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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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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遇而安?
  风一般的旅者是最佳的注解,但是此刻却是鸢虹恋最大的讽刺。
  一句笑话式的梦魇。
  说好听点是作客,但他的行径形同海盗,不顾个人意愿对她加以「囚禁」——自由的囚禁,只是不能离开他的视线外。
  「能不能请问一下,你数完我脸上的雀斑吗?睫毛共有几根?」
  龙翼突著起身,撩开落地窗旁的紫纱轻帘,目光望著三楼底的室内温水游泳池。
  「如果说这二十年来,你一直活在我的梦里,你会不会觉得很荒谬?」该命人清清池底了。
  鸢虹恋拍拍皱掉的裙褶。「我会说最近心理医师很缺钱,而你刚好钱很多,可以中和中和。」
  她很难去相信一个不友善的「绑匪」,世界事虽然无奇不有,但没那麽多的巧合。
  越接近他,那抹黑影越淡,她的心起了莫名骚动,似有不寻常的电波在两人之间流窜,一些模糊的片段断断续续打扰她无波的宁静。
  她不喜欢这种心乱的状态,尤其是片段中出现的深情女子竟穿著一身蓝缎的曳足式宋代服饰。
  通常这类款式是足不出户的闺阁千金所穿,而她不愿当笼中鸟。
  渴望自由是她的心愿。
  可惜她找不到自由在何方,所以心一直流浪。
  「不要一直强调我的身价,容易让我虚荣心变得无限大,这不是好品行。」他侧著头说。
  「你做人的原则倒很有伸缩空间,宁当谦虚的绑匪。」心中有股滞闷的气流在胸口凝结,她微微蹙眉。
  眼尖的龙翼察觉她的不适,大步地上前抚上她的颈动脉一侧,强行解开她上衣的头两颗钮扣。
  「吸气,你在折磨自己。」她并无病却长期积郁,导致气不顺。
  「我……我需要空气。」她的意思指自由。
  「我就是你的空气。」」俯身,他将身体内的空气渡入她微紫的口。
  我就是你的空气,这句话如雷贯耳地敲开远古的记忆——一股强大的人间啧痴让她几乎承受不住。
  泪,再次崩堤。
  「你又哭了,我的小恋儿。」无声的泪珠最是动人,他一一舔去珍珠般光灿的咸味。
  鸢虹恋主动勾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肩窝哭泣,抽抽噎噎地抖动纤细的肩头。
  「为什麽是你,为什麽?」
  「因为我就是我,你通往自由的唯一道路。」他知她,因为心告诉他。
  自由?「理智要我远离,为什麽双脚不听使唤地走不了,你不该在我的生命出现,我怕摆脱不掉人间情链。」
  「来不及了,恋儿,你我如同水中泥,注定要纠缠至水乾泥裂。」他温柔地抚抚她的唇。
  银月仙子,你是历劫下凡,千万勿再动凡心,否则无法回转广寒月宫呀!
  一道清冷的甜细低音传入鸢虹恋脑中,她为之一愕的眨动如扇的长睫毛,有些困惑、有些迷惘,有些理不清头绪。
  她推推龙翼的胸膛,眼角仍挂著一滴清泪。
  「你听到没?」
  「听到什麽?」他竖直耳朵聆听过往细音。
  「有人对著我脑子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可是很奇怪,我能感受她急切的善意。」她按著脑门轻摇著。
  他心一惊,故作洒脱地点点她的鼻头。「外星人叩应鸢虹恋,听到传呼请回答。」
  「少逗我。」她眼一睇,暂时抛开脑中突兀的声音。「没个正经。」
  「喔!你在嫌我没正正经经地吻你,这点是可以补救,我一向乐善好施。」吻她是种甜蜜。
  龙翼不是个不解男女情欲的人,早在他十六岁那年就已有了女人,对象是个大他七岁的龙门遗孀,两人交往了六年。
  他们之间纯粹是肉体的宣泄,无关情爱,後来女方嫁了门外人,他俩才终结这段欲情。
  接下来的数年,他身边总不乏女人。
  可是他的性致却因梦中小女孩逐渐长成少女体态,居然渐渐提不起劲,总嫌其他女人味淡,进而过起清教徒式的禁欲生活。
  他很少吻女人,因乌胭脂味尝在口中带著苦涩,他痛恨自己像男妓一样取悦女人的身体。
  必要时,他绝对无情。
  「偷香窃玉的藉口很多,不过你是不是用错对象,我不是那种令男人喷鼻血的冶艳美女。」
  的确不是美女,但肯定是祸水。「我的胃口一向不刁,很好养。」
  「可惜我的肠胃自幼失调,大鱼大肉容易腻,吐了你一身可不好。」她想念老妈的白粥煮地瓜。
  「没关系,我不介意你帮我洗净诱人的香沫,也许你想来个鸳鸯浴?」他一副求之不得的戏谑样。
  这男人太……轻浮,给人一种笑里藏刀的黄鼠狼嘴脸感觉,鸢虹恋下意识地离开他结实的怀抱,退到屋子最远的角落。
  失身事小,遗心可危。
  他浑身有股危险的狼子气息,即使表面拥有一张和善笑脸,但在他眼中她找不到一丝善。
  「来者是客,你习惯喂客人喝风吞露吗?」
  高明,知道转移话题。「瞧我糊涂的,忘了小红帽得吃喝。」
  「小红帽?!」她看起来很蠢吗?「大野狼叔叔可别吃我,小羊儿的味道比我甜美。」
  龙翼开心的大笑,使得路过的属下皆露出诧色,失控的他十分少见。
  「恋儿呀恋儿,你让我觉得这个世界的美好如月,值得一救。」月皎明清,美得朦胧。
  「疯子。」她口出心语。
  「我为你而疯。」他认真的凝视著她。
  鸢虹恋不自在的轻赧,藏在她冰封的心湖下,微微一动的心起了温度,她强作镇定地别开脸,望著墙上一盏水晶灯饰。
  她不想动心。
  「阿翼,饿死我对你没好处,处理尸体太麻烦,容易脏了手。」
  他发自内心真诚的笑,移动步伐靠近她。
  退一步的妥协是她的心开始不定,回避是情感的温床,小小的种苗终於冒出嫩芽了吧!
  「我舍不得饿著你。」他手一挥,墙边立刻显现一床。「先眯一下稍作歇息,大厨亲自下厨露两手,养老婆的口。」
  「我不困……好吧!我躺躺。」先打发他走再想对策脱逃。
  龙翼似看穿她的心事地道:「这玻璃是强化、防弹玻璃,没有我的指纹和声控,它和一面墙的功用一样,除了它是透明的。」
  「你还真小心,怕人半夜摸上床强奸你吗?」她尽量不咬牙切齿。
  「你吗?」他邪邪地朝她挑挑眉。「我会脱光衣服张成大字等你享用。」
  「龙翼——」
  「哎呀!你在大吼呐!小恋儿。你的冷眼世情蒙上了尘气,修不成仙啦!哈……」
  他大笑地抚著下巴走了出去,留下独自生著闷气的鸢虹恋抓住清朝花瓶往他背後砸。
  当然以他的身手,飒然的风声一至,略微偏偏身,瓶身落在义大利赭蓝磁砖碎成一地,引起他更大的笑声,不断在她四周回响。
  ※  ※  ※
  乳白色的水床上卧睡著一位甜蜜天使,小歇的悠闲因怒气不得宣泄,反而陷入沉睡,微转的眼珠子盖在眼皮下,看不见两道黑影出现在床头。
  「少爷,长年滞留在人间对你的阴德有损,咱们还是回去吧!」小侍僮在一旁劝道。
  「阿蛮,恋儿的睡相还是如千年前般可人。」这是他深爱千年的人儿呵!
  阿蛮受不了他口中的深情。「月老已经将她和你的来世牵上线,你该知足了。」
  「是呀!知足。」他总是看不厌她沉静的睡容。「我的小恋儿。」
  「去你的死人类,前世你缠她缠到死,今世又来书她修不成正果是不是?」
  娇斥的小小白影出现在床的另一头,双手叉腰地怒视千年幽魂的不安份,苦苦追寻她的银月姊姊。
  「喂!你这只臭兔子不去捣药跑来搞鬼,小心天兵天将把你煮成三杯免肉。」阿蛮不许人欺到他主子头上。
  银兔仙子怒眼一转。「你主子是为情囚困千年,你干麽忠心得像条狗,死咬著裤管不放。」
  「你说我是狗?」
  「人家是情痴,你是畜生,他解不开心结是其来有自,你不去转世就其心可议。」她暗讽他心术不正。
  至少龙垠天三魂中有一魂已去投胎轮回,而永远十三岁的阿蛮三魂俱在,坚持跟从主子,不愿再世为人。
  「你!」阿蛮气得说不出话来。
  「银兔仙子你就饶他一回,阿蛮孩子性重不善言词……」
  「你当我是笨蛋呀!他都快一千岁了还小孩子心性。」银免仙子不屑地扭过头。
  千年修行不易,她和银月仙子本是广寒月宫的仙婢,常年陪在嫦娥娘娘身旁,虽说是主仆但情同姊妹,因此养成她好争辩的个性。
  天庭有条仙规,每隔千年,天上的仙子都得下凡历劫一番,好感受人间离难之苦,增进仙道。
  银月仙子便是如此,以仙人之灵降生宋朝,成为护国将军府中最得宠的幺女。
  若不是龙垠天的情劫拖累了银月仙子,她早在宋朝人间年岁十七时就已回转天庭,何须受情爱之苦,在囚仙池受难两年馀。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银免仙子拜托八仙说情才将她释出,经玉帝慈悲给予重新修行的机会,所以才再世轮回为凡人。
  「仙与鬼自是不能相提并论,你何苦和他一般见识。」黑影龙垠天的视线落在床上人儿。
  「既然知晓这个道理,人与仙的结合亦触犯天条,你为何要银月仙子再受一次苦。」
  「我……唉!」他就是放不下。
  「你仗著和阎王有千年交情,修改了生死簿上她的大限,使原本早该因空难而亡的银月仙子仍生存於世,分明不安好心。」
  他轻慨一声,「前世姻缘今生了,月老巧手安排之情,我龙某永志难忘。」
  「少来这一套,月老爷爷最疼我和银月仙子,才不会这麽坏心呢!」
  情爱是人间的俗物,与仙佛无关。
  「你没尝过人世间最可贵的真情痴爱,自是无法体会这份刻骨铭心的爱恋。」容颜已改,真爱不变。
  前世的她貌如天仙,荏弱的薄柳身子令他本欲报复的心起了变化,对她只有怜惜和呵护。
  青梅竹马的爱人移情别恋,贪慕荣华富贵嫁人将军府为妾,因此他下定决心勤学武艺,成就一番事业,好报夺爱之恨。
  可是一见当时名为恋虹鸢的她,当场忘了他极欲复仇的欲望,一心要与她长相厮守,共度白首。
  可惜……事与愿违。
  他们的相爱受到初恋情人的从中作梗,失宠的妾室身份引来了嫉妒之心,不甘所爱男子忘却旧爱而就新欢,心存歹念地起私欲欲强行拆散。
  而他们情坚似石,不受外界挑拨,矢志相守。
  却也因为这一份深情挚爱引来杀机,造成天人永隔的遗憾。
  一直在多年以後,他在人间、地府寻不到她的魂魄,阎王体恤他的痴心才告诉他实情,他的佳人原是月宫仙子,如今犯了情戒囚於天界。
  所以他在等待,始终只允自己一魂投胎,另一魂留在地府,剩馀的一魂则在人间徘徊,渴望上苍悲怜。
  「姓龙的,你不要认自己的私心强词夺理,世人的情情爱爱本是虚空,不然哪来的仙佛浮世。」
  「嘘!别吵醒她。」
  「我吵醒她?!」尽管怒目竖眉,银兔仙子的声音明显放柔。
  「他来了。」
  「谁?」
  龙垠天拉著阿蛮渐渐隐去。「我的来世。」
  「喂!走了就别再来,我不会让银月仙子再度陷入万劫不复的情字中。」
  脚步声轻盈,银兔仙子朝门口一望,迅速地往床上的身形洒下一把银沙念咒,锁住好友的情念,如同往日。
  优美的身影一抹,化为无形之体立於一侧,冷眼旁观龙垠天的来世,殷勤地端来一盘食物,轻轻唤醒沉睡中的仙子。
  这是爱吗?
  情牵前世今生一千年不断绝,即使彼此已遗忘曾经的痴缠,相逢後依然固执,这就是昔日白牡丹坚持下凡的人间情吗?
  银免仙子不解地侧著兔耳朵一动,随即消失,不愿见这份傻。
  ※  ※  ※
  奇怪?
  是谁在耳畔轻声细语,似这似近扰得她难以安宁,辗转欲醒,眼皮硬是不张。
  梦吧!她想。
  不过,梦太真实,她竟有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好像在过去近二十年的岁月里,不时有黑、白身影在一旁守护,伴她同喜乐。
  她笑了,在梦中微微地安心露齿。
  「瞧你笑得这麽甜,莫非现实人生不如一个空梦。」唉!叹息。
  放下托盘上的热食,龙翼弹弹指头调整冷气的温度,控电的力道得心顺手。
  幼时他的能力并不明显,时强时弱的电离子常常搞坏龙门内的电器用品,连带著剥夺他乘坐飞机的机会,以免影响飞航安全。
  在经过非人的强制学习过程,他慢慢懂得收发体内异於常人的电子析离。
  「醒醒呀!恋儿,别再贪睡了。」龙翼拾起她散落在枕上的发丝,搔弄她滑细的肌肤。
  鸢虹恋掀掀眼皮,若有所思地望望天花板,猜不透此刻是梦是真。
  「还没清醒呀!喜欢上头灯饰的花样,我命人摘下来送你赏玩好了。」这麽漫不经心的模样,真伤男人的自尊。
  人不如灯。
  「刚才有人进来吗?」她文不对题的蓦然问出一句令人匪夷所思的话。
  他怔了一下回道:「没有我的命令,这里是私入禁地,为何这样问?」
  「大概是我的错觉。」鸢虹恋起身,双手抱膝坐在床头思忖。
  「我煮了几道好料,来尝尝大师的精心烹调,小心嚼到舌头。」
  「你煮的?」
  她一脸的怀疑令人不平。「小姐,世界大厨排行榜你睁大眼睛瞧瞧,清一色是男人的天下。」井中蛙。
  有个恶质、难缠的主子,当奴才都比他这个护法幸运,不用体会劳其筋骨的「实验」。
  什麽叫生命共同体,说穿了不过是白老鼠一只。
  「我不想质疑你的诚意,我可以先吃颗胃药。」看是色香味俱全,但……
  「我现在知道你为啥长不高。」他好笑地由上往下眺望。
  鸢虹恋不发问,她知道绝无好话。
  不出声?嗯,聪明。「疑心病重会使发育不健全,你的心太灰色。」
  「但是它让我活命。」无心能生存吗?她不在乎心的颜色。
  「呃……」倒有几分道理。
  龙翼充当男侍在床上摆张轻便的和室桌,将托盘上的食物置於桌面,拿起空碗空盘为她布菜。
  大概被火焰宝妮磨得没有人性只剩奴性,他还挺有大师傅的架式,只差顶上未戴白色高帽和兜著缀饰小碎花的围裙。
  「你大可放心,楼下有间设备齐全的医疗室,二十四小时无休开放。」
  她扬扬眉睨他。「我是不是该佩服你的先见之明?」
  「不要急著批判,让你的味觉下定论。」他对自己很有信心,应该……不致要命。
  她迟疑地夹起一块色泽金黄酥脆的排骨,心想长相如此应该不难入口吧!
  看著龙翼自若的笑意,鸢虹恋轻咬一口——
  嗯哼!口感不错,不油不腻,嚼起来还略带韧劲,看来他是有两把刷子,不是口头说说而己。
  「下回我煮道木瓜排骨汤,你会需要的。」他意有所指的盯著她的胸部。
  「我认为你乾脆去买隆乳器,你胯下那玩意一定用得著,左右对称嘛!」好吃,有家乡味。
  他忍俊一哂,自己著实低估她对言词运用的大胆程度。
  「休战好吗?目前白手绢缺货。」龙冀平举双手做投降状。
  「战火是你挑起的,我不过是配合演出的二流角色,人微言轻呐!」她无谓地叉起一口生菜沙拉。
  她又想起那句随遇而安。
  人质若都像她这麽轻松在床上用餐,偶尔当当小绵羊也不错,至少菜色堪称顶级,服务态度过得去,还有养眼的帅哥可充充电,似乎算是享受。
  如果他肯客气地尊重她的意愿,那就更完美。
  「你喔!这张小嘴多塞点东西,至於犀利口才我不领教。」龙翼堆满笑地剥草虾喂她。
  因为他发现她和那两个龙家女儿有个共通点——懒。
  鸢虹恋始终有个疑问。「你干麽对我这麽好?」
  「不为什麽,你是我老婆呀!」他用轻佻的口吻掩饰真意。
  「我记得你说过我进入你的梦,反正我不赶时间,说来解解闷。」她只记愿意记的东西。
  「真想听?」真怕被她讥为无稽。
  「我很久没当小孩子了,说篇童话故事让我重温儿时之趣吧!」她很闲。
  游学只是一个兴趣,她和耶鲁大学的心理系教授以此为研究,作为她的功课,以函授方式完成大学课程。
  目前她正著手大四的毕业论文,准备沿著赏枫大道,在东加枫红的时间九月中旬,起於魁北克与劳伦堤安山,然後一路往下移至蒙特娄,渥太华与多伦多。
  因为近来全球气候多变,枫红提早了些,在耶鲁大学的经费援助下,她不用担心缺乏旅费。
  大概十一月初,她会前往瑞士圣玛丽教会学校游学,附近有个举世闻名的滑雪胜地是她选择的原由,而且学校後面便是阿尔卑斯山。
  她打算趁游学之利滑滑雪,等到来年春天见识过满山盛放的樱草後,再决定下一个游学地点。
  「如果说我曾亲眼迎接你的出生,会不会有骇人听闻的惊栗感?」他可不想吓到她。
  「在梦中?」
  「是的,我的梦。」这是他深藏的记忆。
  「你的故事很有启发性,下回我洗澡会记得穿上衣服。」她是不相信这等荒唐事。
  震动著胸口,他发出一阵阵笑声。「在我的梦里没有养眼画面。」
  「怎麽会?难道梦还有得挑,尽拣粽子装?」
  「天地间有股我们未知的神秘力量,你的怀疑正是我不解的地方,好像只有我梦儿你。」
  他没办法理解,一年总梦上她好几回,似有人故意在作弄一般。
  鸢虹恋推开见底的盘子拭拭嘴。「有些人大脑结构特别发达,我同情你。」
  「同情……我?」他哑然失笑。
  「抱歉,不该乱施舍怜悯,伤你自尊心。」她说得很淡漠。
  先前她心有点悸动,怎知一觉醒来,有些开阔的心情像是蒙上灰尘,那种不自由的束缚感紧揪著她,比以前更甚。
  脑海中有一道禁令,禁止她放开呐喊要冲出冰湖的灵魂,千百条绳索化成无形的圆,捆裹住黑暗中的一抹光亮,她觉得自己没有心。
  眼前的他是如此出色,为何动不了她的心,反而酸酸涩涩地想落泪?
  在没遇见他前,她是不哭的。
  「恋儿,你是天生冷心还是刻意排斥我?」龙翼无奈地撤走她用毕的和室桌。
  她用心地想了」下。「人家都说我很乖巧,善解人意,很遗憾无法符合你梦中人的形象。」
  「六岁的时候,有个穿蕾丝小褶裙的小女孩勾勾椅脚,害前面的小朋友跌破了头。」
  她猛然张大眼。
  「十岁那年,小女孩身著白衣黑裙上台领奖,『无意』间拉掉颁奖台旁的麻绳,结果整个架子垮下来,压伤主任。
  「十三岁时,国中毕业典礼上,有个笑容甜美的少女伸手接过证书,因为脚太短,踢倒工友放在一旁的茶水,引起电线走火,出动了好几辆消防车才灭了火。」
  十四岁……十五岁……十六岁……龙翼瞧著她漠然的表情渐成冷凝地眯起双眸。
  「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伪善小圣女。」
  鸢虹恋眼底有抹讶异,表面上仍不动声色,他怎麽知晓她过往的这些小动作,她自信做得天衣无缝,没人怀疑到她头上。
  她并不是被欺凌才起反心,只是彼时都刚好心情不太愉悦,想找件事发泄发泄,做完之後没有罪恶感,纯然是一片欢喜。
  置身事外瞅著人来人往的惊慌声,带给她莫名的安全感,似乎掌控别人喜乐哀怒是件快活事,和善的笑容是她的保护色。
  「偷窥带给你快感吗?」她讨厌被看透。
  「是快乐。我等於和你是青梅竹马长大的情人。」他笑笑地轻拧她的鼻尖。
  「拜托,我刚吃饱。」她像驱蚊似地挥挥手。
  龙翼的嘴角有一抹淡淡浅笑,纵容她一切孩子气的无礼行径,梦中的她曾经伴随他走过许多腥风血雨,孤寂清冷的夜晚。
  而现在,她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