近宗至令譯官,貿鴆而來,有一宰相,聞而驚駭,禁止其譯官,事極叵測。』云。且師命以杭之以婢爲媒,締結希載爲憂,仍以其意,招送希載,欲藉亡父之言,俾有所開說故,果一再接見,傳說所聞之語,使之勿復親密於近宗而已,實無創自己意,設置機謀之狀。」上判曰:「致祥誣上之罪,萬萬痛惋,而到今泰猷,乃敢肆然擊皷,欲爲伸雪之計,事之驚駭,莫此爲甚。所當科罪,而今姑參酌放送,擊錚內辭緣勿施。」又下敎曰:「頃年洪致祥復官之命,非曰無罪,蓋出於爲貴主之意矣。第負犯則狼藉,而官爵則自如,論以國法,終涉苟且。今此泰猷之輕蔑國家,欺罔擊錚,亦未必不由於此也。復官之命,其令還收。」

○司諫崔重泰上疏曰:

乃者大司諫尹德駿之疏,首陳親鞫之不合義理,次辨姜世龜被罪之冤,次又立幟於合啓,末乃分疏於吳道一。噫!國家不幸,變出宮掖,埋凶伏穢,狼藉掘發,大內復肅,宗社再安,聖上處分,可謂明正,而諫臣專以親鞫,歸之失德。今此宮掖潛滋之變,至密且慝,獄囚皆是紅袖,事變畜在深掖,苟非殿下神明詗察,鉤出根脈,則外庭諸臣,何以究覈,而殿下之躬臨庭鞫,亶出於不得已。事過之後,便以爲君上之過擧者,抑何意歟?姜世龜之疏,自以爲爲春宮地,而其所引孺子入井之諭,曺叡射鹿之事,極其乖悖,有非臣子所敢發口。若其朝野之惑滋甚等說,隱然以殿下親鞫之獄事,欲歸於僞眞疑惑之境。罪竄嶺海,未見過當,而費辭營救,實未知其可也。希載、業同,次第正法,則前日容護之大臣,負犯旣重,公議至嚴,其可以大臣,而不敢斥言而後,朝廷大體,方可爲得耶?吳道一激成疏議之說,緊出於彦良承款之初頭,其非亂言,灼然可知,而今以彦良,謂之喪性,以其招辭,歸之虛妄。彦良何不首請伸雪,今乃拈出道一一人,獨爲救解耶?似此論議,決不可以服人心矣。噫!今日大獄,萬目所覩,百代可徵,而日者儒生柳姓人,投呈一疏,以親鞫獄事,全歸虛套,至謂之誣獄,蠱穢之掘出,亦疑以晻昧,人心世道將有無窮之憂。此等疏章,關係甚重,喉司任自還給,瞢然掩置,臣竊駭惑。

答曰:「疏陳之事,深得臺體。」

○掌令朴泰昌上疏曰:

希載之不卽顯誅,業同之未克深治,輿議莫不憤惋,則按獄大臣,烏得免其責乎?但念南九萬、柳尙運當日之事,出於爲春宮過慮,今日臺啓,不少斟量,其中要覬等說,尤是情外之甚者。尙運末梢首實之章,此不過與九萬同遭罔極之言,不敢分疏,取以爲己罪而已。尹趾完當初私書,固爲失當,而旋覺其非,露章引咎,則此與朴萬鼎等上章直請者有間。事過之後,必欲追罪,豈非過重之擧耶?

疏末又言姜世龜遠配、吳道一竄啓之過重,上答以未知其穩當。

1月11日

○癸巳,都目政。以崔奎瑞爲判尹,金鎭圭爲大司成,李觀命爲副校理,李晩堅爲持平。

○戶曹啓曰:「咸鏡監司兪得一,備陳端川採銀之弊,請於稅貢六百兩內,限十年姑減一百兩矣。卽今銀脈永絶,備納之際,至有白徵之患,破産侵族,呼冤徹天,則經費雖不可不恤,民弊亦不容恝視。請依啓聞,限十年姑減一百兩,以示朝家德意。」上許之。先是,尹趾仁以北評事遞還,極陳採銀之弊,上命令本道査問稟處,故該曹覆啓姑減。

○京畿幼學李廷賓等上疏,請建故副提學李端相書院於仁川。禮曹覆啓曰:「端相文學、才望,見重一世,急流勇退,讀書求志。仁川乃其遺愛之鄕,則多士之欲爲建祠,實出於尊尙之意,而創立別祠,事體重大,請上裁。」上特命許施。

1月12日

○甲午,上謁太廟。

○正言金相稷、黃一夏啓曰:「前大司諫尹德駿、掌令朴泰昌等,相繼投疏,而至以昨年親鞫,謂之不合義理。希載、業同,何等惡逆,而其時按獄大臣,汲汲營護,到今二賊伏法之後,兩臣請罪之啓,實出於一國公共之論,則德駿輩挺身分疏者,已極無嚴,至於姜世龜之疏,語極危險。其煽動疑亂之罪,合置重誅,而相與和應,費辭力辨,其縱恣無忌,何至此哉?請竝罷職。日昨嶺儒柳沆爲名者,投進一疏,政院退却,而槪聞其主意,則以昨年討逆,歸之誣獄,掘穢宮禁,謂之暗昧。沆雖遐方鄙儒,亦是殿下臣子,則何敢以大庭親鞫,快施天討之獄,置諸疑信之間,肆然投疏,略無顧忌乎?請拿致鞫問。」不從。

1月15日

○丁酉,左議政李世白呈辭,賜不允批至三。先是,持平李東彦劾全羅水使李碩根。及其停啓之後,備局啓請催赴,而東彦復上疏,語侵廟堂,故以爲不安。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右議政申琓,以近年惡虎囕殺人命之患,遍於八路,而畿甸近處,此患尤甚。請發遣三軍門砲手,使之捕捉,上曰:「先問其尤甚處發送。」又請前參判宋昌加資,以孝廟朝翰林,而年今七十也。上許之。工曹參判李寅燁曰:「南漢軍餉,自經荐飢,散盡未捧,卽今見在大小米,僅五千餘石,皮、雜穀纔數萬餘石。保障重地,餉穀匱缺,誠甚可慮。三南收米,計其支用,所餘二萬石,劃送南漢,而江都軍餉,比前所儲,亦甚減少,餘米八千石,亦宜移送。」上可之。執義尹弘离、正言金相稷,申三大臣合啓,復以所懷,縷縷爭執,上曰:「當初大臣不能善處,而合啓措語,不無過重之處。顧瞻利害等說,乃是情外,故只以一時誤事,參酌罷職矣。希載、業同,俱是罔赦之賊,而緩獄容貸,竟致前冬罔極之變,臺啓誠得臺體。兩大臣之斷無他腸,予旣知之,而一向相持,似爲未安,竝削黜。尹趾完則不過一時意見誤入之致,罷職似過矣。」相稷又陳本院前啓,上曰:「尹德駿疏中,以何必親鞫爲言,親鞫非今日創開之事。宜前冬獄事,旣非自外上變,出自內間,亦無文書付之外臣,何以鉤得其端緖乎?德駿非不知此,而身爲臺臣,倡此無謂之說,欲爲他日邪論之嚆矢。此而置之,後弊無窮,尹德駿罷職。柳沆事,大意則好,而原疏旣未登徹,臺臣亦未親見,到今拿致,有關後弊。今姑置之,而兇逆之伏法未久,迭相救解,至謂之誣獄。護逆,亦一逆也。今後如有繼起此論者,當論以逆律,定式分付。」相稷又言:「柳沆疏語,極其怪妄,則喉司之臣,所當措辭啓稟,以俟處分,而反諉之於寫疏之不精,姓字之不書,任自退却。請當該承旨從重推考。」上從之。

1月16日

○戊戌,月犯軒轅大星。

○執義尹弘离、正言金相稷、黃一夏啓:「請南九萬、柳尙運遠竄。」答曰:「亟停,勿煩。」

○以權尙游爲副校理。

1月18日

○庚子,諫院劾淸州牧使嚴纉,方當國恤初,晏然寢處於衙中客舍,望哭時,多廢闕,邑內屠肆依舊狼藉,道內赴擧儒生,行到本州,稠會廣集,酒樂俱張,請削去仕版,從之。

1月19日

○辛丑,以李思永爲都承旨,徐宗憲爲承旨,鄭維漸爲掌令。

○召對玉堂官。侍讀官權尙游、承旨趙泰采等,以壬辰再造之恩,《春秋》復雪之義,縷縷陳達,上曰:「我國兵小力弱,雖不得已有丙子之擧,神宗皇帝再造藩邦,生死肉骨之恩,寤寐何可忘也?聞其時以朝鮮事入奏,則雖中夜必起而行之。其至誠救恤之事,至今傳說。儒臣所達,誠甚激切矣。」

○吏曹判書李畬,以五當退之意,縷縷陳疏,力辭本兼諸任,優批不許。

1月20日

○壬寅,以鄭維漸爲司諫,黃一夏爲掌令,宋宅相、李德英爲正言,金相稷爲持平。

1月21日

○癸卯,左議政李世白,四度呈辭,下特敎,遣承旨諭之。

○辰時,上受朝參于崇政門。

1月22日

○甲辰,白虹貫日。政院啓陳修省之道,答曰:「災沴頻仍,倍切危懍。陳戒縷縷,可不留心?」

1月24日

○丙午,以徐文重爲領議政,李徴龜爲司諫,李宜顯爲正言,兪彦明爲持平,李晩成爲校理,李坦爲修撰,崔昌大爲副修撰兼文學,李彦經爲文學,李晩堅爲司書。

1月25日

○丁未,金星入奎星。

○禮曹啓曰:「今此張氏喪發靷及永葬時,王世子與嬪宮,似當有望哭之節。儀註磨鍊以入乎?敢稟。」上許之。

1月26日

○戊申,遣司諫鄭維漸、前持平李東彦、弼善兪命弘,暗行廉察兩西及湖西。

1月27日

○己酉,輔德金致龍、文學李彦經、兼說書尹志和等上疏,請於張氏靷葬前,許令王世子臨哭,有曰:

王章至嚴,私恩難顧,而當幽明訣別之際,終不得一臨喪次,少伸情事,則其在聖上錫類之仁,豈非惻然動念處耶?噫!殿下之所嘗斷行者,公法也,世子之不忍遽絶者,私情也。以義掩恩,雖是不易之典,緣情設禮,亦有處權之道。臣等竊恐於此一節,不宜泛然放過也。

上命該曹稟處。禮曹請議大臣,領議政徐文重以爲:「至愛所在,情無所不盡。幽明之際,不可無臨訣之節。今此王世子躬臨於發靷之前,以伸私情,似無大害於公法。」領府事尹趾善以爲:「王世子於張氏,雖曰以義掩恩,天屬之親,自有不泯之情。若於發靷前,終無臨哭之節,則不但爲目前隱痛,亦必貽將來無窮之恨,而第念沖年居憂,氣血未完,臨視之際,悲哀過節,如或有驚動致傷之患,則臣民之憂,有不可勝言。」左議政李世白以爲:「以王世子情理言之,則宜若有不容已者,而第此變禮之難於輕議。臨喪之慮或致傷,臣之愚目見,亦何異於一二大臣之所獻議者乎?」右議政申琓以爲:「今此張氏於王世子,雖是私親,惟其顧復之恩,有不忍遽絶者。故初喪及靷葬時,望哭節次,該曹所以啓稟磨鍊者也。至於降屈委巷,躬臨喪次,雖出於情理之不可已者,而方以沖年居憂,血氣未完,不但恐有驚動致傷之患,且如此變節,若非有可據之禮,則不可以膚淺之見,有所斷定。」上命依領相議施行。

1月29日

○辛亥,以李聖肇爲弼善,權尙游爲兼司書,宋宅相爲司書。

○世子親臨張氏喪。

○御晝講。是日始講《春秋集傳》。特進官金昌集曰:「閔彦良籍沒家舍,乃故相臣李浣家也。始浣買得其甥姪舊垈,作舍入居,殆五十年。己巳後宗道嗾舊主外族,橫起誣訟,圖囑決給,仍買其垈,又以廉直,脅買家舍於李家。及今籍沒之後,浣之後孫,請納宗道處所受之價,贖還家舍,故本曹許之,而至於家垈,則本家家力不逮,不得納價,本曹亦難公然出給。在昔唐朝,有魏徵舊第贖還之事。浣是朝家嘗所倚重之臣,若倣古事,特爲出給其家垈,則似爲美事矣。」上命勿爲受價,還給李家。同經筵趙泰采,盛言西路人才積滯之弊,請於諸軍門及訓鍊院武兼之職,別置西北窠,試其武才,以才優者待窠充擬,上曰:「令該曹稟處。」

1月30日

○壬子,上下敎曰:「張氏發靷時,水口門臨時留門,仍爲還閉,兩時祭奠,亦令本道備給。」

○葬張氏于楊州茵匠里。發靷及下棺時,世子與嬪宮,望哭于禁中。先是,禮曹參判李墪、宗室錦川君榰,率地官往諸處相地,得此以葬之。

二月

2月1日

○朔癸丑,流星出軫星上,入南方。

2月2日

○甲寅,白氣見如彗。是後連日屢見。

○憲府啓曰:「己卯科場之換封行私,皆由於差備官及入場下人之居中用奸。當此大小科稠疊之日,許多差備官,雖難盡擇,而其中緊要之任,則不可不擇塡。入場下人,雖難全減,而其中閑冗之人,則不可不減。請令該曹,各別擇差下人,從略磨鍊,以爲嚴科場之地。昨日陪祭來參者甚少,其中或有入來外班,而不入內班者。以此班行不成貌樣。東西班僅各數十許人,而至於東班堂上以上,不過三人,事之未安,莫此爲甚。實病及公故外不參人員,竝査出從重推考。」竝從之。

○以金鎭圭爲弘文提學,李晩堅爲正言。

2月3日

○乙卯,忠淸監司趙泰耉辭朝,上命引見。泰耉請軍兵及內司各司奴婢物故者及三軍門軍兵未代定者身布,竝令蕩減,上命廟堂稟處。

○通德郞任詻上言,歷擧其高祖南原府使鉉,丁酉倭亂時,守南原捍賊殉節狀,乞蒙賜諡之典。禮曹以事係法外,請上裁,上命特爲贈諡。

2月4日

○丙辰,觀象監言:「西方所見白氣,根柢在於天際,濁氣中尙未得定名。必登高看望,可以知之,故曾前如此時,或登南山或遣江華,詳細測候矣。請依前例,本監之官二員,自今夜輪回定送於南山,而江華亦定送二員,以爲詳細看望之地。」允之。

2月5日

○丁巳,上將行社稷秋享,詣宿齋所。動駕時下敎曰:「莫重親祀,不可無大臣,而左議政請告調息,爲日已久。所患想必差減,不可一向引入。卽日出仕事,遣史官傳諭。」李世白出而應命。領議政徐文重以病未陪從,陳箚待罪,上答以優批。

2月6日

○戊午,上親行社稷春享大祭。

2月7日

○己未,左議政李世白上箚曰:

昨於病伏中,伏承別諭之命。事勢到此,不得不顚倒趨命,而在前大臣,或有類臣今日事者,輒皆仍申前請,必遞乃已,則臣雖無狀,亦聞斯義。今若因此倖會,遂復爲盤礴不去之計,則不惟臣心羞愧,殆與患失者同歸。公義私分,決不可一日冒蹲。

上遣史官諭之曰:「卿不我遐棄,幡然造朝,欣喜方深。今觀箚辭,愕然之極,若恫在躬。予不多誥,宜體相須之義,安心視事,毋孤如渴之望。」

2月9日

○辛酉,以李晩成爲執義,李德英爲弼善。

○御晝講。下敎曰:「明日乃監試初試也。科獄後則凡科場差備官,不可不擇。今番則封彌官,以三司出入人,變通差出。」

2月10日

○壬戌,御晝講。參贊官趙泰東言:「近日非常之變,疊見層出,誠甚可懼。宜使二品以上及職在三司者,各陳弭災之策。」上曰:「所達誠好。當留意焉。」泰東又請崔奎瑞、金昌協別諭召致,上曰:「所陳好矣,而崔奎瑞則己卯下去後,累度敦諭,推考非止一再,而終不應命,予未知分義之如此也。」泰東又言:「尹趾仁於前冬親鞫時,造次急遽之際,猝入前席,未及思量,有所仰達,而今則罰已行矣。一時被罪之人,皆已放還,則趾仁亦當有疏釋之道。」檢討官李坦,亦繼陳之,上曰:「放其門黜。」泰東曰:「向日朝參時,右議政申琓,以李世瑾召還之意陳達,此蓋文彦博召還唐介之意也。李世瑾當初所論,語多謬妄,而今則歲月已久,大臣所達,意非偶然。特爲移拜內職,一以成大臣之美,一以開盡言之路,似爲得宜。」上曰:「李世瑾事,大臣頃有所達,而不爲允從。至於內除,非承旨所宜言也。」

○左議政李世白,又陳箚辭職,答以優批。

○同敦寧金昌協上疏曰:

日昨伏蒙聖上,因夢寐之感,追念先臣,特題宸章,以賜臣兄昌集。惟此異數,曠古所無。況其辭語鄭重,旨意懇惻,褒奬之隆,足令朽骨光華,感懷之切,可使鬼神涕泣。遠近傳誦,莫不欽仰盛德,其在臣心,摧隕感激,當復如何?臣以禍釁餘喘,幸得無死,以見此事,隆天厚地,報答無路。惟有身詣天陛,百拜稽首,以少伸螻蟻之忱然後,退塡丘壑,於義當然,而顧臣疾病危㞃,出入人鬼,已過兩年,雖欲致身輦下,何可得也?

答曰:「卿其體予追念先卿之至意,勿以疾病爲辭。」先是戶曹判書金昌集,以兼帶摠管,入直摠府,上下御製于昌集曰:「昨夢與先卿相見,覺來起坐,問夜何其,則曉鍾已擊矣。不勝悽然,明燭志感。」其詩曰:「曉夢分明見相國。催宣法醞似平昔。昨閱遺編多搶懷,元來感應不曾忒。純誠體國老彌深。忍說屠維愧至今。每誦愛君心似血,傷神惟有涕涔淫。」昌集上箋謝恩。

2月11日

○癸亥,御晝講。

2月12日

○甲子,以黃欽爲大司諫。

2月13日

○乙丑,觀象監言:「西方所見白氣,似爲消滅,而月光明盛,不得詳察。江華測候官,亦不見形體與根柢,故今已上來。請看望之事,今姑停罷,待望後月未出之前,或有痕迹,則使之更爲測候。」上許之。

○弔慰差倭平惟政,持書契及別幅付銀莊燭等物,出來進享,擇日設行于草梁客舍,除其宴禮。

2月14日

○丙寅,以金萬埰爲承旨,趙正緯爲正言。

2月16日

○戊辰,以宋昌爲判尹,李國芳爲承旨,李喜茂爲兼弼善,崔昌大爲兼文學,李夏源爲文學,金興慶爲說書。

○遣暗行御史李彦經等四人,按廉兩南,仍令巡撫。

2月19日

○辛未,以徐宗泰爲藝文提學,權尙游爲獻納,宋宅相爲持平,孟萬澤爲司書。

2月20日

○壬申,獻納尹行敎,在鄕上疏曰:

向來尹趾仁之以伊日獄事,請付外庭者,或慮吾君之倉卒有悔,而殿下譴斥之亟。李命世率爾妄言,嚴威之下,辭不達意,殿下旣下之吏,臺臣又加情外之目。李台佐進言,實出愛君,臺章已是意外,殿下特重其律。今雖蒙敍,尙靳牽復。至若崔錫鼎,猝當變事,隱憂過慮,再箚三箚,自不知止,其爲春宮保安一念,炳炳可質。新正之初,特命賜環,而負犯之敎,又非德音。姜世龜引喩乖宜,語多妄率,而若其所憂,則亶在於擧國延頸之地,殿下還給其疏,臺臣又至論竄。噫!崔、姜兩臣,所坐不同,苟求其情,則亦自無異。殿下旣宥錫鼎,而猶不原恕於世龜,何也?至於合啓兩臣,固難免誤事之罪,正坐慮之太過,憂之太深,而心則炳然,欲忠者國耳。頃日聖敎,責其誤恕其心,而今乃請罷而允,請黜而允,又請遠配而不少裁抑。尹趾完當初私書往復,只是禮數從厚之意,露章自列,又無自是己見之事。噫!彼負重當世,病廢鄕廬,而不此之愍,反欲罪之,無亦太甚?自有此事以來,如李益壽、林濩、尹德駿、朴泰昌諸人,一有崖異,輒遭臺斥,公共之論,果如是乎?吳道一初因科場之事,求罪經年,迄未決正,苟有情實,不若是艱。今又生出別罪,不加覈實於彦良未誅之前,必爲成罪於重經旣竄之後者,究其用心,亦已甚矣。科獄情節畢露,更無疑晦之可問者,所以惟事淹延,此輩俱是世家子弟。雖其無狀,自陷坎窞,而人情之哀矜,不忍致法,亦其所也。與其久囚無決,徒傷國體,無寧投畀遠地,少懲其罪,而亦不害爲天地好生之德矣。前後按獄之官,不思精白審克之道,惟以遷延掩蓋爲事。頃年李世瑾重發此獄,而以別事,觸犯天威,斥補有年,尙不收錄。李大成之疏陳獄情,蓋言人所不言,而爲大臣之非斥,遂至於坎坷樓遲。若此不已,則方來之憂,安知其何所不有耶?

疏末又曰:

殿下卽阼以來,所親信寵幸者,鮮有得全終始者。雖其人或有賢否,而究厥所由,則或昧於居寵,有以取之,間亦有自作罪惡,以伏刑誅,而要之,局面屢換,國無親臣,實非聖世事也。加以色目岐分,私意橫流,每有一議,皆歸黨論,殿下之所左右,亦時議是循。以此廷臣莫不人懷苟且,只爲目前之計。其稍能自好者,擧懷退遯之念,以求苟全於世,無一人擔當國事,蓋亦世變之使然也。殿下每見有不仕者,輒申分義之責,而不求其所以然之故。至於中批之除、廟堂之薦,則率例承乏,未聞有才望之顯著、事功之可紀者。此轍不改,則臣恐寵擢日加,嚴敎日下,而終無濟濟之美矣。

答曰:「所陳或出於護黨,或出於伐異,良可慨也。」蓋行敎之疏,專出於營護私黨,排軋異己之計,而至其親信、寵幸等語,隱然以宋時烈、金壽恒、閔鼎重數三正人之橫遭禍變者,歸之於居寵自取之科,語意陰險,有不忍正視。餘波所射,廟堂、銓地以及三司,無不被其摶噬,諸臣之陳疏引避者紛然矣。蓋行敎素有宿憾於時烈等諸賢,故因其罹禍,肆加誣辱,見者無不駭痛,以爲必如其父之爲凶黨汲引,賭得憲長然後,方可爲善於居寵也耶云。

2月21日

○癸亥,大司憲李濡疏陳遇災修省、保護春宮之道,優答之。

2月22日

○甲戌,胡使覺羅滿保等,以弔祭事出來,上迎于西郊,還御崇政殿接見,仍行茶禮。

2月24日

○丙子,以洪受瀗爲左參贊,李萬選爲文學,權尙游爲副校理,尹弘离爲獻納,呂必重爲司書。

2月25日

○丁丑,權設魂殿於浥和堂,受淸人弔祭。上以素服迎勑,入堂內東向立,勑使西向立。世子服衰服,率宮官哭臨于東庭,百官陪祭于外庭。

○慶尙道大丘幼學崔應箕,陳十條疏。一曰行戶布,二曰減陳債,三曰改量田,四曰審田結,五曰勸農桑,六曰表貴賤,七曰節財用,八曰決訟獄,九曰變科法,十曰行貢擧,命令該曹稟處。

2月26日

○戊寅,上親試宗臣。講經純通人,海豐都正燧等七人,竝命加資。試講訖,承旨李國芳言:「禁府、刑曹堂上,因尹行敎疏斥,皆不得行公,故獄訟多滯。」上命令次官代行,仍下敎曰:「甲寅以後,以禮論爲阱於國中,凡事傅會侵斥,事之無據,莫此爲甚,予嘗慨然矣。一自科獄後,亦皆以此爲齮齕之資,使朝廷不安。同朝士夫之風習,豈容如是?誠可痛惋。」

2月27日

○己卯,左議政李世白、右議政申琓,因尹行敎疏中有侵逼之語,上箚辭職,上優批慰諭。

2月28日

○庚辰,以李益壽爲京畿觀察使,崔重泰爲司諫,金栽爲持平,任守幹爲副修撰。

2月29日

○辛巳,淸使歸,上出餞于西郊。

○館伴金構、迎接都監提調金昌集,請對于帳殿。構及昌集曰:「勑使以禮單苧布,不及於手巾布,故以是發怒,終不受去,而南別宮房排雜物,毋論大小精麤,盡爲持去。無厭之擧,未有甚於今行。通官輩,亦以爲如此之輩,來此遠邦,致有駭擧,不勝愧赧而私自唾罵云矣。」

○戶曹判書金昌集上疏曰:

尹行敎疏中一段,其言雖曰人有賢否,而要皆歸之自取之禍。是則雖不指名,而臣父固在所斥矣。臣父平生,小心兢畏,居寵若驚,謙恭謹愼,終始如一,殆可以質神明矣。特以眷遇之隆,求退未遂,不得不以世道國事自任,而尤致嚴於陰陽淑慝之辨。以此積爲群小所仇疾,終至於掩蔽天聰,構成罪禍。此寧有一毫近似於滿盈自取之咎哉,而今乃猥與前後奸凶之罪戮者,一槪竝論,豈不痛哉?

上答以不韙之論,何必深嫌?刑曹判書閔鎭厚,亦爲其叔父鼎重伸辨,上又下溫批。

三月

3月3日

○甲申,以兪命弘爲獻納。

○同敦寧金昌協上疏曰:

伏聞筵中,有擧臣名仰達者,以爲:「臣向前不仕,其意有在,今旣自上深示悔悟之意,則在臣不宜膠守私義」云,臣不勝惶惕焉。臣之年來自廢,只以禍釁之餘,不欲復踐榮塗耳,初非有深意。筵臣所謂,未知果何所指,而以臣自廢,謂有所不足於聖朝處分者然,實甚未安。日昨宸章之賜,事曠前古,因出常例,若其奬歎之深、開示之切,則甲戌第一疏批旨,已如此,安有一毫自阻於天日之下哉?臣雖無狀,固不至此,而今又遽變其素志,而出而從仕,則是臣九年之間,一不應除命者,眞若有甚麿意思也,其將爲此乎?

末引尹行敎疏語爲難進之端,答曰:「已諭至意,何用再辭?不韙之言,尤無所嫌。」

3月4日

○乙酉,司諫崔重泰上疏,首陳正朝廷辨邪正之道,次辨尹行敎疏中營救私黨,訾議先正臣宋時烈、故相臣金壽恒、閔鼎重之罪。且請柳沆投畀、痛禁武弁違牌之弊,末乃引《中庸》之擇善固執、《書傳》之二三其德,縷縷勉戒,答曰:「憂時進言之誠,予用嘉尙。可不留意,而柳沆事所論亦好,投之絶島,以嚴懲討之典。」

3月6日

○丁亥,以金萬埰爲承旨。

○御晝講。參贊官李國芳曰:「士人申宅華,卽故判書晸之子也,平日誠孝出人。前冬其母之有病也,至誠救護,以至嘗矢禱天。及其疾革,持刀刲股,取血和藥,而不足則又刲之,如是者五。遭喪之後,金瘡大發,氣力澌綴,而猶且執喪踰制,一夜之間,吐血數升而絶。如此卓行,古所罕聞,不可無旌表之擧矣。」同經筵金昌集亦以爲言,上命該曹稟處,其後禮曹覆啓旌閭。侍讀官李喜茂曰:「科獄罪人等,恐承款後,不免於死,堅忍不服,以此稽遲四年。但念聖人刑獄,務加欽恤,必也情法俱無可恕然後,置之極典,蓋所以重人命也。今此諸囚情狀,極其奸巧,而但法律無明白可擬之文。人皆曰旣是賊人科第,則宜治之以治盜之律。此言似然,而但與强盜有間,不過爲竊盜之類,凡竊盜必三犯乃死。臣意則特爲減死,或絶島或極邊定配,雖値大赦,亦不擧論,自今作法,後有犯者,則論以極律似宜。」上以問諸臣。金昌集曰:「諸囚情犯絶痛,取服正法,豈不爲快乎?」國芳曰:「此乃莫重獄事,宜問大臣而處之。第念一向例刑,決無取服之理。徒傷獄體,莫如速爲收殺之爲得。」昌集曰:「大明時科場用情,專以試官爲重,擧子則反輕,律無可據。聞王弇州史料中,有換卷賄銀者謫戌之語云。以此觀之,科獄諸囚,亦其類也。似當有酌處之道,而事係重大,詢問大臣而處之爲宜。」上曰:「後日大臣入侍時,更問處之。」是後上命政院,弇州史料,使之覓入。

3月7日

○戊子,御晝講。

○統制使元德徽陛辭,上引見,飭諭而遣之。

3月8日

○己丑,御晝講。

3月9日

○庚寅,御晝講。

3月10日

○辛卯,大司成金鎭圭陳疏,請復通讀之講、輪次之制。仍請三、九兩製,依前賜第,答曰:「上款令該曹稟處,而春秋課試之特罷賜第,意有所在。今又更復,決知其不可也。」該曹請議大臣。大臣皆以爲宜許復舊,上從之。

3月11日

○壬辰,對馬島主平義眞,本月初二日退休,告知差倭平眞連,持書契出來。

3月12日

○癸巳,御晝講。

3月13日

○甲午,御晝講。

3月14日

○乙未,領議政徐文重呈告,賜不允批至三。

3月15日

○丙申,引大臣、備局諸宰。上曰:「昨日試射時,見西北付料軍官,無非好身手,皆能善騎射,宜加調用。曾前下敎,非止一再,而不爲擧行,故頃因趙泰采建白,又有傳敎矣。此後則各別調用。」兵曹判書金構曰:「本兵仕岐甚狹,只有若干窠,故勢有所不及。元窠之外,加設西北窠,則事係變通,有難輕議。元窠之內,除出西北窠,則循次遷轉之路尤窄,極涉難便。」左議政李世白,請依故判書申汝哲所達,先差各軍門將官,以爲調用實職之階,上曰:「此後則申飭各軍門,差除將官,其中可堪之人,銓曹調用。凡於擬差時,依舊例以西北懸錄,而不特武士,文臣通淸事,曾有傳敎,而亦不着實擧行矣。」構曰:「論人固不可輕易,而西北人才,大抵文不如武。調用則好,而通淸則猝難輕議。」上曰:「其中可合者,亦令通淸。」

3月17日

○戊戌,御晝講。

○政院啓曰:「去正月晦日,牙山幼學任敞來呈一疏,而不但語意怪妄,其時適値國忌齋戒,退却不捧。過數月之後,昨、今日連以前疏來呈。蓋前日此疏還給之後,外間疑惑滋甚,浮言罔極,不得不捧入。」上特命還出給。其疏曰:

伏以臣於今日國母之喪,一倍創感悲泣者,蓋臣以己巳之日,守闕號泣,目見聖母涕泣奔逐之狀。其時爲臣子蒼黃罔措之忱,豈有間於爲人子向慈母之情境也?何幸聖明洞悟,坤儀復正,婦孺下賤,莫不欣抃,有若失乳之兒,復見母也。夫何一疾支離,二載沈綿,終未執症,竟至不諱。不幸今者,呪咀之變彰露,凶穢之物狼藉,窮凶極惡之輩,相繼就服,噫嘻慘矣!我國母今日之賓天,非天使之也,乃人爲之也,則凡今日母事之臣,所當切齒腐心,必欲報復而後已。今之爲言者,乃曰是王世子所生之地,不宜爲國母復讎也。《鄒書》不云乎?「舜爲天子,瞽膄殺人,則皐陶執之。」瞽瞍卽天子之父,人乃匹夫之人也,皐陶猶且執之。今以禧嬪殺中宮,其罪犯,比之於瞽瞍之殺人,何如也?臣謹按《魯論》曰:「陳恒弑其君,孔子沐浴請討。」陳恒,齊國之大夫也,君亦齊國之君也。孔子以隣國致仕之人,必爲沐浴者,豈不以臣弑君,人倫之大變故也?爲今日臣子,見國母之被弑,其緩急,比之於孔子,何如也?噫嘻!以中宮爲正母,以禧嬪爲私親,則遭此罔極之變,尤有所罔極者,獨我世子之情勢慘然也。爲今日殿下之道,所當罪其罪、法其法,而十分慰諭,以安王世子罔極之情勢,爲今日臣子之道,亦當奉承聖敎,以伸討復之大義,繼以慰安世子之說,至誠陳戒,則君臣上下,各得其宜。今也不然,必曰禧嬪不治然後,可以慰安世子之心,有若以世子之心,恝然正母之被弑,偏護私親者然,其跡雖似獻忠於世子,而其實未免爲歸世子於不是之地也。獨幸聖上,義理分明,處分夬斷,卒至罪其罪而事其事,則臣於此,不勝感激而涕泣也。且臣以國母被弑之冤,不得不歸怨於殿下,殿下亦以爲然之否乎?噫!自己巳至于丙子,自丙子至于今日,前後禍根,無非一串貫來,則要一時之專局,幸國家之不幸者,決非士君子之心用,而何殿下信之深而用之專也?此己巳之禍所以作也。至於丙子之變,謂之長遠慮,必欲掩護者大臣,而大臣之言,納之者誰也?旣於己巳副其謀,又於丙子掩其罪,故其奸謀凶計,少無懲戢,畢竟使至聖之元妃,不保其天年,則古人所謂我雖不殺,由我而死者,殿下於今日事,豈無是心哉?臣於殿下告殯殿之文,可見其至誠感悔之聖心,而到今因山已過,歲事又遷,未聞有告廟、頒示之擧。噫!禧嬪之弑中宮,何許等大變,殿下之誅禧嬪,何許等大義,而不爲之告祖宗而頒臣民乎?此不可不告者一也。雖於閭巷之間,有相厄之變,按獄之臣,不敢自專,必爲之上聞者,蓋殺人之罪重,代死之法嚴故也。何今日國母之被弑,反不如匹婦之見殺,而不爲之大其事重其典,使元妃在天之靈,終不稱冤於冥冥,則此豈在殿下之道,所可忍爲,而惡在其至誠感悔之意也?此不可不告者二也。至於己巳之黜陟,殿下亦已告之,而今日之大變而不告,則事理之顚錯,何如也?甲戌之陞降,殿下亦已告之,而今日之大義而不告,則義理之輕重,何如也?不可不告者三也,而況人心之陷溺,莫今日若也,則蠱弑之大變,尤不可不明也,討復之大義,尤不可不明也,不可不告者四也。況呪咀之變,變之暗昧者故,地愈遠而聞之者,愈失其眞,歲愈久而疑之者,愈信其僞。目今嶺南儒生柳沆者,聞之誤而至於疑,疑之甚而至於投疏,則臣未知八域之內,聞之誤者凡幾人,疑之甚者,亦幾人?數月之內,獨尙如此,況於數年之後乎?如沆之輩,接迹而起曰:「蠱弑之變,果若顯著,則何不於其時,明其變而告于廟也,討復之義,果若正大,則何不於其時,明其義而頒于民也,則殿下將何辭以折其說乎?臣恐日後無窮之禍,每基於此也。此不可不告者五也。凡人君爲國之道,不以人而棄其言,不以時而廢其事。今殿下若以爲腐儒之言,不足用,後時之事,不可行則已,若以爲其人雖微,其言則不可不用,必用之,其時雖後,其事則不可不行,必行之,四方之瞻聆,莫不釋然以解,則亦豈非正國是曉人心之一大助也?此不可不告者六也。然則今日告廟,揆以義理,有何不可告之義理乎,度以利害,有何不可告之利害乎?但告廟之後,例有陳賀、頒赦之擧,而此則不然。喪國母於蠱弑之變,誅禧嬪於討復之義者,皆出於國家之不幸,則此豈君臣上下所可慶幸者耶?而況賀之一節,於世子,亦有難處之端,則豈可以小小之節,以致儲君之難處乎?無賀則無赦,理所固然,何莫非隨事變通之道也?伏惟聖明裁處焉。臣以世祿餘踪,見國母前後之變,至誠感慨,恥不與泰輔,同死於當日,而憫默退縮,以至于今,而蓋今日之國是,不可不明,今日之人心,不可不曉,則上自公卿,下至韋布,豈可無一人言者?噫!自古國家,有事則必有人。向於己巳,泰輔有之,而至於今日,無人有之,則臣之所以一至二至三至而不自知止者此也。雖被萬戮,敢不一言?然今日此言,擧世不言,而臣獨言之,則愛臣者,謂之愚,斥臣者,謂之狂。臣未知殿下,亦愛之而謂之愚耶?抑斥之而謂之狂耶?噫!今日人心,有若莫測之禍,迫在朝夕,惴惴慄慄,擧一世徒懷保身之計,無一人爲國母直言正論者。臣所以如愚如狂,爲此不得已之擧,而而今而後,吾責塞矣。至於言之用不用,在殿下,臣何望云?

後月餘,檢討官李坦陳于講筵曰:」昨年聖上所以大處分,出於執法,而諸臣之必以屈法爲請者,蓋爲春宮或致傷損,深憂過慮,無所不至而然也。今則國法己行,而臣民之所嘗憂慮者,亦幸鎭定,更無可以容議者,而向者任敞爲名者,投一怪疏,一呈再呈,至于上徹。觀其疏則,以殿下處分,猶以爲未盡,有若此外典法,又有可加者然,胡辭亂說,專無顧藉之意。其探試上意,疑惑人心之狀,極可痛惋。其疏聖上卽令還給,臣固知聖意之深惡痛斥,而不可如此而止。宜罪其人,以杜日後亂言之弊,毋令怪鬼之徒,得逞疑亂人心之計。「侍讀官李觀命曰:」任敞之疏,極爲怪妄。若大關國體,而朝家之所未及行,則雖在韋布,或可疏陳,而此則處分已定之後,幺麿一儒生,敢以胡亂之說,恣意論列,不少顧藉,有若以殿下處分,有所未盡者然,不可不罪之矣。「掌令李德英曰:」臣職在言責,未及仰達,而朝家處分旣定之後,何敢每每提起乎?如此妖妄之疏,不可不痛懲,以杜後弊。儒臣所達,誠爲得宜。「上曰:」朝家處分已定,乃以胡辭亂說,如是投疏,極其怪妄。儒臣所達是矣,定配。「承旨李敏英曰:」宮差尹聖遇作弊遐方之狀,始發於崔達天之疏,方有推問之擧,則宜令本道査覈實狀,而以其自明之言,遽有放送之敎,遐方之民,必將缺望。「上曰:」宮差作弊,非不欲禁。但此事與朝臣疏陳者有異,而反出於土民上疏,民習可痛矣。「敏英復申之,上終不納。

○刑曹配任敞於忠淸道瑞山郡,上以同道定配,事甚不當,特命改定配所,遂配于羅州牧。

3月18日

○己亥,流星出大角星上,入西方。

○御晝講。

○冬至正使姜鋧、副使李善溥、書狀官朴弼明復命,上引見,問虜中事情。鋧曰:「臣等在彼時,廣東、湖廣,有土賊,今方動兵,而其所大畏者,西北方蒙古、太極㺚子,兵力最强,故賄以金帛,恐失其歡,日後之憂,惟在於此云。皇帝東巡事,虛實間,所當詳探,故所謂內閣眞本文書,購得見之,則乃庚辰秋間事,而別無目前之憂矣。」善溥曰:臣於乙丑年,以書狀官赴燕,十七年後,更往見之,則沿路聞見,別無頓異者,而關外十三站,前甚凋弊,不成貌樣,卽今生齒、物貨,比前十倍。皇帝雖荒淫無道,姑無侵虐之故,民間晏然,而但紀律則大不如前。鳳凰城人家,比前甚盛,而我國人負債,多至十萬金。臣等出柵門時,彼人環立馬首,以爲日後當生嫌隙云,此甚可慮也。「弼明曰:」我國人,與彼人通市買賣,故私相假貸,有此弊端。卽今變通之道,梟示我人於境上,移咨彼中,更不假貸爲宜。「

○以李東彦爲持平,李德英爲正言,崔昌大爲修撰。

○右議政申琓上箚,極論謁聖時擧子隨從雜亂之弊,請設行初試,分四五所廣取,以防其闌入,命廟堂稟處。備局覆奏曰:「初試之設,事未前有,創行爲難。請自卿宰名流,下至各司庶官,其子弟犯禁,有隨從被捉之事,則竝論其父兄家長,各司書吏及醫、譯、寫官,或闌入現露,則亦罪其該司官員。」傳曰:「初試之設,勢有所難行。他餘條件,竝依回啓施行。」

3月21日

○壬寅,以金昌協爲副提學,金演爲江原道觀察使,鄭維漸爲司諫,崔重泰爲弼善,特陞李寅燁爲判尹。

3月22日

○癸卯,正言趙正緯啓曰:兵曹判書金構,以斗筲之器,挾諂邪之態,平生行己,爲世所卑賤,而輒蒙寵擢,猥躋卿列,識者大以爲世道憂。適當朝家乏人之時,遽以本兵之任,歸之此人,其所爲政,無不乖舛,率循私意,全沒公道。又不思淸白其心,覆蓋先愆,大開蹊逕,貨賂輻輳,諧價輸錢,有若晩唐債帥之說。萬武聚首,怨讟朋興,欲去之甚,願其拜相。愛銀之誚,諉諸厥父,倡言叱罵,無所不至,而惟其權位之盛,勢力之大,莫敢誰何,揚揚自得,略不顧忌。蔑視臺閣,凌轢朝行。其專擅紛亂之政,驕橫放恣之習,實近世所未有也。若不及今,奪其權柄而斥去之,則必大爲國家之害。請削奪官爵,門外黜送。江原監司金演,本以庸調,素乏人望,請遞差。「答曰:」削黜之請,看來不覺駭然也。金構之自受重任,盡心國事,予所知之。有何專擅驕橫,而其所構捏,乃至於此,有若權奸在朝,汲汲斥去者然?似此不公不正之論,未滿一哂也。亟停勿煩。「正緯又因批旨嚴切,引避語尤激。持平兪彦明處置,以滿紙臚列,殊涉危怕,其所用意,有似修隙,遞正緯。

3月25日

○丙午,上幸太學,行文廟酌獻禮。仍御明倫堂試士,文科取李喜泰等九人。

○以李晩堅爲正言。

3月26日

○丁未,有星見於女宿度內,大如河魁中大星。

○遣弘文提學徐宗泰,設別科于北道,文科取韓在誨等四人,竝命賜第。

3月27日

○戊申,女宿內所見之星,移入於天市東垣內,去斗宿十度,去北極四十九度。形色與昨無異。似是客星,是後連日散見於天市東西尾、箕、房宿之間,至四月戊午,乃滅。

○正言李晩堅,停前啓金構、金演等事,仍啓曰:「國家之置臺閣,所以激揚淸濁,糾摘官邪也。如有可論之人,則隨事剌劾,固其責也,而至於媢嫉其子,侵及其先,決非士夫之所忍爲者。日昨前正言趙正緯之論金構也,乃以覆蓋先愆,愛銀諉父等語,誣衊旣骨之人,不少顧藉,有同閭巷之號怒憤罵者然。搢紳風習,豈容如是?請正緯罷職。」從之。

○黃海道延安士民,建李廷馣祠宇,以同時守城人趙光廷、宋徴潤、張應棋及廷馣子濬,配食,上疏乞賜恩額,命該曹稟處。是後覆奏,許之。

3月28日

○己酉,以兪得一爲大司諫,李肇爲副修撰,朴弼明爲文學,金興慶爲說書。

○八道儒生金有萬等三百餘人,疏請以文元公金長生從祀文廟,上答曰:「昨年收議之批,豈不知道德而然哉?蓋出於愼重之意也。」有萬等三疏申請,終不許。

夏四月

4月1日

○朔壬子,以黃欽爲咸鏡道觀察使,宋宅相爲文學。

○兵曹判書金構上疏曰:

臣福眇而寵過,力腐而任重。持身無狀,行已昧方,罪已大而不自止,怨日積而不自悟。摘埴險途,沈迷不返,果速駭機,臺章峻發,罪名狼藉,醜辱罔極。誣衊之言,至及泉壤,私心痛毒,如受鋒刃。雖蒙聖恩曲貸,開釋無餘,而人臣負此罪名,何以一日容息於覆載之間乎?跼天蹐地,惟願速死。仍納密符。

答曰:「用意構誣,何足掛齒?所納密符,已令還授,安心勿辭。」

4月2日

○癸丑,領議政徐文重呈告,至十四,遣承旨敦諭。

○綾州進士具三益等上疏曰:

臣等所居之鄕,有若臣曹世顯者,天姿魁偉,勇力過人,年絻十八,巍中武科,明廟朝,除達梁權管。于時,島夷寇邊,凶鋒猝至,列鎭奔濆,世顯獨堅守孤城,登埤射賊,中必疊貫。賊悉衆而來,圍之三匝,世顯矢盡弓折,騰身上屋,繼以瓦片,擲殺無數,瓦盡,北向再拜,罵賊而死。明廟特贈兵曹參議,宣廟遣禮官致祭,特命錄用其子孫。孝廟朝,配享于本州褒忠祠,與贈左贊成臣崔慶會等,竝在俎豆之列,而尙闕棹楔揭旌之典。乞命旌閭,以彰崇節義激將士之盛典。

上命該曹稟處。

4月3日

○甲寅,以洪璛、李喜茂爲承旨,吳命峻爲修撰,李坦爲文學。

○監試覆試出榜。上以生員李眞休、李敏等試紙過好,特命限三年停擧。

4月4日

○乙卯,以李墪爲都承旨,權尙夏爲吏曹參議,吳命峻爲校理。

○高靈幼學鄭載松等上疏曰:

「高靈一小邑,而軍額之多,與大邑同,一身兩三役,黃口簽丁、白骨徵布之弊,極矣。數年前,因御史細陳,命本道査報民口、軍丁,則實口一千四百五十七名,而軍額一千八百六十六名。以此觀之,則事役之數,反加於民口。備局以本邑形勢,不可不變通,道內各邑民戶稍優處,各以一二名分定,以爲平均應役之意,啓稟行關,今已三年,而尙無擧行之事。冤民至今未蒙實惠,闔境嗷嗷,如在沸鼎。伏乞更申成命,卽爲擧行。

答曰:」疏辭令廟堂稟處。「上仍下敎曰:」近來朝家命令,外方官吏,一切抛棄,不爲擧行,事之寒心,固已久矣。今觀高靈幼學鄭載松等上疏,則以本縣軍額變通事,備局覆啓之回下於本道者,今已三年,而尙不擧行云。今此變通,係是民怨,而道臣及守令,不體德意,如是廢閣,則不幾近於趙光奇之告于唐德宗者乎?此而置之,朝令無時可行,民怨無時可解。所當別樣論責,而此非一二邑之事,則迎送之弊,亦不可不念,當該守令,竝姑先從重推考,監司亦爲從重推考。「

4月8日

○己未,上親行太廟夏享大祭。

4月9日

○庚申,吏曹判書李畬,焚黃受暇,明將發行,左議政李世白,上箚請留。上答曰:「箚辭得宜,使之依此擧行。」時,畬方帶判金吾,而有不卽還朝之意,故大臣有此箚請,蓋爲速決科獄地也。

○水原府使閔鎭遠,條陳本府軍額移轉及越境雜役等三弊,上命廟堂變通。

4月10日

○辛酉,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左議政李世白、右議政申琓言:「兵曹判書金構,重被臺劾,決難行公。所帶職務,俱係緊重,一向抛置,實爲可慮。宜姑許遞。」上命遞其本職及內局提調。

○祥原幼學周昌遠,陳應旨疏,一曰兵政之解紐,二曰遼軍之抱冤,上命廟堂稟處。備局覆奏曰:「周昌遠疏中,以爲土民之子,預屬歇處,閭閻之間,無一閑丁,兩營軍兵,或納一疋,或納二疋,已開投屬之路,實爲良丁難得之弊云。自今以後,兵營所屬,更勿廣占,正軍子枝,勿定雜役,以杜避役之弊,且以爲遼軍之名,卽人賤之,以此含怨,願改其名云。蓋遼軍之役,本創於護送燕行,往返遼東,故仍以爲名,傳之至今,渠輩羞其舊名,願爲變更,則軍情所在,改之無難。請令本道,通議帥臣,從便啓聞後處之。」上許之。其後因本道監司議啓,遼軍之名,改以巡別抄。

4月11日

○壬戌,以李濡爲兵曹判書,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