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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纪事本末》卷六十六、戊戌政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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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宗光绪二十四年,夏四月,下诏定国是,宣示中外。自咸丰、同治以来,中国叠经外患,三次劫盟,当事者始渐知西人之长技,思所以效法而自强,创行新政,不一而足。如设制造局以制新械,方言馆以养真材,招商局以争航利,流学生出洋以游学外国,用客卿美人蒲安臣为大使,以联邦交。其他如练兵、通商、造路、开矿诸大端,皆次等举行。然变法不知其本,故行这已数十年,于国势之孱弱,仍莫克振救。[1]及甲午败于日本,各国租港湾之事,相逼而来,瓜分支那说,腾沸于全球。于是国人大哗,志士愤起,痛论变法之不可缓。帝亦知非实行变法不能立国。时翁同和车辅政,造成具说尤力,御史杨深秀、侍读徐致靖又相继上书,请定国是,帝乃赴颐和园白太后,召军机全堂。于是月二十三日,下定国是之诏,以宣示中外。诏曰:“数年以来,中外臣工讲求时务,多主变法自强。迩者诏书数下,如开特科、汰冗兵、改武科制度、立大小学堂,皆经再三审定,筹之至熟,甫议施行。惟是风气尚未大开,论说莫宗一是,或托于老成忧国,以为旧章必应墨守,新法必当摈除。众喙哓哓,空言无补。试问时局如此,国势如此,若仍以不练之兵、有限之饷,士无实学,工无良师,强弱相形,贫富悬绝,岂真能制梃以橽坚甲利兵乎?朕维国是不定,则号令不行,极其流弊,必至门户纷争,互相水火,徒蹈宋明之积习,于国政毫无裨益。即以中国大经大法而论,五帝三皇不相沿袭,譬之冬裘夏葛,势不两存。用特明白宣示中外大小诸臣,自王公以及士庶,各宜努力向上,发愤为雄,以圣贤义理之学,植其根本,又须博采各学之切于时务者,实力讲求,以求空疏迂谬之弊。专心致志,精益求精,毋徒袭其皮毛,毋竞腾其口说,务求化无用为有用,以成通经济爱之才。京师大学堂为各行省之倡,尤应首先举办,著军机大臣、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王大臣会同妥速议奏,所有翰林院编检、各部院司员、各衙门侍卫、候补、候选道府州县以下各官、大员子弟、八旗世职、各武职后备具愿入学堂者,均准入学肄习,以其人才辈出,共济时艰。不得敷衍因循,徇私援引,致负朝廷谆谆告诫之至意。”

谕令宗人府保荐王公贝勒等游历各国,从侍郎荣惠、御史杨深秀前后奏请也。命下,亲贵大哗,谓帝破坏中国之礼法,且使满洲之权势处于危险地位。帝不得已,改命毋庸保荐。 谕翰林院侍读学士徐致靖保荐工部主事康有为等,著于本月二十八日预备召见。光绪十五年,有为以诸生伏阙上书,极陈时局,请及时改革以图自强。格不得上。二十一年,代表公车千三百人上书请变法,亦不达,旋通籍授工部主事。自是四年之间,凡七上书申前议,仍寝不上,乃退而立强学会于京师,继设分会于上海。京会推鄂督张之洞为会长,郎中沈曾炽、编修张孝谦、浙江温处道、袁世凯皆赞成人也。寻复开保国会于北京。是年以给事中高燮曾之疏荐,谕令王大臣传至总署,询问变法事宜。王大臣取其上年冬间呈请工部代奏之书以上,帝览之,指其篇中求为长安布衣而不可得,及不忍见煤山前事等语,语军机大臣曰:“康某何不顾死生乃尔,竟敢以此言陈于朕前耶?”然亦不之罪,仍命嗣后康某如有条陈,当即日呈递,毋许扦格,并宣取所著日本法变法、俄大彼得传等书。至是,以协揆翁同和及至靖交章荐,著预备召见。 召见部主事康有为于仁寿殿。帝深以廷臣守旧阻碍变法为忧,有为对曰:“请皇上勿去旧衙门,而惟增置新衙门。勿黜革旧大臣,而惟荐擢小臣。召见才俊志士,不必加其官,而惟委以差事,赏以卿衔,许其专折奏事足矣。彼大臣向来本无事可办,今但仍其旧,听其尊位重禄,而新政之事别责之于小臣,则守旧大臣既无办事之劳,复无失位之惧,谤怨自息,即皇上果有黜陟之全权。而侍此辈之大臣,亦祇当如日本侍藩侯故事,设为华族,立五等之爵以处之,厚禄以养之,不必尽去之也。”帝然其言,旋命有为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行走。 协办大学士户部尚书翁同和罢。先是,同和在毓庆宫授帝读最久,因鉴于事变,非变法不足图存,时为陈说于帝前,为太后所闻,撤同和毓庆宫行走。其荐康有为也,谓有为之才过臣百倍,请举国以听,太后尤恶其语。又其时天津阅兵,废立之谋渐有所闻,同和密言于帝,太后侦知,遂命开缺回籍。 命二品以上大臣补官陛见,均诣皇太后前谢恩,外官一体奏谢。东朝久未召见臣工,时因康有为召用后,附之者日众,朝班有新党旧党之分。太后忿甚,是日帝谕凡二品以上官授任之初当亲往太后处谢恩,于是朝士又有后党、帝党之分[2]。 五月,命自下科为始,乡会试及生童岁科各试向用四书文者,改试策论。 派协办大学士孙家鼐管理大学堂事务。 赏举人梁启超六品衔,办理译书局事务。启超,有为弟子也,以侍郎徐致靖之荐,总理衙门再荐,被召见,命进呈所著变法通议,大加奖励,谓不愧为康有为弟子,因赏给六品衔,命办理译书局事务。 命御史文悌回原衙门行走。文悌,满人,颇愤东朝之专横,闻同僚杨深秀有门人抚北方豪士千馀,因欲利用之以劫太后。适同侍祠,竟夕语深秀宫中隐事。及侍郎长麟去官之故,又言太后刻虐皇孙载澍益为帝示戒,故帝见太后辄颤,此与唐武氏何异?并朗诵徐敬业讨武檄“燕啄王孙”四语以激深秀。深秀难之,既而文悌虑语泄,乃日腾谤于朝,谓新党将不利于太后,冀以自解,犹虑不免。至是,露章劾深秀与彼有不可告人之言,以康有为开保国会,徒欲保中国,不保大清,复牵涉同僚宋伯鲁等。帝斥其难保,非受人指使,不胜御史之任,著回原衙门行走。 命神机等营改习洋操。 命四川总督裕禄留京,授礼部左侍郎,在军机大臣上行走。裕禄素为太后所宠信,故命入军机以侦政□□情。 申谕,各省地方官实力保护教堂,因四川川北厅、广西永安州、湖北长沙市均有教案故也。 命三品以上京官及各省督抚、学政荐举经济特科人才,限于三个月内咨送总理衙门。会同礼部奏请考试,从贵州学政严修、浙江巡抚廖寿丰先后奏请也。 六月,定乡会试随场去取之法,并推行于生童岁科考。又停止朝考,从鄂督张之洞、湘抚陈宝箴奏请也。并谕嗣后一切考试,均以讲求实学实政为主,不得凭楷法之优劣为高下。 命删改各衙门则例,从礼部右侍郎李端棻请也。 申谕各省实力举行保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