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巳）十六年大明成化二十一年
春正月
1月1日
○甲申朔，百官分半，以權停例，賀正如儀，一半詣景福宮，賀兩大妃殿。命都承旨權健，進表裏于兩大妃殿。
○中宮還昌德宮。
1月2日
○乙酉，兀良哈護軍回伊波等七人，來朝。
○日本國對馬州太守宗貞國，特遣國秀，來獻土宜。其書契曰：
福利山國分寺住持之職，雖命崇睦，其意兩國和好，爲生民植福也。專爲貴國，祝聖壽，因而望遣使船，初賜一隻，以屢乞加兩隻，以三爲定額，不幸而崇睦滅命，崇統於崇睦，俗系爲令姪，法系爲弟子。因望船數復舊者再三，不敢賜許，慙汗忸怩。庶爲國分，加賜四船，以五船爲定額，聖恩之彌重者也。
○兵曹啓：「建州衛野人，賜酋長子弟接待後，爭來叩關，或托報變，或持書契。此不過欲蒙恩賞。今後野人，若或上來，當語之曰：『平安一道，中國使臣往來之路，不可私通。酋長親子弟及顯有功者外，有誠心向順者，可由永安道後門來朝。』又令邊將，益嚴隄備，彼若托以救飢强留，而信聽施惠，則效此蠭起，終難支待。亦令例待督還。」從之。
○以鄭顯祖爲綏祿河城尉，洪常崇德唐陽尉，任光載崇德豐川尉，姜子順通憲班城尉，金繼宗通政會寧都護府使，洪永河通政鍾城都護府使。
1月3日
○丙戌，司憲府大司憲柳洵等上箚子曰：
京兆事務煩劇，倍於他司，非有病者所堪任，而李拱束帶，坐府揚揚焉，行呼唱於內庭、外衢，曾不聞嬰病廢仕也。拜會寧翼日，遽辭以病，其情不過曰：「會寧乃北方遐遠之地，而且頃緣失火，官府蕭然，財穀蕩盡，名雖巨鎭，實爲殘敝。又況不得挈妻子而赴，單身遠莅，守任三年，亦云艱辛矣。」其詐病欺君，正不外是。若使拱除近道監司之任，決知其不辭。向者授忠淸監司時，臣等悉聞『拱有病難赴，』然遷延欲就，曾不辭病，至于病革，不獲運身，然後乃遞者，以監司秩高，而職華也。因職事之美惡，爲其身之去就，人臣事君之義，固如是乎？拱之奸詐之心，非特臣等所共灼見，滿朝之臣，皆所耳目者。政院亦從而冒啓，則是右拱誣上也。竝推而罪之，可也。殿下凡待士大夫，信任而勿疑。其於拱，則必以爲：「秩高宰相，」待之加數等矣。拱也不以宰相，自待其身，以市井巧詐之心爲心，罪固不容貰矣。人臣之罪，莫大於欺罔。孔聖云：「事君勿欺也，而犯之。」欺罔之臣，無時可用也，何必換授京職，以墮於奸術乎？乞明以照奸，痛治其罪，使小人，不得售奸。
御書曰：
病不可期，證在頃刻。拱之浮腫之狀，予所不見聞，政院之啓，乃以爲然，又信宰相，故不以爲疑。若拱實無病，而憚於遠赴，僞辭欺君，罪莫大焉。政院庇護詐僞，附下罔上，予知而不懲，其何以爲國，其何以正人？卿等若以不信之事，而請罪大臣與政院，則責有所歸。
○左承旨成健、右承旨韓儧啓曰：「前日李拱，稱病辭職時，見其眼胞，少有浮腫之狀，故謹以所見啓之。臣等與拱，素不交通，豈有所阿私，而詐啓乎？憲府累次，請劾臣等，不敢安然在職。請避嫌」御書曰：
拱之有病眞僞及政院所啓虛實，下禁府，勿囚推鞫。
○司諫院司諫許篁等上箚子曰：
臣等謹按《經國大典》：「外官托故規免者，準其遞期，不敍。」李拱，前爲右尹，曾不告病辭避，及爲會寧府使，以病爲辭，是何數日之內，不病於京官，而病於外任乎？此則拱之詐病規避之情自著，而當受欺罔之罪。殿下反不加罪，又除爲大護軍。臣等竊恐《大典》之法，自拱壞，而欺詐之徒，藉此蜂起。伏願收還成命，治罪不敍，毋撓典法。
傳曰：「令義禁府，分揀然後處之。」
1月4日
○丁亥，上詣泰慶殿，上食，又行晝茶禮。
○命領敦寧以上，議別進獻方物減數事。韓明澮議：「因宦官請減，雖非正大，然古人云：『寧媚於竈，』臣等意謂『谷淸處厚，遺人情物件，今年減若干，明年減若干，漸次除之爲便。』」尹弼商議：「臣見谷淸爲人，溫厚且解文，如筆墨及表箋紙等物，贈送以悅其心何如？」傳曰：「知道。」
○唐人金中心步等五名，居東寧衛，曾爲建州衛野人所擄。至是逃來理山鎭，差通事康繼祖，解送遼東。
1月5日
○戊子，日本國日向、大隅、薩摩三州大守立久、薩州伊集院寓鎭隅州太守藤熙、對馬州太守宗貞國遣人，來獻土宜。兀良哈中樞柳尙同介等七人來朝。
○義禁府啓：「成健、韓儧招辭曰：『李拱病狀，非獨我等見知，其時同坐左副承旨安琛、同副承旨李朝陽、尙傳嚴用善、假注書金葑、史官等皆見知。』且兵曹參判朴星孫、訓鍊判官田霖亦曰：『李拱素有疾病。』本府問琛等，琛等招辭，皆同。以此參究，李拱厭憚會寧，初因面上微腫，詐稱腰下褰澁，其爲虛事明甚。請刑拱得情。」命示領敦寧以上，又命放承旨復職。
○先是，兵曹參知崔灝元以厲祭獻官，自棘城還，陳言九事。「一，《五禮儀》註，城隍一位，有脯、醢、實果，無祀鬼神位，飯、羹二器，羊、豕二俎。戰亡將士之魂，不無尊貴，過城隍之神，而奠物豐簡逈異，似乎褻慢。本道多獐、兎、實果，請無祀鬼神位，加脯、醢各一器，實果二器。一，黃州使客輳集之地，文化殘敝之邑，物産不多，春、秋祭奠物，難於供辦。請分定隣近諸邑。一，敎書內有牲、幣不潔四字，考《五禮儀》註，實無幣帛。臣竊念，州常行厲祭，則無香祝、幣帛，例也。他餘降香祝岳瀆、山川，皆有幣帛，而城隍亦山神之類也，特降香祝，別祭時，獨無幣帛，於理未穩。請考《五禮儀》註，改詳定。一，黃海道惡病，北道則鳳山、黃州，南道則文化、豐川爲甚。其間安岳、信川，無此病。臣竊審山川形勢，安岳、信川，類皆土山，形勢端厚，支壠盤旋，山川回抱，惡疾不作，宜矣。黃州、鳳山，則石山嵯峨，皆廉貞、獨火之象，支壠分擘，水破不收，皆鬼刦之形，山川不無毒氣，爲疾爲厲，此其宜也。我國，山高水麗，爲吉爲凶，其應最急。道詵設三千裨補，又有經祝鎭禳之法，今也裨補之處，寺社、塔表、池藪，毁撤殆盡，山川毒氣，注爲疾厲，亦不可知也。臣竊疑，惡病流行，雖云：『戰亡孤魂冤結之所使，』亦莫非山川毒氣，流注釀禍之致然也。請據道詵山川裨補之書，申明鎭禳。一，黃州城隍堂，隘窄不潔，褻慢太甚。請令修葺墻屋。一，臣按《皇極經世書》：『乖戾之氣，山應之，則惡物生焉；人應之，則奸譎生焉。』今也黃海、平安，惡物之行，不無乖戾之氣。盜賊興行，縱火害人者，有之；惡獸繁多，毁屋食人者，亦有之。此非細故。臣請命一勇將，領軍卒以遣，晝則捉虎，夜則捕賊，以除民害。一，黃海惡病，流入平安，中和一郡，死亡殆盡。請中和地面，亦設厲祭。一，黃海、平安之民，困於赴防、騎載、護送，富實者少，貧窮者多。死者類皆不葬，加以辛丑、壬寅，連年凶險，餓莩相望，多塡溝壑，骨曝沙礫。掩骼埋胔，《月令》所載，仁政之一端。請令諸邑守令，抄有妻僧人，定仵作之役，春秋拾理，又令有行僧徒，勸設水陸，以慰飢渴之魂。一，京畿、黃海道，連年凶險，驛路彫殘，馬匹疲困，不盈額數。脫有天使之行，似難支當。請別遣朝臣，點考啓聞，後蘇復之策，商議措置。」至是，命議于領敦寧以上。鄭昌孫議：「第一條，祀典、祭品，旣已詳定，豈可加減，以瀆祀典哉？第二條，鄭物祀典已定，豈可更改，移定他邑？第三條，幣帛有無，更考禮文施行。第四條，風水之說，臣未知，然黃海道惡病之狀，豈以風水而然哉？是乃怪誕之說，不足信也。第五條，城隍，令其道監司，更加修整。第六條，似乎迂闊。第七條，中和地面，設厲祭，似乎理然，然黃海道惡病始發之後，歲降香祝祈禱，未見其效，設厲祭之說，亦似迂遠。第八條，掩骼埋胔，已有國令，申明擧行。第九條，遣朝官審檢爲便。」洪應議：「灝元單字，語多不經，不足取信。然下該曹，便否磨勘。」韓明澮、沈澮、尹弼商、李克培、盧思愼、尹壕議：「灝元所啓令該司，磨勘以啓，後更議。」御書曰：
下該曹，曲盡磨鍊，亦有不可行、不可信之事。
○御晝講。
1月6日
○己丑，兀良哈僉知於夫介等七人，來獻土宜。
○弘文館副提學安處良等來啓曰：「臣等前日上疏，陳風俗之弊及崔灝元語涉誕妄不宜兵曹，至今未得聞命。傳曰：」近因不御經筵，未諭予意耳。「俄而引見曰：」爾等之疏，是矣。大扺風俗美惡，在上之人，躬行以率之耳。予以否德，不能躬率以導之，無惑乎風俗之陵夷也。但爾等之疏，槪論風俗之本於人主，而不指摘予某事、某行之失，人非堯、舜，誰能自知其過？予之延訪，爲此爾。「處良啓曰：」上曾以風俗之弊求言，故臣等博議，仰瀆天聰。殿下如有過擧，不待下問，在所盡言，安有一慮隱默之理？「上曰：」近者灝元，使於外方，多陳弊事，予欲試可以觀心術之如何。凡人邪正，於立談間，所難悉知，必措諸事業，而後可知。異端、吾道，勢不相容。異端熄，然後吾道可行，異端若熾，則雖欲吾道之行，不可得也。今灝元所啓裨補、水陸等事，雖曰：『先王之所行，』然一時之事，非萬世常行之典，實虛誕不經之說，於吾道，大有所害，而灝元心術之不正，卜此可知矣。予欲罷官，第以人物進退，不可輕，欲廣議大臣，以處之。大臣一無言者，而今爾等以灝元，斥爲姦人，灝元之姦，可得言歟？「處良等對曰：」灝元雖出身文科，然素尙方術，以是士類不齒，在先王朝，亦以術士待之，而不以士大夫遇之也。六曹，百司之長，而吏、兵曹，乃政曹也，其選尤重，非灝元所當居也。「典翰鄭誠謹曰：」灝元，心術不正，自以術士處己，非特士林嗤之，雖挾冊之儒，皆知其不正。今聖上高明，洞照邪慝，不得售。若一售其計，則繼此爲姦者，乃以怪誕之說，爭欲試之，其害可勝導哉。「上曰：」水陸等事，非經常之道。今灝元所言道詵塔廟之事，不經之甚者，而不可陳於君前者也。擧此觀之，則心術之不正，可知矣。前日除授時，予問於銓曹，而銓曹何不言不可乎？臺諫亦何不言乎？「左承旨成健對曰：」灝元無顯顯惡行，臺諫之不言，疑以此耳。灝元尙術法，今爲政曹，未副物望也。「左副承旨安琛啓曰：」灝元術士，士類排斥，國家亦當以術士待之，不可用於政曹也。世祖若召安孝禮，則灝元竝進，對說詼諧，先王朝亦不以士類待之也。「校理申從濩啓曰：」灝元所爲，皆是左道。「上曰：」以灝元所啓觀之，心之不正，可知。其改差。且如此之事，弘文館言之，而宰相、臺諫，一無言之者，深有憾焉。大抵若非聖人，自知其過者，鮮矣。予之所失，宰相、臺諫，知無不言可也。弘文館旣知灝元之事，則臺諫其獨不聞乎？君而必知其臣之心，臣而必知其君之意，君臣情志交孚，則三皇之治，猶可想望矣。今也予旣不德，宰相、臺諫，又不紏愆，何能治道之有成乎？雖以言語，欲行三皇之治，其能致三皇之治乎？「右副承旨李世佑啓曰：」方今風俗頹敗。臣聞，典籍權灝，弄誘其父，數其兄順罪奪嫡。其父死後，曾不寢苫守殯，而退處京家，排斥其兄，傷敗彝倫，莫甚於此。灝，文臣也，而所行尙如彼，況無知之人乎？「上曰：」予觀不孝、不睦之人，皆由田、民而爭訟，以至汚壞天倫。予意『若非田、民，則必無此弊矣。』「仍謂承旨曰：」灝，令義禁府鞫之。「誠謹啓曰：」鄕射、鄕飮酒之禮，雖若迂闊，亦正風俗之一端也。國家已令諸邑行之，著在令甲，而一無行之者。臣聞『金宗直曾爲善山府使，擇鄕中有行者，許參鄕射、鄕飮酒之禮，其不得與選者，咸愧之，多懷勸勵之志。』請申明擧行。留鄕所，國家慮其弊生，革之已久，今雖不復，但擇鄕中有德望者一二人，糾察一鄕，則風俗自正矣。「上曰：」鄕射、鄕飮酒之禮，近因國喪，未得擧行，喪畢後，申明擧行，可也。留鄕所，則國家已革，且於新校《大典》，不錄，何必復立乎？「右副承旨李世佑及誠謹啓曰：」學校，風化之源，而邇來陵夷不振。敎授、訓導，不以敎養爲事，退處其家，儒生亦怠於所業，日事游戲，監司守令，亦不檢察，甚不可。「世佑又啓曰：」臣嘗爲慶尙道都事及從事官，見慶州敎授河荊山，敎誨不怠，隣邑儒生，負笈來學者，甚多。晋州，古稱：『人才之淵數，』臣與盧思愼，行到晋州，招儒生，令製述，能製者少。此無他，由敎養失其道也。「上曰：」其諭諸道監司，嚴加考察。「
○京畿觀察使成俊馳啓曰：「壬寅、癸卯年，公債一時督納，則民多失業。請漸次徵納。」戶曹據此啓曰：「往年未收，十五萬餘碩，今之所收，纔一萬碩。去年農事小稔，不可不收。」傳于承政院曰：「監司所啓，欲安民生；戶曹所啓，欲裕國用，二說皆是。然今若一皆徵納，則民必流離，若寬而不徵，後遇凶年，則年年未徵，國用必至虛耗，何以處之？若貧戶，則固難督徵，間有豪富者，亦不肯納，何以分辨乎？」承旨等對曰：「今已開春，若至春分，必不肯納。遽令停寢，則已備欲納者，亦皆中止。姑依戶曹所啓。」從之。
1月7日
○庚寅，御經筵。講訖，司憲府持平尹喜孫啓曰：「臣等前日請治李拱之罪，今義禁府畢鞫，而不治其罪，不勝缺望。」上曰：「拱以病辭職，而憲府則以謂：『詐病。』拱若詐病，則是欺予也。憲府以有病之人爲無病，則罪有所歸，故下禁府鞫之。拱託病入啓時，見者皆曰：『浮腫，』予令議諸大臣，大臣以爲：『拱與憲府，皆不可罪。』予意亦謂之宰相也，如其無病，豈敢冒啓乎？爾等以言官論駁，亦有何罪？玆以竝棄之耳。」喜孫曰：「前月二十六日，掌樂院正朝習儀時，拱亦往焉，臣等所共目覩。翌日除會寧府使，又翌日卽以病入啓，纔過數日，其病卽差。以此觀之，詐病明矣。欺君之罪，不可不痛懲。」正言閔暉曰：「《大典》，外官托故規免者，準遞期，不敍。今拱以詐病辭會寧，而旋拜護軍。臣恐《大典》之法，自拱壞矣。」上曰：「《大典》所謂不敍者，謂託故之人而言也，豈眞病之謂乎？」仍問左右，領事盧思愼對曰：「面目浮腫，非隱病，似非詐也。」喜孫曰：「臣等聞禁府請刑問得情，是亦知拱之詐病，而啓之也。請須痛懲，以治欺罔之罪。」上曰：「禁府之啓，亦云：『得情爲難，』且所見者，皆曰：『微腫，』而禁府請刑訊，是豈可乎？」喜孫曰：「殿下信李拱之言，以從其欲，臣恐後之受邊任者，効此托病，爭欲規免矣。」上曰：「宰相在外有病，則不得已換差，常事也。邇來赴京使臣，以病來啓，則換差者多，亦皆罪之乎？拱中道有病，則亦當換差，今未赴任，而以病來告，換差何妨？」仍問左右，知事李克增對曰：「拱曾授忠淸監司，得重病，今之浮腫，疑是餘毒也。然臣與拱不相交親，故浮腫與否，臣未之知。」喜孫曰：「拱曾授忠淸監司，雖有病，終不得赴任，初無辭避之心者，以監司秩高，而職華也。會寧則極邊，憚於遠赴，託病規免也。」上曰：「武臣寄身邊方，乃其任也。拱其肯以邊遠，而辭避乎？」喜孫固爭之，不聽。
○京畿觀察使成俊來啓曰：「本道往年公債，一時徵納，貧民盡賣田宅，以償之，猶不能支，漸至流亡。國家曾蠲宿債，欲濟貧民，而今反如此，於仁政何？臣意：『今雖督納，春分已近，民方告糶，必不能償。』請年年漸次徵納。」傳曰：「卿今不收納，而後日能令畢納乎？」俊啓曰：「今方賑救之時，反令督納，則前日蠲減之意，安在？貧民盡賣家産，猶不充償，往往逃散，徵於一族，一族不能支，又從而逃散，則當徵於何處乎？請姑待後年，漸次畢納。」傳曰：「今聞卿言，宜勿督徵。然該曹不可不知。其召戶曹堂上與觀察使，同議以啓。」戶曹判書李德良、參判金升卿來啓曰：「十四萬八千餘碩，散在民間，京中國庫虛竭。往年農事稍稔。成俊雖云：『逃散，』然而時無離散之民。且貧窮者先納，而豪富者不肯納，若今漸次徵納，則民必不納。請仍督納，而果有貧不能納者，蠲減似可。」俊啓曰：「今之未納者，率皆家産田地，未及放賣耳，安有豪富，而不納者乎？臣意以謂『如其逃散，則恐難還集』。」德良又啓曰：「頃者守令，或除解由，特許赴任，非但軍資漸至虛耗，其虧欠之數，或以官物充備，甚有不可。今後未出解由者，請勿許赴任。且向化大好時乃子息成婚時，特命官給資財，如此類者，甚多。一開其端，必皆希望上恩，不可盡從其欲。」傳曰：「戶曹、觀察使所言各異。然民惟邦本，本固邦寧。與其充廩而民散，不若損穀而民安。依俊所啓，漸次畢納。且如大好時乃堂上者，幾人乎？必無希望者，其給之。無解由者，可勿許赴任。」
○司諫院司諫許篁等上箚子曰：
今聞命棄李拱之罪，未審殿下以拱爲無罪，而棄之歟。拱本無才德，徒以弓劎末技，得依日月之光，致位宰相，已踰其分矣。今又授以干城之任，聖恩至重，固當黽勉就職，死而後已，猶不揆分，反生驕恣，薄其官爵，憚其邊遠，託病規避，以欺殿下，豈臣子不避艱險之義乎？假使腫證稍形於面，而其勢不至深重，則豈可遽爲辭避哉？況禁府使醫審病，則反謂之：「昔者疾，今則愈，」其飾詐欺罔之罪，無所逃矣。苟有奸而不知則已矣，如或知之，而猶且容貸，則奸人安所懼哉？伏望亟收成命，明正其罪。
不聽。
○御晝講。
1月8日
○辛卯，下書諸道觀察使曰：
學校，風化之源，世道之汚隆，實關於此，不可不重。聞『近者爲敎授、訓導者，不以敎養爲事，而瘝官離任；爲校生者，又怠於所業，日事游戲。』如此，而望學校之興、人才之出，難矣。此無他，監司、守令，視爲餘事，不能檢擧所致。卿知此意，常加考察，使師、生，各勤職業，以副予右文興化之意。鄕射、鄕欽酒之禮，載在禮文，頒之已久，而行之者蓋寡，亦甚不可。喪畢後，申明擧行，無置廢閣。
○崔灝元上疏曰：
臣學術疏荒，聞見孤陋，性本僂儸，喜讀雜書，夤緣侍從，知遇世廟，許臣兼通術學，任臣以諸書修撰，晝日三接，恩眷殊隆。命李純之，敎臣以天文曆算之學、術數之事，悉皆委臣。逮我殿下卽位之初，差臣以天文隷習。往年陞堂上官，命臣，仕觀象監，任三學取才之事，凡陰陽、術數、擇地、擇日等事，一皆顧問，臣亦以爲己任，頃刻不忘于懷。凡所經歷山川形勢，罔不審視，以備他日國家之用。恭惟，聖上軫念黃海惡病之行，命詞臣別製敎書，差臣獻官，遣棘城行厲祭，冀除惡病，以安民生，臣自受香之後，食不甘味，寢不安席。行看山川之形勢，咨訪惡病之根源，竊疑山川之毒氣，與厲神，相扇之所致。欲考道詵之書，而申明裨補之說。道詵，非他俗士淺見之流也，乃神通明智之僧也。預定松都、漢陽二京，郡縣、山川裨補之處，頗有靈驗。臣聞『秋夫之術，可以袪病，眞君之符，可以濟民』，道詵裨補之說，豈獨無益於人民乎？臣之學術，本非擾激詭邪，以惑民生也。只以受命所學，冀展所蘊也。臣意以謂：『裨補則山川之毒自收，厲祭則鬼神之冤亦消，庶幾惡病寢息，而人民繁庶矣。今見道詵裨補之說，毁撤殆盡，敢以所學，書單字以啓。尋聞『弘文館以臣言爲誕妄，而彈之，命罷臣職』，心肝俱裂，罔知攸措。何緣復覩天日之明，以達愚衷之萬一？臣竊念觀過則斯知仁矣，求全之毁，仁人所恕，儻今不辨，千載之下，孰知臣心乎？此臣之所以不得不辨於聖明之朝也。歷代盛時，皆有術數之儒。呂才撰《三元摠錄》，胡舜臣述《地理別集》，皆以儒臣，兼任術業，當時不以爲非，而後世宗而師之。若不用術數則已，如不得已，則弘文之論駁，當如何耶？國初政丞河崙，以斯文宗匠，爲國元勳，兼通術數之學，掌諸學之任，陟降山川之高下，遂定都漢陽，鑑池於崇禮門外，造山於崇仁門內，皆用道詵裨補之術，當時以不爲怪，後世更無異議。臣愚以謂：『術數之說，歷代不以爲怪，而今則以爲怪，術數之士，歷代皆不見斥，而今則論駁，』何哉？臣旣爲經筵師表之任，而敢言裨補之說，則弘文之論斥，宜矣。聖上旣以術數之任，委之於臣，臣若恥而不爲，則是不忠也；知而不言，則是不直也。臣以所見之吉凶，欲質道詵之書者，乃爲國救民之至懇也，非爲已自售之謀也，非崇信佛敎之意也。如臣者，螢窓末藝，草茅微蹤，位已高矣，職已顯矣，更何所求，而自售乎？但後來之士，聞臣見斥，則誰肯學卑陋之技，以桃儒臣之論駁乎？臣恐數術之學將不傳，而遂絶矣。世祖大王選文臣年少之輩，分號術數，設爲七學，終無一人勤學成才者。此無他，竝以希求榮進爲心，而恥術業之名也。臣之此書，非希其復職也，非自逞其技能也，不過欲曝愚衷，以達宸聰而已。
御書：
示執政大臣。
1月9日
○壬辰，先是，弘文館上疏曰：
臣等俱以庸塞之質，昵侍經幄，寵秩之優，禮接之降，夙夜計度，庶竭愚衷，以報塞萬一者，非一日矣。伏覩聖明在上，孜孜求治，朝廷淸明，四夷賓服，可謂隆平矣。然敎化陵夷，風俗日漓，浸浸然入於不可救之地。夫風俗之於國也，如人之元氣，主張一身，不能調攝，而一有傷損，則四肢百體，無不受病，卒至於奄奄不振而後已。是故秦俗遺禮義，棄仁恩，借父耰鋤，慮有德色，母取箕箒，立而誶語，慈子嗜利，不同禽獸者，無幾矣。以致一夫作亂，天下土崩，二世而亡。西晋之世，風俗淫僻，恥尙失所，行身者以放蕩爲通，而俠節信，進仕者以苟得爲貴，而鄙居正，以致中原剖裂，生民虀醢，爲人主者，可不動念于此，而思所以救之之術乎？亦在乎謹其習而已。何者？赤子之啼，無有四方，其聲一也，及其長也，言語不通，飮食不同，至有老死，而不相爲者，無他，所習異也。至於古今亦然，有服古衣冠於今之世，則莫不指顧而駭笑，服今衣冠於古之世，則亦未免於有司之僇，此非衣冠之有是非也，習與不習而已矣。蓋上行下效謂之風，薰蒸漸漬謂之化，淪胥委靡謂之流，衆心安定謂之俗。及其風、化已失於上，流、俗已成於下，則雖有辨智，不能諭也；强毅不能制也；賞之重金積玉，而不能勸也；威之嚴刑酷法，而不能止也。今之風俗淆漓，積習已久，臣等不知殿下以何術而變之。若徒以某法可立，某事可行也，從而責其效曰：「某法立，則民風可移也，某事行，則習俗可易也，」如此而求移風易俗之效，終無必得之理矣。臣等聞爲治而不法三代，皆苟道矣。然則厚倫成俗之道，捨三代之敎，而何以哉？竊觀三代之爲政也，設爲井田之法，天下之人，皆盡力於南畝，不見異物而遷焉。然猶懼其勞且怠，而入於邪僻之中，於是爲之牲牢、酒醴，以養其口體，爲之笙匏、俎豆，以悅其耳目，而敎之以禮。故因其嫁娶，而爲婚姻之禮；因其死葬，而爲喪祭之禮；因其飮食群聚，而爲鄕飮、鄕射之禮，使民知尊卑長幼，凡人之大倫也。然猶未也，又爲立學，而講明之。故內自王宮國都，下至鄕黨、術序，莫不有學，而自天子之元子、嫡子，以至公、卿、大夫、元士之嫡子與凡民之俊秀，無人不學，而使之朝夕，優游於絃誦之中，服習乎進退之節，有以固其肌膚，齊其耳目，一其心志，其敎養之備，如此其至。故人皆有以不失其性，不亂其倫，閭巷之間，無非醇厚之俗，朝廷之上，無非禮讓之風，安有父子，而有悖逆之行，兄弟而爭錙銖之利，上下相紊，而貴賤相陵者乎？此三代之所以躋世雍熙，非後世之所能及也。自秦以來，庸君代作，視學校爲餘事，以簿書期會爲理國之先務，以刑名法律爲治民之良規。其間獨有明帝，臨雍拜老，文皇增廣學舍，薰陶漸磨，庶幾三代之遺風。而無誠心求道之實，故其治至於永平、貞觀而止矣，無怪乎後世之無善俗也。世之論者，以謂：「風俗自厚而之簿，猶人自少而之老，」嗚呼！何其不思之甚耶？自古及今，同戴一天，同履一地，同賦一性，日月不變，耳目口鼻，亦不變也，風俗何爲不如古哉？善乎，魏徵之言！曰：「五帝、三王不易民而化，行帝道而帝，行王道而王，顧所行何如耳。」噫！帝道、王道，豈在於學校之外哉？苟盡敎養之道，則其致三代之治，有不難矣。今我國家列聖繼作，崇儒重道，建學立師，內有成均，外有州、縣之學，鄕射、鄕飮之有其禮，婚姻、喪制之有其制，髣髴乎三代之遺風。而風化如此其不美者，豈非徒有其法，而無其實乎？何者？今之號爲人師者，徒以講課爲事，而無敎育之術；爲弟子者，不過記誦詞章之習，而非明體適用之學。況郡、縣無絃誦之聲，鄕、閭乏禮讓之俗，奢侈之禁，不行於貴近，淫僻之風，多出於豪右，如此而欲望風俗之美，不亦難乎？是雖有司失於奉行之致，然轉移之機，在乎殿下之一身耳。昔堯之民，比屋可封，桀之民，比屋可誅，豈堯之民皆善，而桀之民，皆惡哉？堯、舜率天下以仁，故民亦從而爲仁；桀、紂率天下以暴，故民亦從而爲暴。是故魏武好法律，而天下貴刑名，魏文好通達，而天下賤守節。下之習尙繫於人主之一身者如此，苟有志於化民，則可不修其身而導之乎？修身有要，亦在乎正其心耳。古之人以天下爲不可勝治，故所治者一國而已；以一國爲不可勝治，故所治者一身而已；以一身爲不可勝治故所治者，一心而已。心正則身正，身正故無所不正。此其所守者甚約，而其施甚博，其源甚近，而其流甚遠。民之觀瞻而化者，有不待政敎、號令之間，而天之所覆，地之所載，日、月所照，霜、露所墜，凡有血氣者，莫不懽欣鼓舞，感動奮發，敬之如神明，愛之如父母。如此則風俗何由而不正，彝倫何由而不明乎？然人主一心，攻之者衆，正之爲難。或以奇技、淫巧，或以神仙禱祀，或以佛氏因果，或以申、韓明法，或以讖緯、術數，以至荒怪不經之術，厥類甚多，莫不投間抵隙，欲售其奸，以圖富貴。人主一爲所中，則其破壞心術，豈云小哉？《王制》：「執左道以亂政，殺；假於鬼神、時日、卜筮以疑衆，殺。」聖人未嘗輕於刑殺，而所以如此云者，誣世惑衆，其罪不容於聖人之世故也。其垂訓之意，至矣。近者崔灝元除兵曹參知，灝元雖出身儒科，素業方技，不容淸論，除目一出，有識之士，莫不驚駭焉。灝元曾爲大丘守，以地理妖說，欲移水勢，侵毁民田，因此坐罪，其爲人物，可知矣。夫兵曹在六官之中，至爲高選，豈可用如此之人，典其職乎？今聞『灝元又進道詵裨補之術，凡前朝塔表等物，皆欲重建之，』不意聖明之朝，有此妖妄之說，得達於冕旒之前。臣等不勝痛心。灝元雖甚無狀，粗識文字，豈不知此術之妖妄也？此不過售其術，以希寵利之計也。廉、恥道喪，一至此極。管子曰：「禮、義、廉、恥，國之四維，四維不張，國乃滅亡。」康澄曰：「陰、陽不調，不足懼，三辰失行，不足懼，廉、恥道消，深可懼。」此甚言廉、恥之不可無也。昔漢武帝以欒大爲五利將軍，燕、齊怪誕之士，莫不扼腕而起，喜其類之進也。今灝元之妖術，雖不至於欒大，而使之鳴玉珥、貂回翔於華秩之中，則小人之希富貴、利達者，無不欽艶而慕之。苟可以榮進，則將不顧廉、恥，而無所不爲矣。其有累於士風，爲如何哉？臣等職在論思，而用人得失，似非所宜言也。然所關者大，故不能自默，況臺諫當言而不言，若臣等不言，則雖肯言之哉？伏惟殿下俯從臣等之言，黜退奸人，以絶妖說，以副淸議，亦正風俗之大助也。
命示領敦寧以上。鄭昌孫議：「弘文館之疏，正論也。崔灝元之爲人，雖出身科擧，學術不正。嘗爲大丘府使，欲移水勢，侵壞民田，其爲邪僻可知。若崇奬如此之輩，則風俗日趨於邪僻矣。用弘文館之疏，幸甚。」韓明澮議：「弘文館上疏，議論正大。崔灝元出身儒業，方術不正。弘文館論請，當矣。」沈澮議：「灝元雖出身文科，其所業，則風水、陰陽妖妄之術也。若稍有儒行，則豈敢以媚事鬼神，興復異端之說，達於聖明乎？宜置之雜類，而不宜置之六部。弘文館之論，固當。若從所言，則君子進，而小人退矣。」尹弼商議：「弘文館之疏，語意激切，誠爲可嘉。請留神焉。」洪應議：「弘文館上書論風俗事，至爲詳備。願加留意。灝元儒者，自先王時，實治雜技，其術自爾。如此不足，責以正道，然不可廢也。」李克培議：「弘文館之論，至爲正大。願留聖心。灝元已命改差，更無加議。」盧思愼、尹壕議：「弘文館之疏，議論正大。上裁。」
○下書永安道敬差官李蓀、郭致禧曰：
今見爾啓，知得逃賦之民五十餘戶，予甚嘉悅。但人口幾三百，而只定一勸農統之，恐逃民無以鎭定，或懷反側之心。其令北靑官吏，曲加存撫，以定其心。向所謂：『有新地』者，決非妄語。有能指示者，當加重賞。爾以此意，廣布道內，斯速上來
○以右議政洪應爲京畿、忠淸、全羅、慶尙四道巡察使。其齎去事目。一，慶州集慶殿、全州慶基殿，奉審灑掃、點火、禁火等事以啓。一，慶尙右道、全羅左道，本是賊路要害處，設堡可當與否看審，隨卽修築。一，守令萬戶賢否及民間弊瘼幷檢擧，如有犯者，推鞫直斷，而監司有失，則幷鞫以啓。一，所經處堤堰修治與否幷檢擧。
1月10日
○癸巳，日本國關西路九州都元帥源敎直遣人，來獻土宜。倭護軍助國次等二人來朝。
○御書下承政院曰：
節序雖春，寒不減冬。獄中之人，不無凍傷。其召官吏，詳諭予意。且國家設東、西活院，所以救民也。然不檢擧，不無怠忽。其遣翰林，擿奸以啓。
○司憲府大司憲柳洵等上箚子曰：
臣等將李拱事，累瀆天聽，命下禁府，推鞫拱病之眞僞，終欲肅論。臣等旋聞『禁府上讞之後，議諸大臣，卽命棄之。』臣等不知所議者何事，所以棄之者又何故耶。殿下其以拱之病爲眞，不能赴任，不爲欺詐，而棄之歟？臣等竊謂『病之緩急、輕重，辨之非難。』如使拱卒中惡風，寸步難致，則其不能親進闕庭以辭職，明矣。又或夙病未除，難以就職，則其辭職，當在除會寧之前矣，而拱也不然。京兆履職，無廢衙仕，除會寧翌日，托眼胞微腫，遽辭厥職，臣不知是病果急耶、緩耶。如其緩也，則會寧非朝拜而夕起程也，待腫差否，以爲進退，固未晩也，乍以一朝之證，謀免險遠之地，遽辭以病，其欺詐之情，固難掩也。若似會寧在於京兆秩高夷安之地，彼當樂就矣。大抵文以治內，武以禦外，帝王常經。國家預養武士，將使致用於後日，在昇平之時，猶且以鎭邊爲憚，脫有倉卒之變，不稱病，則當告老。臣等不知以李拱高其位，厚其祿，華其身，將安用之？國家之待拱，以有經濟之材歟？公輔之器歟？有難則避，事君則欺，爲臣之道，果如是乎？且事無兩是。拱之辭職非詐，而臣等之固請爲非，則當加臣等誣罔之罪，拱若事涉欺罔，則當痛治其罪。禁府所讞之辭，臣等不知其何如，大臣之議，亦不知爲何如也。唯拱辭避之情，已具前箚，而奸譎之狀，又在供招。其招云：「差病後，十二月二十五日乃仕。」其翌日參習儀，其詐立見矣。
命示領敦寧以上。鄭昌孫議：「李拱之病，以各人證佐之辭觀之，雖非重病，實非詐也。然則病稍輕，會寧雖遠，可以赴任矣。卒辭避不赴，其罪不可逭也」韓明澮議：「李拱事，義禁府已分折啓達。上裁。」沈澮議：「近來武班外任者，若除授觀察使、下三道兵使，則樂而就職，兩界邊鎭道遠之處，則巧辭規免。國家預養武士，尊位重祿者，將欲用之於邊鎭，若人皆厭憚，而謀避，則將安用之？臣以謂『李拱還除會寧，後有謀避者罪之，則奸詐之風息，而規免險遠者，自止矣。』」洪應議：「李拱非無病者。當辭職之日，病之差劇有無，臣未知之。若小有病，論以托故謀避，斯爲不近情理。」李克培議：「李拱之事，令禁府揀析，已棄之。上裁。」盧思愼議：「病之去來、重輕，在須臾之間，不可預期也。會寧，邊遠重鎭，非可以臥治之也，亦不可久闕鎭將也。李棋適當除授之時，得面目浮腫之疾，烏得不辭？假使其情非詐，而駁以欺冒，則恐爲太重。但拱面目，暴腫差否，決於三四日，不徐觀病勢，而除日卽辭，此爲所失也。」命除授拱職。
○先是，永安道節度使慶由恭以貂皮，贈遺都承旨金礪石，事覺，令義禁府推鞫。禁府啓：「礪石罪，當笞三十，然以近侍之臣，不宜受人贈遺，比不應爲事理重律，杖八十，奪告身三等。」命示領敦寧以上。鄭昌孫、韓明澮、洪應議：「依本律科罪。」沈澮、尹弼商議：「依所啓施行。」盧思愼議：「彼此無求，而以朋友之情相遺，金礪石不能却之，雖云可罪，本律明白，而入於事理重，恐過乎中。」尹壕議：「受人所贈，雖是薄物，不得無罪。」御書：
示今日詣闕宰相。
是日，因議黃海道事，命召諸宰相，故有是敎。權瑊、李崇元、魚世謙、李克基、金永濡議：「依所啓施行。」韓致亨、韓致禮、魚世恭議：「依本律科罪。」御書略曰：
礪石越次而陞朝，夕出納王命，其爲任，不其重歟？固當日愼一日，以報國恩，不自省察，私通相交，公然受賂，其不愧于四知歟？禁府之請，雖非本律，矯俗之道，不當如是歟？群議若何？
僉啓曰：「臣等欲從本律者，意謂：『旣有本律，若上下比附，則恐有後弊。』故如此啓之。」御書曰：
群議之欲從本律，應有深意，以予之薄，何能測也？予心無他，只欲正風俗，勵廉恥耳。《書》曰：「宥過無大，刑故無小。」礪石以近臣之長，行貪墨之事，其謂過乎？欲從本律之群議，欲從比律之群議，承旨等詳悉書啓。
昌孫、明澮、應、思愼、致亨、致禮、世恭議：「臣等欲從本律者，無本律，則或可比附，旣有本條，當以其條議啓。若或輕重於其間，恐有後日之弊。」澮、弼商、瑊、永濡議：「臣等欲從比律者，計贓之例，雖有正條，受人賄賂，有累士風，敢以此議啓。」崇元、世謙議：「礪石非凡官之比。近侍之臣，與外人交通，且不可，況受其贈歟？禁府旣照以本律，於法則當矣。於情則太歇，故比以不應爲事理重，其於情、法，似爲得中。故臣等以謂宜從所啓。」李克基議：「礪石雖非請托，以近臣受人之律，宜從比律。」從沈澮等議。
○先是，兵曹據黃海道觀察使啓本啓：「迎、護送軍，不得已以騎、正兵差之，然不無中路逃亡之弊。如有逃者，令赴京使、副使，錄名啓聞，依越番例，於後番差遣。往者騎載持鄕戶，各給保人三輪定，各驛立馬，亦給馬位田立役，而今則抄定貧殘諸司之奴，日益疲困，終不能支當。請仍舊施行。其人減除等事，令該司議啓。」御書：
示領敦寧以上，各須建明，以除吾民之弊。
鄭昌孫、韓明澮、沈澮、尹弼商、李克培議：「依兵曹所啓施行。」洪應議：「迎、護送軍，黃海道因循爲之，恐不支當也。鄕戶立馬等事，斟酌損益，行之已久，臣意恐未卒革也。」盧思愼議：「在前平安道各驛立馬及遼東騎載持鄕戶，相遞獨辦，中間以鄕戶之役太重，故與軍民，分半立馬。今則各驛立馬，皆以軍民爲之，鄕戶不與。黃海道鄕戶，本無騎載持之事，以平安道鄕戶之役甚苦，故分定於此。黃海道距遼東，道里甚遠，人馬疲斃，視平安道尤甚，今則平安鄕戶之役太歇，非舊時之比。臣意以謂『除黃海騎載持，專責平安、黃海爲便。』餘依啓目施行。」尹壕議：「依啓目施行，但其人等事，已皆詳定，不可改也。」傳曰：「其召曾經其道觀察使及累次赴京宰相等更議。」鄭昌孫、韓明澮、沈澮、尹弼商、李克培、許琮議：「平安比黃海，事多，鄕戶亦爲殘敝。平安道，則有千秋、聖節使，又有別例之行；黃海道，則只往正朝。前以平安不能支，故分於黃海。今若只定平安，則弊固如前，姑勿還定爲便。」洪應議：「日者啓騎載持、迎、護送，欲以他道幷定，以紓平安之民，今其《大典》依舊平安道爲之？何以更議？」盧思愼議：「依前議騎載持，還定平安，則黃海道其人，雖不減除，亦能支當。」權瑊、韓致亨、韓致禮、魚世謙議：「依兵曹啓目施行。」李坡議：「平安道，疲弊已久，不得已騎載持移定黃海道，但正朝一行而已。今啓本，雖曰：『辛丑、壬寅，本道連荒，不可支當，』然平安道亦已經兩年之饑，與黃海無異。姑待平安蘇息，仍舊爲便。其人等事，旣已詳定，不必更改。」李克增、李崇元議：「黃海道，只正朝使往還迎送而已。且曰：『不能支當，』若於平安道還定，或黃海道其人，與平安道相遞，則平安之民，不日盡疲，依舊施行。越番等事，依啓目施行爲便。但赴京各行從事官、軍官，似多於舊從事官。多則騎載持亦多，今後赴京從事官減數，軍官亦勿別定，令本道節度使軍官及義州近處各鎭軍官二三，令騎習馬，或自持戰馬，送止遼東，於其還也，亦迎於遼東，則騎載持數減，平安、黃海道鄕戶，庶可少蘇。且赴京從事官中，或有商賈者，多買鑞鐵，而來東八站之路，馬之困斃，實由於此。伏望命該司，申明禁防。」李克均、金永濡、李克基、韓僴議：「迎送軍人越番事，依啓目施行。平安鄕戶，貧殘數少，一年聖節千秋外，亦有別例之行。黃海道雖曰殘敝，一年往還，只一正朔而已，因舊施行。其人重役，初以各道鄕吏，量數分定，亦不可輕改。」傳曰：「今旣日暮明將發落。」
1月11日
○甲午，上詣泰慶殿，上食。
○兀良哈中樞李打兒非等八人，來獻土宜。
○傳承政院曰：「初以平安道凋殘，限蘇復間，迎、護送及騎載持，權移黃海道，今若永定不還，則是失信於民，今復平安道，何如？」承旨等對曰：「上敎允當。然平安道，若已蘇復，而亦仍定黃海道，則謂之失信，可也。今平安之民，猶未蘇復，雖仍定，亦非失信也。且未蘇復，而遽還之，則是失信於平安之民矣。」傳曰：「然則平安民，何時蘇復乎？」對曰：「雖不可預期，今方徙民，姑待安接，漸次還定。」命依兵曹啓目施行。
1月12日
○乙未，司憲府持平尹喜孫、司諫院獻納鄭光世來啓曰：「臣等聞『右議政洪應奉使，將往慶尙、全羅道，審視諸浦設堡形勢。』下三道連年凶荒，加以徙民，使命煩多，民間騷擾，且南方氣暖，農務太早，大臣之行，豈無民弊乎？姑待徙民事畢，發遣。」傳曰：「非特設堡也，奉審眞殿，咨訪民瘼，皆是重事，不可不遣。右議政非好煩宰相，必不至騷擾矣。」喜孫等更啓曰：「洪應縱不好煩，然以三公出使，則迎送之際，其無騷擾之弊乎？時無門庭之寇，則設堡亦非汲汲之事，道路迀直，山川形勢，非可一經之間所能徧知也。姑令觀察使，看審設堡處馳啓後，待徙民事畢，遣大臣，猶未晩也。且奉審眞殿，其道監司亦必盡心，然猶以爲疎虞，則申諭監司，可也。若民之疾苦，監司亦必巡訪以啓，不須別遣大臣也。且臣等初未知崔灝元之事，及聞改差，始知灝元啓以不經之說，爲弘文館所論。今聞灝元又上疏章，臣等未知以何事而上書也。請觀其疏。」傳曰：「右議政出使事，爾等不知而妄啓耳。予若親見爾等，則當說予意，今未得見，未果耳。灝元之疏，予當示之。」
○禮曹據永安北道節度使啓本啓：「野人難多哈，雖稱歸順，曾娶我國逃女，其心難測。請勿許來朝。」命示領敦寧以上。尹弼商議：「難多哈娶我國逃女，再降諭書，今猶不還，意甚奸姣。今若聽其來朝，有損國威，且陷術中，勿使來朝，責以大義。」從之。
1月13日
○丙申，上黨府院君韓明澮來啓曰：「臣聞『右議政洪應，以審定諸堡，往慶尙、全羅道。』邇來昇平日久，軍容、軍器，或致疎虞。請竝檢擧。」傳曰：「可。」
○傳曰：「右議政常有咳嗽之疾，今往遠方，若罹疾病，則難以治療，醫員一人，可帶去。其問于右議政。」洪應啓曰：「臣別無他病，但少有咳嗽之證，然日暖，則亦無此證。今已春暖，雖不帶去，可矣。且有從事官，又致醫員，則必致煩擾，況其道亦有審藥，有疾則可以治療，不須帶行。」
1月14日
○丁酉，日本國筑前州冷泉津藤氏平左衛門尉信重、安藝州小早川美作守平持平、對馬州太守宗貞國、越中守宗盛弘遣人，來獻土宜。倭中樞平國忠等七人來朝。
1月15日
○戊戌，上詣泰慶殿，行望祭，百官陪祭如儀。
○兀良哈中樞李打兒非等八人，來獻土宜。
○司憲府大司憲柳洵等、司諫院司諫許篁等上疏。略曰：
臣等聞『見善而不能用，無貴於知善；見惡而不能去，無貴於知惡。』李拱以會寧爲險遠，詐以病辭，則許之；禁府啓以刑訊，則棄之。臣等之望已缺，而更議大臣，猶有望也。今只命降授，其以此爲治拱之罪歟？拱之罪在所不宥，而只降一授，豈云治罪？是誠無貴於知惡矣。臣等以謂『賞罰，人主之大柄，賞一人，而千萬人勸，罰一人，而千萬人懼。』如使罪重罰輕，則將何以使人知懼？庇一李拱，而虧國家之典，臣等不知其可也。且武臣之戍邊者，不知其幾，聞拱之辭避，則必曰：「等是武臣，而吾輩何人，長戍邊域，不遑啓處？李拱何人，托病辭難，高位厚祿，以安其身，以肥其家耶？」若此？則將士之心，亦從此而懈矣。臣聞『有納諫之君，然後有敢諫之臣。』殿下自卽位以來，取人爲善，從諫弗咈，雖大舜、成湯，無以過之。比來臺諫所論，多見不允，漸不如初，深可戒也。請治拱罪，以爲人臣臨難巧避者之戒。
御書曰：
欲罪拱，則無欺君之實；欲不罪，則拒諫者之言。故酌中而決，有何非耶？以罪疑惟輕觀之，降職猶重矣。
大司憲柳洵、司諫許篁等來啓曰：「臣等聞義禁府按拱病之眞僞，旣以無病入啓。拱欺罔之罪，不可不痛懲。臣等期於得請，故敢啓耳。」傳曰：「承政院是，則義禁府非也；義禁府是，則承政院非也。」洵等啓曰：「政院所啓，但指拱面上浮腫耳。假令拱實有病證，姑待數日，勢不得赴，然後辭免可也。下批翌日，遽以病冒啓，及其推問之時，乃言：『初二日汙出，卽愈。』其爲詐病，明矣。且拱前授忠淸監司時，雖有疾，略無辭避之心，至於病革，然後不得已乃遞。今會寧，如京職、內地淸要之任，則拱必樂於赴任矣。拱，一武臣也，平生無立功之事，而特蒙天恩，歷試承旨、六曹參判、漢城右尹，於拱踰分矣。爲拱計者，盡心圖報，不避艱險，可也，今以會寧爲邊遠，而詐病謀避。請痛懲其罪。」傳曰：「拱無欺罔之狀，故只降其職。卿等之言當矣，有何讎嫌，而來啓乎？然待宰相之道，不可以疑似之事加罪也。」洵等更啓曰：「拱雖曰：『不爲欺罔，』然前此無病，而辭免之後，病亦卽愈，其不至於不得赴任，昭昭矣。縱不得加罪，依《大典》準遞期不敍，還除守令。」傳曰：「所謂：『準期不敍，』指被罪者論也。今拱不受罪，而只降其職，不可用此法也。但邊鎭守令，若有闕，則當塡差焉。」
○先是崔灝元上疏，命示大臣。至是，鄭昌孫、韓明澮、沈澮、尹弼商議：「天文、地理、醫藥、卜筮、皆國家不可廢之事，亦儒者分內事，誠如灝元所陳矣。然道詵三千裨補之說，斷不可行，而灝元敢言之，宜乎弘文館之論駁也。」洪應議：「國家雜術，不可廢也。灝元之書，亦此意也。術不可廢，則斥之不可深，斥之深，則恐後來爲之者少。」李克培、盧思愼議：「灝元所言，不經之甚，然術數之事，乃其所業。國家亦以此委之，苟有所見，安敢不言？言雖誕妄，不可深責。」尹壕議：「陰陽、術數、擇地、擇日之事，國家行之已久，不可無也。灝元自先朝持此術，久矣。但文士以道詵爲宗師，非正大之論。於政曹，則果不合，他職則意謂：『無妨。』」許琮議：「灝元本治術數，其所言誕妄，不足深責，但裨補之說一開，則後世必有踵而行之者。如此，則於生民何，於國計何？臣意以謂：『灝元非徒罷職，亦命推鞫以絶其源。』」韓致禮議：「灝元上疏之辭，非正道也，然國家不可廢棄。」孫舜孝、朴星孫議：「三代以前，斯道如日中天，群邪不得作於其間，雖無裨補之說，而歷代皆長治久安。恭惟聖上日御經筵，圖臻至治，尊其所聞，行其所知，凡一政一事，無不出於《詩》、《書》、《禮》、《樂》之敎、堯、舜、湯、文之政，百僚相戒，各勤厥職，思所以補聖德，而恤民隱，使無愧於唐、虞、三代之治也。何可以奇技、異能，敢瀆睿鑑哉？灝元雖出身於文，而惑於其術，敢以不經之言，妄售天日之下，宜爲朝廷之所斥。況以文士，而自擬術士，誠愚而不知大體者也。且黃海之病，山川之所致歟？風氣之所感歟？是未可知也。諺皆傳之曰：『此古戰場也。戰骨埋瘞，纍纍無數，冤氣觸人，往往成疾。』此語似然。是以國家命行厲祭，以慰冤魂。然臣意以謂，殿下致中和之功，純亦不已，則至化所漸，薰蒸透徹，瀜液周徧，諸福畢至，無有邪氣干其間者矣。但國家凡大小喪葬，擇地擇日，天文、地理，各有專學。如此等輩，雖不可用，亦不可捨。」李崇元、李則議：「灝元以儒士，兼治雜術，乃其多能，非罪也，顧其爲人性戾，非端士。參知除授之日，臣等所啓，不孚物望者，以此也。以道詵裨補之說，陳達聖聰，不經之甚也。鬼神感於至誠，厲疫若眞有神，當感殿下誠敬，道詵怪誕之說，誠不足信也。前朝恭讓王時，典醫副正金琠上書以謂：『太祖審山川形勢、地脈斷續，建寺宇、塔廟，以鎭之，淺儒妄請毁斥，甚不可。請復修建。』其時藝文、春秋館論駁琠佞佛媚主之罪。琠，一醫員也，言之誕妄，不足責也，而尙不得爲淸議所容。今灝元雖業術數，乃儒者，亦有學識，非如琠比。當文明之時，乃進怪誕不經之說，弘文館論駁，甚孚公議。只命改差，已寬矣，又上書自辨，而强以道詵裨補之說爲是，其執拗自是甚矣。」御書曰：
國家之於雜術，不可廢也之言，誠如群議。然三代無此術，而歷年長久，黎民多壽。漢、唐以下，未見以裨補，能治其國、安其民者也。若以雜術，爲可治國，《詩》、《書》、《禮》、《樂》，焉用乎哉？議者之言，猶有不中。但灝元業此術，故只罷其職。且灝元之心，以所見不諱爲直，然所言合於道，則爲直臣，不合於道，則何以所見不諱爲直歟？以右議政、領中樞、宣城之議觀之，疑未識予意。若盡廢術者，亦有大礙，是各有所主矣。灝元雖非終棄之人，在今日難逃於正學之駁，而大臣猶有此言，謂：『予誤罪無罪之人耶。』若問於程、朱，亦發此議乎？大臣豈不知程、朱之學，而所以發此議者，豈以程、朱爲迂闊，而以灝元爲純實哉？只以素所知者，爲可憐而論也，是豈所望於大臣者哉？以此議示臺諫及弘文館、政院，亦議啓。
○傳曰：「世子宮營構之日，欲令預擇，但今大役纔畢，外人聞之，則必以謂：『國家連擧營繕，』遠近喧騰矣。然終不可廢也，欲於五年內，卜日始役，如何？」承旨等啓曰：「東宮之役，勢不得已，預擇吉日，似乎無妨。」傳曰：「擇日以啓。」
1月16日
○己亥，司憲府大司憲柳洵等、司諫院司諫許篁等上箚子，極論李拱之罪。御書曰：
旣從卿等之言，將授邊方，又何啓耶？
○遣議政府舍人南潤宗，往平安道，說諭三衛野人。其事目曰：「一，到滿浦三衛回報人，隨其出來，各設慰宴。一，回報人出來，若云：『依約無違，』則當語之曰：『都督等誠心効順，國家良用嘉悅。但平安一路，境連上國，使介往還，絡繹不絶。汝三衛使者，若頻數出來，上國知之，必謂：「我國連結汝輩」，於三衛，亦豈有利哉？今後所送，或遣親男，或遣顯有功者，歲一遣之，毋過四五人，以爲永好之計。且永安道後門出來者，歲不過三次，每行毋過一二人。』一，相見時，潤宗北壁，回報人東壁。一，回報人不可無賞，賜靑、紅綿布各三十五匹齎去，隨宜賜給，魚鹽雜物，令其道觀察使，優給以送。一，到鎭相見時，率前、後隊，除着甲，亦勿過多。一，滿浦客館虛疎與否及防禦之狀，幷審以啓。」
○敦寧府僉正尹陽老陳弊：「一，臣去秋，以徙民事，到羅州，適水使聚射官，設侯試射，其侯僅百二十餘步，發矢及候者，益寡。儻有邊患，誰能禦之？且諸浦大船，則射官三十，中船二十，小船十，其數雖多，類皆如此，則亦奚以爲？臣願諸道諸浦要害之處，擇其道有武才甲士，大、中、小船，差等定額，依兩界例，除番上，留防。若以謂：『侍衛番上軍士，不可減額，』甲士番疎，且有祿俸，當下番之時，一朔相遞，輪次赴防，而量給別仕，則彼必樂於防戍，邊備自固矣。一，臣到興陽，聞父老之言：『昔倭船一隻犯境，善射數人，騎海採船三隻，挾而追之，射執櫓倭，仆舟中，一倭代執櫓，又射中之，倭人棄櫓俯伏舟中，遂盡殲之。』是海採船輕迅，與倭船無異故也。臣願諸浦造右樣船若干隻，令射官，常時習騎，以善射之士，乘輕迅之舟，則倭雖善劍，必不能敵矣。一，萬戶間，有無才年老，附勢營求，得除其職，則放軍收貨，恣其貪慾。由是邊圉虛疎。臣請擇人差遣。一，驛路彫殘，不可加給田地，亦不可加其人數。其要在省使命。如傳香別監，率皆無識之徒，又無期限，如有農莊及親戚，則濫騎驛馬，無所不往，監司亦不能禁，貽弊非輕。臣願凡香祝，雖授其道回馬人傳之，監司、守令，豈不致敬乎？且啓本齎來人，寅緣請托，得騎駄馬，則自騎私馬，而駄載驛馬，其弊不貲。臣願齎啓本者，差官屬人，只給騎馬。且守令、敎授等，請於監司，以不緊事爲差使員，濫騎驛馬，橫行遠路，此亦巨弊也。凡道內事，監司、都事，自當檢察，不必遣差使員也。如不得已，則以三日程途內，守令差遣爲便。」傳曰：「射官試射事及行船節次、海採船體制與便否，問于父老事，右議政事目內，添入施行。」
○以鄭顯祖爲昭祿河城府院君，金宗直嘉善吏曹參判，尹甫嘉善工曹參判，李有仁通政兵曹參知，李績通善司諫院正言，李克基嘉靖慶尙道觀察使，
1月17日
○庚子，日本國一峽州守護代官眞弓兵部少輔源武、對馬州太守宗貞國、佐須那代官石見守宗國吉遣人，來獻土宜。倭僉知平松而羅等二人來朝。
○弘文館副提學安處良等議：「《王制》：『行僞而堅，言僞而辨，學非而博，順非而澤，以疑衆，殺。』註云：『所行雖僞，而堅不可攻；所言雖僞，而辨不可屈；所學雖非正道，而涉獵甚廣，難於窮詰；所行雖非，而善於文飾，其言滑澤無滯，衆皆疑其爲是也。』今觀灝元之疏，以道詵爲神明通智之僧，以術數之說，爲歷代不以爲怪，而今則以爲怪，至以裨補之設，爲國救民之術，固執左道，以飾其非，乃以戇直自處，抗疏論辨，上以欺君，下以惑衆，難乎免於王制之誅矣。其人之正邪，事之是非，雖至愚者，皆知之，爲大臣者，當極論竄黜，以輔文明之治。或云：『斥之不可深，』或云：『不可深靑，』臣等未知其可也。殿下聖明洞照邪說，廢黜不用，大臣之議，尙且如此。若殿下以灝元之說爲是，凡塔表、池藪、裨補之廢毁者，一皆復之，必不爲殿下諫止，豈以道事君之義耶？況於前議，有以灝元爲不經誕妄，則非不知其妖且姦也，而今當罷職之後，反以爲：『斥之不可深，』何前後之異議？不過爲灝元地，將焉用彼哉？伏惟裁擇，痛繩灝元，以絶妖妄之根。」承政院左承旨成健等議：「邪正不兩立，邪之於正道，猶惡草之於嘉穀。邪不斥，則正道不行，惡草不去，則嘉穀不敷，理勢然也。今有農人，鋤去莨莠，猶恐不盡除，除其根本者，欲禾之茂也。然猶不能盡除，今日鋤之，而明日視之，莨莠必復萌於其間，而鮮不爲嘉穀之害，豈不以邪者難去，而正者易以消鑠而然耶？今崔灝元之言裨補者，是邪也，惡草也。弘文館之攻灝元，是正也，嘉穀也。殿下審之詳，辨之明，旣是弘文館，而深責灝元，其去邪說、存正道者，至矣。議者預懼雜術之廢絶，而不慮正道之消鑠，反不如農夫之智。臣等以謂：『非計也。』」司諫院司諫許篁等議：「灝元雖非端士，亦是儒者，豈不知道詵裨補鎭禳之術，爲怪誕不經之甚也？敢以此爲是，而至煩聖聰者，所以欲售其術，而爲媒進市恩之階也。殆孔子所謂：『鄙夫不可與事君』者也歟！宜乎公議之所斥，而聖世之所棄也，猶不悔悟，乃更上書，强辨自是，以固其術。自古憸邪之人，初以小事試於人主，而人主納之，則或以讖怪之說，逢迎取悅，無所不爲，終至於自撰祕記，傾危國家者，多矣，豈不深可懼哉？爲大臣者，所當共憤，而開陳正道，禁持邪術，使灝元誕妄之說，無所售於聖明之世也。而洪應、李克培、盧思愼，皆不正言其非，而欲護灝元之罪，是豈殿下所望於大臣之意也？請亟下灝元于攸司，明正其罪，使不滋蔓，兼治應、克培、思愼之罪，丕示聖人去邪勿疑之大道。」司憲府大司憲柳洵等議：「陰陽、地理、鎭禳之說，乃術家事，非儒者所道。若儒者事，則孔、孟當先爲之矣。而孔子則不語怪，孟軻則闢邪說，其非儒者事，明矣。灝元學孔、孟者也，以文出身者也，而乃棄其所學，變而從術家，以妖妄小說爲《詩》、《書》，以虛誕無稽爲正議，其心固已荒矣。當太陽遍照之時，借隙光，自以爲明，其返自棘城，以辨地理、治池藪、修寺塔、裨補鎭壓之術爲言，至引妖僧道詵之說，以實之，其恣睢誕妄，甚矣。弘文館論駁以啓，命改政曹，允合輿論矣。而灝元執迷不悟，文飾其術，上書自辨，其不得見容於淸議，爲聖世之棄人，宜矣。固當推明其罪，以光文明之化，吾道幸甚。而洪應、李克培、盧思愼等，以大臣當顧問，不請其罪，又從而爲之辭，以彌縫之，烏在其大臣扶世立敎、引君當道之意乎？」命鞫灝元，仍傳旨司憲府曰：「道詵裨補之說，如或有理，祖宗當先崇信，而不爲之信，謂有利益，則至今數百載之間，迄無靈驗。此實虛誕不經，賢愚共知之事。而灝元啓請修復，殊失儒者之道，已爲不可，猶且自是左道，執迷不悟，罷職後，上疏以爲：『裨補之處，頗有靈驗，而有益於人民也。』某事某事，爲裨補之驗、人民之益乎？其詳鞫以啓。」
○禮曹啓：「貞熹王后祔廟時，山臺、儺禮、結綵等事，竝命停之。臣等意：『祔廟重禮，祖宗朝皆用此禮，』大山臺，雖不可，如曳山臺、茶亭山臺、結彩、儺禮、女妓、呈才等事，依祖宗朝例，行之何如？」傳曰：「祖宗朝事，予未及知，世祖、睿宗祔廟，皆予卽位之初，因大祀之命，而爲之也。如此事緣，國家不幸，實非慶事。予意：『三謌謠亦欲竝停。』但非如常時行幸，故依舊爲之耳。山臺等事，不可行也。」有頃，傳曰：「禮曹所啓，予之傳語，竝書啓。」御書曰：
今日祔廟事，答禮曹之啓，疑承傳色誤傳，書來而觀之，大綱不失，而言緖不盡。然不可改，故更不言之。予爲此慮，日者令政院，予言有不合條理，未叶事義者，更取旨，而政院不啓，故未盡知予意。今後若予言不合於道，不順於事，更取稟施行。
1月18日
○辛丑，日本國薩州伊集院寓鎭隅州太守藤熙久、一岐州代官牧山十郞源正、肥前州上松浦鴨打源永、對馬州太守宗貞國遣人，來獻土宜。
○兀良哈中樞浪都郞哈等八人來朝。
○司諫院獻納鄭光世來啓曰：「昨以尹甫爲工曹參判。六曹堂上，職任非輕。今工曹判書權攢，職秩雖高，經歷蓋少，必不諳鍊。參議邊修，不學武人；今尹甫，亦不更事。凡一曹堂上，若有一賢，則可以相資。今三堂上，竝不更事，而同任一曹，至爲未便。請改參判。」傳曰：「尹甫換差他曹參判。」
○成均館生員文繼游等上疏曰：
學校，風化之源；師表，作成之本。舜命夔曰：「敎冑子，直而溫，寬而栗，剛而無虐，簡而無傲。」唐、虞之際，四岳、九官、十二牧、八元、八凱，布列于朝，人才之多，於斯爲盛，而獨以夔命之者，誠以重其任也。恭惟我主上殿下，卽位以來，崇儒雅，重師道，擇明經，以任學官，選大臣，兼帶館閣。且於近日，命揀師儒，雖在外官者，不計秩滿，而陞用之，況已在師席，而有德業者，反出外補哉？臣等竊觀，李克基，性行淑均，學術精明，敬以直內，禮以律身，常以敎誨不倦。而三爲大學，漸漬導訓，敎育之化，浹人骨髓。遞遷之時，諸生伏闕請留者，至于再三，誠以心悅誠服，而然也。頃者斯文有幸，學者有幸，復爲同知成均館事，命下之日，在泮之士，歡忻皷舞，四方學者，聞風景仰，莫不皷篋來游，而考德問業。臣等庶幾久蒙皐比之訓，將成日新之功，於本月十六日，除慶尙道觀察使。臣等竊意：『監司之職，承流宣化，專制一方，其任至重矣。』然而大學，賢士所關，殿下今日登庸之臣，皆由此出，異日承弼之臣，亦由此出，此殿下所當崇重者也。今克基在一道，則一道之民，受其賜，在大學，則一國之士，薰其德，先一道，而後一國，豈殿下之本心哉？方今賢者在位，能者在職，臣等非不知繼克基而來，亦如克基。然於臣等愛慕之情，不能自已也。臣等謹按，孔子曰：「三年有成。」蓋久於其道，然後化成，久於其職，然後職修。伏願殿下復借克基，以責歲計，則將見成人有德，小子有造，而俊乂之士，彬彬輩出，以爲國家之用矣。
御書曰：
爾等之言，誠有其理。然在庭之臣，獨克基歟？予旣重儒，其誰不副予意乎？
〈史臣曰：「克基嘗爲大司成，諸生居齋舍，或談笑喧譁，聞克基至，必肅然斂容，其心服如此，近世坐師席者，所不及也。至是諸生，請不得留，大失望。」〉
1月19日
○壬寅，徙民安接巡察使李鐵堅來復命，仍啓曰：「平安、黃海道入居人，誤聞官給釜鼎，不自齎去。臣與本道監司共議，隨宜備給，然入居時未畢，不可而與之也。自今以後，令各齎去，何如？」傳曰：「可。」
○前參判金紐書古律詩以進，傳曰：「善寫矣。」仍命饋之。前此上遣醫問疾，且以灑金紙十幅，令寫進故也。
○工曹判書權攢啓曰：「臣初除本職，爲臺諫駁議，臣辭避，未得蒙允，至今在職，心實未安。今聞『諫官論尹甫，不宜參判，竝論臣不更事。』臣未副物望，而安然在職，皇懼冞深。」傳曰：「臺諫以爲可』則在職；以爲不可』則已乎？其勿辭。」參議邊脩，亦以司諫院之駁，請避，不聽。
○司諫院獻納鄭光世來啓曰：「昨日論尹甫不宜參判，傳曰：『換差他曹。』臣等更思之，工曹非治事之官，而尹甫尙且不合，況他曹，竝皆治事，其能堪任乎？請於六曹外，換授何如？且鄭誠謹、申從濩、宋軼、金應箕、曺淑沂、尹殷老，特加一資。凡朝士，夙夜劬勞，必仕滿三十朔，然後僅得一級。此輩獨蒙恩數，臣恐官爵猥濫矣。況殷老，年前特授二資，淑沂、應箕，亦受一資。曾未期年，異恩稠疊，尤爲未便。」傳曰：「尹甫勿換他曹，鄭誠謹等事，則不然。」光世又啓曰：「工曹堂上，皆不更事，若有難斷之事，則皆問於郞廳，而處之乎？臣等昨日之啓，爲是懼也，今若勿換，則臣等所啓之意，安在？且爵賞，所以駕馭人才，滿朝之士，豈獨此誠謹數人而已？今若偏蒙恩數，則非徒爵賞猥濫，其儕輩之心，亦必懈弛矣。」傳曰：「權攢，雖非文臣，識事體者也。邊脩，亦歷試承旨及六曹參議，不可謂不解事也。爾等以尹甫爲不可用於他曹，故仍留不換。且弘文館，以次遷轉而用之，故加資耳。爾等未識予意也。」
1月20日
○癸卯，上詣泰慶殿，上食。
○司諫院大司諫柳允謙等上箚子曰：
尹甫，本無才行，且不經事，只以勳戚之子，致位二品，而素不爲淸議所容。當初除工曹參判之時，臣等具陳其不可者，以是也。今又命勿換，未知其可。論其不合於工曹，則命換他曹，論其不合於他曹，則命仍工曹。是六部非待賢之器，乃榮一尹甫之地也。設使甫爲可用之人，則待之如是，可矣。如甫者，不稱其任，如上所陳，則何必用於六部，以濫公器乎？況工曹，卽古之冬官卿也，位隆而任重，決非斯人之所宜處也。且淑沂輩，年前各陞一資，殷老則疊受兩級，曾未一期，又特加階，是何恩數之偏重於此輩耶？大抵從事之人，夙夜在公，奔走鞅掌，仕滿三十朔，乃進一級。此輩何人，不多月之內，驟加異恩乎？若曰：「議賢能而加之，」臣等試觀，朝中之士，其賢能與此輩相埒者，不知其幾，豈可人人而加之？臣等竊恐，非徒官爵至於猥濫，適以懈弛士心而已。伏望遞尹甫參判之職，寢淑沂等特加之命，以孚物議。
御書曰：
爾等初以：「尹甫非文臣，工曹堂上，皆非文臣，且不經事，」予意謂『非文臣，而有此言也。』故卽從其言，換以他曹。若其初以不合六曹爲言，予其卽無一言，而輕改宰相之職歟？且尹甫旣無顯過，又不狂妄，其於參判，何所不可？且曺淑沂等事，爾等之論，無奈偏耶？何不思之甚耶？
○尹甫來啓曰：「臣爲諫官論駁，就職未安。」傳曰：「予意以謂，諫院以工曹堂上，皆非文臣，請換差，故令移他曹。諫院意，則欲其不用於六曹也。今欲勿換，卿其勿嫌就職。」
○弘文館典翰鄭誠謹、校理宋軼、申從濩來啓曰：「臣等俱以庸劣，得忝侍從，常懷惶恐。日者各受特加，於心已爲未安。又聞諫院論駁，尤未安。」傳曰：「何事未安乎？」誠謹等啓曰：「臣等以庸質，久侍經幄，已踰分矣，又蒙特加，聖恩至重，此所以未安也。」傳曰：「其勿雜言。」
○戶曹判書李德良、參判金升卿、參議林壽昌來啓曰：「倭銅、鐵，國家許人私貿。臣等恐小民貪利，必有潛賣禁物者，且買賣之際，易生釁隙。臣等意『令花原縣，收興利人布，官爲和賣而給之，則庶無此弊，而銅、鐵亦足於民間矣。且工曹諸色傳習匠人三百，以外方收貢奴子，擇定已久，而無有成才。臣等意：『以京居可學者擇定，而外方奴子，官收其貢，則其於工事，易肄，而國亦有益矣。』」傳曰：「可。」
1月21日
○甲辰，傳于承政院曰：「予不御經筵者，以患淋疾也。」
1月22日
○乙巳，安州牧使金舜輔來啓曰：「臣母年喩七十，今蒙聖恩，許臣率赴。適母病甚革，春分又逼。請辭職。」傳曰：「改差。」
○承政院啓曰：「機張縣監文以信，以姜居孝擿奸時，閉門不納，拿致禁府鞫之。今雖未知所犯之事，然不納使命，亦可罷職。況機張邊鎭，尤不可久曠。請改差。」從之。
○傳于承政院曰：「予見醫書，凡藥，主治一病而已，無兼治諸病之藥。凡人或食傷，或痛胸，或腹或脅，諸證俱發，若但服一藥，則只治一病而已。若人有此諸證者，諸證適藥，合劑以服，則必速見効。若相克之藥，則亦可加減。予欲劑此藥，以試於人。」仍出示病證，令西河君任元濬、工曹判書權攢，參考藥性，各劑三劑以進。
○夜賜酒于弘文館，仍賜御札曰：
群賢在館，備顧問，而論善道，衆直昵幄，警不悟，而多裨益。此予所以華接異恩之意也。今日夜寒，無惜一醉。
是日典翰鄭誠謹、著作閔輔翼入直，上箋陳謝。
1月23日
○丙午，兀狄哈中樞其堂可等八人，來獻土宜。
○平安道兵馬節度使鄭蘭宗馳啓：「野人李因塔忽尺、幹黑能等，來滿浦欲朝京，邊將李暹，開說還送。彼人等，不遂其意，發憤而還。」命示領敦寧以上。鄭昌孫議：「野人等仍救飢，求請甚切，然其言不足信聽。若如此薄待，則恐或懷憤作賊，權辭答說，固守邊備，略施賜與之物，以慰之。」韓明澮議：「野人接待節次，已曾下諭，且今南閏宗下去，上來後更議。」沈澮議：「因塔忽尺、麟加大怨望之言，不足畏也。然野人凶計難知，嚴加隄備。」尹弼商議：「彼雖含憤，勢難支待，不過如此開說入送而已。但防禦之事，不可疎虞，更令措置。」洪應議：「今觀彼人等之辭，頗有缺望之心，焉得人人而悅之？但固我邊圉，利吾器械，以待之耳。」李克培議：「令節制使，謹飭邊備以待。」盧思愼議：「戎虜貪利無厭，不可一一如其所欲，況幹黑能等，其中微劣之人，今雖不得所欲而歸，有何能爲？令節度使，嚴加警備，更無他策。」尹壕議：「幹黑能等所言，與國家所議乖違，宜置之度外，從前諭書施行。」御書曰：
誠如群議。雖發憤言，何畏耶？據義而勿疑，固備而無悔。以是諭之。
○諭平安道節度使鄭蘭宗曰：「今得卿啓，知彼人李因塔忽尺等，到滿浦，發憤言而去。予惟『夷狄，德之不足喜，怨之不足畏。』所可慮者，器械有不利，邊備有不固耳。況虜情貪利無厭，焉得人人而悅之？事事而從之？但當利我之器，固我之備，以待之，可也。卿悉此意，日嚴隄備，後有來者，據義答送，無執狐疑之心，以貽後悔。」
○傳于承政院曰：「《五禮儀》註，若一定之後，則萬世通行，凡事必皆經歷而定之，則庶無錯誤矣。喪禮，則今已行之而知也。世子納嬪之禮，亦將行之，姑令禮曹，據《五禮儀》。如有不通於今之事，隨宜改用，事皆經歷，然後有所當益，則益之，有所當損，則損之，以爲定制，如何？」承旨等對曰：「上敎允當。」
1月24日
○丁未，右議政洪應辭，仍啓曰：「三浦倭人，見臣之行，若以其意，來告於臣，將何以處之乎？」上引見曰：「他餘事，則具載事目，而政丞亦當觀勢處置。但三浦倭人，聞政丞之去，則慮恐騷擾，政丞務要安靜。」應對曰：「臣意亦謂：『倭人見其行船，則或懷疑懼之心也。』上曰：」倭人必以其意，來報於政丞，政丞若馳啓，而後處之，則事或稽緩。亦難遙度，是在政丞隨時措置耳。應對曰：「臣當臨時處之。」上曰：「守令、萬戶，政丞直斷，事干監司，則馳啓論斷，犯法者，或罷黜，或治罪，其勿饒也。」應對曰：「臣當一從事目，但軍容、軍器，又命點閱，臣委去事多，必不速返。三月初，似可復命也。」上曰：「如其有事，則不須速還。」應啓曰：「諸邑反庫之事，曾經守令者，多與臣言：『反庫，徒爲損穀而已。反庫後，若有剩數，則守令或反濫用，交代之後，新官務欲取贏，剝民者有之。」上曰：「守令濫費，而虛張其數，若不反庫，倉穀盈縮，何由而知乎？應啓曰：」上軫念風俗之薄，臣謂『陵上之風，未有甚於此時。』在昔承政院之牌，則諸司雖非色員，顚倒趨進，一司之事，皆欲庇護。今則不然，雖政院之牌，不卽進來。且以聽訟之司觀之，漢城府、掌隷院決訟之後，雖是非分明之事，不勝者，不自爲非，陵辱官吏，惡言醜詆，無所不至，至於再三，上言而不已。此皆不自安分，末流之弊，深可慮也。臣願聖上洞照上言之辭，察其詐僞，以袪其弊。「上曰：」風俗之弊，果如所言。古人云：『導以德、禮，齊以刑、政，』此不易之論也。以今觀之，不可徒恃德、禮，以爲治也。今也君旣不賢，時亦澆薄。近者權灝之事，下禁府鞫之，灝謂權順曰：『冀父速亡，喪中娶女』之言，雖不肖者，人子所不忍爲也。姑待畢鞫，可知虛實矣。「應對曰：」凡人小有學問之力，則不至若此之甚。權灝以士族子弟，出身文科，而有如此之行，甚不可。「賜洪應貂裘一領、絲紬繻帖裏一領，白綿布團領一領、藥囊一、矢服一、諸緣具、白鹿皮靴一、氈精具。上曰：」日寒，聊賜禦寒之具。「
1月25日
○戊申，先是，上軫念民風不古，彝倫不敍，欲轉移風俗，下旨求言，俾大、小臣僚，各陳所懷。至是，知中樞府事鄭文炯上書陳弊。
第一條，歷代帝王，莫不重肇基之地。漢之於豐沛，唐之於晋陽，蓋可見矣。永安道，本是朝人所據之地，我太祖大王，天縱聖武，起於本道，奄有東方，列聖相承，威德廣被，闢地至豆滿江爲界，沿江設鎭，與胡人雜處。自王都，至穩城等處，相距之遠，與中原廣寧相等，王化遠隔，人不識《詩》、《書》、禮法。日以强悍爲習，弓馬爲業，陵弱暴寡，有同胡俗。文敎不張，名校生者，挽弓爲甲士，則一族相賀，以此自爲箕裘。此眞列聖新造之地，而人心氣習，未易遽易。然禮、樂，百年必興，則其變習歸化，不在善繼善述之日乎？但聖上處九重之內，安能家喩而戶曉也？必得賢守令者，導之以禮，繩之以法，諄諄曉諭，使之知禮義，導法令，然後可也。又必得賢敎授者，朝夕訓誨，使之明孝、悌、忠、信之道，知所向方，而革頑歸順，然後可也。今除此地敎授者，自不知《詩》、《書》，安能敎人？但以爲媒進之計而已。況邊方受任者，皆有權有祿，獨敎授，淡薄無聊，人所易侮，而身亦索然不樂，誰敢自勸，而勤於敎誨乎？彼邊人子弟，亦見操戈執弓之爲榮，把冊學文之無利，誰能觀感，變其氣質乎？爲守令者，或資質雖美，未諳治體，唯知弓馬之習，不務治民之事，非唯不宣布禮法，大小詞訟，亦未領其要，淹延歲月，不得辨曲直、分是非，冤不得伸，脅於强暴，而彼此流移實多，民無定志，莫適所從。去丁亥年，逆徒一唱，擧道眩於是非，靡然從風，一無違者。此無他，不學無識，勇悍爭利之習，爲之致也。冉有問孔子曰：「旣庶矣，又何加焉？」曰：「富之。」旣富矣，又何加焉？「曰：」敎之。「今六鎭之民，旣庶且富，則此正敎之之時也，而敎道如是其廢弛，可乎？若曰：」六鎭之民，皆是軍夫，不須知書：「則其如不敎民戰，是謂棄之，何？謹按《大典》，」永安四鎭判官，以文臣及武官內能曉文理者，差遣。「立法以後，未見一文臣赴任者，意必此道接連胡地，人所厭避而然也。南方諸道，文風已振，王化已行，又守令、敎授，彬彬文臣，何獨此新造之地，而任非其人乎？臣願守令依《大典》及他道例，兼用文臣及諳練者，差之，敎授亦擇文臣之堪爲師表者，亦給敎授衙祿，及其官滿，與京職者換差，使之自勸，各盡敎養之任，則不十年，可變爲禮義之鄕，而成親上死長之風矣。然後人心之永固，邊方之久安，猶可期也。臣在本道時，鏡城以北，興學條件，磨勘以啓事，再下傳旨于該曹，臣略將上項事意啓聞。吏曹則云：」文官額少，未易準差：「戶曹則云：」加設衙祿，多所費也。「臣愚妄意，他道則家塾、黨序之敎多，而人各自奮于學，雖或非文臣，猶可以興學矣。此道斷不可不任文臣也。以他道任守令、敎授文官之數觀之，則文臣亦不可謂之少矣，特除授之乖張耳。但加設衙祿，多費之說，理或然也。然有無費，而可以設之之道焉。自古邊方守令之未挈家者，皆有衙祿，雖嘉善以上牧、府使，一月米卄二、三斗，郡以下，則一月米十七、八斗，稍優於司勇之祿而已。近者聖上軫念邊將之勞勤，特除兩界僉節制使十餘員，三品以下衛職，其祿太厚，反優於衙祿，守令等之心，頗以此爲不平也，準以公道，亦不均也。此亦不可不議。臣謂：『將此十餘員之祿，皆作衙祿給之，則其餘米足以給五、六敎授之衙祿。』然則更不費國廩，文、武臣受任邊方者，均一有祿，允孚聖上右文崇敎之盛心，且爲敎授者，咸樂受任於本道，敎育人才，可必效矣。第二條，本道人心之疾苦，莫先於南道節度使之不革，尤莫重於觀察使之營永興也。本道，古有都巡問使一員，後設觀察使、都節制使各一員，久矣。歲丁亥，李時愛之亂之後，世祖大王特設南、北道觀察使、節度使，以鎭之而已，尙無長置不罷之敎。故至己丑年，諸相獻議，革北道觀察使，而南道節度使，則因仍不罷。其無益於國，有弊於民，臣前日略陳以啓，下議于大臣，請罷者衆，間有數三獻議云：」世祖大王所命，不可革也。「從其議不革。若觀察使之營，則置於咸興，道號咸吉，亦久矣。又丁亥歲，世祖大王定施愛之亂，革元惡所居吉州爲二縣，咸興乃以爲脅從之所，而仍舊之，命道號曰咸鏡，其旨深矣。厥後第四年庚寅，因永興人等上言，諸相獻議，降咸興爲郡，移營永興府，改稱道曰永安。咸興，乃桓祖以上累代之宅，王化所基，況先王、先后陵寢所在，太宗十七年，陞牧爲府，實寵異之也。故他陵室所在郡縣，例皆陞之，此則太宗之所陞，世祖之所仍也，而偶因永興人之言，降府爲郡，臣恐未便也。六陵在天之靈，以謂何如？若如議者之言，南道節度使，世祖之設，不可遽革也，則設北道觀察使，仍咸興之營，稱咸鏡道等事，獨非世祖之命，議革議改之如是乎？前後之議，實爲矛盾，必當歸一，然後可也。又況六鎭以西諸邑，距咸興，或十五日，或二十餘日程，常時祁寒暑雨，陪進上持官牒往還者，猶且苦之，而永興，則自咸興往還，四日益遠，弊尤甚焉。去庚午年間，臣爲注書，文宗大王以左副承旨金文起，爲咸吉道觀察使，傳曰：」予受世宗之敎，咸興，祖宗根本之地，而館舍、城郭，隘陋。今特命卿爲觀察使，使修營諸事，委卿布置。擇大木崔繼壽等以下諸色匠人畫員等帶去。「於是，文起圖其間閣、制度，所入雜物、供億之資，工匠之數，悉皆啓稟，而行以經營焉。故其城郭、館舍之美，冠於諸州，見今人物蕭條，館舍頹圮，將爲無用。若終棄之，則已矣，如或不得已，而復舊於館舍旣頹之後，則其修復諸事，又必爲國家之勞矣。謹按，唐獻宗時，淮、蔡叛命，裵度討平之，更無降號之事。高麗仁宗時，中書門下府奏曰：」忠州人劉挺弑父，其牧守、州吏，不能敎民。請皆下吏，降州爲郡。「王問左右，對曰：」《禮》云：「邾婁定公時，有弑其父者，殺其人，毁其室、洿其宮而止耳。不言所居州邑，則降州爲郡，非古法也。」從之。然則州、郡降號，而懲惡，非古之道也。況《春秋傳》曰：「天道十年而必周，遠惡者十年而必棄。」今咸興之降號，已十五年，足爲懲惡。去辛丑年冬，咸興復舊傳旨將下，永興人金榮老適到京，又上言，而停止。本道大小人民聞之，尤爲歎息不已。曩者委官敬差官，問民疾苦，亦皆以此數事陳訴。伏望追尋列聖崇重咸興、世祖仍舊之旨，復咸興之營，革南道節度使，竝令復古，以慰沛鄕人物。第三條，富寧靑巖里向化童山等，因饑饉，逃往彼土時，我國男女，亦隨之。臣在本道，與朴星孫，欽承睿旨刷還，多方以措置而無效。然當其逃去，登時捕捉者九人，魚有沼刷還者，十五人。其未還四十人內，吾民只女人四口而已，餘皆野人也。其於去留，實無損益，但投化而來，世居吾土，已爲編氓，一朝無緣逃歸，罪應誅戮，特以聖上好生之恩，出於至誠，曲盡招撫，來者與之而衣食，還之以田宅，使之安業，恩至渥也。然而無知邊人，皆怪其不罪，而反撫之也，彼輩，則不顧國家之恩，反生驕黠之心，慍見臣等曰：「我輩雖來，食物將絶，何以生生？」語涉憤怨，又遇飢寒，則脫身而逃，勢或然也。吾民全檢山、劉貴同等，亦逃去，被刷而還者也。右人等言於臣曰：「童山等謂我等曰：『今汝等還去，國必撫之矣，此則欲要刷盡我輩也。我軍盡去，則與汝等同被戮丁寧，我何有出去之理乎？汝等知之。』」此言狡猾莫甚。今觀情勢，厥後無一人出來者，與此言相應，已無出來之望也。其刷還者，反加優恤，不抵罪，已三年，而無發落，邊人之惑，滋甚。況罪重之輩，自懼逃還，則悔不可追。伏望更令節度使，誘致窩主童甫堂介等拘囚，勒令刷還，則或有拿致之人，卽將刷還人等，據法科罪，梟首廣示，以存大體，以定邊民反側之心。
命示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鄭昌孫議：「永安道安邊，至六鎭，道路脩長，脫有緩急，南道節度使，安能及救？徒兵分力弱，反致有害。敎授官，雖給衙祿，永安道人，皆視之如彼土，安能樂爲？況米穀有數，安能贍給？咸興復立事，貶降未久，不宜復立。童山等事，初來時，猶可治罪，今歲月已久，因而存撫，以安其心可也」韓明澮議：「令該司，擬議以啓後更議。」沈澮議：「第一條永安道六鎭守令、敎授文官交差事，令該司，議擬施行。第二條世祖大王疾賊臣施愛，而革罷咸興，移營永興，恐有如施愛者，建置南道兵使，其聖謀深且遠矣，不可卒革。第三條富寧靑巖逃亡人魁首梟首事，恐人心搖動，不可行也。」尹弼商議：「六鎭敎授，以文臣差遣，甚可。然文臣不足，難以充差。給祿之事，則如今國用不敷，何暇給祿？咸興爲郡，載在《大典》，不可紛更。南道節度之事，前日下議時，臣將世祖密敎，略節以啓，聖訓洋洋，尙今在耳，此是世祖大計，斷不可革。童山、金檢山之事，當時未還者，尙多，固當示之以威，懷之以惠，務要招來而已，不可嚴刑峻法，以致邊民之驚動。」洪應議：「永安敎官，給祿似可，然國用不敷，出於何地？南道節度、永興治所，《大典》所載，何以輕改？靑巖里人事，未盡出來者多，示之以威，不若懷之以惠，故給田宅、衣糧，以撫之，今更嚴刑示法，亦緩不及事。上項數事，皆未可施行。」李克培議：「第一條守令、敎授差下事，已載《大典》，其敎授衙祿題給事，事關經費，似有防礙。令該曹，商度便否施行。第二條觀察使本營咸興移置事，誠如文炯之言。臣前日議得時，亦以移置可當，議啓。但南道節度使革罷事，則與北道節度使，分據南、北，世祖之慮深焉，仍舊何如？第三條靑巖里向化刷還人等科罪梟首事，驚惑向化之心，以絶後來之望，似不可行。」盧思愼議：「第一條兩界僉節制使授衛職，已定制載《大典》，不可紛更。守令、敎授文臣擇差事，令吏曹，擬議施行。第二條南道節度使，世祖時熟議置之，不可輕革。咸興陞府事，依上書施行。第三條靑巖刷還人梟首事，恐傷人心，不可施行。」尹壕議：「咸興復立事，依上書施行，餘無可行。」徐居正議：「北道遣文官敎授，宜可擧行，給敎授衙祿，勢難擧行。南道有節度使，永興置府尹，《大典》已載，不可輕改。童山等事，朝廷已區處，因而存恤之，以安其心，似便。」許琮議：「永安六鎭敎授，以文臣差遣，似可擧行。然衙祿之事，則其艱苦非防戍萬戶之比。萬戶旣未有祿，則敎授不可給祿也。世祖於李施愛作亂之後，以北道遙遠，於中間，設南道節度使，以壓之。然必壯其形勢，然後可以鎭遏，不示弱於彼人矣。本道，山、海俠束，郡、縣不得傍列，只是一路耳，雖欲壯之，不可得也。若然，徒擁虛號，何益於事？但爲民弊而已。施愛之亂，則萬世必無之事，今日民害，則眼前緊切之弊。且咸興非特陵寢所在，道路亦均，北據咸關，人物繁庶，城郭完固，其爲形勝，非北靑之比。萬一北道有變，足以控之，必革南道節度使，移觀察使營於咸興，然後事體甚當。臣先將此意以啓，其時設施未久，未從其議，今雖已載《大典》，此乃關於國家輕重，非他小事之比。臣意以爲：『改之無妨。』富寧逃民，前旣以利誘而致之，其刷來之民，亦不罪之，專行姑息，此非爲國永久之計。臣亦以此意，再三啓請，然其時旣不能行之，今若罪之，亦恐有驚動也。」金謙光議：「永安六鎭敎授，以文臣差遣，似合大體。但新設衙祿，於國家經費何如？臣愚以爲『洪原以北，敎授、訓導，特加一資，其待也與他道異，而六鎭，則道路尤隔，與胡地無別，人人厭避，固也。』於遞還時，又加一資，而授顯官，以奬其意。李施愛亂後，本道人心未定，世祖以北道道路遙遠，置監司、節度使各一員，以鎭撫之。此一時權宜之擧。況歲在己丑，已革北道監司，而南道兵使，因循不革，今北方已定，國家無事，南道節度使，更無措置等事，革之爲便。咸興雖施愛黨與助亂之地，祖宗陵寢所在，道路適均，以故世祖仍舊道號曰咸鏡，願遵其意勿改。童山之類，於其刷還之時，旣不加罪，今若追議罪之，則彼必驚動，亦乖來者撫之之意。」韓致禮議：「文臣數少，其敎授不可盡差，國穀有數，不可給祿。南道節度使及咸興爲郡，已載《大典》，不可更改。童山等，其未還者多，今若治罪，恐或驚動。」御書曰：
皆難擧行。童山等，非國無威，且非姑息。爲數十人而輕動，不如全萬民，而久安。且時事不可一槪料也。
1月26日
○己酉，傳于承政院曰：「今以甲辰字，將印唐書。然先可印《王荊公集》。」承旨等對曰：「《王荊公集》有二，一有註，一無註。若印有註冊，則甲辰鑄字時，未及鑄，印出爲難。」傳曰：「雖無註，其印之。」承旨等啓曰：「《王荊公集》，姑俟畢鑄字，幷註印之，何如？且《事文類聚》，文士皆欲見之，然卷帙至多，中國亦未多有，買來少，國藏亦不過一帙。請先印之。」傳曰：「予欲印《王荊公集》者，以諸史字畫頑缺，不可不印，而今新鑄字，未知體樣，欲印此冊，而後及諸史耳。爾等以已所好之書，請先印出，然則當初何必取稟乎？」承旨等對曰：「《事文類聚》，非獨臣等好之，人皆欲焉。國藏只有一件，外間亦不多有，因此，曩者李瓊仝、李世匡等，皆請印出。而其時雖無成命，然有兪音，故臣等未知上意，敢啓。請待罪。」傳曰：「若關係國家事，則爾等言之，可也。今予之欲印《王荊公集》，有何不可，敢爾言之乎？《事文類聚》，卷帙固多，未易印出。《王荊公集》，則卷帙少，印出簡易。予以故欲先印，而後及諸史耳。大抵政院出納王命而已，何其言之若是乎？其勿待罪。」
○禮曹啓：「右議政洪應，以設堡處着審及軍容、軍器考閱事，往慶尙、全羅等道。若至三浦等處，只閱軍容、軍器，無有一言，則倭人必生疑惑，轉報島主，則島主亦必懷疑矣。請令其道，備酒肉，從事官若都事，使饋之，仍問寒暄而來。」傳曰：「可。」
1月27日
○庚戌，日本國西海道對馬州關處守秦盛幸、一岐州上松浦鹽津留觀音寺看主宗殊、幡摩州日向太守盛久、薩摩州市來太守國久、肥前州上松浦神田能登守源德、平戶寓鎭肥州太守源豐久、關西路肥築通守重朝、對馬州越中守宗盛弘、上津郡追浦伯耆守宗茂次遣人，來獻土宜。倭護軍所溫皮古破羅等二人來朝。
○御書示政廳曰：
諸功臣嫡長及諸大臣嫡長可爲任事者，今日不計仕滿，隨器陞敍。此重功臣、大臣，勸進諸人之意也。古人尙有擧其子者，若吾心正，則不愧于天，敢愧于人？雖吏、兵曹大臣之子，若朝中所共知其才行者，相薦亦可。此雖非經常之法，亦一時無私心，合王道之政也。功臣，則其子尙用，況其身乎？
○司僕寺提調尹壕、李鐵堅來啓曰：「前此受敎內，本司久任之員，則本司提調，與吏曹，同議擬望。今僉正有闕，新僉正除授時，臣等欲與吏曹同議，而吏曹郞廳來報云：『受敎，則新《大典》以前之法，似不可用。』故不敢擅便取稟。」傳曰：「卿等欲與吏曹同議者，凡司僕官員，皆欲預議乎？只議新除僉正乎？」壕等啓：「本司之員，非盡欲與吏曹同議也，僉正例爲久任，故議之耳。」傳曰：「新《大典》，不錄受敎，已令宰相議之，畢議後，予當處之。」壕等更啓曰：「僉正，今日政除授，則臣等不得與吏曹同議也。」傳曰：「僉正，則議畢後，除之。」〈史臣曰：「上敎如彼，而壕等更啓，何也？其意不過干預政曹，欲市私恩而已，聞者譏之。」〉
○前武靈君柳子光、前朱溪副正深源可敍與否，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吏曹。鄭昌孫議：「柳子光之功，甚大。雖有罪過，不可久置散地，懲戒旣久，非犯係關宗社之罪，敍用何如？深源之罪，與祖父抗言凌辱，關係綱常。姑勿敍用。」韓明澮議：「子光雖罪重，然功臣敍用，何如？深源之罪，非人臣可議。上裁。」沈澮議：「南怡之謀逆，子光之功，大矣。然曩者與奸臣金彦辛符同，欲陷害玄碩圭，欺君罔上，其罪大矣。若論功與罪，則奸詐之罪，重於功，勿速敍之。深源欺罔於上，不孝祖父，忠、孝俱缺，不可敍也。」尹弼商議：「柳子光，功在社稷，終不可棄。況今置散已久，想必改心矣。深源，雖有才，然面對祖父，交口相詰，其時臣觀其狀，口不可道。心術如此，其才何用？請勿敍用，以懲其心。」洪應議：「子光之爲功臣，非也依日月之光華，攀鱗附翼之比。擁衛社稷之功，大；排擯碩圭之罪，小。以功掩過，敍用何如？深源與祖父抗言之日，目擊其事，罪不可恕，然非爲祖父相詬，只以攻擊任士洪，而自不知違犯也。八年廢棄，豈不懲艾？亦敍何如？」李克培議：「南怡謀逆，若非子光發之，則其禍有不可忍言。罪雖大，其功足以掩之，敍用何如？深源得罪祖父，敗毁綱常，勿敍何如？」尹壕議：「柳子光罷職已久，可以懲戒，功在社稷，敍用何如？深源之得罪於祖父，以攻士洪，而然也。其罪可恕，且有學問，宜乎？敍用。」徐居正議：「論翊戴之功，子光第一。今雖有罪，以功掩過，敍用何如？深源得罪祖父，名義之罪人，似不可輕敍。」許琮議：「當南怡謀亂之時，非子光之告，則間不容髮，其功甚大，非他凡人之比。敍用何如？深源知學問有才之人，然陵辱祖父，得罪於名敎，其學問何用？姑勿敍用」韓致禮議：「子光，翊戴之功重大，終不可棄。深源有才之人，然得罪於祖父，罪不可勝言。」金謙光議：「子光翊戴之功，非也功臣比，而久置散地，坎軻不敍，有乖大體。功過相準，當以功掩過。子光，功大罪小。上裁。深源凌辱祖父，罪干綱常，大本已失，有才何用？請勿敍。」李崇元、金宗直、李則議：「柳子光，初削功臣，今則還給，旣爲功臣，不可終身不敍。」崇元議：「人之所以爲人，三綱五常而已，一或有虧，不可以爲人。深源得罪祖父，人理所不容，今若敍用，恐傷名敎。宗直、則議：」素聞『深源，好學不倦，律己以儒者之道。』若然，則必無凌辱祖父之理。臣等恐深源之得罪，有類於匡章，或出於曖昧。請令攸司，詳考其時推劾之文，更議何如？「御書曰：
果如群議。子光告謀逆之功，在乎社稷；庇朋黨之罪，在乎碩圭，度此二事，功可掩過。若非大功，罪豈可原？今日政敍之。朱溪之事，予必其保不孝。其間之事，予所詳知，敍之可也。
○義禁府啓：「全州府尹李德崇，爲承旨時，受永安道兵使慶由恭所贈貂皮三張，罪贖杖八十，奪告身三等。」從之。
○以尹末孫爲嘉善咸安君，李封嘉靖漢城府左尹，李陸嘉善漢城府右尹，深源明善朱溪副正，河叔溥嘉善全州府尹，申溥通政星州牧使，李拱嘉善安州牧使，李淑琦資憲慶尙左道兵馬度節使。
1月28日
○辛亥，司憲府持平崔世賢、司諫獻納鄭光世來啓曰：「柳子光，以大罪廢棄，不可復齒于朝列者也。今更敍之，未便。」傳于政院曰：「其以大臣之議示之。」世賢等覽訖，啓曰：「國家已議其功，還給告身及功臣錄券，京外從便，上恩已重。淸勿敍用。」不聽。
○司諫院啓：「凡臺諫、政曹、守令署經時，其內外四祖及妻內外四祖考覈，然後乃知痕咎有無。今之《大典》，只考內外四祖，而無妻四祖考覈之法。痕咎有無，檢察無據。請幷考之。」傳曰：「妻四祖考覈事，已載舊《大典》歟？抑有受敎歟？」獻納鄭光世啓曰：「非載舊《大典》，乃受敎也，行之已久，不可廢也。」傳曰：「其議于領敦寧以上。」
○傳曰：「昌慶宮，往年因氷凍，未盡修繕。若國喪三年後，兩殿移御于此，則難以更擧，欲於移御前畢就。若更設都監，則人皆疑其復興工役矣，今所修繕處，只修井築墻治堗耳。繕工提調，當主之。然若使他人董役，則事之首尾，未得詳知。李克培，可時時來往督役。」李克培、韓繼純、金謙光來啓曰：「伏聞『傳敎：「今若復設修理都監，則恐有衆議」。然不爲則已，若爲之，則如書筵廳，如賓廳，如伐石、爐冶、池塘修築等事，不可廢一。』且聞『兵曹云：「步正兵等，前此，皆引番立役，今無番上者，乃於三月，始有番上。』」況五月十二日，祔太廟後，兩殿移御，則不得修理。須於五月前畢修，則自三月，至五月，纔隔數月，先伐石，次爐冶、次池塘。若一事畢後，一事爲之，則緩不及矣。臣意『一時竝擧，猶可及事。』且今役處甚多，一二郞廳，難以監役。請修理都監郞廳中，擇閑官差之。」傳曰：「更建各掌，疑有衆議，然此勢不可止之事。竝依所啓。」仍命繕工副正尹俶、典設司守鄭叔墀、尙衣院僉正金暉、典簿金哲孫、贊儀金靈雨爲郞廳。
1月29日
○壬子，司諫院獻納鄭光世來啓：「柳子光，旣受告身及功臣錄券，上恩至重。又命敍用，甚不可。」傳曰：「予所錯料，然謀及大臣。子光之罪，不過謀害碩圭而已。子光，功在社稷，以其功論之，則初不按罪，可也。然旣有其罪，不可縱釋，故以其罪罪之，今已經七八年，終不可棄。爾其退去，孰計之。」光世更啓曰：「臣見宰相之議，或云：『功過相準，』或云：『以功掩過，』臣意以爲：『過者，指小失也，』豈以故犯云乎哉？子光交結朋黨，濁亂朝政，幸賴聖明在上，洞照邪正。假令得售其奸，則其害豈不大哉？殿下特記其功，許還告身及功臣錄券，其待功臣之道，可謂至矣，何必又加爵命，使齒朝列乎？」傳曰：「其以諫官所啓，速議于前議宰相。」
二月
2月1日
○朔癸丑，永安道敬差官李蓀、郭致禧來復命，仍啓曰：「臣等，初至永安道，廣問新地有無，且諭民以指告者重賞之意，無一人告者。但本道人言：『新地土性沃饒，禾穀一穗之大，幾如腰圍，茄莖可以斧伐。聞者多欲就彼而居，或有破産傾財，離妻子、父母而行者。』且云：『所謂新地，前此屢尋不得。』今臣等所得者，北靑東偏深處也，居于此者，皆吉城、明川逃來者及向化人也。臣等問其來居之由，皆云：『頃緣本土有水患，未得耕稼，流寓至此，非謀背國家也。』向化人等乃曰：『歸本土，亦可安業，但此處，則無官役，故來居耳。』問其逃來年月，答曰：『五六年。』臣等厚撫之，且諭曰：『國家必不罪，爾等還本與否，在於上裁。』此人等，皆惡刷還，且北靑之地，距賊境不遠，此人不必刷還本土。若欲刷還，則或恐逃散，許令仍居，無妨。」傳曰：「逃賦之民，固當刷還，然此輩旣厭彼就此，今欲還本，則不無騷擾之弊，使之仍居，何妨？其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六曹。」
○司憲府啓：「前兵曹參知崔灝元，將道詵虛誕不經之書，再請申明罪，律該決杖一百，盡奪告身。」命領敦寧以上及六曹議之。鄭昌孫議：「崔灝元，亦識理者也，而信惑道詵之說，上疏惑衆，妖邪不正，實非儒者之事，然非自作妖書也，但傳信道詵之術耳。以妖書妖言之律，比附定罪，似爲不當。」韓明澮、李克培議：「國家，諸學雜術，不可廢。然灝元信惑妖說，啓請申明，不可不罪，但照律過重。」沈澮、尹壕議：「崔灝元，以妖妄之說啓達，罪固深矣。然不過因其所業，而欲爲民除害耳。杖一百，流三千里，似爲太重。」盧思愼議：「崔灝元，只欲申明道詵裨補之書而已，時未傳用，無一人爲其所惑。罪律，恐不相當。」徐居正議：「讖緯之書，例皆不經，道詵裨補之說，荒怪尤甚。高麗惑於三京、三蘇之說，勞民動衆，殆無寧歲，無救禍敗。今得其書，猶當火之，況一一尊崇，而張皇之乎？灝元儒士，首唱邪議，罪固不辭。然灝元不獨經術，亦以術數爲己任，其妄論術數之罪，比他儒士，宜有所末減。坐以妖言惑衆之律，似乎過重，降從輕典，何如？」許琮、李坡議：「崔灝元，以荒怪之說，上欺聖聰，下惑衆聽，罪不可原。依憲府所啓科斷。」孫舜孝、朴星孫、權侹、李有仁議：「謹詳律文所謂：『傳用惑衆，所惑不及三人，杖一百，流三千里』云者，只是民間造言惑衆，以所惑多少爲其罪之輕重也。灝元徒以風水爲業，不知大體，以不經之說，達于宸聰耳。其罪與此律文，似不相當。然事君無義，罪不可恕。」權攅議：「崔灝元，出身科第，而陰陽雜術，以爲己任，妄引道詵裨補之說，上瀆天聽，罪固大矣。幸蒙聖恩，只罷其職，又不懲艾，煩瀆上疏，期以必信。依此律科罪允當。」李崇元、金宗直、李則議：「灝元，旣以裨補之說上書，則是惑一國也。今以妖言惑衆三人以上之律，當之未便。但灝元之情，只在於自售其術，希求進用耳。憲府所推，旣不得情，照律又不相當。令更推得情，改照何如？」魚世謙、李瓊仝、姜子平議：「灝元，素以風水爲業，自執所見，上達天聰。其本意，初非故爲妖言惑衆也。然道詵裨補之說，不經莫甚。若從其術，必曰：『某地某方，當建寺塔；某山可鑿，某水可塞。』迂怪之說，紛紛竝起，凡所以維持國家者，皆出於此，而其視仁義經常之道，爲何如物也？則其弊有不可勝言者，是爲國者所當痛絶也。灝元以儒臣，不能斥去其說，反自崇信，累次陳啓，罪不可恕。」李世佐議：「崔灝元，出身儒科，邪正之分，不爲不知，敢以邪說，瀆冒聖明，果如憲府所啓。然只自取稟而已，不至傳用惑衆，則恐律不相當也。」朴崇質議：「崔灝元，以術士自處，其言無足深責。然以誕妄之說，上煩聖聰，罪不容貸。依憲府所啓。」傳曰：「律重於罪，只收告身，外方付處。」
2月2日
○甲寅，御經筵。
○御晝講。講《書》，至《咸有一德》毋自廣以狹人，侍讀官宋軼啓曰：「伊尹以是進戒太甲，此實人主所當體念也。大抵自廣狹人，雖在下者，猶爲不可，況人主乎？人主自足自滿，則非徒害於爲善，國家之事，將日非矣。」
○司憲府持平崔世賢來啓曰：「深源不孝於祖父，旣蒙大罪，竄逐于外。今命敍用，不可。」傳曰：「深源之事，予所詳知，且其人有學問之力，終不可棄，故用之耳。世賢又啓曰：」得罪於祖父，是謂不孝。不孝之罪，關於風敎，故敢啓。「傳曰：」深源非不孝也。「世賢更啓曰：」不順祖父，此非不孝乎？且上以謂：『有學問之力，終不可棄。』臣謂：『旣不順於祖父，』則學問之力，焉用哉？「不聽。
○忠淸道觀察使金自貞馳啓曰：「都事閔師騫，去正月二十八日夜半，發狂走出，遣人根尋，翌日乃得。」傳曰：「師騫非庸士，其遣醫給藥。」
○御夕講。
2月3日
○乙卯，上詣泰慶殿，上食。
○命召領敦寧以上、政府、六曹及司憲府，議各年受敎及死囚推案。
○司諫院司諫許篁等上箚子曰：
臣等竊惟，《書》曰：「惟爾令德孝恭。惟孝，友于兄弟，克施有政」，誠以孝爲百行之首、三綱之原也。深源不順於親，得罪名敎，國家旣已治罪，不齒仕版，一國臣民，罔不快意。今者特加爵命，復玷朝列，孰不駭愕？夫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以其有人倫也。人而非孝，則雖有其才，餘無足觀。深源之行如是，則豈以爲力於學問，而復用哉？伏望亟罷其職，以爲爲人子不孝者之戒。
○傳于承政院曰：「東宮營造，日官以己酉年擇啓，予意國家大事，豈盡從陰陽家之說乎？況世子漸長，構宮不可緩也。欲於今秋始營之，明日予當出見基地。」
2月4日
○丙辰，先是，臺諫論柳子光敍用未便。至是命更議于前議。宰相鄭昌孫、尹弼商、韓明澮議：「依前議何如？」沈澮議：「子光以功重，還給告身、功臣錄券，京外從便，聖恩至矣。功雖重，罪亦大矣。除職似未穩。」李克培、韓致禮、金謙光議：「臺諫之請固當。然子光功在社稷，久廢不用，今錄功敍用，未爲不可。」盧思愼議：「子光之罪，初起於攻玄碩圭、碩圭在政院，厲聲色，待同僚。同僚以謂不可，語諸臺諫之所相知者，使之論駁，而子光又上疏論之。其本末，不過如此。若唐之王叔文、柳宗元之輩，定爲死交，乘順宗不豫之時，朝廷要職，盡以所親授之，唯其所欲，不拘程式。此眞所謂交結朋黨，紊亂朝政者也。然其時猶授遠州刺史。子光雖有罪，恐不與此同科。況當南怡謀逆之時，若無子光上變，朝廷塗炭，在於頃刻，豈不寒心哉？功實在於社稷，罪無關於國家，子光之功，不可棄也。」尹壕議：「子光朋黨之罪未著，安社稷之功極大。惟上裁。」徐居正、許琮議：「議功議能，自古有典。子光功在社稷，不可論以凡人。前已還授功臣錄券，今者除授，恐爲無妨。」李崇元、金宗直、李則議：「子光之罪，固宜不恕。然功在社稷，功、過當相準。罪雖大，功亦重矣，功可以贖其罪，故臣等前議以爲可敍。若曰功不可掩罪，則功臣亦不可還錄，今旣錄爲功臣，則授職，似亦無妨。命召臺諫，語以不允。
○下司諫院箚子，命更議深源敍用當否。鄭昌孫、尹弼商、盧思愼、徐居正、許琮、金謙光、權攅、李崇元、魚世謙、李德良、尹甫、李瓊仝、權侹、李有仁、邊脩議：「依箚子施行。」尹壕議：「不有深源，則金彦辛之事，無由上達。以此，延及任士洪。士洪，寶城君之壻，以此得罪於其祖耳，非眞爲不孝也。」孫舜孝議：「瞽瞍，至不仁也，舜蒸蒸乂，不格姦。羅仲素言之曰：『天下無不是底父母。』此萬世處人倫之格論也。今深源以姪訴叔，以子孫與祖父，質是非於明廷，是在人倫之外，雖有小才，不可用也。臺諫之言，正合公議。」柳洵、金宗直、李則、林壽昌議：「深源之事，若以罪名言之，則當爲逬棄之人。若情不如是，則終身廢棄，豈合於理？深源，宗室中，號爲有學識者也。上裁。」御書下政院曰：
深源事，固異於常，予所詳識，政院其悉陳無諱。深源，眞逆倫悖親耶？士洪得罪之情，予所詳知；彦辛中傷之奸，亦予所詳知。自古迄今，有學問之力者，無悖逆之心；盡忠于國者，多出於孝門。未聞忠於國，而悖乎親；悖於親，而忠於國者也。寶城之告，於理安乎？揚乎公，而沒於私，是乎君，而非乎祖，此深源所以被論於今日者也。若欲忠于國，而見敗于親，朝廷又論以得罪於名敎，則慟哭流涕，奚獨賈誼乎？
承旨權健、成健、安琛、李世佑、李朝陽議：「深源，戇直所激，徇義忘私，其得罪於祖父，有由然矣。雖告以不順之事，然憎疾之迹素著，曖昧之事難明。但彼親告，不容全釋，酌其情法，只竄于外，八年廢棄，亦已久矣。旣辨其情，宜恕其過。」命召臺諫，語以不允。
○先是，司諫院啓：「新《大典》內，除臺諫、政曹、守令者，署經時，不考妻四祖未便事。」命議于領敦寧以上。鄭昌孫、韓明澮、沈澮、李克培、尹弼商議：「依所啓施行。」盧思愼議：「妻邊痕咎，非自己祖上之事，署經時，考內外四祖足矣，不須幷考妻邊。若有大段痕咎，則自有一時公論。」傳于承政院曰：「署經人，不考妻四祖，固不可也。若欲考之，則當改《大典》，而改《大典》，亦不輕易，何以處之？」承旨等啓曰：「妻之四祖，不可不考。《大典》未盡條件，今將添入《續錄》，此事亦幷載錄，何如？傳曰：」諫院啓目，姑留政院，受敎畢議後更啓，可也。「
○上出建陽門外，觀東宮基地。
2月5日
○丁巳，骨看中樞李把剌等八人來朝。
○司諫院大司諫柳允謙等上箚子曰：
臣等聞五刑之屬，三千，而罪莫大於不孝。是以武王誥康叔，以不孝之罪，刑玆無赦。誠以不孝之人，苟免厥辜，則三綱淪，九法斁，人之類，幾乎熄矣。今深源不順於祖，不孝於父，身犯不赦之罪，死有餘辜，國家特從寬典，只竄于外，未久而還放，尋給告身，今又復其爵位，祿秩如舊，民彝不幾於泯亂乎？《書》曰：「敗常亂俗，三細不宥，況於莫大之罪乎？」伏望亟罷其職。
御書曰：
深源若眞有不孝之罪，何從寬典？旣用寬典，未久而還，繼而給牒，今復爵位，予未識其誤。然爾等之諫，疑有未盡。
○司憲府掌令朴安阜等上箚子曰：
竊惟，天敍五典，父子居一，父而慈其子，子而孝其親，非由外鑠，我理固然矣。夫人所以爲貴者，靈於萬物；孝所以爲大者，源於古行。旣名爲人，又爲人子，而滅其天常，欲同牛馬，則未可謂人，未可謂子，宜不容於覆載之間也。有如深源，系連璿派，非若凡庸之流，宜有家訓，不至於悖戾，而面折其祖，又橫於父，反有甚於鄙夫之所行。非特一家之罪人，天下之所共憝也，幸逭天誅，逬諸僻土，未幾放免，還受告身，天恩過重。豈宜更加爵命，以寵之乎？比者臣等請罷職，傳曰：「深源有學問之力，且其間事，予已知之。」臣等以謂『學問，乃所以明人倫也。』深源之所學者，未知學何事耶。矇瞍猶有師，鼎鐺尙有耳。深源之所學，乃聖賢之書，豈不聞無違之訓、遺親之戒？如曰不聞，則雖曰爲學，臣必謂之未學也。如曰知而自棄，則是下愚不移者也。將焉用是學？且未審殿下之所謂已知者，知其眞非不孝耶。若知其非不孝，則當初不宜斥之於外，而殿下當其時，不以爲疑。今議于大臣，詢謀僉同，則是宜與衆共棄，而殿下猶錄用之。臣恐法之不行，自貴近始；彝倫之墜地，自深源始也。乞收成命，以敦孝理。
傳曰：「爾等雖以深源爲不孝，然深源年旣長，涉世已久，平昔無一不孝之事，而至於任士洪之事，遽爲不孝之人乎？予初不欲科罪，但寶城君請罪迫切，不得不從耳。忠臣出於孝子之門，深源其肯不孝於父，不順於祖乎？若廣問深源平時所行，則可知，故議于大臣，或云：」可敍「，或云：」不可敍「云：」可敍「者，是與我意合者也，云：」不可敍「者，是與爾等意合者也。深源廢棄已久而無罪，故用之。其勿言。」
○安州牧使李拱來啓曰：「本州倉穀，積儲已久，陳陳相因，斗量爲難。請用州屬老江水軍二百名斗量。且今國家，方遣官兩界，改量米穀。請於本州，亦如之。」傳曰：「日者洪政丞言：『反庫無益』，予意謂：『守令徒以文書相傳受，則意或名存實無也』其議于領敦寧以上。」拱又爲曰：「本州邑城頹圮，緩急可慮。請役州近宣沙、廣梁、老江水軍拾名修築。」傳曰：「可。」
○以廣川君李克增、右參贊金謙光，爲世子宮造成提調。
2月6日
○戊午，宗貞國特送國秀等辭。其答書曰：
崇統船隻事，此非繼世相傳之例，似難從請。然殿下深嘉足下誠懇，特賜船二隻，幷改給圖書，以副來命。
○改分繕工監號曰：「繕缺都監。」
○司諫院司諫許篁等上疏，論深源之罪不宜還職。司憲府執義尹侃等，亦上箚子論之。傳曰：「爾等徒以迹言之，予之敍用，則有意焉。予若用不孝之人，則予過矣。將取枰城正單字，見之。
○先是，禮曹啓：「九州都元帥元敎直，年老已久，恐必已死。其稱使送者，請勿接待。」命議于領敦寧以上。韓明澮、尹弼商、盧思愼、尹壕議：「請依所啓。」沈澮議：「敎直度其年齒，幾至百年，其死無疑。然稱其使者云：『尙無恙』，遽絶之未便。更問存沒于近島居人，處之何如？」李克培議：「待遠人，係干國家事體，不可以臆料而處之。通書問于對馬島主，而處之何如？」從克培議。
2月7日
○己未，上詣泰慶殿，上食。
○先是，枰城都正偉，以子朱溪副正深源不孝，請廢嫡，投單字于宗簿寺。至是，命取入覽之，御宣政殿，謂承旨等曰：「今日議深源事，欲使爾等，詳知予意，言于宗，宰。任士洪謀陷玄碩圭，予初未知其事狀何如。及聞深源之言，乃知士洪之詐僞也。深源之見過於其祖，固異於常。大抵人之所以爲萬物之靈，而異於禽獸者，以其有五常之性也，欲孝其親，人人之所共有也。古云：『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孝，而親不待。不視父母之疾，其在常人尙不忍爲，況深源有學問之力，而有此哉？深源之心，予雖未詳，然必不至於是。深源之事，正類匡章。深源眞不孝之人，則其實著在平昔，何至洪士之事，而後發也？如實不孝，則宗親與朝廷，孰不知之？深源固無其實，予初不欲加罪。領議政云：『不可全釋』，故令外方付處。今以深源，永爲名敎之罪人，於予心有痛，況深源乎？承旨意何如？都承旨權健對曰：」臣與安琛，則其時備知之之矣。「右副承旨李世佑曰：」其詳，臣未之知也。竊聞，枰城正有病，寶城君使枰城，移寓己之隣家，而言曰：『汝若見深源，當以不孝論。』以故深源不得往見其父。以此觀之，其廢嫡，豈出於枰城本心乎？「上曰：」孟子於匡章，哀其志，而不與之絶。深源事，予所詳知。承旨等，其悉言于宗、宰，使各悉陳其志，而無隱也。「權健等傳上敎于宗、宰等。月山大君婷、玉山君躋、八溪君淨、永春君仁議：」深源前日以士洪之事，不得志於祖父，以不順得罪。然其情狀，非不孝之類也。「雲山君誡議：」深源不可以不孝論之。寶城之告，因事而發也。「韓明澮議：」臣今觀深源之事，上敎極盡。然前者臣承命推問時，深源淩辱祖父，極口相詰，而又得罪於父，深源之罪，非人臣可議。「尹弼商議：」伏覩上敎，論深源事狀，至爲詳盡。然親告乃坐之法，律有其文。深源之父，告其不孝，而廢嫡。若論以曖昧，而辨正，則法從而廢，綱常紊矣。深源之痛心，猶之可也，天下之大防，不可毁也。「尹壕議：」深源之罪，非眞出於不孝，情甚可恕。「徐居正議：」深源得罪於祖父，原其始，必因任士洪也。然深源與祖父廷詰，甚不遜，當時見者，皆以深源爲非。今又其父枰城廢嫡，而立他子，是乃得罪於祖與父也。夫祖父，一家之天地，安有得罪於祖父，得罪於天地，而全釋其罪之理乎？然深源得罪已久，豈不悔過自新？若使寶城釋舊憾，待之如初，枰城還以爲嫡，則朝廷豈不恕之乎？「許琮議：」今枰城告深源不孝，疑寶城憤疾深源，而令告之也。然深源陵辱祖父於朝廷衆目所視處。其時，臣亦親見之，凡見者，孰不駭愕？深源於任士洪，至親也，見士洪不善，當面規之，或告於寶城，使之敎誨，不陷於罪，可也。乃反告之於國，而置于罪。匡章，則子父責善，而不得於其親者也。此非其類也。今不可以士洪之罪，因深源，得其詳，乃恕深源也。深源告士洪之罪，似忠於國。然古人云：『求忠臣，必於孝子之門。』今深源旣不順於祖父，則豈可謂之忠臣乎？況深源旣以父之告，而廢嫡。今不可以復嫡，則固不可齒於仕版也。「李坡、李世佐議：」深源旣得罪於祖父，罪固不赦。然其祖孫相忤，蓋有其因，國人所通知也。但於上章，指斥祖父，雖若得罪於名義，然欲辨明己罪，得伸其冤耳，別無他情。今若論以不孝，終身不敍，曖昧太甚。「韓致禮議：」深源之罪，恐有曖昧。然其父告之，而廢嫡，何以立於朝廷乎？「孫舜孝議：」深源有學問者也，而不知孝、悌之爲大，非大義滅親，非關係社稷，而以姪訴叔，攻之太甚，以傷風俗。凡爲子孫之道，洞洞屬屬，不敢有違。深源與祖，爭詰是非於王廷。夫瞽瞍至不仁也，舜祗載見瞽瞍，蒸蒸乂，不格姦。今深源如此，可謂孝乎？深源不有言責，而敢以傷骨肉之恩，傷父子之情，則可謂孝悌之人乎？不知君子之大道，外人倫，而自是，誠愚者也。「鄭佸議：」五刑之屬，不孝莫大焉。深源不孝之事，其初雖因士洪事而發，其父枰城正親告之，且與其祖寶城，面質之時，極口辨明，無異凡人，不可謂順孫。其與匡章責善於父，得不孝之名，不同，明矣。旣得罪於名敎，則雖終身轗軻可也，權攢議：「深源平日，雖無不孝之名，其與祖父，辨明於闕庭，與之交詰，是豈孝子順孫之爲乎？匡章以責善傷恩，得罪於父，而孟子辨明之。深源，則非其比也，不宜齒於仕版。」李崇元議：「深源非眞不孝，則初不應以不孝罪之。旣以不孝罪之，則國人皆知深源不遜於祖，而得罪。今若以爲：『非眞不孝，』而復齒朝列，則國人必以爲：『刑賞未當也。』況深源不順於祖父，非匡章之類也，不宜敍用。」會原君崢、湖山君鉉議：「寶城憤於深源彈覈士洪之罪，故欲使深源，蒙惡名，終身不得立朝耳，非實爲不孝也。若論以不孝，則情理曖昧。」李瓊仝議：「臣前在政院，親見深源言事，慷慨有足多者。然一門之內，事多不順，雖若有所激而爲，然其所行，出於彝倫經常之外。廢錮於聖明之時，情雖可矜，顯庸於宗藩之列，法所未安。」金升卿議：「深源之見過於祖父，由於士洪之事。然臣於其時，目擊深源對祖父，言辭悖慢，至今使人，毛髮竦立。人言：『下問之時，不可不辨明。』臣，則以爲：『若關國家事』，則然矣，子孫之於祖父，豈有面對，而不順之理乎？深源，雖曰：『有學問可用之才』，然其心術不正，學術從而不正，又河用焉？不齒仕版，以正名敎，何如？李有仁、邊脩議：」深源之行，專未得聞。但以士洪之時之事觀之，雖不至於不孝，亦不可謂順於親也。然遠惡者十年必棄，深源見逐，近於十年，況宗室至親乎？「李則議：」臣素聞『深源，力學篤行，律己以禮，每過父之妾家，必下馬。』以此觀之，則似不悖逆於祖父者也。深源，果是不孝之人，則年至三十，頓無惡名，而乃於攻擊任士洪之後，忽得此名，豈無所因乎？言之悖慢，只擊士洪而已。在上前吐情，豈計爲禮於祖父乎？臣與深源，非與處知心之人也，但以所聞，前已議啓。「朴崇質議：」深源不孝之名，初因言任士洪事，遂與其祖父抵牾，以至於此耳。不然，何前日未嘗有不孝之名乎？通國皆以匡章爲不孝，孟子乃曰：『是父子責善，而不相遇也』，與之遊，又禮貌之。今深源之事，若論以不孝，終身不錄，甚爲曖昧。「尹侃、朴安阜、李季男議：」今觀枰城正告辭，有曰：『深源本無孝心，前此病告之時，招之不來，悖逆不順。』則其不孝之狀，已在於前，非告士洪，適犯祖父之怒，明矣。大抵其父親告，則不問於他，而直罪之律，亦明矣。今不信其告，而議諸他人以貰之，於大法何如？若以深源眞無不孝之狀，而恕之，則枰城當受誣陷其子之名，於大義，亦何如也？且匡章得不孝之名，臣不知，其父親告之歟？深源，亦有匡章之賢歟？今深源之祖與父俱存，而議于他人，欲辨已定之罪，其於後世之議，爲何如？「許篁、李績、安晋生議：」深源之見過於親，雖未詳其由，至使其親告曰：『深源本無孝行，前日病苦之時，招之不來，悖逆不順』，則非因士洪之事，而其不孝之實，已著於前，明矣。其時，廢嫡抵罪，明示大法，通國皆知深源之不孝。匡章，則父子責善，而不相遇，出妻逬子，終身不養，以悔過。臣等未知深源亦有匡章之悔過歟。況親告乃坐，明有其律，則何必疑其父之告，而更採群議，欲辨已定之罪乎？「傳曰：」明日當更議。「
2月8日
○庚申，上御宣政殿，謂承旨等曰：「諸議雖如此，然以深源爲不孝，於予心，尙未解惑。深源非他不孝之比，因事而發。諸議云：『與匡章之事，異矣』，予亦非以謂：『如合符節也。』匡章以朋友之道，責善於父，而不遇，孟子以爲：『不入於五不孝』，而與之。予意：『深源之事，與此不甚異也。』予當初不欲加罪，領議政云：『不可全釋』，故罪之耳。其殿庭相詰，則外間之事，予未詳知。然當親問之時，欲發明其情，於人瞻視，似若相詰。然其間言語，亦不至相詰也。」都承旨權健啓曰：「臣見《日記》，所謂相詰者，語其祖曰：『使孫，無得累於萬世』而已，餘無相詰之事。」左副承旨安琛曰：「《日記》云：『左右止之，深源默然』，則可知其爲非相詰也。」上曰：「深源，於父病時，招之不來』，此言亦未知其然也。安有父病欲見，而子不肯往乎？昨承旨云：『寶城使枰城，不見朱滋，故不得往見耳。』予聞『深源過父妾家，必下馬』，此非常人所爲。深源有學問之力者也，其不往見病父乎？深源之事，天所知也。人可欺，天可欺乎？古有初雖不孝，終爲母子如初者，況人能改過，則聖人亦與之。深源終棄不用，於國家之政，爲何如也？琛曰：」臣其時，在弘文館，與議此事。寶城平時，不以深源爲不孝，而斥之，至深源發士洪事，乃告以不孝。臣等欲請㝓罪，但以孫之故，不可罪其祖，未果耳。「上曰：」今日以此意，仔細更議。寶城君，予已召之，當語之曰：『初雖有違忤之事，然以一朝之憤，使子孫爲萬世名敎之罪人，於意安乎？深源今若改行，則復嫡何妨？「安琛曰：」議得有引親告乃坐之律，臣意以爲不然也。律所謂親告乃坐者，他人所告，虛實難知，必待親告，然後知其實耳。深源事，則國家已詳知之，與此不相類也。「上曰：」今不明辨，則深源冤抑，千萬世不得伸矣。「
○二品以上宗親及領敦寧以上、政府、六曹、漢城府、臺諫、弘文館，承召詣闕，寶城君㝓、枰城都正徫亦來。安琛具傳上敎，㝓啓曰：「臣備悉上意。臣濫蒙上德，三子帶金，而今皆死矣，唯餘二子，皆有病。而枰城之子深源，稍知學問，臣常重念之。曩者深源，於闕庭，陵辱致詰，有同奴隷，臣於其時，不與對辨。其後又於別處，見臣極口致辱。此等事，則今日復聞上敎，旣已渙釋於心矣。但深源上疏以爲：『其父枰城單字，謂臣僞署』，上達天聰。大抵稍能識理者，則必不揚人之惡。深源號爲有學識者也，不見容於其父，其父廢嫡，而反以臣爲僞造，構成臣罪，臣不能釋憾。」傳曰：「古人云：『父子之間，人所難言』，予不得指導於其間也。但予意：『深源雖有前過，今若改行，則可恕矣。』任士洪與金彦辛、朴孝元，排擯玄碩圭事，深源爲國忘身，不顧家門而言之，有何不可，卿等更思之。」㝓曰：「辱臣事，臣已釋憾矣。然謂臣僞成其父之書，至於上達，此實深源薄行也。任士洪之事，國家已定罪，臣何敢介于心中乎？臣今日見枰城，問深源來見與否。枰城云：『一月之內，或來或否。』深源如有心行，則父雖不慈，爲子之道，其可不常常來見乎？擧此觀之，可知深源不順矣。」月山大君婷議：「深源無罪，衆所共知。深源若不孝，則前日治罪，豈止付處而已？又豈不絶於屬籍乎？深源之非爲不孝，明矣，今之受職，亦何不可？」雲山君誡、寧仁君揗議：「以國之大事，不忍默默，卽以上達，可謂直臣也。㝓告以不孝，必因任士洪被罪，憤恚而發也。若用親告乃坐之律，未蒙天恩，則深源鯁直之情，可哀。枰城廢嫡，意謂『迫於事勢，』不得已而然爾。」江陽君潚、八溪君淨、南川君崝、蓮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