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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话元史》张桢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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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桢字约中,汴梁人。幼年刻苦读书,登元统元年(1333)进士及第,授彰德路录事,征召为河南行省属官。桢初娶祁氏,祁生于富贵之家,自命不凡,见桢贫穷,不以礼相待,结婚一月将她离弃。祁的兄长向官府控告,并且污蔑桢有不可告人之事,左右司官信以为真,桢因此称病不到任视事,以致积案堆积很多,平章政事月鲁帖木儿愤怒地说“:张桢是刚强正直之士,岂是你们能议论的么?”郎中虎者秃拜谒谢罪,这才上任视事。范孟作乱,杀害月鲁帖木儿等,城中大乱,桢深夜逃出城外,得幸免。

过了一年,授高邮县尹,县民没有因私情拜谒他的。县民张提领,以侠义自任,以威势擅自决断乡里是非。一日,到县有所托,桢将他逮住,弄清了他的全部罪行,乡里中受他压抑的人都来控诉,于是对他施以杖刑并流放,人们都称快。守城千户狗儿妻崔氏,被她家的小老婆说坏话,虐待而死,其鬼魂依附于七岁女孩到县向桢控诉,拘留狗儿及其小妾,审问都认罪,人们以为桢是神明。

任中政院判官,至正八年(1348),拜监察御史,弹劾太尉阿乞剌欺蒙皇上之罪,并说:“明里董阿、也里牙、月鲁不花,都是陛下不共戴天之仇,伯颜贼杀害皇室嘉王、郯王一十二口人,根据古代法律,应全家抄斩,而今他的儿子兄弟还在朝廷任官职,应赶快杀掉或放逐。别儿怯不花依附权势,也应迅速贬官远逐。现在灾害异常不断,盗贼蜂起,海寇敢于欺君,边防统帅敢于轻视寇情,若不整顿,可能会有唐末藩镇之祸,后悔不及。”皇上不听。

待毛贵攻陷山东,上奏疏陈述十祸,其中根本之祸有六,征讨之祸有四,历数其弊端:一是轻大臣,二是权纲不振,三是图安逸,四是杜绝言路,五是人心涣散,六是滥施刑狱,这都是根本的祸害。至于他说的图安逸的祸大意是“:臣伏见陛下在盛年时,继承王位,经历艰难而登大宝,因循治安,没有预先防忧,宽厚、仁爱、恭敬、节俭,渐不如初。现在天下问题很多,国内可算是不安宁了,天道可说是反常了,民情可说是难保了,是陛下猛省之时,小心谨戒危机发生之日。陛下宜卧薪尝胆,奋发悔过,思念祖宗创业的艰难,而今天坠亡之容易。从此实行政德,就可以答谢天意,对百姓诚心诚意,就可以挽回人心。凡是土木的兴建,声色的爱好,饮酒取乐之事,都应勇于痛改。有未指出的地方,也应防微杜渐,在未发生前就予以制止。废除宫女,节省浮费,敬畏天地,抚恤百姓。然而陛下还是安然处之,如同天下太平无事时一样,这就是所说的根本之祸。”至于不慎于调度,不依靠群策群力,不明赏罚,不善于选择将帅,这就是征讨方面的四种大祸。所谓不明赏罚之祸,他说:“臣伏见调兵六年,开始没有规定纪律之法则,又没有激励劝慰的措施,将帅中败而报功,指虚为实,大小相欺骗,上下相依赖,其性情不一,而邀功求赏之心相同,因而有使军队覆没之将,残害民众之将,胆小怕死之将,贪婪之将。对他们没有惩罚、警戒,军队所到之处,鸡犬抢劫一空,财货抢尽。及其当面奉承,反而受赏。现在克复的地方,皆为荒墟之地,河南的封地三千余里,郡县星罗棋布,每年税收钱粮以数百万计算,而今天所存的仅封丘、延津、登封、偃师三四个县。两淮之北,大河之南,到处萧条。众所周知,有土有人有财,然后才可希望军不缺人,粮饷不缺,现在寇敌所到之处,固然不忍心去说它,即使未到之处,尤可寒心,像这样而希望不缺乏军队,不缺粮饷,除非使老天下雨长庄稼,地里涌出金子。如今朝不保夕,何况以地方有限之财力,而去供给将帅无穷之贪欲呢?这就是祸乱的来由。陛下供佛求福,养着僧人祈求消除祸灾,天寿节禁止屠宰,这些都是虚名。现在天下已在杀人,陛下泰然不理,而说我将以这样的方式求福,可是福从哪儿来呢?颍州之寇,开始时勾结白莲教,以佛法诱惑众人,终于形成权威,以兵抗拒,观其动向,迅速可畏,其势非亡我国家不可。堂堂天朝,不思平乱,反而成祸乱的根源,其祸极惨,其毒极深,关系最大,有识之人为之惋惜,有志之人为之痛心,这就是征讨祸啊。”奏疏进呈后,皇帝并没有省悟,权臣讨厌他的鲠直而无法容忍。

二十一年任山南道肃政廉访佥事,到了那里就弹劾中书参知政事也先不花、枢密院副使脱脱木儿、治书侍御史奴奴弄权误国之罪,这些劾奏均没有答复。正当此时,孛罗帖木儿驻兵大同,察罕铁木儿驻兵洛阳,而毛贵占据山东,势力向京畿逼近,二将坐视寇贼不进军,正在以争夺晋、冀为其能事,相互交战,互有胜负,朝廷派遣也先不花、脱脱木儿、奴奴前往解劝,接受命令后,又不前进。桢又说他们“贪婪、软弱、昏庸、卑鄙,心怀苟且偷安之计,无忧国献身之忠。朝廷要二家消除仇恨,协力讨伐盗贼,这是国家之大事,应风驰电掣般地迅速前去,而他们却迂回退缩,绕道延安以西,绕曲数千里,迟迟而行,使两军日夜仇杀,黎民百姓肝脑涂地,实际是这三个人造成的。应马上杀掉他们,以挽救危险的时局。”这奏疏也无答复。桢慨然叹息说“:天下事不可挽救了。”辞职而去,居住河中安邑山间,盖茅屋仅能容膝,有来访问的人,不再谈时事,只是对他们流泪罢了。

二十四年,孛罗帖木儿进犯朝廷,皇太子出走冀宁,奏请任桢为赞善,又委为翰林学士,他都不出任。扩廓帖木儿将辅佐皇太子讨伐孛罗帖木儿,遣使臣传皇太子旨,赐桢上等美酒,并询问时事。张桢在给扩廓帖木儿的复信中,详细陈述和分析了当前国家形势,提出保君父、保社稷、保人民的希望。扩廓帖木儿采纳了他的意见。三年后,张桢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