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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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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我一步也不走了。”乔语双耍赖地把自己摊平在床榻上,一动也不肯动一下。
    “起来啦!你一定可以学得会的。”紫燕笑着伸手拉她,“如果你想给公子一个惊喜的话,你就非要学会不可。不许偷懒!快起来练习。”她连哄带骗地说尽了甜言蜜语,就是无法说动乔语双离开床榻。
    “紫燕,你不懂,在我的家乡,就算是参加选美比赛时的台步练习,都不需要这么辛苦,而且我才不要因为想扮大家闺秀,就把自己折腾得如此凄惨,大不了再换上男装,既方便又潇洒,走在街上三不五时还有女孩子对我抛媚眼,多有趣呀!”乔语双终于不甘情愿的坐直身子,“我没事干么找罪受嘛!真是脑筋‘秀逗’,自找苦吃。”
    “我的好小姐,拜托你别再说那些奇怪的话,好不好?我把你打扮得这么美丽、动人,结果你一开口就全走样了啦!”紫燕无力地摇头表示不满。
    不太相信地盯着镜子里的影像,绾住长发的金步摇,额上的花黄,细细描绘过的双眼,点上胭脂的红唇……哇!这哪里是她呀!这分明只是个看起来有些像却又不像的乔语双嘛!
    “紫燕,你把我打扮成这德行,一点也不像我,太假了吧!就凭我那粗枝大叶的举止,反而会招来笑话的,我才不要这个样子见人,笑死人了!”乔语双说着,一面伸手想把头发给散了。
    紫燕赶忙拉住她的手,又把金步摇插回原处,“不行、不行,最少也要给公子看一看,才不枉我花费了这些心思呀!”
    “有什么要给我看的吗?”
    舱房口,君少奇姿态俊逸潇洒的出现,乔语双不好意思地转身面向舱壁,紫燕暗自对着语双的背影抿抿嘴,善解人意地施一礼离开。
    素静雪白的羽掌飘逸,乌黑亮丽的头发上金步摇轻轻摇晃,单是这背影己经让君少奇双眼一亮,“小双,转过身来让我看看好吗?”
    “你保证不笑我喔!”
    “我保证!”
    乔语双有些不自在地缓缓转身,含羞带怯地低垂着螓首,弯俏的扇型睫毛眨呀眨的,有着完全不同于平时的娴静与柔媚。
    君少奇望着乔语双那一身散发着淡淡幽香,纤尘不染、素洁可人的模样,令他兴起强烈的欲望——想紧紧搂她在怀里
    “哦!你漂亮得让我无法用言词表达!”君少奇赞赏的目光在乔语双的身上浏览,“这么出色的打扮为何吝于示人呢?”他拥着她走向镜前,镜中一对丽影成双,“其实你不想作这种装扮出门也好,否则我单单是蜜蜂、蝴蝶的,怕就赶不胜赶了。”牵着她的手,君少奇哄着她往厅里去,“就这样陪我去用早膳,如果真的不习惯,等会要下船上九华山时再换回来吧!”
    精致的点心大大小小的碟盘摆满餐桌上,却只有两副碗筷,“就我们两人吃这一桌,太夸张了吧!”乔语双奇怪地四下瞧瞧,“咦?向月人呢?怎么一早就不见人影?”
    “半夜就走了,我让他替我回去看看家里。”君少奇殷勤的在乔语双的碗里频频放东西,“我离开堡里快半月了,虽然定时互相传递消息,但是也不能总是把堡务丢给万浩天处理,我都不闻不问的,好歹我才是一堡之主呀!”
    慢慢的咽下一个细致的点心,碗里立刻又出现一块糕饼,乔语双的筷子只好改变方向,让点心降落在君少奇的嘴里,“听你的口气,难道你的上面都没有长辈了吗?无双堡这么大的一份产业就由你当家主事,那你还敢游手好闲,游荡木归,一点责任心也没有。”
    “我的大小姐,这四、五个月是我陪着你游山玩水!”好笑地看着乔语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里,明显的流露出不敢苟同的神情,想她往昔一定是过着工作至上,责任一肩担的日子。
    见她微翘的嘴里太约还留有一堆的数落等待溜出口,君少奇迅速递上一碗莲子汤,“快快把汤喝了,不要急着数落我不负责任,这一路上除了陪你游历以外,我也视察了各处的产业,像长安城里的悦宝酒楼、醉香居,还有如开封、洛阳等等我们停留过的地方。小姐,你夜半好梦之时,我都在辛苦工作呢!”
    “哎呀!好委屈哟!”乔语双乖乖地把莲子汤喝下去,顺手端起人宝粥,“这碗粥慰劳你连日来的辛苦。”巧笑嫣然地送到君少奇的面前,“下回你又要半夜工作时我奉陪,我很有熬夜工作的经验,一定能帮你增加工作效率。”
    “增加效率是一定的,不过很难说会增加哪一种性质的工作效率!”君少奇故意胡闹曲解乔语双话里的意思。
    “那你想要哪种性质的效率呢?满脑子‘皇宫色彩’一点也不老实!”乔语双娇声轻哼,“瞧瞧你,成天吊儿郎当,没一点正经样,我实在怀疑你是怎么带领人,能让人心说诚服的跟着你。”
    “太老实就变成木头了,你我之间若成天死板板的多没情趣呀!”君少奇趁着乔语双说话不注意时,反将八宝粥喂着她吃下,“其实我待人才好呢!向月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那你是福分好,才有那么多人相助,所以你更不可以怠忽职守,我想我们还是别急着去拜访神医了,直接回去无双堡吧,我不要你因为我落人话柄,有损无双堡的声誉。”
    “傻丫头,别操心!”君少奇牵着乔语双往舱房走去,“就算要回无双堡,也需要经过九华山的,而且王神医已经退隐多年,一向行踪飘忽,我们去拜访并不表示一定就能见到。我既然能如此随性的自由来去,当然是因为有好帮手襄助,何况我即代表了无双堡的一切,对这些小事我且不在意,你又何需挂怀呢?”舱房口,君少奇停在门边,“你的美丽还是留给我独自欣赏好了,去把衣裳换下吧!”
    乔语双不解地抬眼望他。
    “因为我实在不确定能忍受多久那些对你流口水的男人。”
    “贫嘴!”乔语双娇嗔一句,转身将房门关上。
    乔语双将自身的东西收拾好后,提着随身的小囊袋,再次环视这间生活了两、三个月的舱房,今天稍旱船已经停靠在池州的码头上,此后往九华山皆是陆路,上岸后大概没什么机会再上这条船了。
    在往九华山和往黄山的官道分界处,乔语双和紫燕殷殷话别,对于紫燕的古板脑袋,语双实在很想好好的对她洗脑一番,灌输些男女平等、人无贵贱之分等等二十世纪的思想给她,所以当紫燕因为坚持还报救命之恩,而要求同行何侯时,语双便很不赞同的拒绝了。
    望着回转黄山无双堡的马车缓缓离开,乔语双在马车的垂帘隙缝间,仿佛看到了一抹冷笑飞闪过紫燕娇媚动人的脸庞,瞬间,她美艳的容颜像极了缤纷灿烂却触之令人毙命的花朵。
    乔语双轻摇头暗自甩脱掉这可笑的联想,她实在搞不懂为什么常常在面对温婉可人的紫燕时,会莫名其妙的浮现一些不合理的怪想法,对于这种不不确定的疑惑,她不知道如何跟君少奇说明,只好统统将它埋在心里。
    “此地乃属青阳县西南,原名九子山,有九座山峰是以得名,最高的是十王峰。因为远看像九朵莲花,所以李白以九峰似莲华削成,而改称为九华山。”
    君少奇带着对事事都新奇的乔语双,游览九华山,一路走来山色迷人,山道两旁古木参天、巨石林立,密林深处飞瀑隐隐而现,对于语双这个长年生活在都市里的人,面对如此辽阔的森林,秀丽的自然景观,自是看得目不暇给,赞叹不已!
    深秋红遍了满山遍野的枫树,随风飘飞着缤纷的色彩,浅红、淡红、粉红、深红的枫叶妆点着大地,令人陶醉其中,乔语双捡抬着深浅不同的红色枫叶赏玩,又有君少奇在身旁相伴嬉闹,她根本就把拜访神医的事情全给抛到脑后了。
    一路上山来,乔语双走走停停,从游客络绎玩到黄昏大潮散去,他两大都还没有到达目的地。
    “喂!天快黑了,我们今晚到得了神医的居处吗?该不会要露宿山郊野地吧?”乔语双望望天色,虽然天边的夕阳晚霞映照着枝头的枫红,娇艳动人,但是怕一等到天黑,这些巨石就会如同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阴沉而恐怖了。
    “你不是说做森林浴的机会难得,一定要慢走细逛,享受大自然的洗礼吗?现在怎么又担心起天黑,无处住宿了呢?”
    “少说风凉话取笑我,天黑了很可怕!你不觉得现在就已经有些诡异了吗?明明太阳都还没有下山,怎么空气中就突然冷起来了,阴森森的感觉,害我背后的寒毛都竖直了。”乔语双不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偎近君少奇的身边。
    君少奇的双眼寒光飞闪,星目如怜电般地扫射周遭,不宽的山道弯曲绵延至密林深处,四周的气氛确实如乔语双所言,早已变得诡异阴寒,伸手将她搂进怀中,原以为她不会发现,却没料到她竟也察觉了。
    君少奇微笑的脸上,笑容更深了,但相斥的他的瞳眸里却无一丝笑意,密林里的家伙们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却不知其实行藏早已被识破。
    哼!连毫无武功的语双都能感觉到异样,你们这些笨蛋也实在太看不起君某人来了!君少奇暗付着。看着怀中的佳人,君少奇细声安抚地说:“没事,只是几只迷路的小山猫而已。”
    君少奇的话声未落,山道四周突然同时出现多条人影,每一个都是黑衣黑巾包裹全身,面无表情、死气沉沉。
    天色终于暗了,沉寂的山林中,这些黑衣人就像鬼魅一般的将君少奇两人包围起来,就在君少奇的身前七步之处,一支墨黑的令牌无声无息地插在路中间,令牌上血红的写着“森罗”两字和画着三枝白森森的枯骨。
    “必杀门的,‘森罗今’。”君少奇笑吟吟道,“‘见钱眼开、必杀阎君,森罗令出、三更断魂。’嗯!不错,三根枯骨,三鬼齐出,是有点份量啦!”君少奇满不在乎的口气,摆明了不把必杀门在放眼里。
    “喂!江湖上人人皆知必杀门从来只认金银珠宝,不识仁义道德,今夜既然‘森罗今’拦路,不知是哪个有钱的冤大头,干这档蠢事,君某人倒是很有兴趣一探在下身价几何?”君少奇的问话半晌也没人应声,“严期昌既然来了,何必还装神弄鬼呢?如果是害怕了,就带着你这些大鬼,小鬼们早早滚蛋吧!”
    冷森森、空洞洞的声音回荡在山林四处,“君少奇,森罗令既出,你就把魂魄留下吧!等你到黄泉路上,本座会将你身边的这位一并送上路。”
    “哈!尽会说大话,你也不怕风大问了舌头,看你明明就是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干什么打扮得阴阳怪气的像个半死人,又不是万圣节的化装舞会,一点创意也没有,就凭这么烂的装扮想把人吓死,你省省吧!”看着眼前这个枯瘦如竹竿,冷酷呆板的老人,让乔语双联想到香港电影里的僵尸片,“老家伙,你那个破牌子赶快拿走,破铜烂铁一块卖没有两文钱,不要放在那里妨碍我们走路。”
    对乔语双的反应君少奇不能说不讶异,虽然她一向都表现得很大胆,但是如今面临的是生死攸关的时候,她却能面不改色的应对,这其中,一是她根本没弄清楚眼前的状况,二是她已然看淡生死。但是她当然不可能是一,也不可能是二,那她到底是在做哪种打算呢?君少奇不由得好奇问:“小双,森罗令几乎是阎王爷的催命符,你怎么一点都不害怕呢?”
    “我有你呀!怕什么。”乔语双一副天塌下来有你顶着的笃定,“你不是也不把那些装神弄鬼的家伙们放在眼中吗?光是摆出一副想吓死人的架式,有什么好怕的,有本事就试个高下再说!”
    乔语双表面上豪气地大声嚷嚷,暗地里却在君奇的耳边飞快低语,“那些话是用来消遣那个老东西的,你可别当真!这情况对你不利,向月不在,又有我这个弱点害你碍手碍脚的施展不开,你赶紧琢磨,能拚才拚,要不就想个法子门吧!意气用事是最不划算的,更何况我还想和你一起消磨下半辈子呢。”
    君少奇眼眸神采轻闪,温柔地对乔语双一笑。
    看到君少奇两人不把眼前的局势当作一回事,还自顾着在一旁卿卿我我,枯瘦的严期昌一向死寂的脸上都不免藏怒意,尤其是面对个不会武的女子的嘲讽,他的怒气更是在心中翻滚。
    “门主,时候不早了,早早送他们上路吧!”
    身后传来一阵不耐烦的催促,君少奇不用回头也,知道来的是必杀门的黑判官,爆头洪超,如今是前有虎、后有狼,必杀门三个主脑既出现了两个,那第三个一定也藏身不远,他在脑海中将情势飞快地估算了一番,想脱身免不了要下绝手了。
    “严期昌,除了动手,没有别的折衷方法?”
    “林罗令出、三更断魂……”严期昌没有回答,只是阴森森示断地重复着那句话。
    “好吧!那就可伶你那些弟子,白白生养二十年了。”
    君少奇嘴上轻松的说着,却在话声未停之时,扬手洒出满天的枫叶,一片片深浅不一的红叶飘荡飞舞,像一幅美丽的图画吸引住人们的目光。君少奇的身形如流星闪电般在枫叶出手的同时,一招“双环映月”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攻向身后秘杀门的黑判官洪超。
    惨叫和闷哼不差分毫的同时响起,各个声音还在空气中盘旋,君少奇己经藉着与黑判官交手时的反震之力,飞掠回乔语双的身旁,揽着她闪过严期昌暴厉的攻击,那沉重的一掌正堪堪扫过语双的的裙角,落在她方才立足的位置上,震得满地烟尘翻飞。
    在那漫天漂亮的红褪尽了色彩时,必杀门的喽罗们躺下了六、七个,这些人都是被一片枫叶嵌在要害,而失去了攻击能力;而黑判官洪超没有料到君少奇居然没有出声招呼,就使出他不轻易展露的散手“双环式”,他仓卒的接招,狼狈的踉跄后退,却仅仅避过身前要害,那厚重的掌力全送进了他的左胁处。断裂的肋骨火烫地燃烧着他的胸膛,张口溢出一道道冲而上的鲜血。
    洪超怒目一扫四周,火爆地大吼,“姓君的,这就是你自诩正派的作法?”
    “对付你们这些邪门歪道,还需要讲究什么礼数!必杀门行事专向钱看,从来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看看你们摆的场面,还想要求我遵守江湖道义,那你简直是疯!再说对付你这些酒囊饭袋的喽罗,我打不打招呼,他们的下场都没什么差别的。”
    “好利口!”严期昌阴森、冷绝的声音回响,“姓君的,今夜要是走脱了你,明天必杀门就自动从江湖上除名!”“毋需怀疑,也不必等到天明,你准备回老家吃自己吧!”君少奇温文儒雅一笑,伸手搂紧了乔语双,身形跃起斜出,一个转折之下攻向黑判官洪超。
    黑判官洪超难忍怒火地喊一声:“姓君的,光会耍嘴皮子没啥用,你给我留下命来!”他的身形闪动,伴着还滚动在舌尖的怒吼,火速地迎上攻击。
    必杀门的十二名勾魂鬼使,亮出蓝晃的匕首,随着黑判官洪超的行动,蜂拥而上攻向君少奇。
    身形在空中一斜,君少奇的身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黑判官洪官在空中连续交手三次,还顺势踢翻了两个勾魂鬼使。抓住一丝微不足道的空隙,君少奇的人影像柳絮在风中摇摆般在半空中做着漂亮的回旋,身后严期昌的枯爪如鬼影随行,步步不离。
    陡地回身,君少奇猝然旋过身形,错过怀里的乔语双,迎上严期昌的“幽鬼搜魂”,密密实实的空气爆裂声,挟带着惨嚎连续响起,围攻的大汉接连着被狂暴的劲风挥扫提翻摔而出,严期昌死板的脸上更加惨白,一道从肩胛翻卷到胁下的伤处,活像厉鬼的血盆大口。
    原来想利用那道代隙脱出包围圈的君少奇,被严期昌这一耽搁,错失了生机。而必杀门的勾魂鬼使用虽然不若阎君和黑判官一般棘手,却也都是些不要命的辣手悍将,当他们的攻击总是偏向乔语双时,君少奇心中非常清楚,拳脚无眼,万一伤了怀中佳人,就算他宰尽全部的必杀门人,也无法挽回。
    乔语双趴在君少奇的肩膀上张目四望,耳边响着哀嚎和劲气破空的声音,接续不断的人体被重创地,却有更多人悍不畏死的前仆后继,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江湖“道义”吗?钱的魔力还是大惊人了,无论在什么时代,什么世界,“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句话永远适用。
    乔语双尽力控制她的呼吸、心跳和那些总是想冲出口的尖叫,在这个以性命相搏的关键时刻,一个不当心就是死神降临,她只能小心翼翼的,不敢因为她而干扰了君少奇的保命行动。
    闭上眼睛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不愿意看见场上正在发生的事情,虽然她不怕见血,但是眼睁睁看着一个个活蹦乱跳的人,在刹那间被破坏得七零八落,那种感觉实在并不好受,尤其她又是个专门把坏破还原的医生。
    静默的山林四周,除了轻气破空的声音以外,远远传来一阵“唰唰”竹签在竹筒中摇晃的声音。
    竹签摇晃的声音让乔语双想起长安城里,那个有点神秘的算命先生,如果他真的如君少奇所说是位“世外高人”,那么他在此时此地出现,是算出他们有难,还是她返家有望呢?
    乔语双清楚的感受到君少奇全身的劲力正做着无尽的展现,如果这一关过不去,她和君少奇可就既不是口黄山君家,也不是回台中乔家,而是一起回姥姥家,做一对冥路冤家,还想什么回二十世纪去。
    竹签的声音愈来愈近,周遭的厮杀之气也愈来愈重,但是当“铁板神算”从山道的远端出现时,必杀门的攻击者分了几个去拦截,使得场中攻击的压力骤然松散了些。
    君少奇趁着敌人攻势松懈的瞬间再次施展“双环式”,一招“双环映月”攻向必杀门阎君严期昌后,紧接着以另一招“双环照日”去向黑判官洪超。
    黑判官洪超被迎而来的火热轻风逼得手忙脚乱,尤其方才一照面就伤在“双环映月”之下,当他再度追遇“双环式”攻击时不由得心生迟疑,因而错失了夹杀君少奇的机会,反而让那狂暴幻双环式掌力连连震翻了他周迎联手围攻的喽罗们。
    君少奇长声朗笑地从黑判官洪的头顶上飞掠而过,潇洒从容的落在铁板神算的面前,一路被摆平的汉子躺得东倒西歪。
    落到地面,君少奇轻松地把乔语双放开后,恭谨地对铁板神算说,“老前辈,可否暂时帮在下照顾语双,以便让晚辈安心地解决后头的江湖俗事?”
    铁板神算看看眼前这对壁人,还没有答话,那头己经传来必杀阎君,阴恻恻的鬼叫声,“黄骥先,这是必杀门的买卖,识相的就快闪远点,不要踏这淌浑水!”
    “老阎君,少在那儿要死不活的喘大气,本山人没说要坏你的买卖。”铁板神算一面跟必杀阎君瞎扯淡,一面对着君少奇点头,“你和无双堡的梁子我才没兴趣管,但是这个小女娃本山人很中意,而且她并不包括在你的行动范围里面,人我要带走了,你们继续吧!只当本山人没出现过。”铁板神算说走就走,拉起一旁的乔语双就想往上山的方向动身了。
    乔语双被铁板神算一拉,只能快速地对君少奇说着:“好好地修理他们,可是也不许把自己弄出大洞小洞的回来,给我找麻烦哟!”毫无预警的语双突地贴进君少奇的身前,悄声地说了句,“我爱你!”且飞快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才转身冲国铁板神算的身旁,一起往上山的方向走去。
    突然,夜空中传来此燕软软的扬州口音,“老神算,你精明,我们可也不笨,乔语双虽然不在这次买卖的名单之上,可是她却是这次正主子的宝贝,有了她,必杀门这笔生意铁定稳赚不赔,你还是识相点把人留下,免得伤了彼此的和气。”
    “黑蝴蝶,山人今天会在你必杀门这种阵仗下出现,就不怕跟你们伤和气,要山人把乔丫头交出去,恐怕有点……这个……困难。”铁板神算笑嘻嘻地调侃着必杀门的二号杀手。
    火光年亮之下,黑衣打扮的紫燕现身,拦住铁板神算和乔语双的去路。
    “紫燕,怎么会是你?!”讶异地看着一身黑衣打扮的紫燕,乔语双不由得想起在船上时,那些莫名其妙的不安,原来那些感觉并不是她多疑和过敏,而是危险来临前的示警,只可借她完全忽视了这些征兆,错失了避免这次劫杀的机会,“原来你的落难只是一个苦肉计,你根本就不是,‘珠玉舫’,的扬州名妓紫燕!”
    “错了!我既是‘珠玉舫’的紫燕,也是必杀门的黑蝴蝶。”黑蝴蝶不在乎地承认自己的双重身分,因为这次的劫杀誓在必得,否则必杀门就无法再立足江湖,所以在黑蝴蝶的眼中,今夜在场的三人都已经是死人了,而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乔语双你确实聪明,只可借缺少江湖历练!现在说这些也于事无补,你的命运在遇到君少奇的时候就注定了,要怪就怪你没烧好香,跟错了人。”
    此番必杀门倾全门之力狙杀君少奇,就算铁板神算不在计划之内也不可能放过了。黑蝴蝶不再多费唇舌,只见她左手轻挥,一阵粉红色的烟雾,随风飘散在夜空中,而她的身后的黑衣汉子也一举蜂拥而上,同时间必杀阎君严期昌和黑判官洪超再次朝君少奇发动攻击。
    君少奇虽然对乔语双以突如其来的一吻为之一愣,但是依然似箭般快速地封住洪超的掌力,长笑声中堵上严期昌的另一波攻势。火光中,劲风飒飒、尘沙翻滚,人影奔掠着、横飞着,场中只见黄衫飘荡如烟,在交错如织的黑影之中穿梭来去。
    一见红雾扬起,铁板神算的大袖子遥空一卷一翻,将粉红色的烟雾聚成一团,再将红雾转向迎面而来的黑衣攻击者、黑蝴蝶放出烟雾之后,紧接着发出蓬细小的银针,漂亮的粉红色烟雾虽然能使人中毒,最主要却是为了达到扰人视线的目的,而真正致命的一击,是随后而至的夺命神针。
    一切的行动在电光石火之中发生,铁板神算拦住了第一波雾和黑衣汉子的攻势,再迎掌封架随后而到的银针时,不但银针己到眼前,连黑蝴蝶的“蚕丝飘香带”都己卷到乔语双的颈部。
    乔语双直觉反应地向后一仰,避开缠向颈部的丝带,可借速度却赶不上黑蝴蝶的变招,丝带宛若有生命似的如影随形。铁板神算用占卜的布招卷上黑蝴蝶的丝带,迎左掌挡开眼前的银针,撞上掌力的银针有如遇到阻力的水花向四面溅散。
    乔语双身子一矮躲过黑蝴蝶的丝带,却在站起身时,感到肩颈处像似被尖锐物刺到一般传来刺痛,身形一个踉跄,不稳地摔向地面。
    君少奇虽然处身在江湖黑道两大杀手的夹击之下,却依然游刃有余地泣意着黑蝴蝶的攻势,所以当黑蝴蝶的红雾扬起的同时,他的身形倏地左右摇晃,左掌一闪骤出,飞快的斩向严期昌,右手同时幻成片片点点,神鬼莫测的劈迎正面攻来的洪超。于是,两个人倏然跃开,君少奇冷冷一哼,长射而出掠往乔语双立身之处,正好接住她下跌的身躯。
    一阵阴寒之气从肩膀向著全向窜去,冷得乔语双在君少奇的怀中频频发抖,君少奇飞快的在她的前胸点数指,意图阻止寒毒扩散,只这一瞬间语双的嘴唇己经自得没有一丝血色。
    望着乔语双惨白的脸庞,灰黯无神的瞳眸,君少奇的心猛然一震,“害怕”这个从不曾在他生命中出现的字眼,无由地震荡着他的心,“黑蝴蝶,交出解药,君某人就留你一命!”酷寒的杀气从君少奇的身上涌现,抬头,笑意依旧挂在他嘴上,只是眼神中的冷漠宛如两把利刃,残酷地穿射着围绕在周遭的众人。
    “君少奇,你作梦赐!说根本没有解药,就算有,我也不会给你,你等着和她携手同行幽冥路吧!”黑蝴蝶幸灾乐祸的回答飘荡在夜风中。
    君少奇轻轻地将乔语双靠在一块巨石上,缓步回头,月光下,他修长的身影沉静得有如一尊魔神,那双在黑暗里闪眨着光芒的眸子,此刻,任谁都能明白地感受到那其中包含的残酷、狠毒,以及火山的愤怒。
    “原想恕过,奈何不能!”君少奇脸上从未消失过的笑容隐没了,冷若寒霜的语声蹦裂在场者的每一颗心,冷得似隆冬的大雪覆身。
    冰寒还未从众人的感觉中褪去,君少奇身形晃动如烟,双掌翻纹,流星似的掌势己合成一串交织溜泻地撞向严期昌。在光影疾速流汤之下,君少奇削瘦的身躯完全不依一般转动惯性的急速扭俯仰侧,在闪动下,两掌劈斩挑砍,轻风有如铁锥毒刃,快捷得无可言喻的回旋飞舞向黑判官洪超。转斩再起,半空中,一抹黄影驭驾风的飞掠飘过全场,轻渺渺地落回乔语双的身旁。
    于是——
    凄厉的惨叫声混杂着重物连续撞击的声音,连成一气的回荡在四周。空气中流露着浓重的,尖锐的死亡气息,周遭是一片沉寂,不祥的沉寂。待烟尘散尽,哀嚎停歇,举目四望满山道上的必杀门人,除了黑蝴蝶以外,全部都躺下了,而且是破碎不整的躺遍四下。
    “黑蝴蝶,解药有是没有?”君少奇平淡的语气中,浓浓透看生死自选之意。
    “没有!”黑蝴蝶猛咬牙,摆出一副豁出性命,死活随你的神态,“干杀手的,本来就是提着脑袋玩命,大不了一起同归于尽,反正有乔语双作伴,黄泉路上也不会太孤单。”
    “不,九幽之境你独行!”君少奇冷酷的声音仿佛死神的宣告,响在黑蝴蝶耳边,同时他的双掌也印上了黑蝴蝶的胸腹之间。
    黑蝴蝶缓缓的倒向地面,瞪大的双眼里尽是惊悸和满脸讶异不可置信的神情。君少奇神情淡漠地回身走向靠在山石上一动也不动的乔语双。
    俯下身轻轻地抱起依石而靠的佳人,君少奇发现只此片刻的时间,乔语双的气色已经更加灰白,连呼吸都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平日灵活的双眸此刻是紧闭的,望着虚弱昏沉的语双,君少奇的心中一阵绞痛,阵阵的寒气仿佛从语双的身躯直渗入他的灵魂探处。
    望着君少奇的神情,铁板神算面有愧色地说:“君公子,乔丫头的毒伤还没有到绝望的时候,老朽那个郎中老友珍藏了几味能解百毒的奇花草药,事不宜迟这就赶上山吧!”
    僵硬地点头,君少奇抱紧了怀中的乔语双,一面轻轻地对她低喃,“双,为了我,你一定要坚持到底……”一面跟着铁板神算前引的身形,急跃而起,舍弃山道,直往密林深处的飞岩纵掠而去。
    忽地,天际掀起一阵秋风飒飒,“吹动满山遍野的枫叶,一片片醉人的红彩,随风四散飘飞,竟像抛洒着滴滴痛伤肝肠的离人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