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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王朝实录[成宗实录]》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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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七年大明成化十二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丙午,上率百官,行望闕禮如儀,仍賀三大妃殿,進表裏。

○御仁政殿,受賀。

○上進宴于三殿。

○御仁政殿,行會禮宴,倭人、野人亦與焉。

1月3日

○戊申,御經筵。講訖,上謂知事李克培曰:「議者云:『李玉於李施愛之亂,着甲從之,雖有功,不可授兼司僕。』然授司僕之命,李玉父子已知之,中止可乎?」李克培對曰:「似難中止。」上謂左副承旨玄碩圭曰:「令領議政,知此意。」

○御晝講。

○御夕講。

1月4日

○己酉,御經筵。講訖,上謂左承旨柳睠曰:「前日祔廟事,領議政、左議政皆以爲:『懷簡大王躋睿宗之上未便』,故予稟大妃,敎曰:『以兄弟次第論之,則懷簡爲上,其議諸院相以啓。』」睠曰:「若以天倫之序,則宜躋懷簡。」上曰:「兩政丞豈不知而言乎?然大妃之敎如是,前日亦有以君位先後擬議者,更議以啓。」

○院相鄭麟趾、鄭昌孫、韓明澮、曺錫文、金礩、尹子雲、尹士昕、金國光議啓曰:「懷簡、睿宗祔廟位次,當從受命先後。」傳曰:「可。」

○御晝講。

○司諫院大司諫鄭佸等上箚子曰:

新授平山府使李貴男常沈于酒,精神昏耗,不宜臨民,請改差。

傳曰:「可速改差。」

○司諫院啓:「藝文館檢閱蘇斯軾之祖仁達,以士大夫子孫,屬司宰監權知直長,未辨嫡庶,故已過五十日,不署經。」

○御夕講。

1月5日

○庚戌,大雨雪。

○御經筵。

○禮曹參判李克墩上箚子曰:

初議祔廟時,臣以大統有傳,議謂不可,今不得已定議祔廟,大事已就,昨者院相議云:「序次當從受命先後。」臣意以爲,若論受命先後,則是繼世之君也。睿宗繼世祖,殿下繼睿宗,是則所謂受命先後也。今天子命懷簡王,非令繼睿宗也,亦非欲繼世祖也。不過緣聖上顯親之誠,特追爲王,蓋權道也,殿下今欲祔廟,亦非欲繼世祖、睿宗,蓋以崇天子之命,尊所生之義,使得享於先王之列也,亦權道也。何敢從經常,繼世之例,議受命先後於其間哉?且殿下受命,亦在德宗之先,則議者先後之論,或恐非是。昔魯僖公於閔公,雖是尊屬,旣已繼閔爲君,又嘗北面事之,有父子之義,有君臣之分,其不可陞之於閔上明矣。德宗世祖元子,受天子誥命爲世子,睿宗其時爲大君,雖無君臣之名,亦有上下之別,及其薨也,諡封懿敬世子,立廟致祭,是則終以世子待之也。及睿宗臨御之日,亦以世祖之世子待之,未嘗以臣禮待之,安得引僖、閔之事議之哉?一則無僖、閔父子之義,一則無僖、閔君臣之分,而兄弟之序,不可易也。殿下卽位之初,仁粹王妃序次在王大妃之下,大王大妃以仁粹王妃,於王大妃有長幼之分,於睿宗有保養之恩,命居王大妃之上,此非但內殿位次,殿下率群臣稱賀之時,皆以仁粹王妃爲上,百司大小文書所稱,皆以仁粹王妃爲上,是時未嘗有一人駁議者。及議祔廟之日,乃有是論,臣未知以大庭行禮爲輕,而祔廟序次獨重耶?大抵禮緣人情,逆情則非禮。臣妄謂宜從曾下傳旨,以德宗爲七室,以睿宗爲八室爲便。臣待罪禮官,不敢含默,伏惟聖裁。臣意又謂,此大事乞命初議祔廟之臣,皆會闕庭,博議以聞。

○御晝講。講訖,同知事李承召啓曰:「以受命帝庭先後,祔懷簡於睿宗之下,國論已定,不可輕改。然臣意以爲,古者躋僖於閔上爲非者,閔公卽位而薨,僖公繼之,是有君臣之分也。若懷簡王,則已於世祖朝爲世子,雖受命於帝庭有先後,亦不可謂無其分也。且王大妃坐次,旣序仁粹王妃之下,則其祔享之次,恐不可如此也。」上曰:「昨日院相之議如彼,故取旨於大王大妃,大王大妃亦以爲是。故定其議,今且日迫,不可異議。」都承旨柳輊啓曰:「王大妃坐次則宮中而已。」承召曰:「內外何殊?」

○御夕講。

1月6日

○辛亥,御經筵。講訖,上謂領事鄭昌孫曰:「懷簡大王祔廟次序,領議政、左議政言之,仍命會議,議已下矣,禮曹判書非之,參判亦以箚啓欲從天倫,肆稟於大王大妃殿,亦以爲未便。且仁粹王大妃、王大妃序次已定,內外不可相異。」昌孫啓曰:「宮中行家人禮宜也。睿宗大王踐位行禮受命爲先,懷簡大王受命在後,以先後次祔廟,爲不易之論也。」上曰:「有如進表裏之時,節次爲難。」昌孫曰:「於外間進上表裏等事如儀,宮中之事,則行家人之禮可也。」昌孫、子雲合辭曰:「當初擬議之時,非不慮其兩大妃序次也,承召自初欲從天倫之序,然臣等之言,爲不易之論,雖在後世,亦無異議。」昌孫曰:「如此則遞遷,亦在後矣。」右副承旨任士洪曰:「懷簡大王與睿宗同室,遞遷則同遷矣。」上曰:「豈以遞遷先後論之?但以長幼之序與受命先後議之耳,當稟大王大妃殿。」

○上御宣政殿,召都承旨柳輊,示昨日李克墩所啓箚子曰:「附廟序次則議已定耳,但內殿兩大妃位次,其召院相,更議以啓。」

○鄭麟趾、鄭昌孫、韓明澮、曺錫文、金礩、尹子雲、尹士昀、金國光議曰:「兩大妃殿凡干外事文書,從大王附廟序次,內殿從家人禮爲便。」

○御晝講。講訖,上謂知事任元濬曰:「懷簡大王附廟序次何如?」對曰:「論受命先後序次,臣亦以爲未便。懷簡大王旣與睿宗大王同室,而非父死子繼,兄亡弟及之例,則從天倫爲便,況懷簡大王旣受命爲世子,則儲君也,睿宗其時爲臣矣。且仁粹王大妃、王大妃,宮中則行家人之禮,外則如儀,千秋萬世後,仁粹王大妃祔於其下,又何禮焉?」上曰:「然則以受命先後爲不可乎?」元濬曰:「不可。但初旣定議敎書四布,人人傳聞,今而改之未安。」

○御宣政殿,召右副承旨任士洪語之曰:「懷簡大王旣受命爲世子,睿宗大王時爲大君,則懷簡大王非臣事睿宗也。且非繼體之君,以天倫爲重可也。今議云:『內殿序次則行家人之禮,外事從大王祔廟先後』,然內殿亦有外命婦入侍之時,豈可內外相殊哉?予初未審其意,更思未安。其語院相等。」院相等啓曰:「臣等但陳所懷耳,惟聖鑑裁擇。」士洪以啓,上曰:「院相皆以受命爲重,予亦以爲無妨。然至此多有所礙,豈可內外不同禮?肆未從僉議。」

○兵曹據永安北道節度使呂義輔啓本啓:「慶源阿吾地新設堡,置萬戶。」從之。

○御夕講。

1月8日

○癸丑,發懷簡大王玉冊寶,因雨雪用權停禮。其冊文曰:

竊以有大德而得位,存沒無殊,在後侗而尊親,顯揚惟切。玆奉升祔之禮,用伸終始之情。恭推懷簡宣肅恭顯溫文懿敬大王,孝敬生知,慈仁夙稟,儲宮毓慶,基景命以維新,帝庭疏封,享大名於彌久。玆追敍於昭穆,冀永觀乎宗祊。臣不勝大願,謹奉玉冊,上懷簡宣肅恭顯溫文懿敬大王,廟號曰德宗。仰惟英明俯垂歆允。日月同照,昭徽號於無窮,乾坤竝長,綿洪祚於不墜,謹言。

○禮曹啓:「在前親行大祭,則用牛一、羊、豕各七,陳於七室,今懷簡大王祔廟則加一位。故加羊、豕各一,而牛腥則各室分薦,其頭及脊,自來不薦。臣等參詳《禮記》郊特牲曰:『用牲於庭,升首於室。』註云:『用牲於庭,謂殺牲也,升首於室,謂升牲之首也。』又曰:『首也者直也。』註云:『牲體首在前,升首而祭,取其神坐相直也。』《宋史》《禮志》宗廟時饗儀:『牲首俎在牖下』,則廟祭幷薦牲首明矣。且本朝釋奠時,文宣王位薦牲首,今後大祭及朔望別祭,牛豕腥,則太祖室薦首,餘皆依前以牲體次次分薦何如?」從之。

○司僕寺提調尹子雲書啓曰:「馬政軍國重事,近來人民,諸處牧場,謀欲占耕,設弊陳訴者頗多。該曹據此文移,而爲兼監牧者,亦憚於監牧,以爲不合牧馬,轉報監司。監司又不親審,而啓請革罷,大體未便。今後請罷牧場者一禁。」從之。

1月9日

○甲寅,上率百官,詣懿廟,行告動駕祭,奉懷簡大王神主,至宗廟,安于帳殿。

1月10日

○乙卯,上奉懷簡大王神主,升祔太室,行春享大祭,百官陪祭如儀。駕還,設彩棚,陳雜戲,耆老、儒生、妓女以次獻歌謠。耆老禦侮將軍李仁佑等歌謠曰:

伏以明禋旣蕆,備法駕而載旋。嘉會難逢,佇康衢而敬迓。神人悅懌,天地開除。恭惟學本生知,聖由天縱。善繼善述,誕承丕丕之基,曰敬曰誠,克乂蒸蒸之孝。載稽享祀之典,式擧升祔之儀。爰卜吉辰,祗薦褥禮。圭瓚已祼於七室,和鸞載返於九霄,藹和氣之鬱葱,塡溢街陌,競歡聲之馺沓,震蕩堪輿。伏念臣等俱以垂盡之殘齡,幸覩希有之盛事,扶携鳩杖,欣擊壤以宣謠,激揚厖眉,共呼嵩而神祝。

詞曰:

明禋升祔屬辰良,籩豆紛紜黍稷香。於穆閟宮深有侐,駿奔多士列成行。天開日月三山近,風動羅紈十里光。鶴髮餘齡瞻盛事,山呼萬歲獻瑤觴。

成均館生員梁芝孫等歌謠曰:

伏以孝無加於尊親,薦徽號而崇升祔,事莫大於宗祀,稱殷而禮奉明禋。恭惟躬睿智之資,撫亨嘉之運。祖功宗德,建萬世之規模,持盈守成,興百年之禮樂。聖孝無間,帝命惟新。載擧躋祔之儀,聿嚴昭穆之序。躬祼太室,益虔小心。見於羹見於墻,至誠動乎天地,在乎宮在乎廟,大孝通乎神明。屬翠華之言旋,儼黃道之載肅。跳丸舞索,戲平樂之都場,擊石摐金,奏鈞天之廣樂。伏念臣等材慙《棫樸》,化囿《菁莪》。顧盛德之難形,知輿情之願頌,不揆鄙拙,敢掇塵無。

頌曰:

於顯我王,配天其德。握符御曆,撫有東國,四方無虞,三垂晏然。登三邁五,繼後光前。祗肅廟社,匪懈益虔,乃謂臣僚:「大統予傳,踐位行禮,于玆七年。列聖居歆,享典無失。我思皇考,哀慕益切。盍奏帝庭,以揚盛烈?」臣俱隕涕,具由上達,帝感王孝,卽加命爵,乃涓吉日,乃祔太室。旣稱殷禮,復序昭穆。齊明盛服,苾芬黍稷。琴瑟柷敔,樂旣其作,奠幣獻斝,執事有恪。左右奔走,禮儀卒度,工柷致告,錫我純嘏。純嘏伊何?黃耉眉壽。子孫千億,克昌厥後。告廟言旋,白日當陽。都人士女,歌舞樂康。咸曰:「我后仁孝儉慈,立愛立敬,由近遠推,庶幾萬年福祿來綏。」顧惟狂簡,夙被恩私,優游在泮,詠歌誦詩,養我敎我,惟君惟師。欣逢盛美,千載一時。揄揚盛德,仰獻蕪詞。

女妓桂英等歌謠曰:

伏以至孝尊親,一國歡心之方洽,大事在祀,三韓盛禮之可觀。恭惟武烈文謨,堯仁舜孝,請命追王,爰擧升祔儀,尊祖敬宗,聿嚴昭穆之序。是用孝享,于彼閟宮。旣籩豆之孔嘉,而鏞皷之有斁。躬執圭幣,而小心翼翼,神嗜飮食,而降福穰穰。屬當車駕之言旋,益見聲容之克備。風敲劍佩,千官列鵷鷺之行,日暖旌旗,百里動龍蛇之影。仙山突屼,天樂鏘洋。綺羅裝九街而作圖,粉黛願片時之駐駕。猗歟!褥禮允屬昌辰。伏念妾等崐閬棲遲,蓬瀛伴侶。遙聞盛烈,實爲曠代而難逢,欽仰休風,欲奏微才而偕進。不勝踏舞,敢獻歌謠。

詩曰:

玉輅徐驅響八鸞,冕旒初謁閟宮還。雪殘街陌紅塵靜,風動旌旗白日閑。百隊笙歌迎鳳蹕,九衢簾幕望龍顔。一心齊祝何窮盡?願獻崢嶸萬壽山。

○左議政韓明澮啓曰:「今祔廟,非他時祔廟例,宜霈鴻恩,加百官階。」上召都承旨柳輊敎曰:「祔廟執事,初欲賜物,左議政請加百官資,然官爵不可濫也。世祖、睿宗祔廟,竝不加百官資,今若加之,恐有私親之議,其召院相議啓。」鄭昌孫議:「懷簡大王非但殿下之私親,實一國臣民之君父,今祔宗廟,乃一國之大慶。宜霈鴻恩,殿下至情出於天性,何嫌國人之議?然初受誥命,凡在位者,旣加一階,今又加資,則是再加也。只加執事一資何如?」金礩、尹子雲、尹士昕、金國光議:「前日在位者各加一資,爲初受帝命也。今升祔太廟,乃一國非常之慶,宜加一資,以施廣博之恩。」上令柳輊,親啓諸宰之意,敎曰:「執事資窮外,各加一資。」輊進敎書草上,覽之曰:「誰所製?」輊對曰:「李淑瑊。」上曰:「善製也。」

○司諫院大司諫鄭佸等上箚子曰:

官爵所以待賢之公器,固不可輕用也。國家每當祔廟,凡爲執事,必加賞資,夫臣之從事於公,皆職分所當爲,則有何賢勞,而特加之爵賞乎?非特爵賞之猥濫,亦足以開臣子趨利之心也。今之祔廟僥倖之徒,以爲例有恩賞,或因父兄,或托權勢,營求執事,惟患不得,而恬不爲愧者,無他趨利之心勝而不暇顧禮義也。士習至此,甚非細故。願勿加爵賞,以革其弊。

司憲府大司憲尹繼謙等亦上箚子曰:

臣等竊惟,爵賞必待有功,如有濫及無功,是謂僭賞。今玆祔廟也,朝臣爭求爲執事,希望上恩,士風至此,漸不可長。況懷簡大王受誥命之日,已許百官陞資,不宜今日再行賞典。伏望重惜官爵,以杜僥倖之門。

竝不聽。

○御仁政殿,受賀。領議政鄭昌孫等上箋陳賀,下敎頒赦,其敎曰:

原天性之謂親,而親實主於恩,緣人情之謂禮,而禮不忘其本,此古今不易之常道。予以眇躬,叨繼大統之重,追惟皇伯考,永抱終天之痛,別立原廟而竚陟降。寔尊親之未至,寧予心之所安?考古酌禮,將事由而敷奏,因宜稱情,乃帝命之允兪。載錫徽號,以極尊崇,當祔閟宮,永享宗祀。已於成化十二年正月初十日,祇奉皇伯考德宗懷簡宣肅恭顯溫文懿敬大王之主,式擧升祔之縟禮,兼蕆上春之明禋。聿彰孝治,用厚民風。屬熙事之告成,盍鴻恩之大布?自今月初十日昧爽以前,除謀反大逆、謀叛,子孫謀殺歐罵祖父母、父母,妻妾謀殺夫,奴婢謀殺主,謀故殺人,蠱毒、壓魅,但犯强竊盜及關係綱常外,已發覺未發覺,已結正未結正,咸宥除之,徒流付處人內,犯關係綱常者外,竝分揀放送。敢以宥旨前事,相告言者,以其罪罪之。京外逋欠,闕內金銀器皿及係干服御之物外,甲午年以上未徵之物及敗船情涉疑似,已納者外勿徵,魚鹽稅甲午以上未納者亦免徵,執事資窮者外,各加一資。於戲!七世廟可以觀德,旣序昭穆之位而奉安,一人慶衍而賴民,宜霈雷雨之澤以赦宥,故玆敎示,想宜知悉。

○傳旨工曹、司僕寺,賜宗廟亞、終獻官、懿廟延恩殿獻官各鞍具馬一匹,進幣瓚爵官、奠幣瓚爵官、薦俎官、禮儀使、禮曹參判各馬一匹,押冊官、五承旨、堂上執禮、左右通禮執事資窮者各兒馬一匹。

1月11日

○丙辰,御仁政殿,行飮福宴,月山大君婷等以次進爵。上分命六承旨侑酒,以醉爲度至九爵。命宗宰及諸執事起舞,俄而又命起舞,上亦起舞,十一爵而罷。

○宗簿寺提調尹弼商、右承旨李克基,奉懷簡大王影幀移安于璿源殿,賜弼商馬一匹,克基兒馬一匹,執事各虎皮一張。

1月12日

○丁巳,御經筵。講訖,司諫朴崇質、持平成健啓曰:「今祔廟諸執事命加資,前以誥命,加百官資,今又加執事資,臣等恐爵賞太輕。」上曰:「祔廟與誥命皆大慶,人臣奔走,雖職分當爲,予豈得不示喜意?後勿更言。」

○都承旨柳輊啓曰:「臣於庚寅年受本職,于今七年。臣素嬰疾病,所管事尙不堪,況今居長摠治,尤所不堪,請辭。」御書答之曰:

承旨之任,所謂喉舌,出納王命,其不重耶?卿初爲執義,日懷匡君之志,屢陳爲國之算,予嘉其忠,卽拔于此。居職以後,所言與事,不失其機,予甚嘉之,將欲大用,今而遽辭,是何心耶?予雖幼君,不知卿意乎?後勿托辭,以待我命。

○御晝講。

○司諫院大司諫鄭佸等上箚子曰:

前者世祖大王祔廟時,吏曹郞官希望爵賞,皆自爲執事,果得加階,其時臺諫彈之,乃命勿加,以該官而自占也。今之祔廟,佐郞安良生、丘夙孫、金瑄自列執事,略無忌避,其貪冒爵賞,廉恥道喪甚矣。政曹郞官,當今高選,而其心術至此,所宜窮覈痛懲。然已經赦宥,不得科罪,願勿賞資,以敦士習。

傳曰:「令考前例。」

○禮曹啓:「今後樂生一年內一等受祿人,後等取才時,勿幷試何如?」從之。

○御夕講。

1月13日

○戊午,受常參,視事。大司諫鄭佸啓曰:「世祖祔廟時,吏曹郞官以爲必有爵賞,自占執事,臺諫駁止之,今郞官又占執事,廉恥道喪。請勿加階。」上曰:「必堂上差之也。」佸曰:「政曹郞官高選也,而心術如此,事在赦前,雖不可加罪,亦不可加階。」上曰:「若故事如此,其勿加。」

○御經筵。

○日本國關西路九州都元帥源敎直、對馬州太守宗貞國遣人來,獻土宜。

○御晝講。

○大王大妃使尙傳安仲敬,持諺文一紙,傳于院相,其諺文意若曰:

予本無知識,顧以諸大臣固請,主上幼沖,不護已黽勉同聽,今主上年長學就,裁決庶務,咸得其宜。又況外有政丞、六曹、臺諫乎?予早欲辭謝,而不意中宮薨逝,宮中之事,有多不濟,故遷延至今耳。衆意豈不曰:「身爲大妃,有何憂思?」予則惟恐忝及世祖與主上,未嘗一日弛懷也。予無一事因戚里爲之者,而今匿名書所言,專指我躬,聞崔蓋地之言,心實未安。平日雖小小公事,予觀之後,主上又加審察,其間豈有用情之理?盖地等必以我婦人,妄聽兄弟之言,故不敢指斥,托言侍婢,而終不能遁其情矣。父母早沒,予欲源源而見兄弟。然相見之際,不過談舊日在家戲事耳,雖有私請,予安敢聞於主上哉?世祖嘗謂:「刑者不可復續。」每法司請刑,若事涉疑似,直令照律,此事正所謂烏飛而梨墜也。且世祖以我之故,問戚屬所願,頻加爵祿,予每請止之,況如此之時,敢私戚里乎?士昕之爲議政,亦主上命也。況該曹隨人器用之乎?若一以戚里斥之,不亦不通乎?予百思之,予之處事必非,故事事指我,無所暴白。凡遇水旱,恐由于我,廢寢者非一日。年前時氣尤不順,予之預政,尤所嫌焉。玆具辭謝之情,以告卿等。

上傳曰:「懿旨如此,予請之不允,政丞等其請之。」院相韓明澮、金國光合辭請曰:「今日太平之治,由太上保導之力也。況垂簾聽政,自有故事,又何嫌焉?且小人之口,安足恤也?太上若爾,則其奈東方社稷宗廟億萬蒼生何?」仲敬奉懿旨傳曰:「非取可否於卿等,但令卿等知之耳。」頃之上御宣政殿月廊,召承旨等謂曰:「予質本不敏,學亦未就,凡事仰稟懿旨,卿等所知,今大妃欲歸政,予請之不允,院相等亦請之不允。卿等乃予侍從之人,其以予言更請。」都承旨柳輊奉命,詣殿後內門,因內人啓曰:「予學問未就,庶政專承指畫,以至今日,須從院相之請。」懿旨曰:「初則主上幼沖,予參決國政,今則聖學高明,何事不能獨治?」上命輊更請曰:「予若學問已就,可斷大事,則群臣當請歸政,今則院相等請勿歸政,願從之。」懿旨曰:「主上已悉予意。予以寡昧,參聽國政,恐汚史筆。自今獨斷,使老婦安寢,不亦可乎?」上曰:「卿等姑退。予將面請。」承旨俱出,已而復召院相、承旨於宣政殿,下榻東向而坐,謂曰:「予切請不允,院相宜更思之。」明澮曰:「臣已招政府、勳府,將同辭以請。」上曰:「左議政已來,何待畢至?」仍命安仲敬,聽院相之言以請。明澮請曰:「我朝世宗禮陟,文宗短祚,魯山卽政,國事日非,世祖靖夷,尙有成三問之變,至睿宗朝有南怡之亂,自主上卽位,克臻無爲之治者,皆太上保導之力也。請勿歸政。」懿旨曰:「予有此心久矣,適中宮不幸,趑趄至今。況聞外言如此,於予心安乎?卿等之言,不可從也。」上曰:「其更請。」明澮又請曰:「況今中宮未定,豈宜辭政?若今辭政,則是棄東方蒼生也。且臣等常時詣闕,安心飮酒,若爾則將不得安心矣。」金國光亦曰:「桀犬吠堯,小人之口,不足算也。但以宗社大計爲念。」仲敬宣懿旨曰:「非專爲小人口也,予有此心久矣。況外則三公輔政,百司分職,予何敢贅?且父王雖在,已傳位,則安可復聞國事?」柳輊進啓曰:「懿旨堅執如此,依敎何如?」上曰:「未也。」輊更啓曰:「懿旨云:『恐汚史筆』,雖憚於聽政,然可以質疑之事與夫宮中凡事,豈不預聞哉?大妃之命,不可不從。」上良久曰:「如之何?在政丞等匡輔耳。」仍召輊曰:「百司以予幼沖,不無解體,其以此布告。」輊曰:「幷懿旨,曉諭中外何如?」上曰:「可。」

○懿旨下議政府曰:「國家庶政,固當聽于一人。或有母后預政,特一時之權宜耳。主上臨御之初,春秋尙少,雖聖智天授,而尙執謙德,不謂寡婦無聞,凡所施措,必咨乃行,在廷大臣亦據故事,固請參決,予雖無德以堪之,於國家事,亦豈無心?玆不獲已黽勉從之,無裨治道,有乖大體,每承咨稟,輒懷羞赧,常欲辭謝,以安餘齡久矣。屬今上年已長,聖學已就,裁決萬幾,動合規度,非予老婦所宜復贅。故自今國家庶政,無所預知,俾萬姓咸仰聖治,予惟優游養年,永觀太平而已。惟爾政府,其悉此意,曉諭中外。」

○傳旨議政府曰:「予以幼沖,入承大統,臨淵履氷,罔知攸濟。仰惟慈聖大王大妃天資淵懿,非惟母儀夙著,備嘗祖宗典故,玆擧國政,仰稟指畫,八年于玆矣。嗚呼!不有保導之力,曷至今休?予方仰賴永荷厥成。乃於今年正月十三日,伏蒙懿旨:『以予年長學就,軍國庶務委之獨斷。』聞命惶駭,何所克堪?俯伏請之,至于再三,承旨院相亦請之不得。予惟擧國繁務,致勞聖體,亦非安養之道,玆不獲已,自今凡國家庶政斷以己意,不復稟決。顧惟涼德又無所承,一日萬幾能無不逮?玆予益虔益勵,忘寢廢食,庶不負祖宗艱大之寄,臣民顒望之心,中外臣僚,其亦體予至懷恪勤,乃職同底于理。惟爾政府曉諭中外。」

○傳曰:「吏曹郞官執事者勿加資,各賜豹皮一張。」

○司憲府執義李亨元等上箚子,略曰:

臣等竊謂,崔盖地、朴允亨所犯,言及宮禁,事涉不敬,不可以赦免。伏望特令畢鞫,明正其罪,不勝幸甚。

御書曰:「失信之事,吾不爲也。」

○司憲府大司憲尹繼謙等上箚子,論祔廟執事加資之非,不聽。

○戶曹啓:「慶尙道客人支待用度浩繁,將至虛竭,自今屬公田,皆屬國屯田,漸畜糧餉。」從之。

○兵曹啓:「慶尙道金海金丹串放養牛,不緊於國用,許令和賣補軍資,放馬孶息何如?」從之。

○御夕講。

1月14日

○己未,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尹繼謙啓曰:「趙得琳冒受田花利,特令勿徵,臣恐奸人無所懲戒。」上曰:「田已屬公,何必徵其花利?況已經赦宥乎?」繼謙曰:「其罪則金生旣死,無所憑考,已令勿坐,其花利則不可不徵。」上不聽,仍敎曰:「大王大妃欲歸政,予請之不得,使院相請之,左議政請曰:『若今歸政,則是棄東方臣民,臣等何所依歸?雖詣闕,一杯酒何能安飮?』如是切請,猶不允可,予不得已而從命矣。但以是言觀之,則無乃諸政丞不信我歟?雖日日惕厲,萬幾之事,安能無謬擧乎?卿等各盡乃心,以輔予不逮。以是意布告諸司,俾各勉勵。」

○司憲府大司憲尹繼謙、司諫院正言李世匡啓曰:「大王大妃欲歸政於殿下,有何不可,韓明澮所啓乃爾?請鞫情由。」傳曰:「卿等所聞誤矣。政丞之言,特欲得請,有何心乎?」

○院相尹子雲、尹士昕合辭啓曰:「大妃雖歸政,宗廟、社稷、生靈何棄之有,其於飮酒,亦何不安?請問明澮之情。」傳曰:「予特言昨日啓請耳,非過政丞也。」

○左議政韓明澮來謝罪,傳曰:「何嫌乎?」命饋送。

○大司憲尹繼謙等上箚子,請畢鞫趙得琳,徵花利,傳曰:「得琳功臣也。況今大霈鴻恩,安可追徵花利?」

○司憲府執義李亨元上箚子曰:

臣等將朴允亨等畢劾事,仰瀆宸聰,御書答曰:「失信之事,予不爲也。」臣等未知殿下以允亨等所犯,爲綱常外事耶?臣等竊謂,綱常莫大於君臣,今允亨等語涉大內,是不敬之大者也。不敬於君,則是無人臣之義也。此事不干於綱常,則何事爲綱常耶?殿下以爲失信者,必以經赦也,今允亨等事實闕綱常,伏望畢鞫得情,痛懲其罪,不勝幸甚。

傳曰:「雖鞫必不首服,假如服招,何係於綱常?今已經宥,不可罪也。」

○大司憲尹繼謙等上箚子,略曰:

左議政韓明澮當大妃歸政之日,乃曰:「若必如是,是棄我東方之民。」又言:「詣闕,不能安心飮酒。」臣等未知殿下獨斷,則何故棄東方之民,何故不能安心飮酒?請鞫其情。

司諫院大司諫鄭佸等亦上箚子論之,竝不聽。

○御晝講。講訖,上謂左副承旨玄碩圭曰:「今後凡公事,若巡將軍號等小小事,不必親啓,其大者等,六承旨各自啓之。且奴婢相訟有元隻者,各稱傳自祖父,則人名易忘,其作族圖啓之。」碩圭啓曰:「《大典》云,每日朝啓。」上曰:「雖非朝啓,於經筵後,亦可啓也。」仍謂知事李克培曰:「內官出納公事,不無詿誤之弊,可令承旨直啓。」克培對曰:「古者承旨各自直啓,近來惟刑決奏於朝啓,今聞上敎,甚合事體。」

○傳曰:「今後公事,例事外勿傳授尙傳,每朝啓承旨親啓,又有緊急事,必於朝晝講啓之。」

○刑曹三覆啓:「海州囚學生李仁亨指揮物故魯界恭、池玉山、李克明,使刦金延右家,强盜後分贓罪,律該斬不待時,妻子依贖錄,永屬所居官奴婢。」從之。

○御夕講。

1月15日

○庚申,受朝賀。

○御經筵。講訖,持平徐赾、獻納李仁忠論韓明澮之罪,上曰:「無心之語,何必鞫之?」領事曺錫文啓曰:「臣觀慶尙道一年用度,多於稅數,儲備之策,不可不汲汲也。世祖朝置屯田,又於密陽墾守山池,臣承命往視之,作圖以進。其地肥饒,歲收穀八千餘碩。其後洪允成往視,以爲其渠太深,不可耕,遂給民,又罷屯田。臣意以爲,渠之深爲佳,今可復墾。」上曰:「果然。慶尙道儲備深可慮也。近來性春之來,其費亦多。」都承旨柳輊對曰:「六百餘碩也。」領事金礩啓曰:「臣父曾爲梁山守,倭料收納諸邑,皆在距三浦一日程,其後漸遠,以至於昌寧等邑。及臣爲觀察使,草岾以南俱轉輸以給,此道儲備誠爲可慮。」錫文曰:「古云:『且耕且戰。』今宜更墾守山,且列置屯田。」礩曰:「雖云:『且耕且戰』,守山與戍所不甚相近,若驅戍卒以耕,則防戍踈虞,驅晨民以耕,則民瘼亦大。」錫文曰:「爲大事者,不計小弊。」上曰:「墾守山時,不有議得乎?」錫文曰:「非徒議得,且有啓本。」上曰:「搜閱以啓。」

○斡朶里中樞馬游德等七人、兀良哈僉知毛伊乃等七人來,獻土宜。

○御晝講。

○司憲府執義李亨元等上箚子曰:

自古母后聽政,出於不得已耳。我殿下學問高明,洞燭事情,凡所裁決,咸中罔缺。今慈聖大王大妃還政,實協臣民之望,明澮請停還政,已違輿情,而其所言又非臣子所宜出諸口者,臣等不知,明澮謂殿下以爲何如也。伏望鞫情抵罪。

不聽。

○司諫院大司諫鄭佸等上箚子曰:

言者心之所發,未有無其心而發於言者也。今明澮之言,必由乎中而形諸外,決非言語間偶然誤錯也。大妃歸政,正一國臣民之望,而明澮之言,駭人耳目,其所關豈不重乎?雖不識事理者,猶當推問以解衆惑,況明澮歷事三朝位居三公,其大義是非,未嘗不諳,豈無其情而虛發乎?願下攸司,窮問情由。

不聽。

○刑曹啓:「典獄囚司贍寺書吏宋徵受連山頭目奴勿加伊綿布二十匹,而其應納貢布一百匹,詐稱已納,添書楮貨尺文罪,律該斬。」命減死。

○御夕講。

1月16日

○辛酉,受常參,視事。上謂左右曰:「大抵人各有所見,自今雖已下旨事有不便,各自論執可也。」領議政鄭昌孫對曰:「臣等皆愚,恐不及知。如或知之,敢不盡心?」

○御經筵。

○遣中官崔致敦,賜御書于韓明澮曰:

今聞政丞垂淚抱憂,不堪傷悲。予以眇少,早承丕緖,爲政安民之要,罔知攸行,凡所施爲,一遵聖敎,以至今日,東土蒼生,孰不安逸?是以政丞之請,乃至於斯,分明一心,神祇所照,予敢不知?夫何憂哉?山河之盟,今何忘耶?昨日欲見不得,今可暫來。

明澮卽詣闕,上引見于宣政殿,命政院厚饋。

○御晝講。

○司憲府執義李亨元等上疏,略曰:

臣等聞,宋英宗幼年莅祚,慈聖皇太后垂簾聽斷,及帝旣長,后猶顧戀,難於撤簾。當時有大臣韓琦者,勸太后還政,古今賢之。誠以母后聽政,特出於一時之權宜,而非經常之道也。仰惟慈聖大王大妃當初以殿下雖天資英偉,而春秋尙少,不得已參決庶務,蓋有年矣。及今謂殿下聖學已就,裁決萬幾,咸適其宜,卽以歸政殿下,無遲回顧戀之意,此則慈聖太后之所難,而大妃無所難焉,豈非盛德美事耶?不知明澮以殿下春秋未盛乎?學問未就乎?萬幾未可獨運乎?何其言之若是耶?殿下雖曰無情,臣等以爲有情也。伏望特命窮鞫,不勝幸甚。

司諫院大司諫鄭佸等亦上疏請之,幷不聽。

○御夕講。

1月17日

○壬戌,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司諫朴崇質啓曰:「太宗嘗欲廢讓寧,黃喜以爲不可廢,此經常之言也,而讓寧所當廢也。故謫喜于南原。世祖嘗言:『欲傳位世子』,鄭昌孫以爲:『可』,此則時不可,故謫昌孫于礪山。至如母后臨朝,皆出於不得已也,今大妃歸政,允協臣民之望。明澮之請停,已違與情,況所言如此,不可不罪。」上曰:「予使政丞請之,政丞但爲切請之辭爾。豈有情乎?」持平成健亦論之,竝不聽。

○御晝講。

○都承旨柳輊啓曰:「臣等啓事時,注書入參何如?」傳曰:「注書、史官各一人入侍。」

○下書慶尙道觀察使尹壕曰:

前此道內密陽守山堤,許民耕作,其堤內時起耕結負、未起耕結負數及各年禾穀實、不實,詳具以啓。

○傳旨吏、兵曹,還給辛滿美、金敏孫、柳榮澗、許譔、吳敬倫、車得驂、金賢賚、李宗衍、洪碩輔、金升卿、鄭孝終、金益齡、沈安仁、李壽稚、宋哲山、南悌、金克鏘、尹訏、邊石崙、表沿沫、李禮堅、鄭淮、安晋生、崔承重、金仲孫告身。

○傳旨義禁府,放定役李貴同、金卜三、尹孝同、吾乙亡衆伊、趙生、永生、鄭貴成、金禿伊,充軍李重元、金孝卿、學潤、鄭以禮、張敬甫、李宗瑞、劉安恭、任自間、李欣金、申仲己、李禿達、李永敏、許檢隱、孫貴興、崔德萬、金莫同、李得壽,付處許蔘、權甃今伊、愼自治、金永銓、孝福、高善慶、趙秤、李彭,定屬末同、莫同、張生、朴禮、朴自守、李守眞、權賢吾、麻智貴、存升非,全家入居朴從直,移置李孝智、曺疹。

○御夕講。

1月18日

○癸亥,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諫鄭佸、執義李亨元請治韓明澮之罪,不聽。

○全羅道敬差官李孟賢來,復命啓曰:「奴天禮通本主事,乃虛也。」

○御晝講。

○司諫院大司諫鄭佸等、司憲府執義李亨元等上疏,請治韓明澮罪,不聽。

○傳旨吏曹,敍用前松林副正孝昌、前東陽正徐、突山副正廣石。

○栗元君徖卒,輟朝、弔祭、禮葬如例。徖字幼安,寶城君㝓之子也。喜讀書,又善射,正統丁卯,初授光成栗元令,天順丁丑,陞保信副正,庚辰,以通經書,加彰善。世祖擇宗親有學識武藝者,爲陳宗、射宗,徖皆在選中,每閱武必命爲將。癸未,世祖以平安道境連野人,而方山鎭乃其要衝,加徖明善往鎭之。成化丁亥,李施愛叛,以徖爲銃筒大將,加正義封栗元君遣之。及平定賜精忠敵愾功臣號,陞中義,特拜咸吉南道節度使。戊子,以疾召還封君,至是卒,年四十四。諡襄頃,因事有功襄,敏以敬愼頃。徖性沈重,遇事精察,接人謙恭。子子謙。

○御夕講。

1月19日

○甲子,遣吏曹判書鄭孝常、工曹參判朴良信,奉表箋京師,賀冊封皇太子,上率百官,拜表如儀。

○御經筵。講訖,掌令李淑文、正言李世匡請治韓明澮罪,不聽。上謂左右曰:「天禮事,果虛也,若不窮鞫,將無所暴白矣。」領事鄭昌孫對曰:「騰說人口已久,恐非虛事也。」李孟賢適入侍,孟賢啓曰:「末非云:『其小兒,我所生也。』末非初嫁光州官奴,而通夫之四寸親故見逐,後嫁天禮,天禮以此數誚讓之。用是纔産此兒而逃,前謂此兒非吾兒云者,恐有背夫之罪。」昌孫曰:「末非前後所供有異同,而不加刑訊,故獄辭屢變,臣意欲更鞫之,遠斥天禮,以絶嫌疑。」上曰:「不可。若遠斥天禮,是疑之也。」

○司諫院大司諫鄭佸等、司憲府掌令李淑文等上疏,論韓明澮之罪,不聽。

○下書全羅道觀察使金順命曰:

李孟賢所鞫光州牧使文修德,已經赦可令行公。但風聞之事,取實推鞫不可,其敎授、天禮、庾諧可卽放也。

○唐人金鎖主、潘友、金治世、高束世等自建州投穩城鎭,差通事安仁義,解送遼東。

○御晝講。

1月20日

○乙丑,受常參,視事。

○御經筵。

○司憲府大司憲尹繼謙等、司諫院大司諫鄭佸等來啓曰:「臣等累請明澮之罪,上敎以爲無情,臣等謂無情,則言豈如彼?鞫而後置之猶可,不可不鞫。」傳曰:「不可。可聽則初豈不聽?」繼謙等更請之,傳曰:「不可。」繼謙等又啓曰:「縱未加罪,然三公乃具瞻之位,當罷。」傳曰:「卿等雖反覆言之,我則不聽。」

○掌令李淑文等上箚子曰:

朴允亨之罪,實關綱常,不可輕貰。臣而語涉大內,非綱常而何?且事情已露,窮鞫則亦何不服?伏望特命畢鞫抵罪,以懲後來。

不聽。

○御晝講。

○命注書,往義禁府、典獄署,審視獄囚。

○刑曹三覆啓:「典獄囚奴莫同歐良人金金伊,投水致死罪,律該斬待時。」從之。

○御夕講。

1月21日

○丙寅,御經筵。講訖,司諫朴崇質啓曰:「天禮卽命放遣,然衆口喧騰已久,豈可使同處乎?請置絶域,毋得相通。」上曰:「虛事也。如憲府所論則似曖昧。孟賢已得情而來,今以天禮移置絶域,則是實其事也。」崇質曰:「衆口難掩。且本主以天禮故,受汚辱之名,豈可終處一家乎?宜徙天禮於遠方,以絶嫌疑。」上謂領事曰:「何如?」金礩對曰:「衆口囂囂,則天禮不可同處,趙之唐事疑似也,而謫之于外,舍方知但出入自恣,而屬之都官,臣意以謂,別置爲便。」上曰:「彼婦人,若以爲因天禮得穢名,而黜之則可矣,國家移置,則是以實論也。」崇質曰:「彼婦人無家長,必不能黜之矣。雖非的實,其待天禮異於他奴,罪之宜也。」礩曰:「能黜之則可也,必不能黜之也。」上曰:「移置他處,是本主事也。」

○日本國一岐州代官牧山十郞源正、肥前州下松浦五島宇久守源勝、對馬州出羽守宗貞秀遣人來,獻土宜。

○對馬州太守宗貞國特遣助國次來,獻土宜,其書契曰:

三浦刷還之事,數回已聞尊命。雖然以軍旅無暇日,因循到今,怠慢之罪不寡。今遣宗兵庫助國次,令案行其事,兩浦代官接事者也。且又被加恩意於其間多幸。又薺浦船軍黃善命之事,因尊書之諭以知之,島中已雖推訪,無有。一歧、五島凡邊于海諸島,豈不搜索之乎?獲之者,還送者也。上護軍平國忠以爲貴國之仕宦,副以遣之。臣承乏稱島主者有年,.蒙聖恩於朝夕者,不可枚擧,慙汗不小,忸怩惟多。今有大故,而數遣使船,以有告訴于洛。雖然無幣帛之以可解嚴毅之顔,俯以綿紬一萬匹賜資助。前已無此求,自今以往亦寧有如此之大故乎?仰望尊恕。不腆土宜,繻子二端、大刀三把,伏冀照領。

○御晝講。

○御夕講。講訖,右承旨柳睠、左副承旨玄碩圭、同副承旨韓僴入啓事。碩圭啓竹山官永屬朴苞子孫等免放事上言,上問朴苞罪名,睠啓曰:「臣嘗在春秋館,見實錄,苞黨於懷安君,欲害太宗,其罪至重。」碩圭啓曰:「朴苞與懷安君相善,苞一日詣懷安君第,乘夜着碁,時天雨,懷安曰:『冬雨如是何耶?』苞答曰:『冬雨損道,兵交於市。』懷安曰:『靖安君得勢,上黨君雖予妹夫,亦附於靖安君。上黨之弟李伯剛,於靖安爲壻,予以兄處此實難。』苞曰:『然則如泰伯、仲雍逃之荊蠻何如?』曰:『不可。』『然則能擧大事歟?』曰:『唯。』遂構亂,懷安後悔曰:『誘我者朴苞也。』其時懷安不誅,故苞亦不死。或時太宗未卽位,故不以反逆待之也,未可知也但苞之罪關於宗社如彼,而其不孫後得免放,高靈府院君申叔舟更啓,還定役。」上曰:「然則勿放。」

○傳旨刑曹,放六曹藥房直鄭浩山、李忠良、姜訥金、律學廳直趙耆、趙萬中、金仲善、鄭義孫、金宗栢、造紙署定役盧仁達、梁文驛定役趙孟璋、廣州充軍趙義孫、衿川定役金知生、坡州定役盧戒山、狻猊驛定役僧義正、種生驛定役崔玉非,金倫驛定役朴益孫,金嶺驛定役方繼元,抱川定役鄭種,安奇驛定役金石孫,樂生驛定役申孝禮、金孝義、鄭濰,德豐驛定役李莫松、娛賓驛定役山今、盤乳驛定役毛老非、玉非、三德、貴非、孝林、加亡、長湍定役趙今音同、東坡驛定役盧民、朴春生、奇守山、菁好驛定役同叱伊、趙山、光守、金難、李笈、同化驛定役姜守知、井浦充軍尹守山、濟物梁充軍春萬、草芝梁充軍林得守、佐賛驛定役朴永生、泗川充軍任義方、機張充軍金繼宗、定役僧法明、河東充軍崔戒同、平恩驛定役裵子敬、南海定役僧省才、晋州定役韓高直、省峴驛定役金繼陽、昌平驛定役金敬云、巨濟定役鄭自珍、流金粹讓、金山、流韓小邑同介、星州付處琴以詠、定役仲今、知世浦充軍陳石同、徐貴當、蛇梁充軍吳孝善、鄭連、金海定役僧戒澄、昌保驛定役金貴敬、召史、毛良驛定役守德子善松、金明生、奉德、李浩生、洛東驛定役汝音、金漢生、富平驛定役勿金、長鬐定役崔乙明、金孟山、扶桑驛定役朴萬、龍駕驛定役內隱伊女子密今、聊城驛定役僧達閠、尹士靑、聞慶定役金仁、朴孟、金獻、秋風驛定役裵元憐妻召史、女子終丹、洛陽驛定役金莫松、卞元民、李田、於火伊、陜川定役致善妻珍伊、子長孫、女子敬非、阿火驛定役洪允禮、慶州定役金奇,平安道寧邊充軍咸信、龜城充軍裵始、孫周仁、碧潼充軍朴之叙、申渭山、崔玉連、江界流蔡何山、郭永、充軍高貴同、李永連、昌城流李得春、老江鎭定役方直山、安敏孫、平壤定役金積寧、金山、李成龍、韃靼王毛知里、金存山、徐巨乙同、安州定役李每邑同、義州定役吳處興、李嚴達、流金仇知、金性達、呂裕、金乃斤乃、肅川定役辛孝明、嘉山定役三未、鐵山定役李石伊母若非、奉非、生陽驛定役李進亨、宣川流崔哲同、中和、流金積、理山充軍裵林、玉石中、价川充軍韓毅、廣梁充軍李介同、黃海道金郊站定屬鄭奇、金浩、金仇江、金莫同、金無作只、流崔春山、金末、定屬金末龍、泉站定屬孫注莊、安城站定役李林、李實、麒麟驛定役金義山、白山石伊、金繼孫、江陰付處李永從、吾叉浦充軍朴繼孫、龍媒梁充軍李毛知里、茄乙浦充軍辛永寶、新行驛定役姜龍山、江原道淮陽定役申自明、金化定役金孝孫、平海充軍李暉、李根、全羅道珍原定役僧性了、朴敬未、金末知、靑松驛定役僧牛赤、林中連、旌義定役姜回、梁達河、梁達海,珍島流趙恩老、洛水驛定役成治山、別鎭驛定役凡加伊、靑坡驛定屬德之、得中、得守、莫之、加德只、玉之、者斤召史子同叱、進禿伊、今音德、金末同、仙嚴驛永屬吉加伊、粉德、亏卷、永保驛定屬春得、得守、莫德、金自奉、金檢實、蔘禮驛定屬金吉夫、良才驛定役末金、鄭在中、李終同、金孝仁、金奉生、金軍才、應嶺驛定役孫石伊、半石驛定役李禮恭、方松、鷪谷驛定役崔下通、繼福、金溝定役黃元順、順天充軍李世番、扶安充軍沈云革、朴自春、羣山充軍李山、光州充軍金孝平、鹿島定役金石山、鉢浦定役朴致生、年黔、毛浦定役金坤、夫興驛定役金孟同、礪山定役僧性哲、忠淸道連原驛定役崔應、丹月驛定彼李熙、安富驛定役趙軒、可興驛定役升連、廣程驛定役趙孝閔、李戒興、金莫生、日興驛定役郭仲孫、迎春驛定役池守明、時興驛定役李云敬、戒生、新恩驛定役明津、黃澗定役徐擢、新豐驛定役張孟孫、槐山付處南熙、馬梁充軍金流、石召、朴終今、所斤浦充軍乙萬、唐浦充軍嚴末乙巾、淸州充軍金叔亨、永安道德明站定役劉知、馬山站定役金其用、穩城定役蔡宗間、鏡城流貴生、端川流金內隱同、甲山充軍趙俊生、趙有同、金自獻、車永、盧伯孫。

○司憲府大司憲尹繼謙等上箚子曰:

臣等伏覩傳旨,李孝智、曺疹姓名亦在蒙放之列。臣等竊惟,孝智等以中官,因緣內人,啓請自己伴人,法當斬,特蒙恩貸,竝流遠方,未幾量移本鄕,殿下再造之恩已極矣,今又放之,臣等恐恩典過厚,而小人將無所懲艾矣。大抵宦寺,密侍左右,苟有不善者,當不貸毫髮,以杜其漸,此二人所犯如是,而幸全性命,得還本鄕足矣,今乃免放不可。況孝智其犯不止於此,嘗爲內需司監官,受司奴龍萬之賂,恣情用事,私覺見劾,此乃無狀之尤者也。請收成命,勿令放遣。

不聽。

○司憲府掌令李淑文等上箚子,請朴允亨等罪,不聽。

○司諫據前參奉蘇斯軾告狀啓:「史官須擇族係明白,無痕咎者除授,而斯軾祖仁達之弟完老指仁達爲姜子,訴于憲府相訟,而辭涉庶孽者頗多。仁達以累代士大夫之後,若非庶孽,豈屬於司宰監權知直長乎?此尤可疑。不合史官,故前以滿五十日,不署經啓達,而今斯軾掩覆賤係,謂曾祖雄弼爲氣衰志蠱,喜怒無常,愛憎偏倚,多般詆毁,殊無尊祖之意。非特此也,且曰:『嘗爲委吏者,不得修春秋乎?』自比聖人,狂悖莫甚。但事在赦前,不得追論,其狀告宜勿聽。」傳曰:「其祖仁達曾已發明,其父亦爲守令,依他署經。」

1月22日

○丁卯,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領事尹子雲啓曰:「重試必十年一試之,今以丙戌年重試計之,則今年亦試年也,以丁亥年計之,則明年乃試年也。然丁亥年則世祖在溫陽別試之。臣今聞外方儒生來京者絡繹,請稟旨。」上曰:「十年一次重試例也,試之可也。」仍謂領事鄭昌孫曰:「卿意何如?」昌孫對曰:「科擧煩數未便。年前旣取人,明年又試,而今又重試,則初試亦不得已也,明年竝試何如?」上曰:「重試之法,肇自何時?雖今年爲之,明年又爲之何害?」昌孫曰:「重試之法,載在《大典》,然非初試例也。稽諸古,則丁亥、丁未、丁卯年試之。」上曰:「試取節目議啓。」子雲曰:「若取重試,則初試亦當竝擧。」上曰:「竝試之。」持平成健、正言崔灌啓曰:「李孟賢所鞫天禮之子,前推時天禮云:『末非所生。』末非云:『非我所生。』今則末非云:『我所生。』前後供辭各異,孟賢不下一杖,直受所言而來,大不可。請更鞫以抵其罪。」上曰:「爾等欲實天禮之事乎?」健等對曰:「非欲以虛爲實。但多有違端,且有言根,而不刑一杖,故欲更推耳。」上曰:「其母以爲吾兒,則何有違端?且所謂言根,爾等聞之於誰歟?」健等曰:「末非前推,未下一杖,以爲非我所生,今又不刑訊,而以爲吾所生,前後各異,臣等未知其意。言根則臣等未之知也,但此事喧播已久,人皆惑焉,其可不窮推以解衆惑乎?」不聽。

○御晝講。

○傳旨司憲府,放會寧流配黃友兄。

○司諫院大司諫鄭佸等上箚子曰:

天禮之獄,一則辨其奸王是非,一則辨其母子眞僞,此實大關綱常,所當窮鞫明正者也。今李孟賢其推言根,則只問光州刑房記官定之,夫天禮醜聲,諠於一鄕,諠於朝廷,豈徒刑房記官而已哉?不反覆窮鞫其可乎?其推天禮之女,則光州之推,末非曰:「非吾産也。」孟賢之推曰:「實吾産也。前之云非吾産者,是何情也,後之云實吾産者,亦何情也?不窮詰各異之端,而隨末非所言,以爲得情可乎?」孟賢按驗綱常大獄,而其闊略未盡至於如此者,是必怵於許誡之見囚,光州官吏之見劾而然也。假使誠如孟賢所鞫致此醜聲,天禮之罪不可容赦,況以奸主被推,而復與其主同居可乎?雖不得明正其罪,願命投諸荒裔,以快輿望。

不聽。

○司憲府大司憲尹繼謙等上箚子,論李孝智等放還之非,不聽。

○刑曹三覆啓:「宜寧囚良人李仲生再犯竊盜罪,依《大典》,絞待時。」從之。

○御夕講。

1月23日

○戊辰,受常參,視事。大司諫鄭佸啓曰:「天禮事所係至重。況末非違端不一,而李孟賢不刑訊,是怵於許誡之見囚而然也。請更遣朝官鞫之。」上曰:「旣知曖昧之情,何必更鞫?卿等欲實天禮之罪耶?」鄭佸曰:「奴主間有醜聲,不宜同處。請遠謫。」上曰:「其主自當斥之。若國家謫之,則是疑之也。」

○御經筵。

○宗簿寺正金磧等五人輪對。

○司憲府大司憲尹繼謙等上箚子曰:

孝智等所犯至重,不可假以恩私也。且赦文曰:「凡徒、流、付處人,分揀放送。』謂分揀其人之所坐而輕重之也,非謂勿論輕重而盡釋之也。如孝智等之犯,論其狀,則最重斷不可借以恩宥也。雖勿宥勿還,何至於失信耶?苟有妨於信義,臣等待罪法官,敢爲殿下白之乎?伏望亟收成命。

傳曰:」其罪不入於大赦乎?「

○御晝講。

○大司憲尹繼謙等上箚子曰:

臣伏聞,亂臣趙淸老子公緖、承緖許屬忠義衛,臣等竊惟,凡誅亂討賊,當不計身之存沒,時之久近,必誅必討而不可假貸也。趙淸老於世祖朝躬犯大逆,旣伏其辜,而長子榮緖亦緣坐見誅,次子公緖、承緖,法亦坐誅,而其時以年未滿十五,定屬官奴,苟延晷刻,得至今日,安有父坐逆而子以忠義敍者乎?又安有逆家而承遠祖之蔭者乎?又安有得罪於先王而宦達於當朝者乎?如公緖等,一國臣民,義不與共戴而天,而可與同朝廷乎?春秋復讎之義,必先治其黨與,黨與猶治之,況親子而可貸乎?貸之猶不可,況敍之乎?請勿令公緖等屬忠義衛。

不聽。

○刑曹三覆啓:「廣州囚良女今伊與奸夫僧冏浩謀殺本夫金末知罪,今伊律該凌遲處死,冏浩斬待時。」從之。

○御夕講。

1月24日

○己巳,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掌令李淑文啓曰:「亂臣之子,得保首領足矣,今趙淸老之子許屬忠義衛,於大義甚不可。」上曰:「忠義衛非東西班例,許屬何妨?」司諫朴崇質曰:「父爲亂臣而子爲忠義衛可乎?忠義衛非他軍士例,乃近侍者也。」上問領事曰:「如何?」韓明澮曰:「臣意以爲,臺諫之言當矣。」金國光曰:「臣亦以爲,亂臣之子,不可遽用。」上曰:「高靈嘗議此事曰:『天道十年而變,淸老被罪已久矣。』」崇質曰:「人主用人,固當包容,然待亂臣,不宜如是。」上曰:「予當商量。」

○御晝講。講訖,都承旨柳輊、左副承旨玄碩圭入啓事。碩圭啓:「洪川永屬官奴金處智妻召史上言曰:『亂臣趙藩同生弟趙籬、趙淸老同生弟廷老、忠老竝免緣坐,李諧妻佛德、朴耆年妻無作只、崔沔妻占勿阿只等,以大王大妃九寸免放,臣女亦於恭惠王后九寸,而稱爲奴妻,不勝冤憫。』」上曰:「其所援例者罪,與此人何如?」碩圭曰:「金處義之罪,與趙藩、朴耆年等無異。」柳輊啓曰:「朴耆年卽朴彭年弟也,趙藩亦癸酉年亂臣也,金處智則亂臣金處義同生弟也。」上曰:「金處義罪名,予未悉知。」碩圭啓曰:「處義父金孝誠,世祖靖難時功居一等,處義亦居二等,後處義、崔潤、奉石柱相與議曰:『得敢死士二十,則可以作亂。』迨事將不諧,處義往洪川農墅,石柱恐謀洩,先啓世祖,世祖遂下石柱等禁府。臣時爲禁府郞廳,取石柱供招,云:『累次失職,不勝怏怏,與金處義、崔潤等同謀』云耳,其實石柱首謀也。石柱爲全羅道處置使時,於牧場內種緜花殖利,大司憲李孝長等劾之罷,必緣此怏怏也。」柳輊曰:「金處義等云:『先殺兵曹堂上,次害承旨,則可以擧事。』其謀慘矣。」上曰:「處智不干乎?」碩圭曰:「處智時爲全羅道處置使,固不干,干則安有得全性命?邇來亂臣子弟,以議親免放者非一,然閔無疾元敬王后同母弟也,而得參開國之功,後無疾以逆伏辜,終世宗之世,其子孫未蒙宥。古云:『赤族之誅,以雪蒼生之憤。』今處智等縱未加罪,勿放何如?」上曰:「卿言然矣。」柳輊啓曰:「臣聞慶尙道凡七十餘邑,而米穀僅十六萬餘石,倭料所費浩繁。日者正球之行,幾費一千碩等,而論之所費殆盡,今布貨於司贍、濟用監積之巨萬。臣意慶尙奴婢身貢,限年以米豆納州倉,以備軍資何如?」碩圭曰:「今卽昇平矣,脫有事變,果如輊所啓。」上曰:「古云:『國無三年之畜,國非其國。』其令議啓。」仍問碩圭曰:「死囚推案幾何?」碩圭對曰:「在政院者一,在政府者三矣。」

○御夕講。上謂都承旨柳輊曰:「洪判書言:『正言乃臺長,而於朝廷序次,反居監察之下未便。』正言居監察之下何也?」輊曰:「監察、正言皆正六品,然司憲府二品衙門,司諫院乃三品衙門,故《大典》監察居正言之上。」上曰:「已載《大典》,然議諸院相以啓。」輊又曰:「用人大事,親政何如?是祖宗故事也。」上曰:「然。」

○傳旨吏曹:「凡犯罪解見任,別敍及左遷者,武臣則京職敍用,而文臣則勿論職秩高下,幷差外敎授未便。今後文臣內,職秩高者則敍京職。」

1月25日

○庚午,御宣政殿,引見宗貞國特送助國次等,月山大君婷、院相鄭昌孫、韓明澮、尹子雲、尹士昕、兵曹判書李克培、禮曹判書李承召及承旨等入侍。命承召,傳于助國次等曰:「路阻,爾等艱苦而來。島主向我國素厚,今亦刷還三浦倭,深喜。」助國次等叩頭謝曰:「島主果盡心焉。」上曰:「國王頃年累使人,予欲報聘,然聞有兵禍,今熄否?」對曰:「兵時未戢,我島亦未通,今欲遣人,方治船。」上曰:「汝島累使人,予亦欲遣人。」對曰:「然則島主必喜謝。」命上、副官進爵,賜物有差。

1月26日

○辛未,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持平徐赾請趙公緖等勿屬忠義衛,上曰:「爾等屢言,當勿許屬。」赾又啓曰:「兵曹正郞金義亨塗改其兄仁元推考啓本,乃云:『其啓本受於慶州,到善山,兄仁元使人云:「吾久滯獄,請速送。」故授兄所送人以送之,其後則吾不知也』,其詐僞如此。請收職牒囚鞫。其初監司之授義亨,義亨之送于仁元,皆非也。」上顧謂領事曰:「何如?」曺錫文對曰:「義亨奸僞則有之,但事在赦前矣。」上曰:「監司之授義亨猶可也,義亨云送于仁元則大不可。然勿囚鞫之。」

○御宣政殿,親政,吏曹判書洪應、參判李坡、參議沈瀚在東,兵曹判書李克培、參判金良璥、參議成貴達、參知李秉正在西。吏、兵曹備三望啓稟落點,以李塤爲崇政韓城君,孫昭嘉善雞川君,楊子由奉列行司憲府持平,朴處綸宣務守司諫院正言,安迢通政行安東大都護府使,李秉正嘉善行會寧都護府使,李越通政行平山都護府使。

○斡朶里都指揮馬申哈、加乙多時等三人來,獻土宜。

○院相鄭昌孫等請辭院相,傳曰:「予非不知卿等之意,然不可辭也。」更啓曰:「臣等職帶經筵,詣闕則一也。但坐政院未安。」傳曰:「政院乃近侍所處,政丞來坐,予固以爲未安。然欲便咨訪耳,其勿復辭。」

○領議政鄭昌孫啓曰:「臣年老,請辭職。」不許。

1月27日

○壬申,受常參,視事。

○御經筵。

○司憲府大司憲尹繼謙等上箚子曰:

兪慥、朴處綸等,曾以冒禁會飮,法當外敍,特蒙恩貸敍西,今政兪慥拜禮曹正郞,朴處綸拜司諫院正言。其初同罪崔漢良,以司藝降敍南陽敎授,而慥及處綸纔過三朔皆得陞敍,其與漢良恩罰懸殊。伏望亟收成命。

御書曰:

罪在赦前,一時之過,何棄將來?漢良之陞,亦何難也?

○御晝講。

○平安道觀察使金之慶馳啓:「遼東千戶石玉到義州言:『上天使祈順、副天使張瑾率頭目二十四人,發北京已到遼東,二十四日發程,二十九日越江。』」時夜已初鼓,命召諸承旨、院相及禮曹判書、參判。旣至上御宣政殿,召承旨等曰:「諸事,何不議啓?」都承旨柳輊等卽書啓:「宣慰使,義州吏曹參判李坡,安州漢城府左尹成允文,平壤左參贊徐居正,黃州延原君李崇元,開城府西河君任元濬,都司工曹參議李陸。」

○命以尹子雲爲遠接使,院相鄭麟趾、鄭昌孫、韓明澮、曺錫文、金礩、尹子雲、尹士昕、金國光會賓廳,昌孫、明澮、金礩啓曰:「遠接使遣議政非古,遣贊成何如?」傳曰:「何必議政?」遂命遣左贊成盧思愼。麟趾啓曰:「國初華使之來,迎慰三處,至太宗朝,迎慰五處。世宗卽位,特遣承旨宣慰,太宗以爲非禮,今勿遣承旨何如?」傳曰:「遣承旨例也。且華使朝官則猶可,若宦官則承旨不可不遣。」

○盧思愼來啓曰:「臣宿患痔疾,恐中途復發。」傳曰:「果患痔則不可。尹政丞累經其任,今亦遣之何如?」院相等啓曰:「以政丞爲遠接使,非古也。位至二品者則可也,且使若能詩者則必唱和,遣徐居正何如?」若爾等能詩,從事官不必往也。「乃以徐居正爲遠接使,以任元濬代爲平壤宣慰使。

○諸宣慰使等辭,仍啓曰:「日逼,臣等似未及本處,隨所遇宣慰何如?」傳曰:「可。」仍敎曰:「天使辭色溫厲,見輒馳啓。」傳于承政院曰:「日逼忙甚,凡事毋令差誤。」

○以盧思愼爲館伴。

○承政院啓曰:「加定禮賓寺,卽古迎接都監也。」乃以禮賓寺正金元潤、行司果金益齡、宋哲山、典設司守金克忸、吏曹正郞蔡壽等擬啓。

○司憲府啓:「前兵曹正郞金義亨其兄仁元推鞫啓本結尾處塗擦改書,問其情,則答以『兄仁元送人齎去』,然觀察使尹壕啓本內:『金義亨親自請受,付陪吏金穆』云,則義亨親受上京無疑。不可以緘問得情,請囚鞫。且金仁元以萬戶,徵歛水軍等綿布百六十七匹,付水軍金壽命送京,貿換紗帽、角帶、鞍子等物,其事干人皆已服招。官吏犯贓罪,實非輕,請幷拿鞫。」從之,但義亨勿收職牒,依訟者例追鞫。

○刑曹三覆啓:「南平囚私奴吾乙未,縛行人金克守投水,以石亂歐,又縛私奴明守,投水致死罪,律該從重斬待時。」從之。

○戶曹啓:「京畿左、右道水站所屬轉運奴,皆以隔遠居人充定,故未得親役,皆雇人代役,公私有弊。請以附近公賤換定。」從之。

○御夕講。

1月28日

○癸酉,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上曰:「天使速來,凡所支待,恐未卒辦。」領事韓明澮對曰:「越江後,可十五日而到京,凡事可及辦矣。且一路諸邑,慣於支待,但館驛多頹圮,豈能盡修?」

○御晝講。

○命召戶曹兼判書曺錫文、判書李克增、參判李恕長、禮曹兼判書尹子雲、判書李承召、參判李克墩、參議安寬厚與承旨等,同議天使支待事,分定物膳于諸道,令使臣入京前期一日,三日一次輸納。

○以行司勇張有誠、黃中爲御前通事,以吏曹判書洪應、禮曹判書李承召爲贊禮。

○進賀使鄭孝常等在平壤,馳啓曰:「臣聞兩使月二十九日渡江,若先臣渡江,則臣相會否乎?」承政院啓曰:「孝常所啓如此,若使臣來後,謝恩使偕孝常渡江,則護送軍可除弊。然孝常久留中途勢難。」傳曰:「若與謝恩使偕歸,則其日月先後殊隔,何計護送軍之弊?」卽下書曰:

今觀卿啓,已悉卿意,但天使雖先卿渡江,當於相遇處,謁見行禮,毋遲留速行。

○承政院啓曰:「使臣入京後回還間,請停常參視事。」傳曰:「可。」

○御夕講。

1月29日

○甲戌,受常參。

○御經筵。

○放黃海道新溪安置趙瀚、京畿振威付處權恪。

○命慶尙道尙州付處盧守强京外從便,忠淸道平澤付處曺九叙存留養親。

○御晝講。

○司憲府啓:「李丙奎後妻寶重,以丙奎及切隣人招辭觀之,則寶重非丙奎後妻,其爲妾無疑。其子李塢當以庶孽詳定。」從之。

○戶曹、禮曹同議啓:「對馬島主宗貞國請綿紬、綿布一萬匹,今若盡從其請,則非徒後弊難防,亦無前例,只給綿紬二千匹、綿布三千匹。」命給綿紬一千匹、綿布三千匹。

○御夕講。

〈成宗康靖大王實錄卷第六十三〉

二月

2月1日

○朔乙亥,日食。

○日本國對馬州出羽守宗貞秀遣人來,獻土宜,斡朶里指揮阿哈出等十一人來,獻土宜。

2月2日

○丙子,親傳釋奠香祝。

○御經筵。

○司諫院司諫朴崇質等上箚子曰:

春秋館職掌史策,其任重故,必擇世系授之,其來久矣。蘇斯軾祖仁達雖以嫡子論決,然疑於庶孽,不可謂無痕咎。且其父雖經守令,非史官比也。斯軾誠不合史官之任,願改成命。

傳曰:「仁達已昭雪庶孽,禹錫已經守令,斯軾爲史官,何不可之有?」

○御晝講。

○藝文館副提學孫舜孝等來啓曰:「檢閱蘇斯軾祖仁達雖曰:『辨明其庶孽,然在疑似之地。史官記時政得失,垂之萬世,必世系無咎,內省不疚,然後可膺此任。其選與臺諫一體,雖其父已爲守令,守令之選,固不侔史官。』」傳曰:「其祖仁達已發明,禹錫亦經守令,何言之如是?雖非斯軾,何乏史才,然以疑似之事,廢人前程,固不可也。」

○御夕講。

2月3日

○丁丑,御經筵。講訖,掌令李淑文、正言李世匡論蘇斯軾不合史官,上曰:「若謂心行不合則可,論其族系則不可。」淑文曰:「臣見其上言,有云:『嘗爲委吏,嘗爲乘田者,不得修春秋乎?』斯軾以聖人自比,臣意以爲,人品亦不合也。」上曰:「以文字間得失,何知人品高下?」參贊官孫舜孝啓曰:「史官記時政得失,至於人君過失,亦直書垂諸後世,其選與臺諫一體,不可輕授也。」上顧謂領事曰:「何如?」金國光對曰:「臣不見文案,然已辨正則何妨?」

○下書平安道觀察使金之慶曰:

遼東千戶玉石、摠旗李貴等今齎咨文而來,不可不贈人情。如已去則已矣,否則卿可隨宜慰宴,且贈人情。

○御晝講。

○御夕講。

2月4日

○戊寅,親傳風雲雷雨祭香祝。

○御經筵。講訖,司經權景祐啓曰:「凡史官有闕,則藝文館奉敎以下官取三館員四祖,審其世系,又察其人品薦之,兼春秋館員皆會議政府,議其可否,而其可者乃試其才而取之。斯軾試才時,適奉敎以下官皆犯罪作散,斯軾乘間得之。大抵新進之初,砥礪名節者,尙不克終,況自初有苟進之心乎?諫院之不署告身者以此,非但族系有咎也,請改差。」上顧謂領事曰:「何如?」金礩對曰:「景祐所啓是也。臣累觀史官取才,必用本館所薦,今斯軾不爲本館所薦,恐不可。」執義李亨元啓曰:「國初史官無試才法,但諸史官定議而薦,吏曹從薦授之。至朴訔爲相,建議云:『重選,不可委之年少下士』,更立試才法。今斯軾非本館所薦,亦難齒於僚中,改差爲便。」

○尙衣院僉正李庚等四人輪對。

○御晝講。

○御夕講。

2月5日

○己卯,御經筵。

○御晝講。

○傳旨義禁府、司憲府,放珍島付處朴增、金山付處曺偉。

○御夕講。講訖,侍講官李孟賢、檢討官李祐甫論蘇斯軾不合史官,上曰:「若以性行爲不合於史官,則當改差,若論世系,則旣已辨明,不可從也。」

○平安道觀察使金之慶馳啓曰:「正使戶部郞中祈順、副使行人司左司副張瑾帶率頭目二十一人,本月初二日越江。」

2月6日

○庚辰,御經筵。

○御晝講。

○藝文館奉敎權景佑等上疏曰:

史官之職,人君之言動、政事之得失、風俗之美惡、卿士之邪正,皆得書之以垂後世,怵於權勢則懦而不可也,昧於是非則惛而不可也,一於稱頌則侫而不可也。是故歷代以來,莫不重之。至於我朝,亦重其選,非徒銓曹之注擬,亦听同僚之愼簡,其意蓋曰,所嘗同處,而備諳其爲人也。今斯軾之祖仁達,雄弼之長子也。雄弼宜曰長子,而乃以後妻之子完老爲長子,是必有不得嗣蘇氏之宗者矣。雄弼官至司僕判事,則其蔭可承,而仁達爲權知直長。權知直長胥吏也,而不恥爲之,是必有不得承蔭之實者矣。仁達與完老辨嫡庶也,非有詞證可據,而幸其完老之早死,以雄弼老病,喜怒不中爲之辭,是可信乎?斯軾擧進士,學於太學者有年,其先在翰苑者,皆前日所嘗交游,而無一薦引者,是必有不可薦引之實者。先進者不薦,賴其姻婭之好,得一二圈點,冒與試才之列而得之,是則急於求進,而不顧廉恥者矣。諫院不暑告身,再經五十日,而尙不知自恥,輕毁先祖,濫以狂瞽之言,上瀆宸聰,是則貪其分外之得,而不親其親者也。公論所在,卒不可掩,殿下不輕絶人,特許署經,臣等未解所以。如曰世祖朝已發明,則是特世祖一時之恩耳,豈料今日秉史筆侍經帷乎?況所謂文案,掇拾煨燼,而首尾不全,則安知非惡其害己而故火之耶?如曰其父禹錫已爲守令,可以蓋前愆,而不害子之爲史官,則朝廷百官莫不署經,而尤致意於臺諫、史官者尙矣。如曰已登科第,則漢之公孫弘、唐之柳宗元詔擧也宏辭也,其所行如彼,不可謂登科而必賢也。如曰廢人前程,則雖非史官,豈無可用之地乎?斯軾父子濫登科第,已汚淸議,豈可使又汚史局乎?殿下深居九重,新進下士不得一一灼見,則所恃以進退人材者,公議而已。今斯軾之爲史官也,臺諫曰不可,臣等亦曰不可,殿下必欲置斯人於史局,臣等之惑滋甚。史官非徒操筆記一時事也,日侍殿下講論之側,是殿下左右前後之人也。固當愼擇正士,奈何取其族系不明,行己不正,公議之所不容者,而用之乎?斯人之進退,史官之輕重係焉,此臣等所以區區仰干宸聽,不能自已者也。願收成命,以快淸議。

御書其尾曰:

爾等之所論不通。予之不聽,已悉於經筵,更有何心?且於此疏可怒有二,世祖虛襟之公斷,今謂一時之恩一也,大臣無情之淸點,遽以爲姻婭之好一也。當親問此由。

○御夕講。

2月7日

○辛巳,御經筵。講訖,司經權景佑啓曰:「昨日臣等疏中,世祖一時之恩云者,世祖愛惜人材,如亂臣緣坐、失行婦女子孫,至於妾産,或許通仕路,若據常法而觀之,則皆是一時之恩也。蘇仁達其父雄弼旣稱妾子,則憲府當窮覈其明白爲嫡然後定也。徒以雄弼喜怒不中爲辭而許通,臣意以爲是亦一時之恩也。」上謂領事曰:「翰林等以世祖所斷爲一時之恩,世祖豈不辨是非而定之乎?」金礩對曰:「世祖朝妾子如柳子光、崔崇佛,非但許通,至令赴試,皆出特恩。然以仁達之事爲亦出於一時之恩,是則年少輩不甚詳審言之也。但史官重選,斯軾派系則已辨矣,然非本館所薦,故翰林等不欲與之同僚也。臣意亦謂他官可授,史官則不可也。」上問景祐曰:「爾等所謂賴姻婭之好者,何也?」景祐對曰:「斯軾試才日,編修以下圈點,而斯軾妻三寸五寸在其中,故言之耳。」上曰:「所謂三寸五寸者誰耶?」景祐曰:「直提學洪貴達則斯軾妻三寸叔也,校理成俔則五寸叔也。」掌令孫比長啓曰:「史官之選,非徒論其世系,當觀其志行,斯軾儕輩不薦,則無志行可知矣。請改敍他官。」景祐曰:「一時儕輩無薦者,而斯軾强顔試才,不顧廉恥如此,其心行不正可知。」上曰:「翰林等前言族系不明,今又言志行不正,何也?」

○御晝講。

○藝文館直提學洪貴達、校理成俔來啓曰:「蘇斯軾果是臣等姻親,然圈點以公心處之,何以私爲?今聞翰林等所啓,請待罪。」傳曰:「翰林言之太過。世祖公斷事,謂之一時之恩,爾等公心所處之事,謂之姻婭之好,是豈可乎?爾等勿避嫌。」

○御夕講。

2月8日

○壬午,御經筵。

○司諫院司諫朴崇質等上箚子曰:

舊例逐日常參,過三日一次視事,而其間庶事,皆以中官出納。今常參、視事如舊,而中官之所出納者,乃使承旨親啓於經筵。夫斥宦寺,而使承旨親啓,無留滯之患,聖上勤政之意美矣。但承旨獨啓,政府、六曹皆不得與焉,同僚亦或不知也。夫如是,則臣恐近侍之權漸重,而股肱之臣漸踈也。古人皆以政在朝廷爲美,凡視事合政府六曹而議之,而或斷自聖心,或下詢參定,在坐之臣,有各以所懷,開陳可否,藹然有都喩吁咈之風,先王朝逐日有視事,蓋以此也。今旣逐日受常參矣,願於常參之後仍視事,裁決庶政,若停視事之日,有不得已可啓之事,於經筵親啓,甚合事體,願垂三思。

傳曰:「世宗朝逐日視事者,以日一經筵也,今則日三經筵,故間一日視事耳。爾所云近侍之權重,股肱之臣漸踈者,何謂也?麗季國事日非,賴臺諫扶持,得不亡耳,爾等見此而言之耶?」正言朴處綸啓曰:「非謂此時股肱之臣踈遠,今若如此,則其弊將至於此耳。麗季之事,臣等所不意也。」傳曰:「爾等謂承旨逢迎我旨乎?臆料之說,不可陳於君前,無多爲固執不通。」

○下書永安道觀察使李克均曰:

今鍾城居親軍衛盧義順上言云:「前年五月,與鏡城人金漢京、會寧人林都致、慶源人任有才、金玉山、李吾乙亡、金德生,就慶源地面末應大津,發船行三日,得見三蓬島,遙望島中有七八人,然吾輩單弱,不得下陸而還。」卿其詳問義順等各人以啓。

2月9日

○癸未,御經筵。

○傳旨義禁府,放翼峴君璭,賜給亂臣朴仲林子永年妾者斤乃。

○司憲府執義李亨元等上箚子,論蘇斯軾不合史官,不聽。

2月10日

○甲申,受常參,視事。持平成健啓曰:「臣等累啓蘇斯軾不合史官,未蒙允可甚缺望。斯軾祖爲權知直長,乃衙前也。且斯軾非本館之薦,今又同僚力排之,不可不改差。」上顧問左右,領事鄭昌孫對曰:「史官必擇才行、族系,今斯軾之祖辨嫡庶,此亦處疑似之間,且爲同僚所排,就職爲難。」同知事李承召啓曰:「斯軾祖已辨爲嫡,雖以權知直長爲嫌,然前朝之季,士族子弟多爲權知直長,非如今時吏胥之比。其父禹錫擧進士,三館駁之,其時適臣爲掌令辨之。」健啓曰:「前朝之事,臣未之詳,國初權知直長乃吏胥也。」上曰:「其祖庶孽,世祖朝已發明,其父亦行守令,何疑之?」

○御經筵。講訖,持平成健又啓蘇斯軾不合史官,不聽。

○刑曹三覆啓:「大靜囚私奴卜只與物故巨乙毛知,同謀殺巨乙毛知異父兄禿良,奪其衣服、雜物分贓罪,律該斬不待時。」從之。

○御晝講。

○遠接使徐居正馳啓事目:「一,上使祈順廣東人,甲科及第,副使張瑾蘇州人,生長京師,年二十二登第。一,天使初與金之慶行禮時,交倚前起立,再拜後對揖,與臣及李坡行禮時,令除拜禮,但行揖禮,與鄭孝常、朴良信行禮時,前一拜,起立作揖而受,後一拜,答拜,其禮度,隨時不同。但與鄭孝常行禮時,上使語通事曰:『以正禮言之,受帝命而來,於陪臣無答拜之禮,但本國禮讓之邦,從事大夫皆君子,故乃從權禮耳。』凡遇大小州官,禮貌亦恭。一,義州宣慰使李坡辭天使後,京來人情物乃至,臣與都承旨柳輊同議,呈于兩使。兩使三讓而後受之,入房中披見後,只取笠帽、蓑衣,餘物却不受,柳輊固請,猶不受,頭目皆受之。」

○御夕講。

2月11日

○乙酉,御經筵。講訖,司經權景佑論蘇斯軾不宜居史官,不聽。侍講官李孟賢、檢討官李命崇亦論啓,不聽。

○御晝講。

○傳曰:「蘇斯軾試才時,斯軾名下圈點者某某歟?」承政院啓曰:「洪貴達、成俔及舍人李則、校理崔漢禎也。」命召奉敎權景祐等問曰:「洪貴達、成俔,斯軾姻戚也,李則、崔漢禎亦其姻戚歟?何以圈點?」景祐對曰:「洪貴達、成俔皆其切親,故臣等疑其右之,李則等圈點,臣等何知其由。」傳曰:「爾等不能的知,後勿更言。」

2月12日

○丙戌,親傳先農祭香祝。

○御經筵。

○安東府使安迢、安陰縣監崔哲山、對馬島宣慰使金自貞辭,上引見,謂迢等曰:「守令之務,不過七事,然其要莫先於安民,爾以安民爲心。」謂自貞曰:「日本國兵禍,可細問而來。且倭使久留浦所未便,其諭島主。餘事具在事目。」

○金自貞齎去禮曹書契曰:

海途逈隔,奉晤無期,時承惠書,聊慰勤企之懷。就中歲在甲午,貴島人伺間作耗我邊鄙,邊將追捕七人以獻,有司請置於法,殿下憫其無知,卽付來使。蓋欲足下究問情狀,量加責罰耳,足下聞命,卽令尸諸境上,以警于衆。且貴島之人來居三浦者,其始約留六十戶,積歲旣久,生息漸繁,投寓亦多,地狹人稠,未獲奠居。本曹累奉王旨,致書宣諭,以俟足下依約刷還之日久矣。今遣人閱視三浦,拔其三十餘戶,悉還舊土。雖未能盡如前約,想足下亦憐遷徙之勞,不忍一朝盡刷,將欲漸次發還耳。此二事措置得宜,可見足下捐私奉公,除姦靜邊,以藩衛我國之忠也。本曹具由以啓,殿下深用嘉之,玆特遣承文院判校金自貞,齎書幣往,布慰悅之意。足下仰體殿下至懷,益恢遠圖,悉遵舊約,禁戢姦細,肅淸海徼,共享昇平之福,幸甚。不腆土宜,具在別幅,冀領留。

別幅:

白細綿紬一十匹、白細綿布一十匹、白細苧布五匹、黑細麻布五匹、豹皮二張、豹皮心、獺皮邊、鹿皮裏坐子一事、油席二事、彩花席五張、糙米一百碩、黃豆五十碩、燒酒三十甁、淸酒一百甁、桂二角、茶食二角、燒餠二角、乾大口魚二百尾、海松子五碩、乾柿子五十貼、淸蜜一十斗。

又宗貞秀、宗盛俊、宗出羽守貞秀處,皆有書契、賜物,宗貞秀處,黑細麻布二匹、白細綿紬二匹、白細綿布二匹、桂一角、茶食一角、燒酒一十甁、海松子一十斗、彩花席三張、糙米五十碩、黃豆五十碩,宗盛俊處,黑細麻布二匹、白細綿紬二匹、白細綿布二匹、桂一角、茶食一角、燒酒一十甁、海松子一十斗、彩花席三張、糙米一十五碩,宗出羽守貞秀處,黑細麻布二匹、白細苧布二匹、白細緜布二匹、桂一角、茶食一角、燒酒一十甁、海松子一十斗、寢席三張。

○金自貞齎去事目:「一,見島主語之曰:『貴島自先世以來,藩衛我國,效誠甚至,今足下亦繼先志,凡關我國事,盡心爲之。今者三浦居倭,專使刷還,賊倭三甫羅等誅斬不貸,足下效誠益著,我殿下深用嘉賞,遣某勞慰,以答誠款。』一,足下請綿紬、綿布一萬匹,且言:『自祖先以來未有之請,後日亦無如此大故。』辭語懇至,若非出於不得已,何至如是?適今朝廷使臣到國,費用不貲,似不得從請,然爲足下至誠效順,特賜若干。一,當初把海邊將擒獲賊倭,請置於法,殿下尙慮良民或罹詿誤,拿致京師,命大臣鞫之,具服得實。然猶不卽置法,付之來使,令足下知悉,足下卽令誅諸境上。此雖乖殿下憐恤之意,然足下防微杜漸,藩衛我國之誠,殿下亦甚嘉悅。一,日本國王屢遣使通信,故我國亦欲遣使報聘。今足下諭以兵亂,不可使人之意,然則兵亂何時而止?因此細聞本國兵亂根因及如今事勢勝敗、曲直。一,前者,薺浦來居貴島人吾羅而羅等五名,率船軍黃善明,稱釣魚受萬戶文引,前往海洋,迄今不還,令邊將廣行尋訪,未知去向。今足下編行搜訪,書示禮曹,殿下已知足下誠意,宜加尋訪,期於必得彼此逃民,不宜容許。一,當初貴島人因商販,來寓三浦,我先王與先島主,約留六十戶,其後日益繁滋,潛投者亦多,今則薺浦三百八戶、釜山浦六十七戶、鹽浦三十六戶。地窄人衆,非但生計甚艱,一或失火,連燒殆盡。且逋逃姦細之徒,間或來居,時時行詐,他日必生邊釁,不可不預爲之防,今足下專使刷還,深足嘉賞。但留存之數,遠過初約,是必不忍一時遽還耳。足下宜思彼此利害,須漸次刷還,期於如約。一,諸酋每歲使船,各有定約,而違約疊送者有之。貴島年例使船,亦或有額外出來者,此皆例應不待,以有足下文引,故特許接待。若常如此,則每年疊送,其計甚巧,非以信相與之意也。是必姦人冒受書契,而足下亦未及察耳,若不防禁,則漸益縱肆,弊將難遏。去甲午年宗茂勝之還,禮曹奉旨移書,使加痛禁。其後亦有宗貞秀使送多難灑毛、宗馬多而羅、沙豆汝文,宗盛俊使送都小只,秦盛幸使送時難灑毛,敎之使送難延都老,源實次使送都汝文,藤熙久使送老仇難灑毛,家次使送信汝文,爲幸使送陳小只,忠吉使送信汝文,源吉使送皮古汝文等,甲午年疊來,源實次使送多而少而文,持平使送三甫羅汝毛,藤熙久使送可文老愁戒,忠吉使送舍交老愁戒,宗盛俊使送竹本邊沙也文,宗茂世使送沙同古羅等,乙未年疊來,弊復無窮。若不接待,則來者失望,有乖聖上撫綏之義,足下嚴加究治,以杜姦僞。一,使船之來,不點人數,只量船之大中小,大船四十人,中船三十人,小船二十人給料,以革前日請人代點受料分用之弊。近者又生姦計,使船小,則潛請恒居人大船,代量受料而分之,又於量船之時,群至抗拒,不受平量,如此奸詐,漸不可長。去甲午年宗茂勝之還,禮曹奉旨移書,足下旣已知悉,宜加禁治。一,島主若言:『使船到浦,邊將卽給馬文,督令上送,有違舊例。』答曰:」慶尙一道,四方相距遼遠,監司巡至遠郡,若必待報監司給馬文,則客至淹留動經旬月。館待之事,或致踈虞,故更爲措置,使守令、僉節制使給馬文,俾免各處使船久留艱辛之弊耳,非有他計。今反以爲嫌,是不識國家厚待之意。須將此意,遍諭諸酋幸甚。』一,使人留浦日限,皆有定約,然亦不畏禁制,故爲稽留者頗多有之。此皆姦人與其所主,相爲表裏,欲遂私計耳,若不嚴加防制,則後必有騁詐生釁者矣。去甲午年宗茂勝之還,禮曹移書通諭:『自今如有無故稽留者,竝其主人科罪,以杜姦計。』一,肥、筑二州太守菊池爲邦,曾於庚寅歲遣使致書曰:『戊子所賜圖書,還使過海,値風墮失,仍請改給。』迺改作菊池爲邦四子圖書付回,自後遣使不絶。去甲午年復遣要古也萬老及愁芮老、吾難灑毛等方來館待,又有菊池重朝者,同年八月遣主師來。其書曰:『父爲邦,去丁亥年遣使請圖書,使者未還,而戊子二月二十八日父病死。未幾所請圖書乃到,于時適有國王命赴王城被留。今年四月始還本土,聞有人稱父爲邦使者,飾詐更乞圖書,每歲遣使往來,此是姦徒僞造之事。』仍將戊子圖書送還諦驗之,則果前日所賜圖書也。且爲邦、重朝父子兩使人,竝時到館,問之則俱曰:『彼之所言詐也。』遠人之來,未易究辨,只據足下文引,皆依例館待。然彼眞則此詐,固無兩是之理。必有奸人,欺罔彼此,以窺一時之利者,而足下竝給文引何哉?恐奸人竝足下文引而僞作也。其時禮曹備悉始末,通諭足下欲辨眞僞,卽今已應辨別,仍詳問是非。一,甲午年十一月,島船十五艘,懸兩航經慶尙之境,西指全羅諸島。乙未正月,我國咸安鎭人尹子平等八人入海捕魚,夜遇島船爲其所劫,殺死者五人,逃生者三人耳。船中衣、糧、器具,被掠無餘,逃生者明暗之中,審其言語、服色、船體,實爲倭人。又有島船八艘,乃於是年四月,到慶尙道南海縣錦山等處,出沒島溆間,是船等若受足下文引,何難照經知世浦哉?是必潛來境上,伺便窺利也,若此不已,終必構釁,將大懲而後已也。一星燎原,涓滴滔天,古人所戒。年前禮曹移書諭足下使之禁戢,足下宜更申舊約,禁戢島人,使不得爲非,以永舊好。一,島主若言中朝進貢不許奏請事,答曰:『前者國王使人至中朝,失禮得罪,其後不得通貢者有年。盧圓之至,我先王具由轉達,皇帝降勑允許,自是日本復得貢,蒙賜符驗。今若更爲煩奏,則於事體不便,玆以未敢耳。』一,島主若問,前來正球還時,付驗造送事,答曰:『前來國王書契云:年前細川、伊勢兩氏使者,發書請救,然敝邑實不知之,是奸人所爲。且來使云:「其稱諸大臣所遣,而來者亦多類此,若造符驗送于國王處,則必無此弊。」云云』,故我國亦欲防奸僞,作符送之,以爲他日之驗。我兩國隔海相望,世世以信相接,若少有詐僞,實非永好之道。足下居要津,辨別是非,故我國皆從足下文引接對,足下宜加省察,以答朝廷倚委之隆。「

○御晝講。

○院相韓明澮曰:「前此奉使對馬島者,皆陞授堂上官而行,元孝然、金好仁是已。金繼熙亦因使對馬島,陞堂上官,卒停行猶仍其職,今金自貞陞授堂上官何如?況偕行客人,堂上官也,且島主以使价職秩高卑,占朝廷厚薄,不可不陞授也。」傳曰:「令假銜而行。」

○直提學洪貴達、校理成俔啓曰:「翰林輩,以臣等圈點蘇斯軾爲有私,臣等就職未安,侍經筵尤爲惶恐,請辨明。」傳曰:「翰林所言非的實,然貴達等請欲辨明,院相、承旨其質問以啓。」院相韓明澮、金礩及承旨等招貴達、俔及權景祐等問之,書招辭以啓,傳曰:「今觀招辭,無可辨之事,可置之。」

○別宣慰使柳輊,自嘉山來復命,上引見,問天使動止。輊具啓,且曰:「臣行茶禮後,呈人情單子,天使曰:『遣近臣問慰多謝,何用贈物?』臣答曰:『此非錢財,皆路上雨具也。』天使只受雨具,餘悉不受,再請,猶不受。」上曰:「卿勤苦行路,見天使,又不失儀,予甚嘉之。」仍賜藍匹段衣一領。

○禮曹啓:「舊例使臣迎接時,禁大小人員着黃色衣,請加痛禁,紫色、紅色衣幷禁何如?」從之。

○御夕講。

2月13日

○丁亥,御經筵。講訖,掌令孫比長啓曰:「蘇斯軾不在本館之薦,而洪貴達、成俔等圈之,斯軾妻貴達三寸姪,成俔五寸姪,雖非應避,乃切族,不可謂無情。翰林等疏中,姻婭之語,非無據也,請鞫之。」上曰:「若云貴達、成俔私之,則李則、崔漢禎有何情而圈之?」

○御晝講。

○義州宣慰使李坡來復命,賜草綠匹段一匹。

○司憲府執義李亨元等上箚子曰:

臣等竊惟,史官重選,必待本館之薦,方許試才,今斯軾初不與薦,而以洪貴達、成俔圈點,得試才。貴達、俔雖於法無相避,皆姻婭切族也,則固宜引嫌,而公然圈之,令斯軾冒試,是豈無情?請推鞫。

不聽。

○司憲府啓:「尼僧出入閭閻,於法無禁,由是恣意橫行,致有醜聲。請依僧人例,乞糧,見父母同生外,閭閻留宿者論罪。」從之。

○御夕講。

○以澍爲顯祿烏山君,鄭活通政兵曹參知,崔漢禎通政司諫院大司諫,朴萱通政守慶州府尹。

2月14日

○戊子,宗貞國特送宗兵庫助國次等九人辭,上御宣政殿,置酒引見,賜物有差。〈上官人助國次,米、豆竝三十碩,虎皮、豹皮各一張,油席一張,副官人平國忠,米、豆幷十碩,虎皮一張,油席二張,餘人賜黑麻布,亦有差。〉禮曹答書曰:

書至,知淸適,遙慰。所獻禮物,謹啓收了。將土宜正布一十五匹,綿布八匹及去乙未年例,賜糙米一百碩、黃豆一百碩,付還使惟領留。就中足下自繼世以來,益輸忠款,今又奉承先旨,刷還三浦居人,凡所以藩輔我國者,靡不盡心,其於所求,何敢靳惜?適因中朝使臣到國,破費不貲,有司啓以今難從請。我殿下深嘉足下效順之誠,特命量賜,玆以綿紬一千匹,綿布三千匹,聊塞來命。雖未能盡副所望,實是殿下之特恩,足下亦宜體悉,益圖報效,幸甚。

○司憲府執義李亨元等上箚子,論洪貴達、成俔冒薦蘇斯軾之罪,不聽。

○司憲府大司憲尹繼謙等上箚子曰:

今以藝文館校理崔漢禎爲大司諫,臣等竊惟,爵嘗人主所以待有功也,非有殊功異績,不可施不次之賞。校理五品也,大司諫堂上職也,以五品躐五等,拜堂上職,臣等未審,漢禎有何殊効,受此不次之恩耶?伏望亟收成命。

不聽。

○司諫院大司諫崔漢禎來啓曰:「臣素無才德,今蒙不次之恩,超授本職,已不能安心,況被憲府論駁,請辭。」傳曰:「予意以爲人器相當,其勿辭。」

○永安北道節度使呂義輔馳啓曰:「具州尼麻車兀狄哈羅要果等九人來謁,臣饋之,且給鹽而送。羅要果等路見百姓方內隱金,立城上乃射之,中其左額,又向城中發五矢而去。臣卽發兵,追及國師堂洞,射中二人,奪其所齎雜物而還。」命院相議之,韓明澮、尹士昕議:「彼人來謁邊將後,無緣逞惡而去,固當問罪,然彼輩見攻代,則不計曲直,必欲報復,其常態也。姑諭酋長,問其由而後圖之,節制使等失於措置,使我人致傷,亦可罪也。且令嚴勑軍馬待變爲便。」

○都司宣慰使李陸來復命,賜匹段一匹。

2月15日

○己丑,月食。

○司憲府執義李亨元等上箚子,論洪貴達、成俔冒薦蘇斯軾之罪,不聽。

○司憲府大司憲尹繼謙等上疏,略曰:

臣等聞,《易》曰:「進以漸,可以正邦也。」謂進於朝,進於官者,不可以無漸也。故朝廷設爵有九品,品各有二等,非有大功,必使漸進。今崔漢禎以五品之秩,超受大司諫,臣等未審殿下以漢禎爲有大功耶?後若實有大功者出,將以何秩待之耶?殿下卽位以來,未嘗濫施官爵,今而如是,將使有功者,無勸勵之心,無功者,有非分之望,其弊豈小哉?漢禎人器雖當,安可躐五等而超堂上乎?世宗三十年之治,得人爲盛,而未聞有超擢如漢禎者,當時人物,豈皆不及漢禎而然耶?其必以羽儀於朝者,不可無漸進之序也。殿下每事,必法先王,而用人乃如是,無乃不可乎?願留三思。

不聽。

2月16日

○庚寅,大雪。

○平壤宣慰使任元濬來復命。元濬將遠接使徐居正和天使詩,以進啓曰:「天使到平壤,上使作平壤懷古長篇,示徐居正,居正卽次韻以呈。順曰:『宰相賦詩,甚速且工,予所不及也。』仍問通事曰:『國中如此能詩者,有幾?』」

○傳曰:「宗宰封君者,對天使何以稱號?其議諸院相。」鄭麟趾、金礩議:「世祖朝嘗議此,以爲稱君不妨,但稱府院君,無古制,只稱某君,請依此例。」鄭昌孫、韓明澮、曺錫文議:「我國官制,不必同於華制,雖稱府院君亦無妨。」尹子雲、尹士昕、金國光議:「權稱爲領中樞、判中樞、知中樞爲便。」從麟趾等議。

2月17日

○辛卯,國忌。

○平安道兵馬節度使金堅壽辭。

2月18日

○壬辰,御經筵。講訖,掌令李淑文啓:「崔漢禎超援未便。」不聽。

○司僕寺正鄭淑等五人輪對。

○倭護軍宗家茂來朝。

○司憲府大司憲尹繼謙等上疏,略曰:

臣等竊惟,凡宦于朝者,自下士而至中士,中士而至上士,上士而至大夫,大夫而至卿、至公,其進有漸。自九品而至八品,八品而至七品,七品而至六品,六品而至五品,五品而至四品,四品而至三品,三品而至二品,二品而至一品,其品有等。必有不世出之賢,如殷之傅說、周之呂望然後,可一朝爲相爲太師也。今崔漢禎無大賢能,而以五品校理,超授堂上官大司諫,命下之日,臣等實深驚駭。未審殿下以爲當時秩高者,其人物皆不及漢禎,而非漢禎無以當此任耶?臣等聞,《書》曰:「其難其愼。」孟子曰:「國君進賢,如不得已,將使卑踰尊,疏踰戚,可不愼歟?」漢禎官秩卑微,又非傅說、呂望之賢,而超擢至此,是豈其難其愼,進賢如不得已之義乎?

不聽。

○御晝講。

○開城府宣慰使尹弼商來復命,上引見,問天使動止,弼商具啓,且曰:「宴時始進女樂,天使曰:『女樂中朝所不用,速去之。』臣曰:『大人路上寂寥,殿下遣此,聊以慰之耳,何却爲?』天使固辭,遂用男樂。問禮官安處良將《儀註》,呈于天使,天使見之曰:『此禮與《大明集禮》不同,迎詔時五拜三叩頭可也,何言鞫躬乎?且《儀註》云:「陞降由西階。」西階在當面之地,不可由之陞降,從傍階亦可也。宣詔後,予等捧詔,詣太平館時,殿下具儀仗,先導亦可也。』因詰問徐居正以《儀註》差誤之由,居正答曰:『《儀註》乃大明高皇帝時所頒,我國行之已久。前此詔使來時,皆用此《儀註》。』天使曰:『特因循不察耳,豈宜效之?』仍言曰:『禮曹判書何不自來,而遣郞官問禮乎?』遂有慍色,臣曰:『遣郞官問禮,古例也。』」上曰:「迎詔儀,行之已久,何改之有,然與院相等商議以啓。」上又問兩使人品如何,弼商曰:「上使奇偉,副使溫雅。」弼商出,命召問禮官安處良,傳曰:「天使詰問《儀註》事,汝所耳聞,其以所聞,遍議于院相以啓。雖夜爾當回去。」又召問入直承旨李克基曰:「卿見遠接使書乎?小節次,天使皆駁之,無乃慢我乎?」克基對曰:「臣聞天使爲人溫雅,所經州官亦溫言待之,今乃如此,未知何謂。臣見天使倪謙《接待謄錄》,謙初令行五拜,乃遣宰相,據藩國《儀註》言之,謙從之。今可據此,更言之。其奉詔詣太平館時,令上先導事,固不可行。如此則回程時至義州,亦可先導乎?鄭昌孫、李承召、柳輊今在碧蹄,可令據故事爭之。」上曰:「可。」令安處良急往碧蹄,同議處之。

2月19日

○癸巳,御經筵。

○武靈君柳子光上疏曰:

臣聞戲言出於思也,卽其言之所發,而知其心之所存也。今韓明澮啓于大王大妃曰:「今若歸政主上,則便是棄國家臣民,而他日臣於闕內,雖飮杯酒,安於心乎?」又曰:「魯山幼沖,而無扶護之人,故奸臣得以構亂,幸我世祖大王誅除逆徒,國家賴安。今亦中宮未定,歸政殿下,固所不可」云云,然則明澮敢比殿下於魯山乎?其曰:「中宮未定,無扶護」云,則未知殿下待中宮定位而後,資之以決萬機乎?臣聞之,不勝憤憤。不知明澮愚而有是言乎?老昧而有是言乎?病且狂而有是言乎?明澮之不愚不狂不老昧,殿下之所知也,是何言之不道如此也?明澮之罪,不可不治者,有三。倘曰明澮爲大王大妃,陳迫切之辭耳,則雖非此言,豈無他辭可言乎?自古以來,母后臨朝,代或有之,皆出於不得已,而一時權宜之事耳。殿下卽位之初,聖年差幼,大王大妃以宣仁堯舜之聖,輔導聖躬,參決大事,又非如古之母后垂簾聽政之比也。至今八年,國家無事,人民安業,太平之治,庶幾今日矣。而殿下春秋已鼎盛,聖學已高明,大王大妃固宜急急歸政於殿下,而殿下亦不得固辭也。明澮等惟當率百官廷賀,而不此之擧,以不道無禮之言,周旋於其間何也?是則明澮常蓄積於胸中者無禮,而發露於言語間也,此不可不治其罪一也。此非但任臺諫者,在廷之臣,皆可言之不已,期於得蒙殿下之允而後乃已者也。置此不言,則無所逃於爲人臣事君不盡言之罪,而其如天下之法何如也,其如國內臣民之見聞何如也?臣恐臣民之遠在鄕邑,不得親見殿下春秋之盛,學問之明,周旋中禮之有節,裁決萬機之無不允當者,聞此明澮之言,則不得無疑於殿下果不能親決萬機矣,此不可不治其罪二也。臺諫例言而不極,廷臣又無言者。臣愚竊謂,此必明澮久於權勢,人之出於其門者多,而劫於其威勢者皆是。萬有知其不道、無禮,而欲爲殿下言之,其心必自謂曰:「明澮殿下之后父也,殿下之所重臣,雖言之,殿下必不罪之,而他日吾於明澮徒自賈禍耳。」方臺諫請罪之時,私相慰謁,其門如市。明澮當闔門謝客,惶恐待罪,接待賓客,飮酒言笑,無異平日,略無疑懼,此不可不治其罪三也。此而不治,千載之後,謂殿下何如主也?其謂當時有人乎哉?且向日常參,臣亦與焉,適大司諫鄭佸啓曰:「吏曹郞廳自占祔廟執事,加資未便。」殿下顧問政丞,則明澮乃啓曰:「無乃朝士不足,不得已而爲差?」云云,是何以異於指鹿爲馬乎?其依違言語,公然面欺殿下,而要譽於下如此。時臣未能責明澮於殿下之前,退而還家,痛心痛骨,食不下咽者有日。雖市人、下卒,可知其以百官之多,而非不足於一祔廟執事也,況明澮名爲政丞而不知乎?類此而言,則明澮之胸中,大率可見矣。其在殿下之前尙爾,其在外間,浮沈取容,以媚於世,可知矣。傳曰:「知臣莫如君」,明澮之心之行,亦必殿下之所知也。殿下以后父舊家,雖不忍明治其罪,柰天下公義公法何?且法者天下萬世之法也,非殿下一時之法也,殿下安得屈天下之公法,以私一國之罪人乎?臣恐天下之法一搖,則人心搖,人心搖,則朝廷搖,朝廷搖,則何所不搖,而將何以爲法,將以何爲國?況今大王大妃歸政之初,乃殿下專政之始,豈可搖天下萬世之公義、公法,以示元元乎?世祖亦以言語不敬,誅楊汀,流鄭麟趾、鄭昌孫,此三人者之罪,不甚於明澮,而世祖所以納君臣之請,斷之以法者,誠以君臣之分,不可不嚴,而天下之法,不可不正也。當此三人誅流之日,世祖乃欲末減,在庭之臣,言之不已,諸功臣又言之不已,終於誅之、流之、後已。今明澮之言語不道,有甚於三人者,而朝廷不言,諸功臣又不言何耶?在世祖朝,言之者如彼,而在殿下今日,其不言如此者,無乃朝廷疑畏明澮,而明澮之取媚於朝廷,以自固者有由來乎?此殿下之不可不察者也。伏願下明澮于有司,白其情狀,顯其罪名,使中外人人明釋其疑,國家幸甚。且漢、唐以下,人主之后父保全者,十無一二,咎在權勢隆重,趨附者衆多故也。固非人主待后父之道也,豈非殿下之所戒者乎?臣愚起於微賤,常自謂知無不言,以報殿下,而當此囁嚅,自不忍焉。敢冒斧鉞之誅,盡陳己意,不少避諱,仰瀆聖聰。

傳曰:「已往之事,何更論之?」

○問禮官安處良來啓曰:「臣到碧蹄,告兩天使曰:『禮文不可輕變,況藩國儀,乃祖宗以來遵守之典,今難遽改。』正使曰:『鞠躬迎詔之禮,不見於藩國儀,而《五禮儀》註有之,是何據耶?』臣答曰:『詔勑帝命,不可立迎故也。』正使曰:『五拜三叩頭,以迎詔勑,乃《大明集禮》之儀也,爾國行之,無乃可乎?』臣答曰:『《大明集禮》是中朝總集之文,藩國儀乃取其國所遵守者,參定頒行,故本國世世遵行。』正使曰:『然則當與禮曹判書議之。』判書對之如臣言,有頃正使召臣,言曰:『《大明集禮》雖如此,今當從藩國儀,殿下陞西階,由西門入,詣受詔位受詔,送詔時,殿下止中門,百官送至太平館。」又曰:『予頒詔外國非一,有如琉球、交趾等國,亦行五拜禮,爾國禮義之邦,而不行此禮可乎?此必不見《大明集禮》而然耳。予聞殿下聰明好學,若見《大明集禮》,必當行之。「傳曰:」迎詔節次,當從天使之言,其以此回報。「處良卽承命而行。

2月20日

○甲午,上幸慕華館,安處良來復命曰:「正使云:『迎詔時,國王行五拜三叩頭,使臣由中階,國王由西階,使臣向南,國王西壁。此禮在《大明集禮》,然從殿下之請,當行權禮。送詔時,殿下先導亦禮也,然亦從權,令百官先導可也。』」

○遠接使徐居正來復命,上引見問曰:「天使所駁何禮?」對曰:「天使欲行《大明集禮》,語臣云:『《大明集禮》行於天下久矣。如交趾、琉球尙能行之,矧本國禮義之邦,而不行可乎?』臣對曰:『《大明集禮》只行於中國,我國何所據而行之?』」有頃使臣將至,上具冕服,率百官迎詔,至景福宮,使臣頒詔勑如儀。其詔曰:

帝王誕膺景命,必建儲闈,所以重宗社之承,正邦家之本,此古今通制也。朕丕承令緖,祗懷永圖,旰食宵衣,不遑自逸。允惟匕鬯之主,實繫臣民之心。庸擧盛儀,以慰群望。皇子祐樘聰明天賦,睿知夙成。秀發妙齡,蔚爲令器。朕遠稽古昔,近法祖宗,覽群臣請建之章,奉聖母從衆之訓,遂授冊寶,立祐樘爲皇太子,正位東宮。隆本支於百世,衍寶祚於萬年。播告多方,明知朕意。

勑曰:

王素秉禮義,忠敬朝廷,玆朕建立皇儲,嘉惠多方,矧惟王國尤所當厚。特遣正使戶部郞中祈順、副使行人司左司副張瑾,齎詔往諭,幷賜王及妃綵幣、文錦,至可收領,用副朕眷待之意。計開給賜國王,暗花骨朶雲黑綠苧絲一匹、暗花骨朶雲拍枝綠紵絲一匹、暗花八寶骨朶雲靑紵絲一匹、暗花八寶骨朶雲鷪哥綠紵絲一匹、暗花八寶骨朶雲柳靑紵絲一匹、素大紅紵絲一匹、四季花大紅錦一段、龜勝團花靑錦一段、壽帶寶相花柳靑錦一段、如意葵花翠藍錦一段、桃紅絹三匹、藍靑絹三匹,王妃,暗花骨朶雲黑錄紵絲一匹、暗花八寶骨朶雲靑紵絲一匹、暗花八寶骨朶雲柳靑紵絲一匹、素大紅紵絲一匹、纏枝寶相花丹礬錦紅大段、龜勝團花靑錦一段、桃紅絹二匹、藍靑絹二匹。

上請兩使,就勤政殿,行茶禮,訖,使臣出就館。

○上幸太平館,小留御室,乃出至館中門外,天使出迎于塞門外,入就座,行茶禮。仍設宴,妓、工人將入,兩使相視,呼通事曰:「何用女樂?」上曰:「此我國土風,請勿却。」天使曰:「朝廷公宴,不用女樂,請勿用。」上曰:「古人云:『無害於義者,從俗可也。』況前此捧詔大人之來,皆用之,請勿爲怪。」大使曰:「唯命。」上行酒,正使讓先盃,上曰:「敬朝廷之禮,我不敢先飮。」正使從之,副使亦然。上行酒訖,宗宰以次行酒,酒三行,上請天使,飮頭目酒,天使答曰:「恐殿下起動。」上再請,兩使從之。兩使就前,謝曰:「頭目路上,多受殿下厚賜,今又賜酒,多謝多謝。」上曰:「薄禮何謝?」爲酒七行,兩使各行回酒,上亦行完杯。禮畢罷黜。命都承旨柳輊留贈人情于天使。輊將物目單子,呈于正使,正使曰:「旣賜盛宴,又致厚贐,多謝多謝。已領殿下至意,何必此爲?」輊再請,不許。又呈頭目人情單子,正使曰:「此輩路上,旣受厚賜,豈可疊受?」遂却之。輊又就副使,贈之,副使亦不受,但令頭目受之。

2月21日

○乙未,左議政韓明澮、都承旨柳輊問安于天使,同晨羞。自是,每朝遣宰相及承旨問安。柳輊回啓曰:「臣見天使下處,左右書史,若贈以文房之物,則彼必不却,贈之何如?」傳曰:「可。」遂命左副承旨玄碩圭,將冊紙一百卷、黃毛筆一百柄、墨四十丁,分贈兩天使,皆受之。

○頭目王璽齎遼東咨,詣闕投進,命以直提學洪貴達爲對客饋之。仍賜人情物,語之曰:「爾父向我國誠意甚厚,今爾又齎咨而來,予用喜之。」其咨曰:

遼東都指揮使司承奉欽差贊理軍務兼巡撫遼東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彭箚付,爲齎徼勑書事,準兵部咨,該本部題職方淸吏司案,呈奉本部送兵科,抄出遼東都司都指揮使劉等奏,準撫順城備禦都指揮同知羅雄咨,據撫順關把關百戶蕭貴呈,送建州衛指揮馬爾哈、建州左衛指揮張卜、建州右衛指揮阿魯哈三名到來,發據通事百戶許信等呈審得。馬爾哈等說稱,我們三衛掌印都指揮完者禿等,今年授勑書着,我們三衛頭兒再不許去朝鮮地方讎殺。自勑書到,衆頭兒都遵依再不敢去了。今差我三人齎捧勑書,赴京告徼,據說備呈移咨。差人伴送到司,委據通事百戶溫忠等審說相同,理合起送具奏。成化十一年十一月二十九日,兵部尙書項等於奉天門,欽奉聖旨,兵部知道。欽此欽遵,抄出送司,査得先該朝鮮國王李奏稱,建州女直野人約有三千餘騎,自成化十年十一年,突至本國理山等鎭、昌洲等口子,侵擾邊境,今者嘯聚同惡,誑誘毛憐衛諸種,恣行兇獷。乞行特降明諭,戒飭本賊,退還所搶人畜等因。本部爲照,建州女直野人懷挾朝鮮舊讎,往往擅入彼界侵擾,今朝鮮國王李奏要明諭戒飭,合無俯順,外國至情,乞請降勑一道,令遼東鎭守、總兵、巡撫等官,選差諳曉夷語的當通事二人,齎與建州衛女直頭目省諭,俾其釋怨止戈,安居守分,將原搶人畜,退還朝鮮,永相好和,及勑朝鮮國王,嚴固封守,謹防侵軼等因。成化十一年四月初七日,具題,奉聖旨,是欽此除欽遵外,今奏前因案呈到部,臣看得建州等衛與朝鮮國構怨興兵,搶擄人畜。往者朝鮮國王陳請戒飭仰蒙,皇上不卽加譴,特降勑書省諭。今玆醜虜敬順天道,尊事朝廷,飜然改悔,不敢似前爲惡。差指揮馬爾哈等,赴京齎徼勑書,雖是難保將來無事,其暫時悔悟,亦足嘉尙。欲行禮部議擬,將建州等衛頭目差來指揮馬爾哈等三員,量給賞賜,以示懷柔之意,仍行通事都指揮僉事詹昇等,省諭馬爾哈等,回還該衛,說與掌印都指揮完者禿等,各要保守疆土,安分牧放。不許外施誠敬貪圖賞賜,內蓄姦謀,復又爲惡。本部仍行遼東鎭守等官,候有回朝鮮順便人員,經自移文國王李,知會緣係給賞外夷幷移文外國及奉欽,依兵部知道事理,未敢擅便具題。成化十一年十二月初四日,本部尙書項等於奉天門奏,次日奉聖旨,是欽此欽,遵擬合通行,除外合咨貴職煩照,本部奏奉欽,依內事理,欽遵施行。準此合就備咨,箚仰本司,着落當該官吏,照依該部奏奉欽,依內事理,欽遵施行。奉此,前事擬合就行爲。此除公文,付順差舍人王璽齎去外,咨文到日,煩奉欽,依內事理,欽遵知會施行。須至咨者

○上幸太平館,設翌日宴。酒三行,上請飮頭目酒,天使謝曰:「所謂屋上之烏。」上曰:「人好,烏亦好。」正使目副使曰:「殿下言正是。」稱嘆再三。上命黃中招頭目飮之。宴將畢,正使行回酒,言曰:「《詩》云:『旣醉以酒,旣飽以德。』殿下恩禮不可盡說。」上曰:「《詩》云:『德音孔昭。』正謂大人。」答曰:「吾何敢當?」又曰:「敬人者,人恒敬之,眞賢王也。」正使勸上盡杯,上擧訖行完杯。禮畢而罷。

○上還宮,命右副承旨任士洪,留贈人情。士洪就正使房,呈物目單子,正使用筆就物名下,各註不可受之意,至厚紙下註云:

已受惠楮,今又見贈,不免太多,然盛意不可虛辱,勉留五卷。

又就副使房贈之,副使只受扇子、厚紙、紫硯,餘皆不受。

○刑曹三覆啓:「肅川囚私婢安德與物故奴今山同謀,刺殺其主閔孝云罪,律該凌遲處死。」從之。

2月22日

○丙申,兩使詣成均館,就大成殿庭,行四拜禮,遂坐明倫堂,館官、四館員及儒生,以次行禮而出。都承旨柳輊、右副承旨任士洪齎宣醞而至,行禮就坐。正使曰:「兩承旨承殿下盛意,勞動而來,兼以酒肉,却之則不恭,可與共飮。」正使問儒生幾人,館官李石亨答曰:「數百人。」又問日課甚事,答曰:「抽籤講書。」又問作詩乎,答曰:「月作詩文三四道。」又問科擧會試,差何等人掌之「,館伴徐居正答曰:」選朝中文臣有名望者,差之。「正使曰:」然則其制與中朝一般。「又求見儒生所作詩文,館官以李相國放蟬賦、金季昌五丈原賦、盧晋諧五經策示之。兩使又作詩,請在坐者皆和。左副承旨玄碩圭將兩天使所作詩,將入啓,右承旨李克基在傍欲見之。碩圭不肯曰:」此是急啓事,又非君所當知。「克基曰:」我雖庸劣,以同僚見此何害?「碩圭艴然曰:」君何其煩也?「側目詰之,終不許見。

○上聞天使遄行,遣柳輊往太平館,告之曰:「殿下聞大人起程太速,請留。」兩使曰:「殿下誠意,我等知之。然使事已完,不可更留。」輊更請之,兩使曰:「當爲殿下,且留一日。」

○遣內官興陽君申雲,齎下程詣太平館,贈兩天使。上使覽物目單子,書其末曰:

疊受厚恩,感荷不勝。不受則無以領盛意之慇懃,俱受之而用不盡,則暴殄天物,又非使臣所安也。以此拜受一二,少寓不忘之忱,其餘返璧,萬希情恕。

只受乾大口魚十尾、乾文魚二十尾、粉藿二十注之、銀口魚食醢二十尾。副使皆受之,分遺盧思愼、徐居正、柳輊、任士洪。

○命還給許惟禮功臣錄券。

2月23日

○丁酉,宗親月山大君婷等十一人詣太平館,設宴。

○武靈君柳子光上疏曰:

臣叨參功勳之末,遂至於此,雖職非諫官,至於國家大事,當以所聞所見,盡忠盡節,無所不言,至於死而後已。是以本月十九日,將韓明澮罪狀,仰瀆聖聽,退而待罪,昨日持召臣,恕臣之罪,不勝幸甚。但幷恕明會不治,臣愚亦有說焉,敢冒萬死,再瀆聖聽,誠惶誠恐。臣愚伏計,臣有大罪而不治,天下之法不正矣,國家之政不正矣。法不正也,政不正也,則國家之大事,復有加於此者乎?聞明澮之言者,不但今之臣民或疑於殿下,於千載之下,又必有疑殿下果不能獨當萬機者矣。臣竊恨以殿下之明聖,有如此之疑於後之人也。愚臣終夜不寐,反覆思之,明澮之罪不可不治。雖使其父兄議之,不可曰:「吾之子無罪也」,不可曰:「吾弟之無罪也。」父兄亦不得曰無罪也,而殿下以爲無罪何也?且殿下旣明謂群臣曰:「明澮之言如此」,而不置於法可乎?昔漢孝質皇帝目梁冀曰:「此跋扈將軍也」,未能去之,則冀懼遂構不軌之謀。故臣以爲,知人之罪而不治,不如不知之爲愈也。今明澮之罪,殿下旣言之矣,朝廷旣知之矣,國內臣民無不知之者矣。明澮雖强自爲平常行止,與人言笑自若,其心已必不自安矣。以不自安之心,將何以爲自安之計乎?昔霍光久專國政,不知避去,所爲多不道,雖幸免於其身,及其子孫有覆宗之禍。議之者曰:「向使孝宣,專以祿秩賞賜,富其子孫,足以報盛德。復任之以權,事叢釁積,然後欲加裁奪,而遂生恐懼,以生邪謀」,豈徒霍光之自禍哉?亦孝宣醞釀以成之也。今殿下憐明澮有累朝微功,又以后父舊家,不忍置之於法。然旣持不自安之心,又不知退避,萬一復有不可赦之罪,則恐殿下未免有孝宣醞釀霍氏之禍矣。果殿下哀其微功后父舊家,不忍正之以法,當流之遠地,以保軀命,則殿下之恩,如天地之大,而再生明澮之軀命矣。然則明澮無霍氏之禍,而殿下無醞釀之悔矣。臣又恐明澮之罪終不能正之以法,則無乃愚惑無行義者相謂曰:「明澮之罪如此其重且大,而主上知之而不治矣,朝廷知之而不能發言矣」,陰有所附,而明澮之威勢有加於前日矣。然則明澮未免有霍氏之禍,而殿下有醞釀之悔矣。伏願,殿下勿以臣之微而忽其言也。

傳曰:「無多爲不緊之語。」

○司憲府大司憲尹繼謙等、司諫院獻納李仁忠等來啓曰:「柳子光上疏論韓明澮,以臣等爲不極諫,臣等就職未安。」傳曰:「毋雜言。」

○天使求朝中文士贈行詩,命擇文臣能詩者,製之。

2月24日

○戊戌,天使詣昌德宮,上迎入仁政殿。兩使就上前曰:「殿下再枉,設宴慰之,我等卽欲進謝,只緣謁文廟,飮宗親酒,遲謝惶恐。」上曰:「予之往慰禮也,今蒙兩大人枉臨,多感多感。」遂就座,行茶禮,仍設宴。上曰:「聞兩大人欲於二十七日回程,深以爲恨。請更留數日。」天使曰:「使事已完,不可多留,奈何?」上再請,兩使曰:「當回館,更議以復。」上就謝之。酒三行,妓爲抛毬樂,八人皆不中。正使曰:「昔宋仁宗會群臣釣魚,群臣皆釣得魚,獨帝不得。群臣賦詩,有『魚畏龍顔上釣遲』之句。前日太平館抛毬,皆能中,今於殿中,皆不能中,正畏龍顔也。請令他妓,再抛。」上從之。他妓皆中。兩使笑曰:「兵法有之:『强則示之以弱,弱則示之以强』,正謂此也。」酒四行,上告天使,招頭目飮之。正使乃行回酒,言曰:「我等之來,得見殿下聰明學問宏博,深用慕悅。」上曰:「聖天子在上,如寡人叨荷皇恩,僅守藩耳,明敎不敢當。」副使亦行回酒,上行完杯,勸兩使酒,兩使皆盡飮。上更請留日幾何,兩使答曰:「殿下誠意溢我等胸中,我等回館,當議而啓之。」遂罷黜。

○遣尙膳金潔,齎下程食物,分贈兩天使,正使皆受之,副使受其半。

2月25日

○己亥,上幸景福宮,請天使,宴于勤政殿。兩使至,上迎入勤政殿,兩使就上前曰:「昨日旣多煩擾,今日又見招,深感殿下厚意。」上曰:「秪增枉勞,有何煩擾?」遂就座行茶禮,仍設宴。酒五行,兩使行回杯,上行完杯,執盞語曰:「我有旨酒,嘉賓式燕以遨,請大人盡飮。」正使曰:「飮酒孔嘉,維其令儀,殿下之謂也。」上答曰:「不敢當。」宴將畢,兩使就上前曰:「殿下聰明睿智,儀度嚴重,我等十分心服,我等始入貴境,見州官郵吏,皆知學問禮敬。且兩館伴俱長於文章,通事輩亦謹愼,眞禮義之邦也。」上曰:「不敢當。」遂問發程日期,兩使曰:「敬奉厚意,更留一日。」遂罷黜。

○命同副承旨韓僴,齎人情,往太平館,贈天使。正使覽物目單子,言曰:「此無乃送行之物歟?殿下厚意,我等十分感荷,又何此爲?然却之則不恭。」仍書紙尾曰:

筆墨紙硯固不敢辭,冊紙五十卷未免過多,所以不受。法帖小刀子亦付家人輩,領之,布匹人蔘則非所敢受也。

僴曰:「紙乃文房所用,蔘是路上茶具,請勿却。若大人不受,我將何顔回啓乎?」請之再三,正使笑而受之,唯不受布子,副使皆受之。

2月26日

○庚子,兩使遊漢江,登濟川亭,館伴盧思愼、徐居正及茂松府院君尹子雲、永山府院君金守溫、西河君任元濬、知中樞府事成任、禮曹判書李承召各行禮就座。都承旨柳輊、右副承旨任士洪齎宣醞而往,亦入行禮設宴。兩使請徐居正先作詩,正使卽和之,在座者俱和。遂下樓,登舟沿流而下,正使貪翫江山之勝,杯酒間賦詠不輟。初子雲密令分載伶妓于二船,艤于下流,候兩使興酣,便引上,兩使初若不肯,終許之。至楊花渡,又上蠶頭嶺設酌,兩使樂甚,指渡口曰:「此地正似吳中景槪。」

2月27日

○辛丑,副使進奇効良方一件、朱丁二枚、墨三枚,命以黑麻布、白苧布各十匹回奉。

○上幸太平館,設餞宴,兩使就上前,謝昨日漢江遊觀。乃就座,酒六行,兩使皆行回酒,上亦行完杯。兩使曰:「多感殿下款待,當夕欲詣宮拜辭,然醉深恐難,必明朝當於慕華館拜辭。」遂罷黜。

○命左副承旨玄碩圭,留贈人情于兩使,正使令陳列于前,閱視之,唯受大紅段子繡蜜布一事、大紅段子繡護膝一事、硨磲環具鴉靑廣絛兒一事、鴉靑段子繡裳一事、環刀一事、油扇五十事、笠帽三十事、弓箭帽各一事、連六幅油芚二事、白厚紙十卷、雪菴書法三帙、弓矢鞬服具一部,餘悉不受。碩圭曰:「八站路上,春氣尙寒,貂裘雖薄,可備禦寒,幸勿却。」正使曰:「吾筮仕二十餘年,無一敝裘。離京時方盛寒,友人贈我一羊裘,此足禦寒,何多爲?但殿下贈我以衣裘,至再三,若固不受,是負殿下厚意。」乃擇品惡綠紬裌帖裏一領受之,且曰:「非欲爲路上資也,當還家,如見殿下,十襲以藏耳。」副使初辭不受,終皆受之,唯不受者,木綿圓領、竹扇、笠帽、油芚、厚紙也。

2月28日

○壬寅,上幸慕華館,兩使至。上出大門外迎入,兩使就上前曰:「近日殿下勞動,今又遠來相送,多感。」上曰:「萬里勞行,恨我不能奉慰。」遂就座,酒三行,正使賦四韻律詩以進。詩曰:「千里宣恩自帝都,賢王相見卽心孚。齊侯下拜周天子,晋覇謙迎宋大夫。治國才名光玉檢,照人丰彩徹氷壺。忠勤莫怠平生志,永固箕封舊版圖。」上監之,令都承旨柳輊致謝。副使亦賦四韻律詩以進,詩曰:「偉哉東國此賢王,道率群臣入憲章。一代儀文周典禮,百年文物漢衣裳。徘佪日久難爲別,眷顧情深獨異常。自愧臨行何以謝,歸朝一一達吾皇。」上亦謝。正使又賦四韻律詩,贈月山大君,上亦謝之。正使乃行回酒曰:「多荷厚意,今日別後,更會難期。殿下若傾盡一杯,則我等感戴而去。」副使回酒,亦請盡杯,上皆從之。仍語兩使曰:「予卽欲行回杯,第恐醉劇,請就門外行之。」兩使曰:「何必門外可?於此拜辭。」遂再拜而出。上送至大門,又行別杯,正使曰:「此杯,安敢不飮?」卽盡飮。副使勸上酒曰:「殿下盡一杯,則我等當感戴而行。」上亦盡杯。兩使遂揖而出,上降階揖別。

○左議政韓明澮上書曰:

臣近聞,武靈君柳子光以臣嘗啓大王大妃,請停歸政,織成臣罪,再上書極陳之。臣以殿下之命,反覆啓請,辭煩不殺,罪固重矣,萬死無憾。然子光織成之言,有非出於臣情者,不能含默,敢喋喋自明。子光言:「臣比殿下於魯山,積不道無禮之心。」屬者殿下辭歸政,請至再三而不能得,令臣又請之,臣於此時,在殿下咫尺密地,勢甚窘遽而啓之曰:「魯山幼沖孤立,無扶護保導之者,權姦交結,國勢幾危,我世祖大王誅除鎭靜,賴以復安。當殿下入繼大統之日,參決大事,庶政咸新,一國臣民享太平之福,皆大妃輔導之力也,今遽謙退,不事參決,甚未可也。」此臣區區啓請之至情,更無他也,臣未知子光以何言爲不道,以何事爲無禮。非臣比殿下於魯山,乃子光比殿下於魯山也。言涉不敬,莫此爲甚,其可謂之有道乎,其可謂之有禮乎?臣惑滋甚,臣請與子光坐法司庭下,得一對辨。臣若不道無禮,則不得辭其斧鑕之膏矣。子光言:「臣某久於權勢,出於其門者多,且劫於威勢,無一人極言其罪惡。」臣聞薦進人才,宰相事也。臣雖無狀,不敢忘吐握禮賢,亦孜孜以薦進人才爲己任。凡文武臣苟有材器可用,必薦注之,此世廟所知也,睿廟所知也,朝廷所共知也。自殿下卽祚以來,臣每以擇人任能建白,此又殿下所知也。臣又每啓:「文士無如藝文,而臺諫亦重臣也,殿下每賜三接,講求治道,甚美事也。武士亦宜數見,可知其賢否,而各適於用」,此臣胸中所蘊,而殿下所知也。臣豈賣官鬻爵,作福作威者乎?子光以在廷之臣,皆出於臣之門,怯於臣之威,不知出於門而德臣者誰歟,怯於威而畏臣者誰歟?子光豈不知而妄言乎?臣請對辨,使子光歷數而枚擧曰:「某也德之而不言,某也畏之而不言」,則臣甘受舞權震威之罪。如不能歷數而枚擧,則子光不得逃欺君罔上之誅矣。子光之言:「臣嘗啓祔廟執事,無乃朝士不足,吏郞不得已塡差?」是何異指鹿爲馬?臣當鄭佸請勿加吏郞之資之時,殿下顧問於臣,臣素聞執事員額幾至二百人,故疑其他官不足,吏郞自差,請考前例。臣之此言,出於無心,非欺殿下也,非要譽也,子光以爲指鹿爲馬何也?秦二世不君,趙高不臣,將行弑逆。欲試人之附己與否,指鹿爲馬,而無有言鹿者。萬代之下,令人怒髮起立,其可比之今日乎?子光以臣比趙高,是以殿下比二世也。殿下以老臣不肖之故,見比二世,豈非損至德乎,豈非穢靑史乎?臣不勝痛憤,欲自絶而不得者,非一再矣。臣忝勳老,與國同休戚,故奸兇之覬覦非分者,例必忌臣。成三問、奉石柱、李施愛、南怡諸逆之構謀也,皆欲先除臣。今子光非言事之官,老臣非誤國之奸,而再上書羅罪網,志欲何爲,蓋亦不測。古人云:「盛滿難居」,臣之盛滿已極,久防賢者之路,毁謗至此,臣不知死所矣。願殿下放骸,許歸田里,得保餘齡,則雖死之日,猶生之年矣。

書上,命還之。

○先是,正使子弟祁進在太平館,私語通事張自孝曰:「天使於義州江上,欲用白苧布、黑麻布,請齎到江上贈之。勿令徐館伴知之。」至是,命送白苧布黑麻布各二十匹于伴送使徐居正,令贈之于江上。〈後居正到江上,以其布授祁進,其求布疑祁進之私也。〉

2月29日

○癸卯,以副使傷寒得疾,遣藝文館典翰盧公弼、醫員平順,問安。

○左議政韓明澮來啓曰:「臣今見柳子光上書,比臣於梁冀、霍光。臣之愚直,殿下所明知,臣今得謗至此,在位未安,待罪。」傳曰:「政丞之心,予豈不知?子光之言,特太甚耳。然言語之失,何以加罪?」傳于院相曰:「政丞心有所慨,故賜酒殽,其慰解之。」明澮更啓曰:「臣之罪誠大矣。以臣之故,致累上德,臣死有餘辜矣。」傳曰:「子光雖比予於秦皇、桀、紂,於自反而縮何?」明澮涕泣叩頭而謝。

三月

3月1日

○朔甲辰,受朝賀。

○御經筵。

○尙衣院正鄭永通等五人輪對。

○司憲府大司憲尹繼謙等上疏曰:

韓明澮啓慈聖大王大妃曰:「魯山幼沖而無扶護之人,故奸臣得以構亂」,明澮敢以魯山比我殿下而爲之辭乎?又曰:「中宮未定,歸政主上,固所不可」,謂我殿下必待中宮之助,然後爲聽斷萬機乎?此等數語,皆非臣子之所當言。而至以魯山爲之辭,則非惟不忍出諸口,亦耳不忍聞,明澮何心而能忍爲此言乎?殿下春秋旣長,學問旣就,庶政萬機之運,無不中規,一國臣民之所共知,明澮獨未之知而有如是之言耶?臣等自觀柳子光之疏,始知有此說,怒髮竪立,不勝痛憤,進箚請論而不允,未審殿下以明澮之言爲忠而不允耶?爲失於差誤而不允耶?爲出於憂國而不允耶?爲出於狂讜而不允耶?爲有勳勞而不允耶?爲舊舅而不允耶?爲廟堂大臣而不允耶?明澮正當立政之初,宜盡忠輔贊,表率群僚,而先爲不敬不禮之言,以惑臣民之聽。是其心之所畜者不敬不禮,而自不知其心之發露於言語間也。明澮決不爲忠,決不出於差誤矣。且明澮其啓大妃曰:「歸政則不能安心飮酒。」其被論而在家,當杜門省咎,而應接賓客,飮酒言笑自若,以不安飮酒之心,飮酒自若於被論之日,獨何心耶?於此益驗其縱誕無忌之心,決知其言之爲不出於憂國矣。且殿下因鄭佸之啓而問之也,明澮當直斥吏曹郞廳冒占執事希賞之情而啓之,乃曰:「朝士不足,不得已而爲之」,其心眞以爲百官之衆而實無可差一二執事者乎?其欺天誣上之罪,無所逃矣。大抵觀人必於其微,明澮小事尙爾,大事獨不以此心處之乎?其以是爲非,以非爲是,以誤國家大事,於此益可驗矣,決知其言之爲不出於忠,不出於差誤,不出於憂國,不出於狂讜。非惟臣等知之,朝中士大夫無不知之,以殿下之高明而不知之乎?若是則不可以勳勞而貰之也,不可以舊舅而貰之也,不可以廟堂大臣而貰之也。明澮之言,非獨得罪於殿下,得罪於朝廷,又得罪於萬世公論也。子光之言,非子光之獨言,乃朝廷萬世之公論也。臣等以子光所論指鹿爲馬等語,爲但論明澮邪心耳,非論世代否泰也,子光之言,臣等不知其不可也。殿下雖惜明澮,公論不可違也。伏望命治其罪,以快臣民之憤。

不聽。

○遣原城君安仲敬賜宣醞于左議政韓明澮第。明澮來謝恩,仍上狀辭職曰:

臣本布衣,且無異能,幸遇世祖大王,當國家屯難之會,憤權奸構逆之謀,志欲剪除以安社稷。而臣僅效微勞,遂靖大難,濫托山河之誓,逮事睿廟,以至今日,不棄舊臣,許臣攀附,以長百僚。臣雖駑劣,國耳忘家,知無不爲,庶答累朝知遇之恩,斃而後已者,臣之志也。頃遇大王大妃歸政,殿下辭請,皆千古所未有盛德美事,而臣於其間顧無回天之力,反負不測之罪。大臣臺諫彈論不已,臣無地自容,以待一死而已。殿下寬貸,乃賜御札曰:「分明一心,神祇所知」,臣奉書感泣,嗚咽不自止。臣之有心,豈惟神祇知之?殿下悉知之矣。柳子光不知臣心,以不道無禮目之,羅織罪辜,此臣之痛入骨髓,欲自辨不已者也。然子光不知臣心而目以無禮,則姑置勿論,其尤痛心者,以趙高指鹿之奸、梁冀不軌之謀、霍光專權之禍,比之於臣,此數人者,皆人臣亂賊之甚,天下國家興亡之機,口不可道,耳不可聞者也。臣聞投鼠忌器,臣比則鼠也,殿下比則器也。子光欲以飛語投臣,而不忌殿下可乎?臣年旣衰耗,又嬰跛疾,屢辭職事,竟未蒙允,徒貽尸素之譏。顧乏涓涘之補,跼地蹐天,每懷憂懼乏,願殿下怜臣恐懼無地,而解臣鈞軸,放歸田野,以全終始之恩,不勝幸甚。

命還其狀,仍傳曰:「卿勿以爲疑。予豈不知政丞之心?日者累請辭職,予皆不允,何更乃爾?如不體予至懷,固欲辭避,則過矣。」明澮啓曰:「上恩罔極。然臣居百僚之長,被如此之劾,雖不能自死,何面目見人乎?」命曰:「子光之非,非但予一人知之,人所共知,其勿疑。」

○御晝講。

○大司憲尹繼謙等上箚子曰:

今日經筵,持平成健請論明澮之罪,都承旨柳輊從傍啓曰:「明澮之言,臣亦聞之,以爲無情。柳子光疏中所引趙高、梁冀等事,臣實痛心。」輊以明澮不道之言爲無情,子光激切之言爲痛心,臣等未知輊以何心而如是耶?輊以內臣之長,昵侍左右,且古今事變、朝廷公論,非不知之,而所言如是,是必陰折子光,要媚明澮,以欺殿下也。請鞫情抵罪。

御書曰:「大不可。」

○御宣政殿,召柳子光問韓明澮事。子光啓曰:「魯山幼沖無扶護等語,方臺諫請罪之時,軍器正李淑瑊到臣家,臣問臺諫請推事何如?對曰:『於上黨第,兩舍人在坐,上黨語曰:「予所啓今若歸政,則棄國家臣民,未得安心飮酒』等語則已,至於魯山無扶護之言,則果支離矣。今臺諫請罪,予深懼焉。』蓋其志欲使舍人語臺諫也。臣聞而思之,臣之於君,含蓄所懷而不啓,則非人臣憂國之意,故敢展所蘊以啓。」上曰:「人臣含默不言,則將焉用哉?今觀上疏,非所言之指,故以卿爲非也。」子光曰:「臣以孽子,受國厚恩,位至於此。凡有所懷,含默不啓,則無以報上恩於萬一,故直言不諱。臣亦知言之有過也。」上曰:「卿雖比予於二世,略不介意。明澮乃勳舊大臣,而卿比之於趙高,朝廷孰謂明澮爲趙高乎?」子光曰:「臣非以明澮爲趙高也,以其失似之故云耳。」上曰:「一書史冊,則傳之萬世,不可改也。今後當斟酌爲之。」子光曰:「明澮非偶失此言。臣嘗入侍視事,臺諫論治吏曹郞官盡差祔廟執事之罪。下問政丞曰:『何以盡差。』明澮曰:『諸司員差之不足故耳。』臣意我國朝士雖差兩祔廟執事,有何不足乎?明澮所啓如此,是欺天聰也,故臣雖無言責,昧死以啓耳。臣若言兵曹戶曹之事爲是爲非,則非臣之任也,明澮之罪,一國臣民所共憤恨也,臣何不言?」上曰:「予非以卿言事爲非,但書辭過實耳。今後遇事當商量。」

○御夕講。

3月2日

○乙巳,遣平陽君朴仲善、同知中樞府事金永濡等奉表如京師謝恩,百官以權停禮拜表。其表曰:

使命聿至,擧國共榮。皇恩沓臻,撫躬失措,佩銘曷已?穈粉難酬。伏念臣邈處敝邦,幸逢昭代,役志于享,惟知執壤之勤,大德曰生,屢荷自天之寵。顧乏涓涘之小補,豈期筐篚之荐加?被服以還,戰兢何極?玆蓋伏遇仁推一視,量擴兼容,憐臣祗奉綸音,諒臣恪勤侯度,遂令駑鈍,獲蒙鴻私,臣謹當倍殫赤心,益堅素節,嘉與父老,常存挾纊之懷,誓及子孫,永祝如岡之壽。

謝皇太子箋曰:

尊居儲位,密裨皇猷,導宣睿恩,覃霑海徼。撫躬知感,銘骨何忘?伏念臣猥以譾材,邈處荒服,情深荷戴,微勞未効於絲毫,德著懷柔,聖澤忽頒於筐篚,光榮若此,前昔所稀。玆蓋伏遇性稟貞良,姿凝岐嶷,承兩宮之眷愛,得萬國之歡心,遂令庸駑獲蒙寵賚。臣謹當載欣載悅,願賡重潤之詞,如崗如陵,倍切千齡之祝。

御前進獻:黃細苧布二十匹、白細苧布二十匹、黑細麻布五十匹、黃花席二十張、滿花席二十張、滿花方席二十張、雜彩花席二十張、人蔘一百斤、雜色馬一十二匹,皇太后中宮進獻:各紅細紵布一十匹、白細苧布一十匹、黑細麻布三十匹、滿花席一十張、雜彩花席一十張,皇太子進獻:白細苧布一十匹、黑細麻布三十匹、滿花席一十張、雜彩花席一十張、人蔘五十斤、雜色馬四匹。

○御經筵。講訖,持平楊子由啓曰:「韓明澮所啓『魯山無扶護』等語,臣等不勝痛憤。自古母后臨朝,出於不得已也。今殿下春秋鼎盛,聖學高明,豈有難決之事乎?明澮居首相,當請歸政,而今反如此,明澮平日以殿下何如而有是言乎?」上曰:「明澮有何心乎?予使上請,故明澮歷敍前日艱難之事爾,非比予於魯山也。特柳子光疏語太過耳。」子由曰:「若歷敍艱難,則雖非魯山,祖宗艱難之事,豈無可敍者乎?明澮旣非老耄,又非病狂,而發言至此,安得無情?請治之。」不聽。子由曰:「昨日經筵,持平成健啓明澮罪狀,而柳輊啓曰:『明澮無情』,是掩覆明澮也。請竝治其罪。」上曰:「前日爾等言之,予已不允,今何復言?」

○御晝講

○都承旨柳輊啓曰:「初韓明澮啓于大妃殿之語,院相金國光及諸承旨一時聞之。『棄臣民』等語則已矣,餘辭則特歷敍前日之事耳,非比殿下於魯山也。子光張大而言之至此,臣意人臣安忍以如此之言,加於君上乎?如秦二世、漢昌邑王質帝,皆非善終之君,而子光亦以比之,故臣不勝痛憤,起而啓請。上亦問成健曰:『汝是子光乎?』健對曰:『是。』然知上怒,婉辭而退。今憲府論臣以爲阿附明澮,反沮臺諫之言,不可不辨。願下攸司辨明。」傳曰:「卿所言,非特卿言之也,領議政亦言之。卿勿復言。」

○司憲府大司憲尹繼謙等上疏論明會、柳輊之罪,請治之,不聽。

○司諫院大司諫崔漢禎等上箚子論明澮之罪,不聽。

○崔漢禎等又上疏,略曰:

明澮當大王大妃還政之時,固請勿還而語涉不敬。如曰:「棄我東方百姓,」如曰:「不得安心飮酒,」如曰:「中宮未定,」如曰:「魯山無佐,至於如彼」,此等數語,非有無君之心者,不能言也。臣等累請定罪,未蒙兪允,不勝憤鬱。臣等以爲自古母后聽政,在所不得已也。今殿下春秋鼎盛,聖學高明,則大妃還政,固朝廷之所望也,萬姓之所願也。就令大妃雖無還政之心,爲大臣者,固當請而還之。明澮以大臣,所言如此,今若不正其罪,則後世謂朝廷爲有法乎?伏望命下攸司,以正不敬之罪,以快臣民之望。

不聽。

○崔漢禎等上箚子曰:

昨日臺諫論韓明澮之罪,柳輊不待下問,從傍營救,是阿大臣而沮公論也。輊爲政院之長,怵於權勢,惟以阿附爲務,請須推鞫抵罪。

不聽。

○刑曹三覆啓:「典獄囚奴無作,與物故者斤吾乙未等,刦行人强盜罪,律該斬不待時,依受敎,妻子屬所在官奴婢。」從之。

○御夕講。

3月3日

○丙午,受常參,視事。掌令李淑文、獻納李仁忠請治韓明澮之罪,不聽。

○御經筵。

○都承旨柳輊啓曰:「臺諫謂臣阿附大臣沮抑公議,是必見臣有是情而言也。然仕於朝者,人將指之曰『某也登第,某也蔭補,某也附大臣,』自有公論,卒不可掩。臣之不賴明澮,人孰不知?況侍從七年,知遇已極,何更要媚於明澮爲也?萬無是理。然曰阿附,曰沮公議,請就獄辨之。」傳曰:「予所悉知,卿勿雜言。」

○司憲府大司憲尹繼謙等,司諫院大司諫崔漢禎等交章論明澮、柳輊之罪,不聽。

○御晝講。

○御夕講。

3月4日

○丁未,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掌令孫比長論韓明澮及柳輊之罪。上曰:「明澮本無情,子光疏語,誠妄量也。卿等見妄語,又妄請罪,何耶?」因謂領事金國光曰:「其歸政請辭之日,政丞亦入侍而聽之,明澮之言,其有情乎?」國光曰:「明澮聽上敎,初請於大妃而不得,又往復請之,其間言語支離而已。」上曰:「柳輊痛心之言,指子光妄量之疏而言之,豈阿附大臣而言?無罪之人,治之何辭?」比長及正言朴處倫固請之,不聽。

○御晝講。

○司憲府大司憲尹繼謙等、司諫院大司諫崔漢禎等上疏曰:

臣等竊惟,言者源於心而出於口也,明澮所存者何心,而其言之發也,涉於不忠不敬不禮如是也?臣等聞,《書》曰:「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天討有罪,五刑五庸哉!」此言命德討罪,一聽于天,而不可以一毫私意間之也。天之所命所討,非諄諄然命之討之也,以人心公議卜之而已。今明澮之罪,人心公議之所不容也。人心公議如此,天意可知。夫如是而殿下容貰,烏在其一聽於天之意耶?柳輊以喉舌之長,依阿明澮,不待顧問,營救不暇,殿下不以爲罪,臣等又恐依勢取媚,變亂是非之漸,從此起矣。伏望將明澮置之於法,且治輊之罪。

仍立庭待命。御書曰:「雖千言萬語,吾不聽也。」繼謙等啓曰:「明澮所言,非人臣所忍發也,不可不治罪。」傳曰:「卿等何固執至此?可允則予豈不允?雖千百其言,予固不聽。」繼謙等更請如前,傳曰:「卿等見子光疏內比予於魯山之語而然耶?子光不知而言,況其日之事,亦非卿等所知,今卿等固欲勝我耶?」命承旨勿更聽啓。繼謙等欲更啓,左副承旨玄碩圭不聽而起。

○掌隷院啓:「天順辛巳七月十六日以後成化丙戌七月初八日以前凡奴婢文契,依辛巳年《大典》奴婢傳給條,雖祖父母父母同腹和會文記,竝用官署。」從之。

○御夕講。

3月5日

○戊申,御經筵。講訖,大司憲尹繼謙啓曰:「韓明澮不可不治罪。」上曰:「其日承旨等聞之,非比於魯山也。所謂比者,特子光過情之言也。」繼謙曰:「雖非魯山,豈無可言之事乎?不可謂無情也。」不聽。繼謙曰:「然則罪子光何如?」上曰:「非以子光爲是而不之罪,欲開言路耳。」司諫朴崇質亦請之,不聽。

○日本國肥前州下松浦五島宇久守源勝遣人來,獻土宜。

○大王大妃以使臣時有勞,命饋院相、兵曹、禮曹堂上、都摠管、別雲劍于仁政殿東廡下,承旨、注書、史官與焉。大妃傳于院相曰:「邇來天使之行,卿等良苦。且己丑年間,主上待使臣行禮,予常哀感。今聞使臣稱贊主上不已,良由卿等輔導之力,予甚喜焉。請于主上賜卿等薄物,表我喜心。」仍賜院相阿多介各一,餘人鹿皮各一張。院相曺錫文、尹子雲合辭啓曰:「殿下行禮誠至,天使心服。慕華館餞日,天使過百官班辭別,喜動于色,是由殿下之明聖,臣等何功焉?今懿敎若此,不勝駭惶。」諸宰將退,傳曰:「日未暮,可更飮歡。」於是在坐者相酬酢,多有醉舞者。日暮相扶而出。

○司憲府大司憲尹繼謙等、司諫院大司諫崔漢禎等上疏,略曰:

臣等請治明澮,反覆疏論,至於庭立固爭者,誠以明澮罪大,不可容赦也。殿下至令承旨勿受臣等之言,無乃塞忠言之路耶?殿下卽阼以來,聽言納諫,前世無比,而獨此大事,固拒不允何耶?伏望夬垂乾斷,置明澮於法。

御書曰:「予非拒諫,正以不可聽故耳。」

3月6日

○己酉,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諫崔漢禎啓曰:「凡言語,心之所發也,非辦於口而遽出也。明澮之言,非臣子所忍言,殿下以爲無情而不罪之,臣等不勝憤悶。」上曰:「明澮言無情,故予置之,卿等何固請乎?」執義李亨元亦論啓,不聽。

○御晝講。

○臺諫合司立庭,請罪韓明澮,傳于承政院曰:「姑勿答。」及暮,傳曰:「卿等累請不可聽之事,予欲終日不答。然移時立庭,憐其困脚答之,其勿復言。」

○御夕講。

3月7日

○庚戌,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持平成健啓曰:「明澮之罪,臣等累請不允。非徒臣等以爲不可,一國臣民所共憤恨。」上曰:「爾等未知其實,勿妄言。」健曰:「柳子光疏內所言魯山等語,口不忍言,豈無心而發如此言乎?」上曰:「毋多言。」健曰:「柳輊見子光疏:『乃曰痛心』,是附明澮而沮公議也。請竝鞫之。」輊進曰:「臣其日還自碧蹄,未詳言根。適聞鄭昌孫、尹子雲啓云:『子光疏內魯山等語,臣等痛心。』傳曰:」予則雖比於二世與始皇無妨,至比於桀紂亦不妨,乃以明澮比之於趙高,朝廷誰謂明澮爲趙高乎?臣亦以爲痛心,非附明澮而言也。「健曰:」蘇軾有云:『權臣之始起也,以臺諫折之而有餘,及其旣成也,以干戈取之而不足。』明澮權重大臣,其不道之言如彼,今不治罪,則恐必有末大難掉之患也。況歸政之初,乃君子小人進退之機,不可不愼也。「上厲聲曰:」爾言君子小人進退之機,今孰爲君子孰爲小人?「健曰:」某爲君子某爲小人,則臣不敢詳。然臣意以爲其言之不正者,皆小人也。「上曰:」領議政、茂松皆曰:『痛心』,是皆小人耶?「健曰:」然。柳輊亦見子光之疏,而曰痛心,非小人而何?「上曰:」君子小人之辨,雖聖人其難之,毋多爲妄言也。「

○命召持平成健、正言李世匡,以大王大妃還政時日記示之,健啓曰:「臣見此,與柳子光疏不同。然殿下春秋鼎盛,學問已就,魯山卽位,國事日非之語,明澮不當言也。」傳曰:「小小錯言,必欲論治,予甚非之。勿更言。」

○御晝講。

○柳輊啓曰:「成健斥臣爲小人,臣得小人之名,不宜居內臣之長,乞解臣職。」傳曰:「健之言,不足數也,卿勿辭。」

○領議政鄭昌孫、茂松府院君尹子雲來啓曰:「聞臺諫目臣等爲小人,臣等誠小人也。然臣等日者以院相詣政院,伏承傳敎,啓曰:『韓明澮所言有情,則功臣、大臣當先請罪,然殿下令明澮懇請於大妃,故明澮所啓至此,失言則有之矣,情則何有?故臣等不啓請』云耳。此非庇護明澮也,曾見柳子光疏,已多慙惶。今臺諫亦以小人目之,聖明之下,得此惡名,靦然就職爲難,請辭。」傳曰:「予所悉知,勿爲可笑之言。」昌孫等更啓曰:「臣等,誠小人也。然所處之位,乃百官之長也。臣等素無才德,久玷崇班,已爲不可。況得小人之名,豈宜在職?」傳曰:「臺諫之言,多不中,予欲責,成健言官,故不果耳。卿等毋嫌。」仍命於承政院饋送。

○司憲府大司憲尹繼謙等、司諫院大司諫崔漢禎等上疏,論韓明澮之罪,請罷相,立庭爭之,不聽。

○左議政韓明澮上疏曰:

臣以無狀,待罪政府,無絲毫之補,負殿下眷倚之重。然於安民奉上之術,靡不廣求而博取之,不意無妄之罪有加於臣,臣竊傷痛,欲自裁不得,伏鑕私室,以待天誅,何圖日月之明,洞照老臣之肺腑。命中使諭以恩旨,兼賜襲衣、天廚珍饌,老臣及妻相對感泣曰:「天其使我不須臾死,以報厖鴻之恩。」復自嘆曰:「犬馬之齒,已垂六十有二,昏耗衰朽,且患跛疾,無復有用於世,屢乞骸骨,未蒙兪允,殿下得非以老臣有累朝之微勞乎?」臣願謝笏解職,以保餘齡於田里之間,臣之有望於殿下者,無大於此,使老臣解去鈞軸偃仰休息,則豈復有今日子光之誣乎?臣竊傷痛。子光指摘言語之失,羅織臣罪,至比之趙高、霍光、梁冀。夫人臣食重祿、衣豐衣,反如趙高、霍光、梁冀之惡,王法當誅不赦。臣雖無狀,嘗讀三人傳,輒慷慨自奮曰:「爲人臣如此,復何面目立於天地也?」豈意子光之誣我至此,論之以口舌,載之以奏牘?臣竊傷痛。臣請言三人之事,以自伸焉。趙高以隱宮餘孽,給事禁密,變君之詔,害國之將相,以天下重器,付諸狂悖之兒,從之以進殘虐之謀,吒人遺體,髑髏成丘,鹿馬變形,蒲脯易名。臣之於今日,不知有此等事乎?臣竊傷痛。霍光恃廢立之功,專制擅權,政自己出,驕奢不遜,黨與支屬,根據中外,憑王霍氏之奴隷,而貴埒侯王,雲、禹,霍氏之子孫,而威動朝野,天下知有霍氏而不知有官家,乳醫之謀,千載豎髮。臣之於今日,不知有此等事乎?臣竊傷痛。梁冀憑后家之勢,橫暴使氣,附己者活,忤己者死,杜喬、李固殺之以非辜,孫奮、吳樹戮之以非義,海內嗟懼,專不顧忌,郡國貢獻,輸諸第宅,逋逃奸亡,納爲奴婢,忠臣義士不勝其憤,出而爲言,必懼而誅之。臣之於今日,不知有此等事乎?臣竊傷痛。此三人者,其奸足以誤國,其邪足以專權,其忍足以弑君。往古來今,未有如此三人者,臣民之所共痛,祖宗郊廟之所共憤。有口者不忍言其事,有耳者不忍聞其事,子光忍比於老臣,臣何有言?臣之所行,有三人所行之事,則子光之言忠直之發也,如其所行,非三人所行之事,則子光之言不知何謂而發也。臣之有心,朝廷知之,天地神明知之,朝廷也天地也神明也,皆知老臣之心,則臣不待求辨而明也。然臣之所以痛入骨髓者,世之人不問是非之所在,從而疑之,曰:「子光之論明澮極矣,而殿下釋之而不辨,得非明澮有此事而掩之不欲明也。」一人唱之,萬人和之,不獨今世之人疑之,後人又從而疑之曰:「子光之論明澮如此,而當時釋而不辨得,非掩其罪不治歟?有罪如此,釋而不治,其紀綱可知。」如此則不獨老臣被不臣之名,悠悠百世,固有累於國典。臣願殿下命老臣與子光坐法司庭下,分辨皂白,子光之言是,則臣不辭鼎鑊之誅,如其所言不是,則是以莫大之罪,加於無罪之人,將欲殘害大臣,詿誤上聽,欺罔之罪,不爲不多,將令法司按而正之,則臣雖死亡,無所恨矣。臣職忝三公,三公具瞻之地,百僚所矜式,不可靦面而濫處。況臣衰耗之極,前疾轉劇,跬步不能自致。伏願殿下解臣本職,放歸田里。

疏上,命還給。〈史臣曰:「明澮之失言甚矣;而至於上書自辨,時議益非之。」〉

○御夕講。

3月8日

○辛亥,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持平楊子由啓曰:「三公之職,論道經邦,爕理陰陽,其任至重。韓明澮居首相之位,爲不道之言,其罪甚重。雖不能抵罪,請罷相。」上曰:「政丞無罪,何以罷相?」正言朴處綸啓曰:「明澮所言不道,非惟臣等痛惋,實一國臣民之所共疾也,豈可使靦面居三公之位乎?」上曰:「柳子光雖以政丞比之趙高、霍光、梁冀,在朝之人,孰謂政丞所行同於彼三者乎?臺諫何固執妄論至此乎?」子由曰:「昨日持平成健見《政院日記》,其所謂『棄東方臣民』之語,固非錯誤也,必有情矣。」上曰:「以切於懇請而偶有差誤耳,有何情乎?」子由等論啓,不聽。

○御晝講。

○臺諫合司立庭啓曰:「旣不許治明澮之罪,則臣等不敢更啓。然失言如彼,不可仍在具瞻之地,請罷相。」傳曰:「卿等更無他辭,每以一言反覆陳請,予亦答辭已竭。玆用不答,後若更啓,予且不答,勿以爲怪。」

○御夕講。

3月9日

○壬子,上幸孝寧大君補第,行慰宴,月山大君婷、密城君琛、德源君曙、昌原君晟、誼城君寀、寶城君㝓、銀城君穳、永川君定、原川君宜、烏山君澍、蛇山君灝、玉山君躋、定陽君諄、雲山君誡、八溪君淨、牛山君踵、新宗君孝伯、歡城君澄、雲水君孝誠、安康正㝗、加恩都正份、新豐都正循、雲林都正愊、枰城都正徫入侍。命饋隨駕宗宰及諸將,賜樂。又命以綿布正布幷一百匹,輸大君家,爲宴幣。

○孝寧大君補奉箋謝恩。

3月10日

○癸丑,御經筵。講訖,掌令孫比長、獻納李仁忠論韓明澮罪,請罷相,又請柳輊之罪,皆不聽。比長反覆論啓,又不聽。

○成均館司藝李三産等三人輪對。

○御晝講。

○司憲府大司憲尹繼謙等上狀辭職曰:

臣等俱以庸資,待罪言官,與司諫院交疏,請治韓明澮罪,不能極諫,遽以罷相爲請,又未蒙允,靦然在職爲難。乞解職。

不聽。

○司憲府持平成健上疏曰:

臣猥以庸劣,特蒙恩眷,忝備言官,常思麋粉,庶效萬一,聞韓明澮不道不敬之言,心竊痛憤,肆與臺諫同僚,陳其罪狀,論請不已。又於經筵陳論不置者,誠以明澮罪惡深重,不可不置之於法,而期於得蒙允兪而後已也。臣竊念大王大妃歸政於殿下者,豈輕祖宗傳付之統歟?豈輕一國臣民之衆歟?豈厭煩憚勞而自處於無事之地歟?特深知殿下聖性高明,學問已就,裁決萬機,動無過擧,故一朝自決,釋然而歸之以政,其聖算之妙,高矣美矣,莫罄名言。殿下之所以猶有難色而告辭於其間者,非以不克負荷是慮,以其思嗣親之感自切而不能已耳。大妃歸政之意,殿下告辭之誠,各極其當而無間然,實非臣子容辭之地也。殿下雖使院相承旨爲之陳請,而爲臣子計者,固當道達殿下所敎之辭,豈可容有於其間乎?爲大臣計者,擧韓琦撤簾故事,大妃歸政之美,臣民仰望之意,開陳殿下不可固辭之意,贊成其美而已。明澮乃以陰計竊附己意,依違其間而不一其辭,陽爲歷敍祖宗艱大之事,而至以一國臣民所不忍聞之事,爲之比竝則其胸中素所蓄積之情,從可知矣。其情可知,則其罪不言而自著矣,其罪自著,則豈容貰之哉?大王大妃所以歸政於殿下者,使殿下更爲宗社,益自愼重,專決萬機,以副東方萬姓日夜顒顒之望內自庭掖,外至四境,悉皆妥帖,無少有動搖之心,祖宗付托之統,永有盤石之安,而山川鬼神亦莫不歡悅也。而明澮乃曰:「棄東方百姓」何也?堂堂聖明端拱垂衣,而其曰:「棄東方百姓」,則明澮之罪,不待臣言,而殿下之所洞照也。況歷敍累朝不祥之事,故爲支離之言,而其不欲歸政於殿下之意,見於言意之表,此而謂之無情,可乎?此而謂之無罪,可乎?明澮之罪,不待臣言,而殿下之所洞照也。大王大妃聖旨如彼,而明澮之言至於此極,則明澮不獨得罪於殿下,實得罪於大王大妃之聖鑑矣。殿下何不一啓大妃以正其罪乎?日者臺諫於經筵,略聞明澮所啓之言,交口合辭,啓請其罪,而殿下以爲無情之言,終不兪允,臣於其時憂疑痛忿之念,相戰於胸中,久不自定。其後得見柳子光之書,然後備悉明澮不道不敬之言,臣之憂疑痛忿之念,果不爲虛也。殿下令臣見《政院日記》,臣卽就審其文義與子光之書,雖或相異,其不道不敬之意,固無彼此之殊,此臣之痛憤不減者也。若殿下以明澮雖有其罪,而以爲勳舊不忍遽置之於法,則是特殿下保全功臣之美意耳。然賞罰人主之大柄,不可少有偏倚也。必知功而賞,知罪而罰,信如四時,堅如金石,無私如天地,然後人主之大柄至公至正,而綱紀自振,朝廷日肅,民心自定,澟然有不可私不可犯之勢矣。今殿下雖不忘明澮之功,不忍置之大法,流之遠方,沒齒不還可也。殿下猶不忍焉,則當付之攸司,鞫問其情,然後罷其相職,使一國臣民皆知明澮之有罪朝廷之有法,則少快臣民痛心痛骨之忿於萬一矣。且明澮之罪,臣等論之非一日,殿下終不之聽,臣恐阿附取容之人,外爲公言正論,而內實自附於權奸也。前日於經筵,臣以明澮之罪,仰瀆聖聰,而柳輊啓曰:『明澮之言,歷敍艱難,實無其情。「輊之此言,何爲而發也?殿下之顧問不及於輊,臣之所啓不及於輊,而輊乃敢颺言如彼云云?安有言官將大臣不赦之罪狀,面奏冕旒之下,而爲喉舌之任者,以營救庇護之言,無緣發說於其間乎?言固出於私,輊之肺肝所藏,不待臣言而無所逃於聖鑑矣。輊以明澮之言爲無情,則其罪有甚於明澮。面欺之誅,不容不加於其身也。故臣敢論列,而殿下不聽,臣實痛憤。輊本無殊能寸技,馴致密邇之地,昵侍左右,而乃敢面欺如是,殿下何有於不忍,而有所顧惜乎?臣實未審後日於經筵,敢將柳輊罪狀論請,而輊不曾少屈,大言辨別,天威之下尙復如此,斯非小人之尤者乎?如輊小人,不可在殿下左右亦明矣。殿下豈以私恩而撓公法也哉?二人之罪,斷不可不治也。伏望斷以大義,以副輿情,不勝幸甚。臣心知其非,而言之不盡,臣之罪亦大矣。此臣所以至再至三而不能已也。伏惟聖慈垂覽焉。

上抹其『罷其相職』四字,仍傳曰:」爾等將不可聽之事,屢屢言之,甚不可。予欲罪之,然以臺諫之言,故不果耳。「

○左議政韓明澮上狀辭職曰:

近者臣不勝憂憤,歷具情懇,累瀆聖聰,伏鑕俟罪,殿下照臣肝膽,特宥臣罪,屢遣中使,曲致丁寧之訓,聖恩至渥也。然言者重複擧臣之罪,論請不已,臣之愚戇,雖受大罪,固所甘心,但以臣故仰累聖明,臣實痛心。大王大妃知殿下有大有爲之資,庶政萬幾動合規度,其於國家之事,無復顧慮,故歸政聖躬,欲保長秋之養。殿下孝敬純至,遜避不當,在大內固請不得,率承旨再三懇請,又不得兪允,卽召臣與金國光,請之期得兪音。臣祗奉聖諭之懇至,忘其言語之支離,不覺流入於差失。差失之罪,臣所甘心,子光以爲有情,以爲不道,以爲無禮,以爲不忠不敬,臣切傷痛。若事非承命,或發言之處不在於天威咫尺之前,則雖闔門寸斬,臣不得辭受命。咫尺之地陳情天日之前,當此之時,臣敢有何心?但達聖意之懇懇耳。子光指以爲大罪,再上疏奏欲置臣於不測之罪,豈意聖明之朝,有此傾險之風也?臣犬馬之齒,今已六十餘矣,寵榮旣至,爵位亦崇,死固無恨,所可恨者,臣之無情,殿下所知,而不得明焉,一也,以臣之故,致章牘交奏,累殿下淸明之政,一也,以臣之故,致殿下得拒諫之名,一也,以臣之故,累世勛庸皆受小人之辱,一也,喉舌之臣,亦得小人之辱,一也,以臣之故,在廷之臣,皆受不盡言之責,一也。趙高自以爲得計於欺罔,而卒不得掩其欺罔之實,於天下不得保首領,霍光自以爲得計於專權,而卒不能掩其專權之失,於一時不得保子孫,梁冀自以爲得計於跋扈,而卒不能掩其跋扈之實,於當時竟殞其身。小而一國有一國之耳目,大而天下有天下之耳目,安可誣哉!安可誣哉!陷臣者,指以爲言,不識臣作何欺罔,作何專權,作何跋扈,而所言若是耶?此臣之所以痛心切骨泣血而食不敢下咽也。朝廷宰執,豈盡臣之朋黨,庶士百僚,豈盡臣之門客親戚,而爲臣營救哉?彼以爲言者,必知臣之欺罔專權跋扈之實也,一與言者對辨明正是非,則臣雖死無恨矣。政府鈞衡之司,議政具瞻之地,苟毫髮未熙,則不可一日而處。殿下旣不正臣之罪,又不解臣之職,臣豈可靦面而冒居乎?況臣少嬰風疾,右脚發丹腫,于今十有三年。比緣家患沓至,哀傷之餘,前證轉劇,跬步不能自致。伏願怜臣危懇之至,諒臣衰病之深,許解本職,放歸田里,以保餘齡。

命還給其狀。

○義禁府啓:「亂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