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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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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起太渊第三十一章宫变前夕
  孟扶摇低头,看看颈间寒光闪耀的长剑,又看看对面少年苍白的脸,半晌,笑了。
  “同志,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尤其,当你其实根本无力施展暴力的时候。”
  她微笑着,轻轻推开剑尖,那原本磐石般稳定的剑,居然被她当真一推就开,而剑光一荡的那一霎,少年突然无声的倒了下去。
  孟扶摇毫不意外的一伸手,接住了他落下的身体。
  “唉,”她叹气,“明明伤重,还逞什么能呢?”
  借着镜面的微光打量少年,他双目紧闭眉峰蹙起,脸色白得近乎透明,额间渗出细细的汗,无声滚入鬓发间,那黑发因此更黑,衬得神色如雪。
  孟扶摇摇摇头,毫不客气一把撕开他衣襟,果然见他胸口有一处草草包扎的伤口,孟扶摇皱着眉把那布带解开,立时浓厚的血腥气冲入鼻端,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狰狞的,皮肉翻卷的伤痕,像是宽刃的利器造成,微见青蓝色,显见有毒,伤口附近还有一道擦伤,带着烟火熏燎的痕迹,虽然不重,却看得孟扶摇目光一缩。
  火枪。
  记得元昭诩曾经说过,整个太渊,只有一支火枪队,装备了五洲大陆目前最先进的武器火枪,一直掌握在皇太子齐远京手中,掌管这支火枪队的是太子亲信,如今这少年明明对齐寻意麾下燕裴两家有敌意,应该是太子的人,为何会受太子属下火枪队的伤?
  不过现在不是疑问的时候,孟扶摇抿着嘴,从袖囊里取出一个小瓶,有点可惜的看了看,小心的倒出一颗紫色药丸,喂进了少年的口中。
  喂完越想越不甘心,啪的一拍少年的脸,将那药丸打下他的咽喉,那手势,明显超过必要的力度。
  没办法,心痛啊,瓶子里是死老道士给的“九转还魂丹”,死老道士吹嘘说可生死人肉白骨,除了当年天下第一的帝梵天的“武功冢”里的宝贝,其他什么都比不上,如今给了这个连朋友都不算的家伙,实在心疼得很。
  药丸服下,没多久少年的呼吸便舒畅了许多,孟扶摇把了把他的脉,知道虽然不能将毒除尽,但已经可以保住他的命,当下站起身来,四处寻找出口准备离开。
  她在四壁敲敲打打,这种“镜关”其实是一种阵法,利用的是反射和折射的原理,敲了一阵,手底声音突然一变,不再沉闷,变得清脆明亮,孟扶摇心一喜,正要去推,忽听身后有人道,“如果你想被箭射成刺猬,你就推吧。”
  孟扶摇转身,看着地下半坐起的少年,挑挑眉,“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少年手搁在膝上,低眉垂目试探着自己体内的气息,听见孟扶摇说话他抬起头,幽瞳里微光一闪,那眼睛深邃而美丽,仿佛隔着雾气看见明月碧海之上冉冉升起无数渔火,迷蒙幽远,不可捉摸。
  他的容颜说到底只算清秀悦目,这双眼睛却令人惊艳,看着那样的眼睛,就像坐于黄昏花丛之中,看前方河流河灯盏盏顺水漂流,清冷中有种宿命的安宁。
  孟扶摇有些失神,想着这样一双眼睛,为什么要去练那疯狂而诡异的“幽瞳“?
  还没想清楚,便听得那人淡淡答,“如果可以,我还希望我的刀能架在你脖子上。”
  孟扶摇忍不住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摇头,半晌道,“好吧,你说,要我做什么?”
  “齐王今日带了杂耍班子进宫献艺,今晚酉时乾安宫家宴上给太渊皇帝祝寿,届时将在席上刺杀太子,逼老皇退位,与此同时,齐王的爪牙燕家和裴家也会动手,燕家借宴请外国使臣之机,调动宫内侍卫关防,裴家会指挥五万京军攻打宫城,我们要做的,就是赶在齐寻意发动之前,通知皇太子。”
  “你从哪知道这些最上层的隐秘?”孟扶摇好奇的看他。
  “有人告诉我。”少年的嘴立刻抿得很紧,看样子不打算再说。
  孟扶摇仰头想了想,道,“好。”她笑得无畏,也有点小得意,“哎,让裴瑗不爽的事,我都想做做看,何况今日这宫中,我不和你一起想办法,也很难从裴家掌中逃走。”
  少年微微皱眉,心事重重,“先前我赶去信宫给我们家主报信,想让家主通知太子,不想在仪门外遭遇太子的火枪队,当时我还不知道他们已背叛主人,否则……”
  “否则你不会受伤,被迫在这里躲藏,还要抓我帮忙?”孟扶摇瞟他一眼,“你是云家的人?”
  “云痕,云家养子。”他答得简单。
  孟扶摇转转眼珠,想着云家和裴家交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元昭诩和自己栽赃嫁祸干的好事,不由有点心虚,赶紧转话题。
  “齐寻意好本事啊,”孟扶摇弹弹手中云痕给他的宫禁方位图,“他不是不掌兵的皇子么?哪来的掌控局势的力量?”
  “我也不知道,”云痕眼神中有思索之色,“我只怀疑齐寻意背后有人相助。”
  “谁?”
  云痕又是一阵思索,半晌,才缓慢而凝重的答:
  “长孙无极。”今天还有一更。
  风起太渊第三十二章宫变前夕
  孟扶摇惊愕的挑眉,“他一个别国太子,管太渊的事做啥?”
  “轩辕国这两年整兵秣马,有扩张版图的打算,”云痕冷然道,“但是和它相邻的天煞国有战北野在,手下败将的轩辕不敢动天煞,目标很有可能是无极国,而要偷袭无极,必须从太渊借道,直击无极国边境,目前太渊皇太子妃是轩辕国的公主,所以,长孙无极一定很愿意看见皇太子换人来做。”
  “换了皇太子,就一定对无极国没野心?”孟扶摇撇嘴,“都说长孙无极智慧天人,现在看来也不怎么样嘛。”
  “长孙无极没你想象的这么简单。”云痕摇摇头,“如果是他,他一定有别的打算。”
  “你说得这人好神。”孟扶摇目光闪了闪,忽然问,“他长什么样子?有什么特征?”
  云痕摇摇头,“听说很丑,很少以真面目示人。”
  孟扶摇哦了一声,摇摇头站起,道,“走吧。”
  外间日光射进,一束刺目光线被微凸的镜面凝聚,化为白色光柱,照在那方空心的墙面上,墙上渐渐显出浮雕的花纹,孟扶摇过去,手指顺着纹路顺时针绕了一圈。
  墙面传来轧轧声响,一扇暗门缓缓开启。
  门开了,没有飞箭射出,孟扶摇刚松了口气,忽然黑光连闪,数柄长枪如毒蛇般,直直从门外捅进,直袭她面门!
  孟扶摇直觉往后便倒,忽然想起身后还有一个云痕,自己一让,他便成了首当其冲。
  这一犹豫,先机尽失,长枪已到面门。
  风声呼啸,激得人眼睛酸痛。
  “咔嚓!”
  身后忽有人游鱼般一转,一步便抢上前,双臂一张再一夹,便将长枪齐齐夹在腋下,身子一转长枪霍霍横扫出去,噼里啪啦打在人身,立时响起几声惊呼。
  出手的自然是云痕,他一招间扫倒埋伏者再不犹豫,滑步上前,身影如魅,卡住一人脖子便是一扭,咔嚓声未尽他已滑到了下一人身侧,又是一卡一扭,瘆人声响不断响起,听得人心底发凉,剩下一人何曾见过这般狠辣的杀人手法,早已吓呆,眼见人快死光了才反应过来,发一声喊便要逃。
  云痕冷笑,横剑一掣,掣飞灿烂流金的日光,单手一投,一剑穿喉!
  那人咽喉鲜血泼辣辣的洒出来,犹自惯性的前奔几步,才痉挛着缓缓倒地。
  云痕剑气一收,拄剑喘息,孟扶摇怔怔的看着他,这少年武功并非绝顶,但是杀人之利落精准可谓登峰造极,移步换位行云流水,杀人夺命须臾之间,简直杀成了艺术。
  连杀数人,云痕也已力竭,拄剑不住喘息,有细微水声滴落,在手背上溅开艳红的痕迹,白红相映,惊心的刺目。
  孟扶摇快步过去,皱眉看了看,“你伤口裂开了。”
  云痕直起身,他苍白的面色上突然涌起了点红晕,声音也有点嘶哑,“不妨,快走!”
  孟扶摇自然明白他急切的原因,这里既然埋伏了有人,说明他先前闯火枪队的事已经有人告诉了齐寻意,宫中警戒已经加强,不会任他们安全到达乾安宫。
  “我们这样过不去的,”孟扶摇摇头,“云痕,你应当看得出来我真气被锁,而你重伤在身,我们两个现下的状况,根本走不出几步远,所以与其冒着生死危险去闯重兵看守的乾安宫,不如想办法让皇太子自己出乾安宫。”
  云痕目光一亮,随即皱眉,“陛下圣寿,太子当恭奉在侧,这个时辰,他是不能出宫的。”
  “假如,有人造反呢?”孟扶摇笑得悠然,“按照惯例,这该谁处理呢?”
  云痕霍然转首,连声音都变了,“你的意思?”
  “我说,造反。”孟扶摇一字字道,“抢在齐寻意之前造反,惊动太子,逼他出宫!”——
  太渊皇朝圣德十八年九月二十三,太渊皇帝圣寿之日,太渊都城爆发了一场奇特的内乱,史称“燕京之乱”。
  然而,五洲大陆史学家却私下将之称为“双反之乱”。
  这是一次十分奇异的事变,短短一夜之内,份属敌对阵营的两大势力,突然先后造反作乱,燕京皇城内,一日遭受了两次洗劫。
  一刻钟前流过天街的鲜血,一刻钟后被另一批人的鲜血再次洗了一遍。
  历史上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一天之内,一个皇室被反了两次。
  这次奇异的事变,看起来完全是太渊皇太子和齐王之间的储位之争,没有人知道,“双反”之乱的背后,隐藏着一个女子的身影,她微笑启唇的一个想法,提前引发了皇储之争,撬动了整个太渊皇朝的根基,更影响深远,牵连广阔,隐隐改变了五洲大陆最终的政治格局。
  彼时,她还是小人物,在七国风云人物谱中,毫无跻身在内的可能。
  然而,当鸾凤展翼于太渊之域,卷掠惊动七国之大风,未来一代奇女子波澜壮阔的传奇史诗,终将由此开端。
  风起太渊第三十三章山雨欲来
  夜幕降临,沉沉罩于皇城上空,今夜微星淡月,层云翻滚,毫无秋日舒爽之气。
  天色不好,太渊皇城却越发显出璀璨华美来,满宫都飘满彩带宫灯,所有的树上都绑了锦绸,每隔三步便是一盆怒放的皇菊,上悬一色深红的宫盏,晕红的光芒照得花色更形艳丽,五色迷离炫花人眼。
  乾安宫殿前水亭上,玉带浮桥,碧波生漪,满池里飘着红莲灯,亭顶上悬着夜明珠,案几上干鲜果品水陆珍馐多已齐备,只等酉时皇帝上完香便就席。
  诸皇子此时都已到了乾安宫,在侧殿等候陛下驾到,彼此之间谈笑风生,和乐融融,一派天家敦睦景象。
  齐王寻意斜斜倚着靠椅,拈起只葡萄慢慢的吃,一边吃一边斜眼看看琉璃瓶里的沙漏。
  此时,申时方过。
  离乾安宫有段距离的西六宫,相比正殿显得冷清许多,老皇妃嫔不多,宫阙很多空置,黑沉沉的不起灯火,虽然也应景的做了装饰,总透着几分陈黯凄清,风将檐下挂着的彩灯吹得飘摇,那点红色光晕浸润在暗夜里,看起来凄艳如血。
  却有一对黑影,匆匆往信宫方向前行,看服饰是一对太监宫女。
  那两人行色匆匆,常常在侍卫队伍经过时,闪躲进各处角落,两人身形轻巧,一路过来倒没惊动什么。
  行到宣德殿前时,两人停住了脚步。
  前方,过了前朝老太妃居住的宣德殿,就是冷宫信宫,过了信宫永巷,就是皇城西门,俗称“死门”,因为幽禁而死的妃嫔,以及犯事被打死的宫中婢仆,死后的尸首都从这个门拖出去,传说永巷长年不见日光,阴风惨惨,所以很少有人经过这里。
  然而,今天却不同了。
  宣德殿和信宫之间的宫墙前,兵戈如林,铁甲生光,一队队侍卫如黑蛇般盘踞在窄巷之间,川流不息的来回巡视,看守得密不透风,连只老鼠都钻不过去。
  两人对望一眼,都在对方眼睛里看见忧虑之色。
  信宫宫墙就在前方,可这短短数十米距离,如今却成天堑,连飞渡都不可能。
  云痕焦心的抬起头,望了望层云密布的天色,南方十月尚有夏意,风雨欲来的时辰,连风都刮得低沉压抑,那样潮湿的风打在脸上,似乎紧攥住就能攥出水来。
  还有三刻钟,便是皇室家宴。
  云痕脸色铁青,死死盯着前方,那些侍卫们奔流不息的脚步,在他眼底渐渐幻化,一些深潜于记忆里的画面,渡过多年岁月,渡过忘川,再次奔来眼前。
  ……也是杂乱的腿,晃过他高仰的视角,那些匆匆的腿,在他眼前踏出漠然的脚步,他喘息着,伸出手,试图抓住可以依靠的东西,却被不知谁的靴子踩住,他疼痛的仰起头,那靴子却,缓缓,一碾。
  又或是那夜的乱葬岗,夜枭从林端树梢上飞过,羽翼擦着瑟瑟的树叶,发出细碎如鬼泣的SHEN吟,他趴在潮湿的地上,看见雪亮的铁铲,被翻出的带血的泥土溅飞落在他脸上,挡住了他的视线,他看不清,看不清那坑里的……
  云痕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那些沉在岁月深处的梦魇,何时才能寻到最后的救赎?
  一点星火在眼底飞旋,如烈焰炸开,云痕突然紧了紧腰间的剑,一步便要跨出,却突然被人拉住。
  回首,云痕盯着拉住他的孟扶摇,冷冷甩开她的手,他目光里星火旋转跳跃,似乎随时都将飞越而出。
  孟扶摇也被他突如其来的森冷锋利目色惊得一怔,她见云痕好像有单挑的冲动,赶紧拉住他,好心不想他送死,他干啥还这么愤怒?
  扁扁嘴,孟扶摇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和他吵架,只是快速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转过身去。
  云痕目中闪过疑惑之色,但看见孟扶摇的笃定神情,还是依言而行。
  孟扶摇退后一步,悄悄从身边一株花树上削下一截树枝,握在手中,仔细削了削,做成某长圆状物事,掂在掌中看了看,随即很猥琐的揣在袖中。
  天色暗淡,可也遮不住她脸上忽然闪过的一抹可疑的薄红。
  那东西握在掌心,圆而粗而长,糙糙的磨着手指,孟扶摇的脸色阵阵发烫,扯着嘴角,无奈的一笑。
  靠,真是一时冲动搅入浑水,老娘这辈子的清誉,就葬送在这见鬼的太渊皇宫里喽——
  申时,二刻。
  明烛高烧的乾安殿内。
  齐寻意正在大谈淮左第一杂耍班“武家班”的高超技艺,口沫横飞,滔滔不绝。
  他微笑着对皇太子伸手一引,皇太子很配合的凑过头去,齐寻意低低道,“太子,那班子里有位娟娟姑娘,还是个黄花,腰肢如绵姿容无双,着实销魂,销魂……”
  皇太子“哦?”了一声,也轻声道,“既然是黄花,三弟又怎么知道她‘腰肢如绵’的?莫不是……”
  兄弟俩对望一眼,俱都哈哈一笑——
  申时二刻,乾安殿值戍房。
  禁卫铁副统领正准备出门巡查,门帘一掀,他的顶头上司,都尉燕烈进了门。
  “老夫和你一起去。”
  两人把臂前行,忽见前方有纤长影子倒映,铁统领一抬头,裴家郡主巧笑倩兮,临风而立。
  铁统领立即上前参见“偶遇”的郡主,裴郡主微笑虚扶。
  虚扶的手上突然多了一把剑,剑光一闪,便插入铁统领心窝。
  铁统领下意识想反击,他身边的燕侯爷微笑着,突然伸臂,衣袖一卷已将铁统领歪斜的身子夹在腋下,铁统领的头颅,在他腋下不甘挣扎,蹭得他满身鲜血。
  燕烈微笑如故,微笑着,手臂一扭。
  铁统领的头颅,立即诡异的歪到了一边,颈骨折断的嘎吱声响,被森冷的夜色掩盖。
  将尸首往地上一扔,裴瑗和燕烈,相视一笑——
  申时二刻,宫城三重门。
  夜风如铁,蹄声踏碎深红宫门前惨白的月色,太渊皇城三重宫门前卫士如标枪挺立,淡淡的黑影交错于地面,一动不动。
  却有快马惊破夜的寂静,泼风般驰来,马上人锦袍佩剑,从者如云,是掌管宫值戍卫的燕家父子。
  “陛下口谕,长宁、广安、长信三重宫门紧急换防!”
  兵戈映射寒光,铁甲相碰铿然声响,天边层云飞动,一重重如鱼鳞般堆积,压上一角皇城。
  燕烈高踞马上,冷眼等待换防,长信门戍卫小队长是铁苍漠亲信,犹豫着伸手要铁统领手令。
  燕烈森然一笑,道,“有!”
  劈手一个头颅砸过来,生生将那队长头颅也砸碎,鲜血混合脑浆缓缓流过地面的纹路,画出一幅狰狞的杀戮图。
  滚落的人头血污天街,瞬间被训练有素的亲兵擦去——
  申时二刻,京郊大营。
  京军统领方明河召集诸将,宣读齐王手令,称太子谋逆,京军速速进宫护驾勤王,他麾下俾将五人,有三人立即轰然听令开拔军队,两人提出了异议。
  方明河平静倾听了对方关于京军无圣旨不可妄动的意见,平静的点了点头,然后,挥了挥手。
  数十柄长矛突然刺入牛皮主帐之内,将那两员将领穿出十七八个洞。
  鲜血标射,一道道射上帐篷,交错飞舞,方明河背后太渊舆图一片血染,那位置,恰恰正在皇城——
  同一时辰,燕京某处隐秘的别业。
  碧纱窗里珠帘玉幌,明珠荧荧,映出雍容男子修长背影。
  “杀三十一个人。”他竖起手指,微笑优雅,“人,不是杀得多才有效果,只有杀得精准,杀得必要,才是真正的杀。”
  “去吧。”他轻抬掌心,隐约间白色印记一闪,瞬间被宽大的衣袖覆盖,“这是我送给齐寻意的第一件礼物。”
  话音方落,黑影自室内如烟般射出,射向偌大燕京的各处角落——他们去的地方,他们要杀的人,也许不起眼,也许看起来无关紧要,却将真正影响关键局势,使燕京城在事件爆发后,政令不畅,信息阻碍,第一时间陷入瘫痪状态。
  那三十一人的名单,由飘逸潇洒的字迹写在洒金墨笺上。
  燕京府府尹、部分拥有私募家兵的王公贵族、兵站和驿站的驿丞、烽火台的看守卫兵、皇城专司向外发布消息命令文书署的值班小官……
  这些人的死,将会使整个燕京一旦出事,无人可调,无信可发。
  躬身读着名单的男子眼中露出敬佩之色,却仍有些犹疑,“禁卫军还掌握在皇太子手中,这些年他私下扩充,人数已超编制,有八万之众,您看……”
  “他来不及的,”男子笑意微微,“除非他能逃掉齐寻意的杀手,并在戌时前赶到大营。”
  一阵沉默,谁都知道,不可能。
  “其实我倒不介意他们打起来,太渊这些年不太老实,该用鲜血洗洗脑子了。”男子立于疏梅淡月的屏风前,衣袖轻飏乌发散飞,笑容若优昙花开,语气间却有些淡淡寂寞,如居四海之巅,俯视天下,再无对手。
  “可惜,齐寻意不会给齐太子一点机会,此刻燕京上下,应该没有谁能够翻转齐太子败亡的颓势了……”
  他负手立起,眼光深邃而渺远,似是透过黑暗,看见某些早已注定的结局。
  微笑重复:
  “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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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孟扶摇用树枝削的那是什么玩意,请自己猜,俺不好意思写明,至于用处,会有用的。
  2、宫变用的分镜头写法,给亲们解释下:两大阵营,齐寻意对上皇太子,齐寻意手下裴燕两家,燕家负责换防三重宫门的值卫,裴家属下方明河率五万京军从京郊进城逼宫,另外,某位同学还在暗中相助,而这些事,都是在申时二刻同时进行的。
  皇太子这边:八万驻扎城内的禁卫军,守在信宫的云家和东宫侍卫,目前还蒙在鼓里,还在等着看暗藏杀机的杂耍。
  如果还有不明白的,告诉我,我看是不是干脆搞个持续更新的全文大纲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