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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圣政记》○新旧俗第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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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冬十一月,命刑部尚书刘惟谦更定新律,每一篇成,辄缮书上奏,揭于西庑之壁。上亲御翰墨为之裁定,务协厥中而后颁降。

七年春二月,新律成。其篇目一准之于唐,曰名例、曰卫禁、曰职制、曰户婚、曰厩库、曰擅兴、曰盗贼、曰斗讼、曰诈伪、曰杂律、曰捕亡、曰断狱,其间或损或益,或仍其旧,悉合轻重之宜,合六百有六条,分三十卷。

右申禁令。

上令诸司定文、武科取士之法,谕之曰:‘上世帝王创业之际,用武以安天下,守成之时,讲武以威天下。至于经纶抚治,则在文臣。二者不可偏用也。古者,人生八岁学礼、乐、射、御、书、数之文,十五学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是以周官选举之制,曰六德,曰六行,曰六艺,文武兼用,贤能并举,此三代治化所以隆盛也。兹欲上稽古制,设文武二科,以广求天下之贤。其应文举者,察之言行以观其德,考之经术以观其业,试之书算以观其能,策之经史时务以观其政事。其应武举者,先之以谋略,次之以武艺,取其实效,不尚虚文。然此二者,必先年责成有司预为劝谕,俾民间秀士及智勇之人,各以时勉学,俟开举之岁,以充贡京师。’

上尝谓翰林侍读学士詹同等曰:‘古人为文章,或以明道德,或以通当世之务。如典、谟之言,皆明白易知,无深怪险僻之语。至如诸葛孔明出师表,亦何尝雕刻为文,而诚意溢出,至今使人诵之自然,忠义感激。近世文士,不究道德之本,不达当世之务,故词虽艰深,意实浅近,即使过杨雄、相如,何裨实用。自今翰林为文,但取通道理,明世务,无事浮藻。’

右核实效。

二年冬十月,上谕中书省臣曰:‘学校之教,至元其弊极矣。使先王衣冠礼义之教,混为夷狄,上下之间,波颓风靡,故学校之教,名存实亡。况兵变以来,人习于战斗,惟知干戈,莫识俎豆。朕尝谓治国之要,教化为先,教化之道,学校为本。京师虽有太学,而天下学校未兴,宜令郡县皆立学,礼延师儒,教授生徒,以讲论圣道,使人曰渐月化,以复先王之旧,以革污染之习。此最急务,宜速行之。’

八年春三月,命御史台官选国子生分教北方。上谕之曰:‘致治在于善俗,善俗本乎教化,教化行,虽闾阎可使为君子;教化废,虽中材或坠为小人。近北方丧乱之余,人鲜知学,欲求多闻之士,甚不易得。今太学诸生中年长学优者,卿宜选取,俾往北方各郡分教,庶使人知务学,人材可兴。’于是选国子生林伯云等三百六十六人,给廪食,赐衣服而遣之。

右育人才。

三年夏六月,李文忠等遣人送故元皇孙买的里八剌及其后妃等到京。中书上言:‘宜献俘太庙。’上以帝王之后,有所不忍,止令具本俗之服见。至曰,上服皮弁升御奉天殿, (‘上服皮弁升御奉天殿’,原脱‘弁’字,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明金声玉振集本补。) 百官具朝服侍班,侍仪使引见,行五拜礼,见皇太子行四拜礼,后妃朝坤宁宫,命妇具冠服侍班。礼毕,赐以中国冠服,并赐第宅及廪饩。封买的里八剌为崇礼侯,诰曰:‘昔帝王之有天下,必封前代子孙,使作宾王家,其来尚矣。元失其驭,四海纷争。朕以武功削平群雄,混一区宇,为天下主。而买的里八剌,实为元之宗孙,痹贿遣将北征,尔祖已殂,既克应昌,尔乃来归。朕念帝王之后,爰稽古制,锡以侯封。尔其夙夜恭慎,称朕优礼之意。’

上以元主不战而奔,克顺天命,特谥曰顺帝。

上又以其后妃在京不能耐暑,且北狄但知食肉饮酪,乃敕中书省臣:‘务使之饮食起居适宜。若其欲归,当遣还沙漠。’未几,竟遣还。

右优前代。

上以国家创业之初,礼制未备,敕中书省,令天下郡县举素志高洁、 (‘令天下郡县举素志高洁’,‘高’原作‘尚’,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明金声玉振集本改。) 博古通今、练达时宜之士礼送至京。于是各该有司以儒士徐一夔、梁寅、刘于、周子谅、胡行简、刘宗弼、董彝、蔡深、滕公琰至京。时曾鲁以元史方成,因奏留之,命与诸儒同纂修礼书。书成,赐名曰大明集礼。其书以吉、凶、军、宾、嘉及冠服、车辂、仪仗、卤簿、字学、乐律六者为之纲,而其目则吉礼十四:曰祭天,曰祭地,曰宗庙,曰社稷,曰朝曰,曰夕月,曰先农,曰太岁,曰风云雷雨师,曰岳镇、海渎、天下山川、城隍,曰三皇、孔子,曰旗纛及马祖、先牧、马步、马社,曰祭厉,曰祀典神祇;嘉礼五:曰朝会,曰册拜,曰冠礼,曰婚礼,曰乡饮酒礼;宾礼二:曰朝贡,曰遣使;军礼三:曰亲征,曰遣将,曰大射; (‘曰大射’,‘射’原作‘将’,据明太祖实录卷五六洪武三年九月乙卯条改。) 凶礼二:曰吊赙,曰丧仪;乐律三:曰钟律,曰雅乐,曰俗乐;其冠服、军辂、仪仗、卤簿、字学各一,凡升降、仪节、制度、名数纤悉具备,通十五卷,诏颁行之。授曾鲁、徐一夔、周子谅、董彝以官,惟梁寅等六人以疾赐还乡里,赏赐有差。

四年夏六月,礼部尚书陶凯制宴享九奏乐成。 (‘礼部尚书陶凯制宴享九奏乐成’,‘成’原作‘或’,据清胜朝遗事初编本、明太祖实录卷六六洪武四年六月戊申条改。) 其曲一曰本太初,二曰仰大明,三曰民初生,四曰品物亨,五曰御六龙,六曰泰阶平,七曰君德成,八曰圣道成,九曰乐清宁。先是上厌前代乐章率用谀词以为容悦,甚者鄙陋不称,乃命凯等更制其词。 (‘乃命凯等更制其词’,‘乃’原作‘及’,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清胜朝遗事初编本改。) 至是上之,命协音律者歌之。谓侍臣曰:‘礼以导敬,乐以宣和,不敬不和,何以为治?元时古乐俱废,惟淫词艳曲更唱迭和,又使胡虏之声与正音相杂。甚者,以古先帝王祀典神祇饰为队舞, (‘以古先帝王祀典神祇饬为队伍’,‘饰’原作‘节’,据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清胜朝遗事初编本改。) 谐戏殿廷,殊非所以导中和,崇治体也。今所制乐章,颇协音律,有和平广大之意。自今一切流俗諠譊淫亵之乐,悉屏去之!’

右正礼乐之失。 (‘右正礼乐之失’,‘失’原作‘未’,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清胜朝遗事初编本改。)

三年,上以山川之神不宜加以国家封号,定制止称本名。诏曰:‘自有元失驭,群雄鼎沸,土宇分裂,声教不同。朕奋起布衣,以安民为念,训将练兵,平定华夷,大统以正,永惟为治之道,必本于礼。考诸祀典,如五岳、五镇、四海、四渎之封,起自唐世,崇名美号,历代有加。在朕思之,则有不然。夫岳、镇、海、渎, (‘夫岳镇海渎’,‘夫’原作‘矣’,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胜朝遗事初编本改。) 皆高山广水,自天地开辟以来至今,英灵之气萃而为神,必皆受命于上帝,幽微莫测,岂国家封号之所可加!渎礼不经,莫此为甚。至于忠臣烈士,虽可加以封号,亦惟当时为宜。夫礼所以明神人,正名分,不可以僭差。今命依古定制,凡岳、镇、海、渎,并去其前代所封名号,止以山水本名称其神。郡县城隍神号,一体改封。历代忠臣烈士。亦依当时初封以为实号,后世谥议之称,皆与革去。其孔子明先王之要道,为天下师以济后世,非有功于一方一时者可比,所有封爵,宜仍其旧。庶几神人之际,名正言顺,于理为当,用称朕以礼祀神之意。’

右去海岳之封。

上平曰持身之道,无优伶近狎之失,酣歌夜饮之欢,正宫无自纵之权,妃嫔无专宠之幸,自以干清宫为正寝,后妃宫院各有其所,每夕进御有序。或有浮词之妇,察其言非,即加诘责,故宫无妒忌之女,其外戚亦循理畏法,无敢恃宠以病民。寺人之徒,惟给事扫除之役。凡古昔所深患者,皆绝无之。

上每有识记书札, (‘上每有识记书札’,‘札’原作‘礼’,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胜朝遗事初编本改。) 辄命皇后藏之,仓卒取视,后即于囊中出而进之,未尝脱误。凡进上御膳,后必躬自省视。宫人请曰:‘宫中人众,可无烦圣体。’后曰:‘吾固知宫中有人,但妇人事夫,不可不谨,膳馐上进,不可不洁,脱有不至,汝辈受责,吾心岂安?吾所以为此者,一以敬上而不敢忽,一以保汝辈免于责也。岂谓无人耶?’宫人闻之,莫不感悦。

右严宫阃之法。

二年春正月,上敕中书省臣曰:‘元末政乱,祸及生灵。朕倡义临濠,以全乡曲,继率英贤渡大江,遂西取武昌,东定姑苏,北下中原,南平闽广,越十有六载,始克混一。每念诸将相从,捐躯戮力,开拓疆宇,有共事而不睹其成,建功而未食其报,追思前劳,痛切朕怀。人孰无死,死而不朽,乃为可贵。若诸将者,生建忠勇之节,死有无穷之荣,身虽殁而名永不磨矣。其命有司立功臣庙于鸡鸣山下,序其封爵,为像以奉祀之。’

又尝敕礼部官曰:‘自古忠臣义士舍生而取义者,身殁而名存,有以垂训于天下后世。若元右丞余阙守安庆,屹然当南北之衡,援绝力穷,举家节义凛然。又若江州总管李黼, (‘又若江州总管李黼’,‘黼’原作‘甫’,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清胜朝遗事初编本改。) 身守孤城,力抗强敌,临死,义与阙同辙。自昔忠臣义士必见褒崇于后代,盖以励风教也。宜令有司建祠,肖像祀之。’

右厉忠节之训。

监察御史高原侃言:‘京师人民,循习元氏旧俗,凡有丧葬,设宴会亲友作乐娱尸,惟较酒肴厚薄,无哀戚之情,流俗之坏至此甚,非所以为治。且京师者,天下之本,万民之所取,则一事非礼,则海内之人转相视效。弊可胜言。况送终礼之大者,不可不谨。乞禁止以厚风化。’上是其言,乃诏礼官定官民丧服之制。

上以唐、宋皆有成律断狱,惟元不仿古制,取一时所行之事以为条格,且比例太繁,胥吏因之,易为奸弊,以出入人罪。故自平武昌以来,即议定律。后台谏既立,遂命左丞相李善长、学士陶安等详定,而痛革旧例之繁。

右刬积岁之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