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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荒传说》一二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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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边荒惊变

  在黎明前的暗黑里,风帆驶进颖水一道支流,缓缓靠岸。

  刘裕、燕飞和高彦三人立在船板上,以高彦的速度由此往边荒集只须两刻钟的时间,可肯定他在天明前回抵边荒集。

  刘裕沉声道:“在我们到达边荒集前,你千万勿要张扬,若见势色不对,可先逃离边荒集,然后再回来。”

  高彦深吸口气,点头不语。

  燕飞道:“你不是又为千千而不开心吧?”

  高彦苦笑道:“不开心又如何?我才没那么傻。不瞒两位,我现在忽然感到害怕,有点心惊肉跳的,不是怕谁,而是怕边荒集再不是我熟悉的人间乐园。”

  燕飞道:“算我怪错你吧,你最好第一个找的是庞义,告诉他我有礼物送给他。”

  刘裕微笑道:“我敢十成十的肯定,边荒集已变成天下间最可怕的凶地!而我们的任务,就是把她改变成为乐土。去吧!”

  高彦道:“边荒集见!”双足一弹,跃离舱板,投进岸旁密林去,消没不见。

  刘裕见燕飞露出全神贯注的神色,道:“你在想甚么?想得那么入神。”

  燕飞瞥他一眼,淡淡道:“我的耳朵正在追踪高小子的足音,现在他已到达半里之外。”

  刘裕双目立即放光,大喜道:“你的武功似乎仍在不断进步!”

  燕飞皱眉道:“真奇怪!高彦的身手似乎亦大有长进。”

  刘裕欣然道:“你是否为他疗伤时,意外地为他打通一些奇经奇脉?”

  燕飞微笑道:“这个很难说。”

  刘裕搭上他肩头,回舱去也。他们将在这里留至正午,然后方往边荒集去。

  小诗现身舱门处,轻轻道:“高公子走了哩!对吗?”

  刘裕见她神态可人,忍不住逗她道:“小姑娘是否有点担心呢?”

  纪千千在小诗身后出现,妈然一笑道:“不是有点担心,而是担心得要命!边荒是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地方,几天的水程中,没见过半丝人烟!田园荒芜、村落变成焦土,彷如鬼域。不过正因如此,令千千感到能活着目击这一切,已是最大的福分。”

  刘裕和燕飞愕然以对。纪千千恢复得真快,还隐隐表达了歉意。表示自己会懂得珍惜眼前的一切,不会再为儿女私情误了正事。

  纪千千美目一扫,娇媚横生的道:“边荒集已在伸手可触的近处,三个时辰后我们便会朝边荒集进发。我再不用到梦里去寻她,她会是怎么样的地方呢?”

  边荒集出现前方远处,东门坍塌了一半的城楼,像个宁死不肯屈服的战士,默默孤零的俯视流过的颖水,因为它是唯一尚未坍榻的城楼,所以成为了东门的象征。见到它风采依然,燕飞和刘裕均感欣慰。

  纪千千立在船首,秀眸闪着亮光,小女孩般嚷道:“我见到码头哩!”

  刘裕见站在纪千千旁花容惨淡的小诗,关心地问道:“小诗姑娘是否害怕……”

  小诗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去,微一颔首。

  刘裕微笑道:“边荒集只有一条规矩,就是看谁的刀快。而在你面前的燕飞正是边荒集的第一高手,以前如是,现在如是,将来也不会有改变,所以小姑娘便当去看热闹好了。”

  燕飞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纪千千“噗哧”笑道:“哪若燕飞做不成边荒集第一高手,我们岂非都要完蛋?刘公子的安慰说话根本没有效用。我是因未来的茫不可测而欢欣,小诗则是对未知的事生出恐惧呢。”她并没有回头,目光贯注在愈来愈接近的边荒集,彷似世上除了边荒集,再没有可令她分神的物事。

  刘裕显然心情颇佳,从容道:“那我们从另一个角度去证实燕飞确有保持是荒集第一高手宝座的能力。安公会看错人吗?玄帅会选错人吗?他们会看燕飞返边荒寻死吗?”

  纪千千笑道:“这么说倒有点道理,不像是吹牛皮。小诗听到吗?有边荒集第一高手保护你,不用害怕哩!”

  燕飞点头道:“确不用害怕。边荒集是我熟悉的家,我比任何人更懂玩在那里的游戏,玩得比任何人更漂亮。”

  刘裕心忖燕飞所说的虽无一字虚语,可是燕飞却不是惯以这种口气语调说话的人,肯改变作风,纯因要抚慰小诗,所以在他满不在乎的冷漠外表下,实有一颗灼热的心。

  风帆已进入泊满大小舟船的码头区范围,码头上盛况空前,以百计搬运货物的脚夫,穿花蜜蜂般此往彼来,泊在码头的船有卸下货物运往城内,也有装上货物准备开走的,其兴旺频繁绝不逊色于淝水之战前的边荒集。

  刘裕向两女道:“快依计划去装扮一下。”

  纪千千主动拖着小诗的手,娇笑去了。

  燕飞的目光正巡视边荒集,越过依然故我倾颓的城墙箭楼,边荒集已从焦土建起形形式式的新楼房,反而最碍眼是集外的平野虽然葱绿一片,但所有树木均被砍掉,木寨被焚毁的残骸,仍在那里提醒人们,边荒集曾被卷入战争的漩涡里。

  “老手”来到两人身后,道:“能为燕爷及刘爷出力,是我和众兄弟的光荣。”

  刘裕欣然道:“大家兄弟,客气话不用说啦!待会卸下货物后,不论发生甚么事,你们立即起锚离开。谁敢拦截你们,可痛下杀手。”

  老手笑道:“得令!在水上,不是我老手夸口,除非是大江帮的江海流亲自操舟,否则尚未有人够资格拦截我。”

  燕飞道:“我们会看着你们远去后,方会入集的。咦!”

  刘裕和老手两人循他目光瞧去,也为之愕然。前方一条巨型铁链,拦河而设,硬生生把河道一分为二,不论南下或北上的船只,到此便是终点,只能掉头而走。

  刘裕咕哝道:“他娘的!这算甚么一回事?”又指着左方码头所余无多的一处泊位,道:“我们泊到那里去。”

  老手领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