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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王朝实录[中宗实录]》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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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十三年大明正德十三年

春正月

1月1日

○辛丑朔,上率百官,行望闕禮,仍賀大妃殿。

○上御勤政殿,受百官賀,進豊呈于大妃殿。

○餉宗宰二品以上及入直諸將、臺諫、弘文館、承旨、史官等于勤政殿庭。

1月2日

○壬寅,臺諫啓元彭祖、河宗海、劉永貞、金順蒙、辛世璉、金魚適、安瑞凰、全義常等事。上命遞瑞凰、魚適,餘皆不允。

1月3日

○癸卯,臺諫啓前事,不允。

1月4日

○甲辰,內資寺奴思郞孫來告政院曰:「有內資寺奴孝仁、玉石兄弟,去丙子年春,得罪在逃,希望有赦,謂我曰:『我有二謀,一則潛入文昭殿,偸竊神主一位,則幸有赦矣。縱使有赦,法司必以輕赦爭之,先射憲府之門,以刼臺官,則雖有大赦,臺官必無辭矣。若不得竊神主,則當偸取殿內十一位銀蓋兒,埋諸山谷,轉賣開城府等處,以備徵次知之費,則我雖在逃,必無虞矣。』蓋玉石,方爲文昭殿色掌,孝仁曾爲此殿別監,皆詳知殿內出入之路者也。奴强止之曰:『此國之大事,我雖死,豈敢忍爲?』二人恐語洩,欲殺我滅口云。」政院以啓,上御思政殿,召三公問曰:「予可親問乎?可令詔獄推閱乎?」領議政鄭光弼、右議政申用漑啓曰:「此事果大。然事狀不明,而已往之事,不可率爾推閱,可於詔獄推問。」傳曰:「予意亦然。」又傳曰:「前日遞左相之命,適値爲政之日,而不果差出左相者,予意以謂『大臣不可輕遞,卜相亦非輕易,欲從容問諸大臣而處之耳。』今日兩相已詣賓廳,其合居相位者,卿等宜書啓。」光弼等以左贊成金銓啓曰:「臣等非謂此人位次相當也。常時用心平正,處事分明,故啓之耳。且可置相位者,非但此人,左參贊李繼孟,常時爲國家計慮者甚多,兵家機務,粗嘗知之。若四方有事,則此人當之。今則位次太卑,又赴京師,故不果擬焉。其陞品養望之事,當自上預知而處之。」傳曰:「知道。」

○御晝講,講《小學》。侍講官趙光祖曰:「此云:『凡視上於面則傲,下於帶則憂。』大抵禮法得中則可,過中則不可。我國君臣相接之禮似過矣。前日上令毋甚伏地,然因循故禮,不卽卒變。臣聞貞熹王后聽政之時,入侍之臣不敢仰視,積習因循,以至于此。且不知上以誠心敎之也。廢朝時沈順門之死,專由仰視。〈順門對廢主,諫御服過狹,廢主曰:」常時有窺覘之心「,因而殺之。〉大抵人主之威至嚴,故如此之禮,不能卒變。以此見之,積習之卒變難矣。」參贊官文瑾曰:「臣意『三公,國之柱石,須愼擇大臣,然後凡所施爲,皆得其宜。』金應箕,人物謹愼,有儒者氣象,甚合相位,自爲相之後,別無建白,民不蒙至治之澤,恐未盡相職,故啓而遞之。今聞卜相,卜相至難,必廣詢衆意,然後爲之可矣。」光祖曰:「一相進退之間,關係至重,此非下人之所可議也。金應箕,當成宗朝,其用心終始如一,持身謙謹,無纖毫之過,成宗重待之。觀近日爲判書,其處事亦非輕易。大抵相業則至難,有才氣、有德望,然後足以鎭世。臺諫之請遞應箕者,非謂其不合也。上下當希望至治之時,處相位,別無輔治之事,用心且不果斷,幸有詭譎小人,出於其間,或有牽制之弊,故啓之耳。豈有他心哉?臺諫雖欲力於國事,當補闕拾遺而已。須大臣處相位者,德望蓋世,上亦至誠脗合,道同德符,然後天地位、萬物育、百姓平章矣。」上曰:「予意以爲『卜相之事,可問于大臣,不宜廣問于下人。』今日已問于大臣矣,若不妨廣詢,則可從容議定也。」光祖曰:「歲時處容蓮花臺之戲,是我國常事爾。臣意非謂上意怠惰而爲此等戲也,然一啓其端,不知終至於濫觴。殿下學術堅定,則戲玩之具,雖偶一爲之,未爲害也,然近所不玩之事,今亦行焉,濫入緜布于內,多有賜與。古者道千乘之國,節用而愛民。又云取於民有制。國富則民自安矣。此亦爲慈殿之事,上下之情,豈有異哉?必欲慰悅慈旨而已,然於臣希望昇平之心,以謂固當戒謹恐懼,有始有終,以興至治,故敢啓。君上所爲,下必從之,須如古之帝王自强不息,然後智慮益高,學問日就矣。人心操舍無常,幸一放肆,則收之爲難。」上曰:「歲時雜戲,是亦爲慈殿而設,然年年不爲,而今年有司取稟,故偶爲之爾。豈有他意於其間乎?節用、愛民之意至矣。然先王後宮,不得已厚待,故以緜布賜之。」光祖曰:「人有告文昭殿神主見偸之事。虛實則時未可知也,卽位以後,告變不絶,朝廷疑懼,莫此爲甚。近來賤隷之徒,搖軋大臣,其弊至多,如此迷劣之徒,輕動朝廷。假使實有大變,當自上專不動念,人心大定,何患乎變起?昔宋英宗卽位之初,有太后廢斥之訛言,而韓、富二人,勸上鎭定,訛言自息;諸葛亮治蜀,有誣告者,先治其罪,故民志大定。此亦可鑑。廢朝之時,人思祖宗,希望眞主,而聖上中興,因天命、順人心而已,其與勳靖國之人,有何功哉?至於賤孽,紆靑拖紫,光輝照日。如此類頗多,恐有隱然之中,元氣自傷也。今日因思郞孫告變,卽閉禁門,於人見聞,至爲驚愕。如此之事,當自上預知而使之豁然可也。上曰:」外間驚動,予實不知。檢討官奇遵勸以學問,爲出治根本。「光祖曰:」此實機會之間。自上正其心,以正朝廷,士大夫之心,亦皆一出於正,則國亦自治矣。君子之心,好惡是非,欲使分明也。臣雖以病退在于家,聞有經筵之日,則深喜之,聞不御經筵,則必疑於心。昔呂誨以英宗重九日,不御經筵,乃曰:『先王朝,雖如此之日,必御經筵,今何不御?』我國進豐呈之時,亦可御經筵。且歲後三日,例停視事,此亦拘於習俗而然也。英宗當重九之日,其時太皇太后在焉,而司馬光亦言之,英宗曰:『自此日可御經筵。』大抵事雖出於積習,亦可斟酌。「

○御夕講。

○臺講啓前事。諫院又啓:「茂長縣監金益慶,人器不相當。茂長,地大民衆,豈能合乎?請遞。」憲府又啓:「正言崔山斗,昨日論事之後,旋卽出歸可也,被酒於弘文館,遲留不出,以致留門,失體甚矣。請遞。」傳曰:「正言旣被駁,可遞。餘皆不允。」

1月5日

○乙巳,政院啓曰:「置相重事,固當難愼。古者有枚卜於曾經政丞及時任宰相者矣,然如此重事,當自上裁擇也。國人皆曰可,猶爲之難愼,以至察於物情之所屬也。古云:『知臣莫如君。』當今之時,雖在百執事之列者,猶不能逃於聖鑑,況已逼相位者,豈有不知者乎?昨日敎曰:『若問及政府東西壁六卿,則位勢已逼,問與對皆難。』是敎則未然。苟有其人,則雖不得自薦,而他人豈不得薦之乎?卜相,何計其位勢之已逼與不逼哉。」

○御朝講。司諫鄭忠樑、持平李佑啓前事,不允。李佑曰:「臣於去年夏爲持平,其後以上疏過越見遞。自是爲外官,不得啓達臣意,久矣。夫任言責者,固宜知無不言。雖草茅賤士,亦可言也,況言官乎?以言官而言之,則言雖過越,豈可謂過越以至於遞之而後已乎?爲今之計,固當追念前愆,以臺諫之言爲重而快從也。」上曰:「前者遞臺諫,非以上疏爲非而遞之也,以其疏中之言,多有妨害於朝廷者,故遞之耳。」

○弘文館博士安處順呈辭,乞歸養其母,下其狀于政院曰:「可依古事,除近邑守令也。』〈史臣曰:」處順,本京城士族,其家業在南原,故其母寡居農舍。處順年少無學識,自入經幄,雖欲黽勉論思,而所言無所裨益。且其性暗弱,聲僅出口,每發言論,支離不分明,聞者莫知其首尾。以是物論頗以爲不合於論思之地,同僚之中,亦無甚相善者,然心術無慝,故不至被論彈也。「〉 ○獻納金絿以病辭,傳曰:「其遞之。」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傳曰:「辛世璉、金益慶、全義常,其遞之。餘不允。」

○吏曹判書南袞,方擬忠淸道觀察使,首擬李荇,韓忠曰:「李荇可用於參議也,物論已著。今授方面之任,何如?」袞曰:「參議與觀察使有輕重乎?此人之退居于外,宰相皆曰不可。有可擬之望而不擬,則是棄此人也。其終可棄之耶?」顧謂金克愊、金安老曰:「正郞之言若是,於僉意何如?」克愊默然,安老曰:「此望,他人已知之,若又改之,則物情尤疑,是似乎區別也。」袞曰:「此人,其終不見用於世者乎?同朝之人固當同心和平,以事其事也」遂以荇擬啓,而未果受點。以金應箕爲領中樞府事,申用旣爲議政府左議政,金錫哲爲兵曹參判,慶世昌爲漢城府左尹,許硡爲漢城府右尹,李荇爲兵曹參知,李世應爲忠淸道觀察使,柳湄爲慶尙左道節度使,尹殷弼爲弘文館典翰,李淸爲司諫院獻納,任權爲司諫院正言,崔山斗爲弘文館副修撰,蔡忱爲昆陽郡守。〈史臣曰:「忱爲人,心術深刓,智慮暗淺,無才氣可以任事,無學問可以通方,濫陞淸要,妄自驕縱,若言及已事,則必中其人。」〉

1月6日

○丙午,御朝講。大司諫金楊震、掌令鄭士龍啓前事,皆不允。楊震曰:「臣聞『典獄署、義禁府,男女之獄,皆不區別,與之混處。』重囚之人,自知己罪之無如何,不無相私之弊,或有獄中産兒者。請築墻以別其處。」上曰:「可。」

○御晝講。侍講官閔壽千臨冠禮之文,言曰:「冠禮,乃成人之大禮,古人重之,厥後廢而不行。至唐時,有孫昌胤者,發憤斷然行之,滿朝皆以爲怪,宋時有人,當急遽顚沛之間,而猶且爲之。如此事,當自上導之如何耳?」上曰:「冠婚喪祭,皆是一事。親迎之禮,已令行之,冠禮亦可行也。」李耔曰:「元子久在闕外,近來違和,只令內官、醫員侍藥。豈可使大臣不知乎?且使頻頻入闕,以著親愛之情,可也。當於幼沖之時,使知其愛親,則其知旣長而益遠矣。」南袞曰:「臣自十二月,屢見元子。金應箕抄略《小學》大文,大書而訓誨,一日之內所讀,幾至二三大文,所書之字,亦成字體,雖六七歲之兒,皆未及焉。所寓之處,亦似淺陋。今元子德器早成,輔導當及時。須早入宮中,預養之。」

○御夕講,講《大學》。上曰:「《大學》之書,敎人之法詳備,非如《史記》之容易看過。當沈潛窮究,然後可以知蘊奧。經筵官相與論難,可也。」時,閔壽千、安處順,皆非精於學問者,聞敎默焉,是可歎也!

○臺諫啓前事,又曰:「兵曹參判金錫哲,持身不謹,不合政曹。況征倭之時,其失律陷城之罪,極矣。姜漢,持身不謹,不合監察。請皆遞之。李世應,素無物望,而今爲特加,以除監司,物論頗怪之。請速改正。旌善郡守文敬仝,人物無行浮妄,益甚於前郡守辛世璉,豈可以如此人代之?」傳曰:「金錫哲,雖曰失於征倭,是一時之失也。兵曹亞官,可用武臣,故不遞耳。李世應,出身已久,邊方有事,則可用。適擬監司之望,故特加耳。餘竝不允。」

○御夜對。上曰:「此曰:『學者先要會疑。』疑處當數思之。」參贊官金淨曰:「讀書須有疑心也。古云:『今人殆不能疑。』果觀文義,則非似難知也。若大疑則大進,小疑則小進。學者精以尋繹,故疑生節,節生疑,以至於終無可疑者,學之成也。學問所造有淺深焉。以孔子之聖,猶曰:『卒以學易,可以無大過』者,義理無窮故也。所謂我能之者,乃眞不知者也。」

○木星入太微垣。

1月7日

○丁未,御朝講。執義朴壕、司諫鄭忠樑,啓河宗海等四人及元彭祖、金錫哲、李世應、文敬仝事,不允。

○傳曰:「今日當進茶禮于上殿,其停晝講」,以人日也。

○御夕講。

○日暈有兩珥。

1月8日

○戊申,上親傳宗廟、永寧殿大祭香祝。

1月9日

○己酉,臺諫啓前事,皆不允。

1月10日

○庚戌,御朝講。掌令權橃曰:「所講《雞鳴》篇,須當警責,使著於行事之間也。且近女色,非徒有害於政事,亦有損於聖躬也。古之聖帝、明王,必遠女色,故聖算延長,或有百餘年,或有八九十年、六七十年矣。末世庸君、暗主,必近女色,故無享國長久之君矣。」仍與獻納李淸,啓河宗海等四人及元彭祖、李世應、文敬仝事。權橃曰:「當庚午之變,斬韓倫而不斬鍚哲,非也。倫之敗,專由錫哲不救援也。倫有何罪而死,錫哲有何功而爵乎?此乃失政也。今可爲參判乎?」皆不允。權橃曰:「左議政金應箕,被駁見遞,其爲人也,才短而有德。今固當重選才德之人,以代之也。」參贊官金淨曰:「恤民、袪弊,要在得人。相業之人與任六卿之責者,皆能得其人爲政,使綱擧而目張,則可救今時之弊也。卜相之重,權橃亦言之矣。此事至大,須遍問群下,詢謀僉同。左右雖曰可,而亦必有難愼之意,斷自聖衷,可也。今臨御已有年紀,而且承大亂之後,以天時、人事而見之,則治化當不日而可致矣。士林之顒望,蓋如此也。自古治日常少,亂日常多者,由無君也。今上有聖明,銳意圖治,遇此機會亦難矣。凡事不進則必退。若遇此機會,而不見治化之盛,漸至衰頹之域,則安有如此可憾之事乎?」上曰:「欲救今時之弊,果不可條條立法,無過於得人也。」金淨曰:「若陶甄一世,則必有德又有才,然後可爲也。才德不可偏廢也。如古者擧之巖穴之中,而置之相位,則非今世之所可爲也,然就其位次相近之中,亦可愼擇而用之也。如臣者微臣也。非欲與於如此大事,而敢爲此喋喋也,只欲自上難愼。」橃曰:「有才無德,小人之尤者。雖在百執事之列,國家所勿用也。且臣非欲以某爲相也,然古稱王佐才,蓋所重在才也。陶甄一世,不可只取雅望也。〈此隱然不許金詮爲相。所謂雅望,卽詮也。當時物議皆然。〉金淨曰:」不可用循資之法於此位也,且不可擢用最卑之人也。「〈時議屬於安瑭,非以瑭爲能盡相業,蓋以此善於彼也。瑭素以直稱,而亦不爲矯矯之行,故人無服其直者。自救解金淨、朴祥以後,頗有重名於士林,且有子三人皆業儒,交遊士林,以故瑭能知士林意向,言論多中士林之議,以此見重。觀淨所言,不可循資、不可擢用等語,可見時議之屬於瑭也。然所謂陶甄一世之才,則豈瑭之謂哉?〉李淸曰:」當預爲之養望,以用之也。「〈此指李耔、金淨、趙光祖諸輩而言。〉 ○御晝講。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皆不允。

○御夜對。侍講官趙光祖曰:「古之明主,欲一切行古昔帝王之道,則必違拂於人心矣,漸而行之,積久成習,則可以行矣。有爲之主,則不可以違拂爲難也。此書云:『得朋友之助,講論久,則日覺進也』。凡人爲學之道,常與師友,講劘切磋,着實不忘,然後其學日就矣。古者非旦學者有師友,人君亦有師友。所謂師友者,非以禮法律之也。有老成之臣,心常尊敬,則謂之師;言聽計從,則謂之友也。今則雖無可師、可友之人,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雖有一善之事,學則可謂之師。今左右侍從、臺諫,一日三接,雖無善言,然見古人之事而啓之,浹洽聖聽,則豈無所補?是亦朋友相助之事也。」參贊官韓效元曰:「此書云:『神奸、物怪者,不能無也。或形於有形,或形於無形,而見怪於人,見理不明之人,不能無疑。孟子曰:『知性則知天。』學至於知天,則天者物之原,知其正理之所由出,則自不感於物怪矣。」上曰:「正人則物怪自不能犯,如魑魅之遁於大陽也。如巫覡、佛家之類,皆是神奸物怪也。今則釋敎衰,而巫覡則尙多有之。朝廷士大夫,自行正道,知其神奸而斥之,則邪類自不得行矣。」

1月11日

○辛亥,御朝講。侍講官趙光祖因竝后匹嫡之語,啓曰:「昔漢文帝幸上林,袁盎得以却夫人之座,今則外人不得入侍禁中,不知其有何等事也。當文帝之時,不有袁盎之諫,則愼夫人必不知其分也。今亦不可以外人不知而亂其分也。且於衣服之制,不可使無分也。王子君及元子旣長,則自有品秩矣。至於幼沖之時,其車馬、僕從,必有等級,以習於見聞,可也。七年男女不同席者,是早別之也。大抵弑逆之事,亦常由於越禮僭分之事也。」大司憲尹世豪、大司諫金楊震啓前事,傳曰:「文敬仝,其遞之。餘不允。」

○聽輪對。

○同知成均館事李坫以老病辭,傳曰:「卿之來辭屢矣。行之果難,可遞之。」〈史臣曰:「坫,學術精熟,勤勤敎誨,誘掖後進,多矣。今解其任,時論惜之。」〉 ○御晝講。

○傳曰:「元子、王子、君出入時,皆乘轎子,果無等級矣。然元子有侍衛之軍,而王子無侍衛之人,此所以異也。但於元子出入時,別設烏杖,何如?」政院回啓曰:「非但烏杖也,儀章諸事,令該曹磨錬,當矣。」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諫院又啓曰:「求禮縣監吳介輔在廢朝,奴事權貴。請速罷黜,以正士習。」傳曰:「介輔爲守令,今已久矣。豈以廢朝時事追論,而遽爲罷職乎?」皆不允。

1月12日

○壬子,御朝講,講《大學衍義》。至凡伯剌幽王之語,參贊官李耔啓曰:「自古人君,雖寵一微賤婦人,天下不至於必亡而未嘗不亡者,蓋以婦人,能蠱惑心志故也。心志一惑,讒諂面諛又從而至焉。赫赫宗周,褒姒滅之。後世人主之所當戒也。」領事鄭光弼曰:「當初褒人獻褒姒,幽王豈有以此爲正后之心乎?及其蠱惑,未免亡國。驪姬、武后,皆由微賤而進。起微賤而納王宮,失德甚矣。人主當懼,禍必由此,立后、建儲,不可不愼。」〈史臣曰:「上庶子嵋,年長於元子,其毋朴氏有寵。光弼與耔之言,蓋防嵋後日匹嫡之禍。」〉持平李壽童、正言任權啓前事,不允。光弼曰:「反正以來,各道觀察使不得以婚姻而上來。近日申公濟爲江原道觀察使,以婚姻而上來,然江原道則無事。若平安道,則事緊之地也,今且有天使出來之言。婚姻,非病親相見之類,事非急切,則觀察使不可使離本道而上來也。」上曰:「予亦計其本道之事也。但以近者江原道觀察使申公濟妻上言,乞令其夫,上來成婚而許之,且不知有法不得上來故也。若有法,則不可許其請也。」光弼曰:「因婚姻上來,似是有例。」〈史臣曰:「此因平安道觀察使申鏛妻上言,請許其夫來,幹迎婦之事,而允之也。夫先公而後私,人臣之少節,非必責望於大人君子也。鏛遇知聖明,受方面之重寄,固當砥礪一節,不避險難之時,豈特先公後私而已哉?不待人言而先以此爲心,可也。況於是時,邊徼有虞,民食告匱,天使又將出來,宵旰之憂,專在一方。平安一道之多事,未有若今時也。凡在食祿,莫不以此三者,爲夙夜之慮,況身任一道之責,而分憂方面者乎?鏛不以此經慮,而到官未久,官事尙多遺棄,乃反顧念私家,敎其妻援例上言,陳乞一來,其心欲棄公而趨私,忘國而徇家,是豈朝廷與主上前日期望於鏛者哉?然則以爲賢而用之,終非國家之利也。賢者之用心處事,果如是乎?其事雖小,而其失則大矣。」〉〈又曰:「疑而不敢質,故其言如此。當時大臣、宰相之爲言,皆務如此,雖有疑,而亦不敢質,以此或招模稜不分明是非之譏。」〉 ○御夕講。檢討官奇遵曰:「大抵后妃親蠶,天子親耕,上爲孝祀,下以示民,以農桑爲本之意也。自癸酉以後,不復親耕,民皆捨本而逐末矣。若能以身先之,則下或感化矣。親祭社稷之命,此誠美事也,然親耕事,亦不可廢也。」南袞曰:「近來民多惰游,務本者少。欲上躬行以率下,此意美矣,但下人不知身先率下之義,但以爲歌頌太平之具,則似乎賁飾太平。四民之中,惟農最苦,終歲勤動,而終無所食。若逐末者,則其爲事也,不至困苦,而衣食亦足,故人皆樂於趨末也。夫王者定都,前朝後市,乃古制也。以我國之制見之,則自鍾樓至宗廟,爲市廛,而今則坊坊曲曲無不出市之地。以此而物價踴貴。須禁抑逐末,以示務本之意也。」上曰:「食爲民天,農事爲大,逐末之人,若一切禁之,則窮民恐不得資生也。」

○慶尙兵馬節度使曺閏孫,請設鎭于加德島、彌助項等處,上命大臣議便否。鄭光弼等議:「加德島、彌助項兩處設鎭之策,自祖宗朝已有議。但土兵可耕之地及隣鎭相援便否,要須商確。令節度使、觀察使一同,兩島可耕田畓結卜之數,隣鎭聲援利害,入防軍卒出處及設鎭後不緊之鎭,可革與否,備細親審,啓聞後更議何如?」上從之。仍傳于鄭光弼、申用漑曰:「近來社稷祭,久不親行,故已有親行之命。又有言者曰:『先農祭亦可行。』農桑重事,予亦欲行之,而禮文甚煩,又有歌謠、結綵等事。欲一切去此文具而行之,未知於禮何如?」光弼等啓曰:「以農桑言之,則先農重矣。然社稷亦大祀。先農則行之未久,先祀社稷爲當。社稷之設,亦爲土穀之神也。且先農祭,當依禮文而行之,然其中亦有從簡之道矣。」又啓曰:「近日多有引去者。若卑微之人則已,如宰相方有寧、黃孟獻、李荇、黃㻶等三四人,皆退歸田里。此數人者,皆非老病人也。人君雖極治之世,不遺小材。此三四人,皆令上來何如?領府事金應箕以病不受去十月及今春等祿俸矣。兩等祿俸,無奈可賜之乎?」皆從之。

○臺諫啓河宗海等事,皆不允。

1月13日

○癸丑,御朝講。司諫鄭忠樑、持平李佑啓前事,命遞成順仝、康顗,餘不允。

○兵曹判書張順孫,以不曉邊事辭,傳曰:「勿辭。」再啓,不允。

○御夕講。

○御不時經筵。

1月14日

○甲寅,御朝講。掌令鄭士龍、獻納李淸啓河宗海等四人及元彭祖、金錫哲、吳介輔等事,上曰:「介輔汚行之狀,未可知也,然其初出於錄事,則不足數也。然欲正士習,故啓之,今可遞也。餘不允。」

○御晝講。參贊官申公濟曰:「孝,乃人道之大本也。各司奴子選上,願行三年之喪者,皆可聽之。豈可以公賤而不聽行三年之願乎?」特進官崔淑生曰:「古云:『堯、舜之道,孝悌而已』,今之工商賤隷,欲避役而請行三年,則亦不可聽也。自古以來,士大夫、庶人異制,今亦不可一例聽之也。」上曰:「孝者,百行之源。自上行之,則下必有甚焉者矣。古云:『求忠臣於孝子之門。』三年之喪,自天子至於庶人,一也。豈可逆計其奸僞而不從其情願乎?」檢討官奇遵曰:「密陽人弑父事,天地間大變故也。爲人子者,所不忍聞。人主常時遇災變,則必避殿減膳。此則天下之極惡,人道之大變,自上宜當避殿,以示驚懼之意也。」〈史臣曰:「人君遇災變,而避正殿、減常膳,皆文具而已,非應天以實之誠也。今密陽人有弑其父者,此乃上之敎化不明,風俗薄惡而然也。論思之際,亦以此請之,豈不近於詭激?」〉參贊官金淨曰:「孝子雖一日一刻,豈有忘親之心乎?或拘於王事,離親遠戌,從事王庭,不遂養親之志者頗多。昔戰國時,獨子無兄弟者,不使遠戌,先儒多取之,欲爲後世之則,使人人皆爲孝悌,各得其分。願均齊方正,以行絜矩之道。國家亦當擇用孝親悌長之人,可也。孝親雖若私事,忠臣皆由於此,則乃人倫之至也。不如是而欲求治道,則其爲治,乃苟簡之治也。」遵曰:「古人云:『事親孝,則忠可移於君。』今上敎云:『欲孝其親者,以成其志可也』,至當之敎也。先修其家,然後可以移於國矣。然人才不可易得,忠孝且不得兩全矣。欲養其親,則不仕於國;欲從王事,則不得養親。於國於親,兩全至難。若使兩全,則豈不美哉?臣聞成宗朝,兪好仁請歸養,成宗惜之,使好仁之母上來于京。此不得人人而爲之,自上詳量處之可也。可用之人,則朝廷及上意,豈不重惜?其於一身雖切,而當爲國家惜之也。然其歸養,亦厚倫成俗之大本也。」上曰:「兩全至難。朝廷所愛惜之人,爲親而退去,則於國有妨。若其親老於鄕閭,難於上京,則强使率來,亦未可也,令其道監司,各別惠養,可也。」淨曰:「外方守令孰知敎化之方哉?間有留心於敎化者,只一邑而已,不踰他境,則其化不廣矣。其餘率皆憑公營私,而許多郡邑守令,不可盡擇。監司留意於敎化,則守令必體監司之意。導之以善,隣邑之守令亦從而觀感,則治有效矣。聞慶尙道監司致意於敎化,勤誨《小學》,聳動觀贍,有志之人爭慕效之,不可使人人而仍任也。一年之間,治化何能洽然?必久於其任,然後有成效矣。」上曰:「敎化,朝廷之所當先務也。然外方則監司必勉力爲之,然後敎化行矣。安國仍任〈時,金安國爲慶尙道觀察使。〉便否,已問于大臣,而時未決耳。」淨曰:「人之才氣各異,模範不同。若賢者,則雖久任責成,然後治化興矣。僅能知一道之事而遞來,則善治終不見矣。祖宗朝以監司,兼爲牧使、府尹,使之滿三十朔而遞來。今定法旣久,不可輕易改之也,然其勢則然矣。」淑生曰:「古者三公之任,必以已行守令者爲之,是重民事也。今則守令之事至重,許多郡邑,豈盡得其人乎?小小之邑,倂合爲一邑,則減一邑之供俸,而銓曹得人,亦要約矣。合倂之事,似不可輕易,然不如是,則殘邑益至彫耗。此無他,殘邑守令多以殘劣者差遣,故每居下考,不得久居其邑,幸有氣力者,除拜殘邑,則百計窺免,故殘邑漸至彫弊,而生民之蘇復無期矣。」上曰:「遵守常法,可也。」淑生曰:「守令,不可盡擇。國家人才有限。然搜訪遺逸之士,又令成均館,薦明經行修者,不計資級而用之,則豈以侵漁百姓爲心哉?百姓必蒙其惠矣。」公濟曰:「遣御史摘奸,守令必畏懾而不敢爲非法。」上曰:「御史或可時遣,然豈無其弊?」淨曰:「旣擇監司,委任一道,又遣御史,似狹,然出入村落,問民疾苦,則改心易慮者,必有之矣。」特進官金璫曰:「古人云:『家有畜,猫鼠不恣行。』此言近理。然前者以軍器摘奸時,巡行郡邑,實其部民之訴,盡遞守令,反傷於事體也。」

○御夕講。

○臺諫啓河宗海等事,不允。

○御夜對。金淨曰:「以天時、人事觀之,今可見聖治之時。以一治一亂之道言之,旣經廢朝大亂之後,今乃可治之機會也。夏尙忠、周尙文,迭爲相尙。今時則有頹靡之勢。今當思其用何道,可以救此頹靡之勢也。如此講求,則豈無可尙之道乎?」上曰:「凡事不進則必退。爲治當急急以求之,若其效,則不可急急欲見之也,當悠久待之也。」淨曰:「今在朝之士,無心於國事,而只爲己者或有之,然其間豈無爲國有蘊抱者乎?其心必以爲將用何道,以救今時之弊乎,每每不忘于懷耳。大抵有國之先務,知人爲大,而又上下之間,情志相孚,然後可也。」上曰:「致治之道,不過於得人也。欲得人,須先知人,知人自古爲難。今相位有闕,方求其人,而不卽補其闕者,以事重也。得一相而賢,則治可興,俗可美也。一君子進,則衆君子進。今得一賢相,則賢人自至矣。」淨曰:「置相固當難愼,今時不如古時矣。然位次相當之中,亦有人心洽然歸仰者。〈此隱然指戶曹判書安瑭而言也。〉能擧此人,而置之相位,則時世自然歸美也。」檢討官崔山斗曰:「置相大矣。一世三公之才不多出。三公有闕,則擬望補之,非古之道也。以古事言之,卜相之道在人,不在位。雖在巖穴之中,亦可擧而用之也。高句麗時有乙波蘇者,擧於巖穴而相之。置相不可以但能坐鎭雅俗之人,須擧上補聖德,下率百僚者。」〈坐鎭雅俗之人,指金銓而言。〉淨曰:「古今異時,今不可擧於巖穴之中也。雖有伊、傅隱於巖穴之中,若物情駭愕,則不可擧而用之也。然亦不必以位次相當者。必以位次相當者,則是乃循資格也。不高不下居中之人,〈措安瑭也。〉簡在上心。」山斗曰:「今之儕輩之中,若有言其過以相責者,則內必忌之,以善盃酒者爲樂,優游蕩浪,已成習俗。宰相之列,亦有如此人也。立朝之人,相爲掩護,悠悠以度日爲事。其中若稍有明辨,不爲流俗所變,而盡心爲國之人,則必表而出之曰:『此表表之人也。』若擇其不如此之人,而置於宰相之位,則士習亦自歸正矣。」

○大風。

1月15日

○乙卯,御朝講。大司諫金楊震、掌令權橃啓河宗海等四人及元彭祖、金錫哲等事,不允。

○傳于政廳曰:「近來各司官員數易,故爲官守者,苟焉具位,自知其數遞,不力於其任,甚不可。且成均館學官,專爲敎誨而設。成均館、四學官員,可勿數遞。且同知事李坫,學術精熟,近以年老有病已遞。須精擇學問精熟儀範後學者兼之。時,副提學當遞,吏曹判書南袞,欲以孫澍、許硡擬之,正郞韓忠曰:」硡爲此職,則慶尙道觀察使,誰其當之?「袞曰:」孫澍乃儒者,不可不擬也。「遂以孫澍、趙光祖擬之,」光祖遂爲副提學。爲人性剛直明達,好賢樂善,通經術有孝弟之行,知名當世。釋褐纔四年而爲堂上官,蓋士林之望也。南袞以權鈞、洪景舟、張順孫,擬右贊成,袞語座中曰:「此位常闕,我見遞,則必爲之逼我甚矣,不可不補。上御書李繼孟名,特加崇政爲右贊成。〈史臣曰:」袞之語,豈云無私?夫官爵,乃天職,自上授之則受,不授則已。何避己嫌嫌,皆以不協物望者,苟具其望乎?非眞宰相之爲心也。「〉〈史臣曰:」鈞,頗有器局,不至不得爲贊成者,而至謂之不協物望,恐斯言之過也。「〉以李繼孟爲議政府右贊成,高荊山爲左參贊,李惟淸爲工曹判書,金淨爲左副承旨,〈乙亥年間,淨爲淳昌郡守時,李沆折簡,有所求索於前守,簡末書曰:」承旨李「,而署名其奴。誤傳於後守金淨,淨以絶句嘲之曰:」曾同書榻與鑾署,流落南荒一病夫。天上華銜承旨李,臨題還憶故人無。「時人傳誦之。〉文瑾爲右副承旨,申公濟爲同副承旨,趙光祖爲弘文館副提學,尹殷弼爲直提學,金正國爲典翰,孔瑞麟爲司諫,柳沃爲掌令。

○大風。

1月16日

○丙辰,御朝講。檢討官奇遵曰:「鯁直之士,人君誰不欲拔用,孰欲用讒邪,以取禍耶?然且自古正人君子,見容於世爲難。蓋正人君子,枉尺直尋,有所不爲,而直行以竢命而已,成敗一付之於天。若小人,則讒害百端矣。漢時黨錮之禍,一網打盡忠良,漢隨以亡;宋朝眞儒輩出,務明學術,於是奸邪之徒,亦以朋黨目之,而盡害眞儒,使不得行其道而宋無善治矣。至於我朝,柳子光害金馹孫之輩,自此以後,爲父兄者,必以此戒子弟,爲士者,亦必以此交相警戒,廢主終至於敗身,而無直言正論之士,幾至於覆亡宗社。此,士林之痛恨歎息者也。近日自上有志於學問,士林稍有興起之勢,自此可基國家萬世之福也。」上曰:「此言正是。正人君子存焉,則讒邪小人,自不得發用於其間矣。然其本則在於人君能用正人君子也。」特進官金克愊曰:「遵言是矣。我朝本無慘酷之禍,至戊午,正人君子,多見誅戮。自是以後,爲士者,以言爲諱,至於廢主之末,無復救矣。自反正之後,虛懷聽納,士氣有所增益矣。苟能拔用忠良,則士氣增益,非徒一時之福,乃永世無疆之休也。」上曰:「拔用忠良之言,斯須未嘗忘于懷也。但正人君子,則必見嫉於讒邪小人矣。上下當以愛惜忠良爲心矣。」遵曰:「小人欲害君子,必造朋黨之說。正人君子,非必欲相與甚交固結也,其道同,其德合,其爲國家事,則同心戮力,其爲學業,則同志同道,或相尋訪,或同寢處。如是而欲害之者,必指爲朋比,然上有桓、靈之君,然後下亦發爲朋比之說。若上之學術已明,則雖有爲此說者,亦不得施也。」正言任權曰:「戊午之禍,以大臣有猜險者故也。死於戊午、甲子者,皆無罪非命,故今皆追贈矣。李穆以論尹弼商之奸而死,獨無追贈之典。上恩固當均被也。今外方薦擧之人,亦多有之,而銓曹所先用者,則皆門蔭之人。若一行一事,爲鄕里所可推,朝廷所可知者,固當先用,而亦未見用,是可恨也。」上曰:「忠良之出,源於學校之養,師長之敎也。故昨日爲政時,命銓曹務擇賢者而注擬耳。用人者,固當先用薦擧人也。且有最賢最能者,可授六品職也。」領事鄭光弼曰:「初授六品職非輕。臣之此言雖粗俗,我國用人,以科擧爲重。雖由科擧而進者,非甲科第一人,則不得授六品職。初授六品職,固不爲輕也。雖成均館所薦人,皆知其賢,然後可授六品職也。且不必初授參奉也。參外亦有累級也,可隨才以任高下之職也。」臺諫啓前事,不允。

○江原道觀察使尹希仁拜辭,上引見敎曰:「本道土瘠民貧,須以興學校、務農桑爲先。」

○元子自河城尉第入闕。〈在東宮。〉 ○上下內侍金瓊歸養辭狀于政院,而傳曰:「瓊雖宦者,以其母老而欲歸養,其母子之情爲切。時於經筵,每論天倫之重,予亦欲以孝理國,可許瓊之歸養,而但今內侍,掌傳命者,只數人而已。〈金瓊、朴承恩、文王明三人,卽所謂承傳色。〉瓊所掌傳命之任爲重,且其親年雖老,〈母年九十六歲。〉而別無他病,故不許其歸養耳。政院其知之。」左承旨李耔聞敎,愀然憂之曰:「不可以傳命之任爲重,而不許其歸養也」,左副承旨金淨亦以爲然也。〈史臣曰:「上以宦寺傳命爲重,而不許其歸養老母,輕重倒矣。以是,二人之心,不樂如此,至欲論辨其輕重之所在而啓達,爲都承旨李彦浩等所沮而不果。人心賢邪之分,於此亦可見矣。」〉〈史臣曰:「不許宦寺歸養,非甚過擧,或爭或否,此特三人所見之不同爾。指以爲賢邪之分,不亦過乎?」〉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憲府又啓:「都摠府,統攝禁軍之地,所任至重,故前日駁遞全義常矣。今都事盧子純,最暗劣,不合於統攝軍士之地。兵曹初以如此等人注擬,亦爲失也。且都事許羚,久爲都事,老病不職,請皆遞之。」皆不允。

1月17日

○丁巳,御朝講。大司憲尹世豪啓河宗海、元彭祖、金錫哲、盧子純、許羚等事,傳曰:「盧子純、許羚,其遞之。餘不允。」世豪又啓曰:「吳介輔寄托愼守勤之家,爲奴隷而任使焉,人皆知之。須黜於仕版,只令遞差,則銓曹猶當知而處之,外人豈盡知此人之無狀乎?王政當使中外洞知。請於承傳,改捧罷黜。」不允。上曰:「近於政事之日,銓曹啓曰:『不可用之人,多在主簿之列,使下官不得拜參,已亦不得陞敍,當議于大臣而汰去云。』汰去之後,其所用者,皆稱其職則已,如不得爲守令、監察,則徒爲給擾而已。銓曹當於沙汰之時,斟酌愼重之。」吏曹判書南袞啓曰:「臣等非盡欲汰去也。六品,乃拜參職初授也。直長、察訪、別坐與三醫司、天文、雜類之官,初拜主簿,乃東班顯職也。六品有其人,然後以此或爲監察,或爲守令,必無乏人之患矣。今之時,其得人,非不及於古之時,而常患其乏人者,究其起弊之所由,則擇守令,未有甚於今也。在前,以錄事雜類爲守令,而見貶則必以他人代之。古之爲守令者,今無處置之處,而殘邑則必擇顯達者差遣,大邑則必遣諳鍊者,而或曰人器不相當,則還降主簿、引儀者頗多。若以年月久近計之,則當陞而不陞。以六品爲分內之職,則豈其可乎?臣等之啓,欲救此弊也。今方勵精圖治之時,每日傳敎云:『內外官當擇用之,且勿數遞』,而難於推移,故敢啓之。」上曰:「若拘內重外輕,不愼擇守令,則生民之困悴益深。前日經筵,崔淑生亦曰:『重民事,則臺諫、侍從,亦可使爲守令也。』殘邑則尤當擇送。」領事申用漑曰:「大臣之任,當進退人物也。如臣者知識不明,徒備員而已。臣之意,常自以謂『後來者勝於汰去者則已矣,或不如前,則只騷擾而已。』如不分是非者,則物論豈但知而不言乎?屢被汰去,則人心不安,朝廷亦不靜。」上曰:「大臣盡心於進退,而銓曹亦盡心焉,則豈有不得人之理乎?」獻納李淸曰:「近來宮禁不嚴,外間之人私自出入,自宮中亦有求索於外間。戚屬如是,則外言豈不入乎?甚失事體。政化先自宮中出。宮中正然後,可化一國。」上曰:「如此事,未及知也。宮闕嚴肅,然後基本正矣。當更加愼察。」

○御晝講。特進官沈貞曰:「此書云:『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近來久不拜陵。日寒則已,日暖則當行也。人主奉養母妃,亦宜盡情。如進豊呈等事,不可闕也。」上曰:「爲人子,雖跬步之頃,不敢忘孝。近陵則果拜矣,遠陵則每値災變、失農,畿甸之民弊不貲,故果不拜焉。若欲爲則當不計此弊也。又因災變,豐呈之設亦罕,且於慈旨,尤不安焉,故果不設也。孝不在於養口體,而在於養志,則爲慈殿之誠,不必於宴享見之也。」

○命賜寧壽、咸今奴婢十五口、家舍一坐、田十五結。〈此皆廢主之女,而寧壽則綠水之出也。〉 ○御夕講。參贊官李耔曰:「此書云:『立志居敬』。人主如欲致理,須以三代已上之治爲期,而以定其基本,則自然不爲苟且之事矣。立志須如此。苟不居敬,則不可也。人主立志不篤實,則雖講論於經筵之上,亦是虛事,其規模終不成矣。」上曰:「大抵立志爲大,立志居敬之言至當矣。人君則以堯、舜爲期,人臣則以孔、孟,自許,可也。志雖立,不以敬持之,則果爲虛言而已。」

○臺諫啓前事,不允。憲府又啓曰:「朴秀林、南致元等事,雖命棄之,然致元被罪未久,縱恣無忌,略無悔過之心。雖寺刹,亦是人之所居,率家奴打破窓扉、器皿,又焚其穀,此豈秩高駙馬所忍爲也?朴秀林,亦外戚之類,交結致元,從而作惡如此,不得已罪之可也。」傳曰:「彭祖、錫哲等事,皆不允。致元事,見其緘答,則寺僧射其奴,故欲執其僧而然也。若其事的實,則宜告官治罪,不如是,而欲私制之,此則非也。雖云打破窓壁,是乃寺舍,非如民家。以此雖令推之,而竟棄之耳。朴秀林,非隨從致元也。其公緘以謂路中偶爾相逢而往焉。且致元欲焚其穀,秀林止之,罪與致元有異,故棄之耳。」

1月18日

○戊午,御朝講。司諫孔瑞麟、持平李佑啓前事,皆不允。佑曰:「聞全羅道羅州錦城山神堂,退米多收,而納諸歸厚署。今方禁斷淫祀之時,而有如此之稅,是自上敎之使爲也。羅州牧使以其狀,呈報于戶曹及本府,其呈文曰:『米無出處,故分徵於巫女』云。」〈時,牧使權希孟,嚴禁淫祀,其民不得上錦城神堂以祀之,而朝廷猶不去退米之稅神堂則無復有前日所收之米,故不得已分徵於巫女。〉上曰:「此類之稅,已令不收矣。此獨不及蠲耶?當審處之。」瑞麟曰:「評事任重,擇其秩高賢能者,以遣之,可也。如柳庸謹者,以文官而善射御,其於所任則甚當矣。但時在經筵官,自上則可以擢用也,該曹擅擬外官,殊失內外輕重之分,事甚荒唐。〈不稟上旨,無端出經筵官爲評事,似不平心故云然。〉如此等事,自上不可不察。」上曰:「柳庸謹,甚合於經筵官者也。初不爲經筵官時,以武才而見薦矣。北道之事,不爲重於經筵,然已爲經筵官者,爲評事則武士亦或畏戢矣。且在侍從者,能知邊事,然後可運籌于惟幄也。故在先王朝,亦有時出侍從以任邊事者。」

○御晝講。侍講官金正國曰:「有商之衰,至於忘身,而諫者只三人而已。近者廢朝昏亂之時,祖宗培養之士,無一人敢諫而死者。人君之道,當預養直氣,然後至於危亂之際,有忘身徇國之士矣。今士習頹靡,人君少有厭忌之色,則人皆知避而自戢。君臣之間,如天地之不相侔也。」上曰:「培養直氣,非獨有益於一時也,乃子孫萬世之計也。子孫萬世,不可永保,必有衰亂之世,直氣猶可以扶持之也。」參贊官申公濟曰:「往在戊午年,臣爲都監郞官,士林之禍方酷。時,宰相盧思愼,獨於其心,欲輕其罪,乃曰:『朝廷無淸議,非朝廷之福也。』其時大臣,不至於皆不賢,而以廢主好殺不已,故逢迎其意,卒成士林之禍。」特進官許硡曰:「思愼初構其獄,而境有此言,亦何益哉?」檢討官奇遵曰:「士林非敢爲淸議也,然國家所不得無者此也。是非之公論在焉,故國家賴而存焉。自古雖國亂垂亡之世,亦不得無淸議也。不在於朝廷,則在草野;不在於一時,則在於百代之下。天地間所不得無者,淸議。爲淸議者,豈可罪之哉?」上曰:「正論、淸議,國家所不可無者也。雖欲使不在於一時,亦在於後世也。且正人君子,培養爲難,上下所當愛惜者也。」

○三公議啓曰:「密陽三公兄,知朴君孝弑父之故,而匿不告官,其罪固重。切隣里正、勸農,則當服流三千里,而三公兄,則論以天文生例,只杖,餘罪贖,當以元惡鄕吏,比律而論之。」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御夜對。參贊官趙光祖曰:「進講《大學》,今已臨畢。今聖學已知其爲學之宗要,然人心無常,易於放逸怠惰,難於收歛矜藏。且看書者吟風詠月,則或可偃臥而觀之,或不正坐而見之,若看得理學,則非正其衣冠則不可。必須先正冠帶,兀然端坐而看得也。所謂正衣冠者,非謂朝士則必具帽帶也。若帖裏,則近於胡服,不可衣而看書也。如直領者,所謂深衣也,可衣而看書。今之爲學者,徒以句讀詞藝爲務,而不知大義。以故人才不出,而至治不復矣。古人云:『師友淵源。』我國自經廢朝,人不知有師友之道,有名爲師爲弟子云者,則人皆畏之。今則聖明在上,稍有興起者,此正興起之初也。然若深思之,則豈不爲傷心乎?今士習若能知義利之分,好善惡惡,如好好色如惡惡臭,如此則庶乎其可矣,今無治效者,以士習不歸於正故也。爲今之事,當以上率下也,無知民庶,不足責也。下人不率,則大臣責己,大臣有違,則上自責聖躬,如是則可也,而今則不然,在己者不自責己,徒知歸咎於下也。」上曰:「禮義廉恥,國之四維,四維不張,國乃滅亡。近日四維不張,故國家士習日趨於汙下矣。且廉吏,銓曹無分別擧用之意。須擧廉吏以勸奬也。」光祖曰:「臣每欲言此而未果,今聞上敎至當。自上則當擢拔廉吏以勸奬也,然亦臣子分內事也。於其人,則反有愧焉。蓋淸廉,乃其分內事也。人若不廉,則何事可能乎?此乃士大夫常事,非卓異之行也。自上執其要領,以整肅朝廷,則士大夫皆淸矣。若忠孝節義,人所難能,當加勸勵也。請托之風,極於廢朝,反正之後,猶有存者。臺諫若論人貪汚之事,則當快斷,示以至誠惡之之意,可也。且於近日經筵,每御三時,又數御夜對,此臣民之福。但臣意以爲,萬幾之暇,數御經筵,恐聖躬勤勞。然接群臣,見古書之時,必有持敬之心。持敬則聖躬自當調攝也,然亦恐聖躬有勞也。若心誠好之,好而忘倦,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則經筵不足爲聖體之勤勞也。但於宮中,或衣服失時,御膳失調,此可慮也。又有可憂者,古者君臣之間,對面相視,故臣下察知上體有愁戚之容,則知其有病,有悅樂之容,則知其和平。今則不然,君臣之間,禮節峻截,不能察識天顔,不知聖躬爲何如也。今雖命之平坐,而我國習俗不如是,故不得平坐。君父一體,而不見君上之顔色,至爲可悶也。」上曰:「御三時經筵,而又御夜對者,欲接賢士大夫之時多故也,非出於勉强也。」參贊官申公濟曰:「副提學之言,甚切且好。欲聖躬調攝得宜也,經筵則當常御也。方書曰:『千方萬藥不如一夜獨宿』,保身莫如愼色也。』如此等言,臣子所不敢言於君父,然今日入此,豈敢有所諱避乎?」光祖曰:「古者人臣常侍君側,而今則人臣隔於九重之外,委君父於宦寺之流,安有如此痛悶事乎?昔宋仁宗有疾,命首相率百官,宿衛於禁中。大抵君上有疾,則大臣入宮中宿處,乃古之道也。君父未寧,則臣子之心,不可委諸庸醫之手也。臣之言,非欲上爲延年之術,如祈禱神仙,若漢武帝之所爲也。是則非所望於上也。以草木之生見之,培養得宜,而朝夕灌漑,則根本盤據,而枝葉繁茂,不然則必枯死。人之有生,亦若能培養性情則可矣。」上曰:「予有何病?若樂御經筵則可矣。」光祖曰:「成宗初年,銳意於爲治,一朝疝證卒發,庸醫以腫證而治之,終至大變。此內醫不可不擇也。其時亦豈無至誠愛君之臣乎?一朝見天顔〈卽言成宗。〉瘦瘠,深以爲憂者有之矣。今臣所言,非欲上罕御經筵,以此機會難逢,而恐或上體勤勞,乃敢言之。苟自上於調攝之事,無所不愼,則乃萬世生民之福也。」

1月19日

○己未,受常參,聽朝啓,御朝講。大司諫金楊震,掌令鄭士龍啓河宗海、金錫哲、元彭祖、南致元、朴秀林事,上曰:「金錫哲、元彭祖,今日適有政,可遞也。南致元照律,朴秀林棄之。」

○御夕講。上命入侍之官,相與講論,於是文瑾與趙光祖,相與講論誠意之事。瑾發問,而光祖論之,多有比喩規諷之益。

○傳曰:「禁民巫覡淫祀,而猶稅其退米,甚不宜於義。可一切勿稅也。」承旨李耔仍啓曰:「所敎之意,至爲美矣。但歸厚署及東西活人署,送終、活人之費,皆出於此。且巫覡淫祀雖禁之,亦不可頓絶也。不可頓絶而不收其稅,則恐國計虛踈也。」

○傳曰:「神堂稅布退米,可一切勿收也。其以爲不可棄者,以禁抑之意而然矣。然亦可言于該曹,使爲公事,以報府而處之也。」〈史臣曰:「上意之欲去不正之稅,惓惓至此,而如李耔者,不免有司之請,豈不爲可惜乎?」〉 ○傳曰:「元子入闕,處東宮有日矣。觀其讀書,輔養大臣,抄出《小學》中要語以敎之也。其所曾讀者,無不通曉,而文字之摘出於他書者,亦能解讀。且書其所曾讀之字以示之,則能接續讀之。觀其所爲,今正可敎可學之時也。敎之不可緩也,然亦不可太急,不緩不急以敎之則可也。明朝可命召輔養大臣,語以此意,使議其敎之之方。」〈史臣曰:「元子生於乙亥之春,今纔四歲矣。人生四歲,能食能言,亦云鮮矣。若元子,氣質之美,亞於生知者也。若於此時輔養失方,則氣質之美,反有害焉。當時輔養宰相,金應箕、金詮、南袞、安瑭數人,雖有舊德名望,而豈能盡其敎養之方乎?侍從諸輩,每有憂於此,常於經筵,語及於此,則必反覆丁寧,惓惓以加選有學識德業者。於年少文士之中,使參輔養之職,蓋欲使李耔、金淨、趙光祖數人,竝參之。是未嘗不爲忠謀也,而上每以封世子之後,則自有東宮僚屬矣,不從其謀。良可嘆夫!」〉 ○以尹熙平爲兵曹參判,表憑爲司憲府持平,金絿爲弘文館校理,金公藝爲司諫院正言,崔山斗爲弘文館修撰,任權爲副修撰。

1月20日

○庚申,左贊成金詮、吏曹判書南袞、戶曹判書安瑭啓曰:「臣等皆無狀,且無德望,而授此重任,常慮輔養失方,至恐且懼。臣等見元子,天資超凡,但今最幼稚。臣等若數往,則恐見厭倦,欲於三日一往侍坐。若敎之之方,則時讀《小學》抄略,欲俟其畢讀抄略,文理漸至於該通,則方可敎之以全書也。」〈卽《小學大全》也〉傳曰:「三日一往勸學,可也。

○臺諫啓前事,不允。

1月21日

○辛酉,臺諫啓河宗海等四人事。憲府又啓曰:「朴秀林事,下敎曰:『不與南致元同議成群而歸,故棄之』云。然自有隨從之律,不得已當照律也。致元則命照律,而秀林則棄之,至爲舛錯。且屬於外戚之人,有如此事,當不少貸而如律也。若有少貸之意,則其弊必多矣。秀林則老矣,少者則不無以此而驕橫矣。請如律照之。工曹正郞鄭漢元,人物素不合六曹郞官,請速遞。」傳曰:「河宗海等四人事,不允。朴秀林可照律也。鄭漢元事,其人物則不知其何如也,然豈不得爲工曹正郞乎?」

1月22日

○壬戌,臺諫啓河宗海等四人及鄭漢元事,不允。

○以閔壽千爲司憲府掌令,曹漢弼爲持平,金麟孫爲司諫院獻納,柳庸謹爲弘文館校理。

1月23日

○癸亥,弘文館副提學趙光祖、校理金絿、副校理鄭膺[鄭譍],皆以月課不作被推。〈史臣曰:「光祖等,俱以月課不作被推。光祖本不好文詞,絿與膺[譍],皆用力於文章,以時議貴理學賤文章,故不喜作文,如月課之製,亦不經意,至借於新學後生,至於被推,先進文學之士皆病之。」〉 ○臺諫啓前事,不允。

1月24日

○甲子,臺諫啓前事。諫院又啓曰:「戶曹正郞許確爲司議,未滿二十日而遞。前者累有敎,以爲決訟官,毋得數易,而大抵決訟官,必久任然後,可知公事之首尾也。請勿遞確。溫陽郡守洪混,遞縣監未滿三十朔,別無功勞、賢能,而遽陞爲郡守,未便。請遞。」皆不允。

1月25日

○乙丑,臺諫啓前事,皆不允。

1月26日

○丙寅,御不時經筵。侍講官金正國曰:「擇相,當愼重,非六卿、百司之比也。人君雖有美政,相非其人,則不得施於下。夫德望、才識,如古之爲相者,誠難得也,當拔一世之賢者而任之。知人有要,聽其所言,逆於吾心,而不悖於義理,則是善人也;順於吾心,而悖於義理,則是不善人也。以此二者求之,則任相之人,庶可得矣。若夫小有才有雅量,而不純正者,亦不可棄,各有所當之職,不可與論於相業也。是故置相之際,自古難之。」參贊官金淨曰:「才德兼備而後,可以爲相。有人平日不爲甚惡之事,而於事爲之際,略無起動,此似德而非德者也。又有粗知世事,於應對之際,稍可觀,而於其大事,不能措手,此似才而非才者,皆不可爲相者也。以臣之微,何敢論置相之事?但言愼重之意如此。古者用人之際,侍從之臣,可言某合於某職,而不合於某職也。有懷則必達,今不然,故情有否隔,而事有妨害。」

○臺諫啓前事,又啓曰:「遂安郡守洪泰孫,其妻辛氏,凶悍悖逆,一國所知,故定罪離異。其時亦可竝罪泰孫,而辛氏罪大,故不論泰孫矣。今而更思,兼採外議,泰孫,今爲守令,一家尙不能齊,況能爲百里之宰乎?請遞。」傳曰:「泰孫遞之。餘不允。」

1月27日

○丁卯,御朝講。持平曹漢弼、獻納金麟孫啓河宗海等四人及洪混、鄭漢元等事。領事鄭光弼曰:「臣聞恭陵陵上有野猪掘破云。甚爲駭愕。若先告事由祭,則例當行也,今可遣官別祭也。且雖更爲修築,而萬一復然,則亦無益也。必驅除而後可也。上曰:」大臣當往審後,當有以處之。此雖野獸所爲,其實乃災異也。社稷祭日臨近,親祭爲難,可以遣官祭之。「

○太白晝見。

○御夕講。參贊官趙光祖曰:「人皆曰:『後世治道漸下,不能復古。』若如此言,則至今當爲禽獸而無復人理矣。三代之治,卽今可復,而其要至近焉。當先養己德而後,推於事,則人皆感悟,不期然而然者矣。吾德不修,而但於事爲之間,雖有施措之善者,亦何益哉?須敦厚其德,使萬化皆自明德中流出,下民自然觀瞻欣悅,有不能已矣。又非但拱手守其德而已也。以禮樂刑政,提撕施設,如有可爲之事,則當奮發爲之。聖上卽位以來,人心思治,而舊染汚俗,不能卒革。當此機會,不正士習,不厚民生,不建萬世不拔之基,則聖子神孫將何賴哉?自古善事,卒無能成者,抑未知何如而然矣。亦以小人,喜爲疑貳,而生事故也。臣意以爲聖學高明,而又推誠以待大臣,則所言必皆聽納,可矣。」

○臺諫啓前事,不允。

1月28日

○戊辰,御朝講。司諫孔瑞麟、掌令閔壽千啓河宗海等四人及鄭漢元、洪混等事,不允。

○傳曰:「禁府囚孝仁等獄事甚大。盜犯文昭殿事,未有證驗,罪人不可不窮問,其父母及辭連人,數多加刑,終至殞命,則於恤刑之意,何如?去丙子年,亦以無證事鞫問而多有致死者。予甚傷焉。」

○御晝講。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諫院又啓:「野獸掘破陵土,誠爲災異。禮當親祭,而上敎以爲社稷祭臨迫,故以大臣攝行。臣意以爲社稷祭,猶可攝行,此別祭,不可不親行以告愆也。」傳曰:「恭陵祭攝行事,予意亦以爲未安。當問大臣而處之。餘不允。」

○卽日,政丞等議啓曰:「親祭社稷與攝祭恭陵,皆有成命,當竢其損毁處修築後,行親祭可也。」

1月29日

○己巳,臺諫啓曰:「恭陵之事,實是大變。不可遣官而祭,須當親祭,亦不可緩也。大臣之意,皆於修築之後親祭,其不稽之論也。道路之艱險,未之知也,若禮當親祭,何可以道路之故廢之也?且明日別祭儀,如親祭之例,則奠物已備矣。今速親祭而修築後,遣官祭之似合於情,而宜於事體也。」

○上延訪大臣,鄭光弼等入侍。上曰:「恭陵親祭,初以爲當,但社稷親祭臨近,故命遣官祭也。更思之,聞變不親祭,實似未安,欲問於大臣,昨日諫院又啓之。大抵事有緩急,社稷祭,常時亦多攝行,今亦攝行。暫治道路,則初三四日間,可以親行。然初一日朔祭,以常例行之,則似無敬懼之意。欲於朔祭親行,則諸緣未備,將何以處之?」鄭光弼曰:「臺諫所啓,正矣。精誠至極,則不計其他事矣。然道路經冬之後,地脈融解,陷沒處頗多,小臣單騎之行,猶且艱難,況人君之行,豈可輕易?然臺諫論執,臣等不敢强啓。」申用漑、權鈞、曹繼商、李成重所啓亦同意。上曰:「別祭奠物已備,若於明日未及親祭,則退行爲難,遣官可也。亦以此意,言于臺諫。」

○御夕冓。

○臺諫啓前事,不允。

○大司諫金楊震等上箚。略曰:

伏以臣等論河宗海等濫加爵賞,今已經歲,天聽猶邈,臣等不勝缺望。夫古之聖人,爵以尊德,位以待賢,共天職也;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承天命也。曷嘗濫施於非人哉?是以賢德在位而朝廷尊,政事美而治道隆。今也以尊賢章德之器,待醫師、宦寺之賤,其違天拂人,亦已甚矣。朝廷何由而尊,治道何由而隆乎?頃者慈殿、儲位,不豫乃瘳,一國臣民孰不歡欣?然其醫師、宦竪侍藥奉側,乃職分當爲。雖有微勞,賞有所宜,不必拂一國公論,濫施爵命。請速改正。

不允。

〈中宗恭僖徽文昭武欽仁誠孝大王實錄卷之三十一〉

二月

2月1日

○庚午朔,御朝講。大司憲尹世豪、正言金公藝,論前事。公藝又曰:「臣頃爲兵曹佐郞。闕內閑雜人,兵曹禁止,而內人家小符一千、信符一百入內,其數太多。如是而欲禁止出入,難矣。臣恐女謁之盛也。」上曰:「此事前亦有言者,蓋未能深知其故而然也。歲首雖入一千,非千人一時盡佩,蓋藏其半,以備亡失。」

○臺諫啓前事,不允。

2月2日

○辛未,御朝講。上臨文曰:「黨錮之論,出於昏亂之世。君子之志同道合者,小人指以爲黨,一網盡去。此古今所患,當常愼之。」參贊官趙光祖曰:「黨錮之禍,皆昏亂時事也。漢桓、靈之時,朝廷無公論,好惡是非,紊亂顚倒,然後宦寺乘時,煽動此論。然非特亂世爲然。宋之仁宗,眞賢主也,司馬光輩猶不得免。自古小人,欲斥君子,而難其名,必以黨之一字羅織,以爲此人等共爲朋黨,非議朝政云,然後人主信聽而得售其術矣。成宗初年,好賢納諫,一時善士,以爲堯、舜之治,可復致也。於是盡言不諱,不避權勢,凶險大臣,陰懷憤懣,潛有相圖之者,卒遇廢主,逞其蓄積之心,仁人、善士,一網打盡,無有遺者。思之至此,骨寒膽喪。近來朝廷,稍欲淸明,而外議洶洶,蓋淸明則小人不得行志故也。惟賴聖學高明,立志純篤,然一有怠惰,則浸潤之譖,得而入焉。必須朝廷堂堂,然後自無此患矣。願自上益堅心志,以定下人之趨向。」檢討官奇遵曰:「君子之與君子交也,自然同聲相應,同氣相求,雖千里之外、千古之上,皆可相友也。況生同一世,同爲王臣者乎?其所謀議之事,豈有他乎?內而事父,外而事君,修己治人,日用平常之道,而憸邪之人,指爲朋黨,猜忌媢嫉者,亦不足怪也。自古君子小人,勢不相容,東漢之末,宦寺恣橫,朝廷政事,皆出其手,好惡、是非,眩亂不明,而正人君子,方修善於下,彼意以爲善人登揚,則勢必至於自退,故多方以構陷之,殺戮而後已。三代以上,皋陶、稷、契亂臣十人,皆相友也,然人君聖明,故無朋黨之名,而至治成焉。後世不然,人君不明,而小人得以肆其術矣。宋之時,正人君子,彬彬輩出,講明道學,以扶植人倫爲己任。然而小人常居於內,君子疎斥於外,不能一日安居於朝廷之上,使其所學不能設施於天下,豈不惜哉?」光祖曰:「今者聖明在上,若見朋興異論者,則如見其肺肝,然必不能作朋黨之禍。《易》曰:『君子拔茅連茹。』大抵君子與君子,同道爲朋,理之然也。觀此范滂之言曰:『仲尼見善如不及,見惡如探湯。』滂欲善善同其淸,惡惡同其汚,以爲當世所願聞,不悟更以爲黨云。自古慷慨之士,徒知古人之可學,不料時勢之難合,上憂君心之非,中慮朝廷之不尊,下懼民生之失所。以此用心,而人或以爲朋黨,或以淸流,或以曲學,而陷害之。若非大賢之才、立志牢定者,鮮不逡巡畏避,終爲庸常之歸矣。何則全身保妻子之計,旣切於中,而父敎其子,兄敎其弟者,皆以此也。孰肯修善忘軀,終嬰禍患哉?君子或有志尙太高,嫉惡太甚,不知時人不信,人主不信,徒欲復古之道於今之世,自非中庸之聖人,不能無此病。一時人主與大臣,當知而處之。」上曰:「此言甚善。大臣若中心以爲非,而不露於外,則情意安得以相通?當常惕慮,要使朝廷歸於正也。」光祖曰:「若宰相畏臺諫,臺諫短宰相,如是則何能致治乎?宰相、臺諫、侍從,務相交孚,和如一家,則天地交泰,而萬物生遂矣。世宗朝,大臣黃喜、許稠等與集賢殿學士,更相責善,心志脗合。當其時,有佛堂之設,大臣諫之而不見聽,於是集賢殿學士,又諫而不聽,皆去其職。世宗召謂黃喜曰:『侍從皆去,奈何?』喜曰:『臣當招來。』遂歷遍諸學士家邀來。若非世宗之爲君,黃喜之爲相,則君必怒之,以爲棄我而去,爲相者亦必不肯屈身就諸其家,以請之。大學儒生道遇黃喜,責之以不能諫君,喜聞之不以爲怒,而乃以爲喜。大臣之道,當如是也。成宗朝大臣則不然,中朝使董越謂我國許琮曰:『爾國有君無臣。』其時大臣不賢,故雖有聖人在上,而不能回古昔帝王之治也。」大司諫金楊震、持平李佑論前事。上曰:「醫員、內官等事,非以其人可堪此職而授之,爲上殿,久不允,今更思之,當賞賜之,不必授以官爵也。餘不允。」

○兵曹判書張順孫上辭狀曰:

性分暗劣,棲屑無施,而遭値聖明,濫叨崇品,揆分已極,常懷戰兢。加以母年,今已九十三,坐臥須人,朝夕難保,烏鳥私情,願不離側,宿志未成,遷延迄今。揆量臣身,雖在閑地,尙懼不遑。況今本職,非徒務劇,臣素不曉邊事,且未識武夫,臨紙注擬,不揀是誰,批目纔下,駁議隨之。兼又西邊軍情,飛報非一,伐謀長算,此其時矣,而臣喑無一策,決不可冒處非分之地,久妨賢路。臣於廢朝,遠配海島,五拿囚械,酷受拷掠,神魂飛越,臨事頓忘。又襲瘴霧,左臂不健,貫甲扈衛,尤所不堪。於公則官事不供,以事則愛日誠迫。兩念由中,懇辭益牢。乞遞臣職,就閑終養,上不負孝理,且免尸素之誚。志願已畢,死有何恨?

○命賜河宗海、劉永貞、金順蒙、李淑春等各米、太幷二十碩。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下張順孫辭狀曰:「卿意欲養老親也,以兵曹判書,豈不得奉養乎?其勿辭。」

2月3日

○壬申,御朝講。掌令閔壽千曰:「戊午之禍,其本在於柳子光。然大臣公平其心,則子光安得以間之,禍患何由而成乎?其時大臣無好善之誠,而有猜媢之念,子光之計,得以入焉。其源雖出於子光,其罪不但歸於子光矣。後世如有議之者,則必曰:『大臣誤國。』可不畏哉?」上曰:「罪在大臣之言,正撮要之論也。若聞人言而不察,則何代無小人也?」壽千曰:「恭陵參奉等,府方推考。此必常時全不奉審,故野獸損毁陵上已久,而偶見啓達矣。前者文昭殿之變,以提調不常坐,不之罪,此甚失之。今參奉等,非唯不謹奉審,朝夕焚香,專廢不行,頑慢莫甚。當嚴治之。」上曰:「前者文昭殿有變,臺諫請罪提調,而與參奉有間,故只罪參奉,不及提調。今野獸損毁陵上,非一日所爲,而參奉久不知此,不可以公罪論之。罷之可也。」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傳曰:「守令事方急,洪混可遞。餘不允。」

2月4日

○癸酉,御朝講。參贊官韓效元臨文曰:「漢和帝時,和熹太后以女主臨朝,不得已以宦侍傳命,傳命之任自此始。我朝宦寺傳命,亦自貞熹王后垂簾聽政而始,其後遂成職任。政事出納,皆由閹寺,公卿大夫進退甚疎。如上體未寧之時,臣恐其間或有可駭之事。中朝宦者,服飾異於朝士,我朝當初,亦給與衣糧而已。今則服飾、資級,皆與士大夫同,無奈別有處之之道乎?」上曰:「此至正之言也。非只爲今世,慮後弊也。然祖宗朝舊制,不可輕改。」

○以鄭士龍爲弘文館應敎,金絿爲校理,任權爲副校理。

○御夕講。

2月5日

○甲戌,咸鏡道御史柳庸謹狀啓曰:

穩城府使申玉衡所率妾婢,其孽弟已曾通奸後,玉衡亦相奸。其弟以是多發憤言,玉衡卽令囚獄,夜半嗾獄卒,故令致死。前判官方好義具知此意。

傳曰:「其召好義問之。」

○傳曰:「中宮未寧有日,而今聞女醫之言,證勢,煩熱比前有加。社稷祭臨逼,而有如此未安之事,其何以爲之?」政院議啓曰:「壼位證勢不歇,則上意亦必軫慮。思慮專一,然後可謂之齋戒。如此則恐未克親祭也。」傳曰:「可攝行。」

2月6日

○乙亥,政院問申玉衡殺弟始末於方好義,好義曰:「所謂妾婢者,乃玉衡之自昔相奸者也。其孽弟鐵衡,亦通奸事,臣所未聞。玉衡之爲穩城也,鐵衡潛通其官妓及府內私婢之爲隣邑守令所奸者,玉衡以爲汎濫而黜于衙外,將送京。鐵衡以爲玉衡妾所訴,窘辱卽行,玉衡愈怒,使人捉來於道,著枷囚之,第七日物故云。臣之聞見止此。」傳曰:「柳庸謹書狀及此語,下于司憲府,推考可也。」

○持平李佑啓曰:「高靈居進士權晜孫妻崔氏潛通婢夫事,自本府已行移本道矣。崔氏反謂其娚世平以宿嫌,陰嗾于臣,使之唱議于府,呈觀察使,觀察使捕世平父子囚禁云。敢避嫌。」

○憲府啓曰:「近年濟州,連年凶荒,人物流移。必須擇其能安撫者差送,而文繼昌擢授是職。臣等初不知其不可,今詳聞之,繼昌之爲人,性本貪汚,物接於目,不能忍欲,無所愧恥。請亟遞其職,又改正其加。禹允功,貪婪殘刻人也。前爲衛將,臺諫駁之,箇滿纔過,而復爲其職;工曹正郞成希仲,孱劣甚於鄭漢元。請竝遞。」答李佑曰:「大抵臺中風聞公事,非一人所爲,而以爲聽其陰嗾者,至不當。崔氏,無知婦人耳。其間敎誘爲是說者,甚非。又監司以有識之人,實論虛語若然,則甚失矣。持平不須避嫌。」答憲府曰:「文繼昌以文臣有武才,故擢授是任。其後大臣亦以爲牧使旣擇差,何必更遣敬差官以存撫?繼昌已向任所,況濟州空官已久?今若更擇,必又稽緩,不可改也。成希仲豈不得爲工曹乎?曹司衛將,專掌分軍,職任似重,其餘衛將,但出入番而已。允功,不須改也。」

2月7日

○丙子,檢詳柳墩以政丞意啓曰:「工曹正郞成希仲,人物不堪六曹之職任者。請遞之。」傳曰:「昨日臺諫論之,今又大臣言之,可速遞也。」

○御召對。

○臺諫啓前事,又曰:「申玉衡事,以方好義書啓之辭,可見逼迫其弟致死之狀。人倫之變,莫大於此。當拿來推考,而遠致事干甚難。請先罷其職,發遣京官推考。」傳曰:「文繼昌,初與大臣議爲之,當更問之。申玉衡,骨肉相殘,可罷職而推考。餘不允。」

○領議政鄭光弼議:「爲濟州三邑殘弊,擇差文臣者,臣之意也。至於繼昌,非臣所薦進,然常以爲可當,曾不意此人不可遣也。若物論皆以爲不合,則何至今日而發?然臺諫必不輕易啓之。但今幾渡海,且不知貪汚之實,臣未敢啓其不當遣也。」左議政申用漑議亦同。傳曰:「文繼昌,初則擇差,而今臺諫言之,問于大臣,大臣以爲有武才可用。雖未詳知其人物,未敢啓其可遞云。繼昌之有武才,可用於邊地,予亦聞之久矣。且今已下去,不可遞也。」以此言于憲府。

2月8日

○丁丑,傳曰:「利城君慣、靈山君恮皆喪配耦。爲揀處女,

設嘉禮廳,有古例否?」政院啓曰:「設假郞廳,專掌爲之,而別無揀擇處女之事。」

○憲府啓前事。諫院亦啓文繼昌事,皆不允。

○兵曹參知李荇謝病歸田里。

○太白晝見。

2月9日

○戊寅,弘文館修撰崔山斗乞歸養,傳曰:「可除近邑守令。」

○臺諫啓前事,不允。

○大司憲尹世豪等上疏曰:

天人之際,往來流通,而相與無間。精祲以相盪,善惡以相推,其召之有由,作之有徵,未有無感而自至。伏覩殿下卽祚,十有三戴于玆,天災物怪,頻歲迭見,而頃年爲甚。往者原廟之變已極,今又野獸來犯陵域,縱橫損毁。天之譴告至是,豈不深可懼哉?殿下兢惕震恐,不遑寢處,奔省塋域,凡情禮所應爲者,靡不擧也,猶懼不足以塞大心謝祖宗,而上下恬然,略無驚惶竦動之意,以將祀社稷,路又險惡爲解。嗚呼!殿下承守宗祧,尊履一國,而上不保先后陵域,其爲變何如,而旋旋若平常,問道途險夷,從容簡忽,若是之甚耶?況祀社稷之日尙遠,展省而還,猶可及事。古之大臣,小遇變異,必以先格王正厥事爲急,反覆儆告,常若喪亡之禍,起於朝暮而不可救。今也値非常之變,大臣循常容默,一無誡告之辭,祗以驅逐野獸爲言。夫野獸侵突,非無地也,而必於陵上,此天降大異,以警懼之也。天以是爲大異,而大臣視之爲適爾;天以是警懼之,而大臣歸罪於野獸。導殿下慢易之心,陷殿下不孝之地,此豈大臣格君、正事,交修弭災之道乎?昔許孜哭墓,而鹿斃所犯松下;褚無量居廬,而鹿不犯塋樹。以一匹夫之微,克念誠孝,猶足以動物。況殿下爲神天之主,一念終始,相爲流通,苟有誠孝之感,格于上下,安有不動者乎?魯有世室屋毁,春秋書之,所以譏其不恭也。廟陵輕重,先儒固論之矣,至於子孫敬奉之意,則無以異也。今國家雖置陵司,而類皆綺紈子弟,但知累日月以就資級,闕略祀事,如焚香、省審,亦多廢而不爲。至於野獸侵犯陵域,而猶不之覺,則是殿下平常敬奉之道缺矣。論其誠感,則有愧於一匹夫;揆以春秋之義,則未免不恭之責。始以怠慢召之,終以簡忽應之,積怒于天,獲戾于祖宗,豈不深可懼哉?抑又聞之,祭義曰:『祭不欲數。數則煩,煩則不敬;祭不欲疏。疏則怠,怠則忘。』先儒曰:『君子以義處禮,則祭不至於數煩;以仁處禮,則祭不至於疏怠。』數煩之與疏怠,其事雖殊,同歸於非禮。孝子順孫,所以享祖考者,情固無旣,然及其數煩,則終至於不敬,亦其勢也。國家宗廟之禮,旣不古矣,至於文昭、延恩,承襲漢氏謬擧,陵寢朔望之典,又無經據,非禮無名之祀,紛然竝作。嗚呼!報本祭先,自有常所;牲器、日時,自有常度。明有禮樂,幽有鬼神,一理昭然而無間礙。禮之所不宜,神豈有享之哉?況其數煩已甚,歲月浸苒,其粢盛必不能潔,其誠意必不能一?今者三數年之頃,非常之變,迭見於陵廟,天其或者,意在是乎?嗚呼!奉先之孝,不在文爲,而要在盡誠,盡誠之道,亦不過主一而已,敬之謂也。一爲外累所移,必不能攝精神,專意於孝。外累之移人者多矣,唯聲色爲最。自古英明之主,莫不自恃其明,以爲此不足害,而終至於喪身覆國者,前後非一。伏願殿下,小心翼翼,主一守敬,常如執玉奉盈,勿以聰明自恃,勿以學問已高自多,勿以一聲一色爲無足害,謹之於微,絶之於漸,毌使一點淫邪,汚累方寸,克己復禮,日新戒懼,盡誠以事天,致敬以奉先,則自然天心悅,而祖宗享,妖不勝德,異反致祥矣。

2月10日

○己卯,御朝講。上臨文曰:「范祖禹言:『國家當遵祖宗之法。』此言甚當。祖宗遠慮深謀,以立長久之法,子孫輕變之,甚不可也。」領事鄭光弼曰:「創業之君,定立一代法制,後世有不得不更張之事,則觀創業定制之君意而爲之,不可輕變。」參贊官趙光祖曰:「金科玉條,當遵守勿失,如有膠固,則當變而通之,此不可謂變改也。祖宗之良法美意,紛亂變更,方可謂之變改也。大抵識其勢與機而爲之,不然,徒變亂先王之法,則不至於喪敗者幸矣。又有合於古而不合於今,則亦當因時損益也。」掌令柳沃曰:「祖宗之法,當遵守,不可輕改。然時異事殊,斟酌時宜,有所更張,則不可謂之變法也。至於民風俗尙之弊,不得不更化也。然一人言可則立之,一人言不可則革之,此不可之大者。又有不可行之法,《新續錄》所載小罪,皆全家入居者,是也。」上曰:「《新續錄》所載法,多有不可行者,故後不復用。全家入居,亦多減之。」同知事李惟淸曰:「下三道居人有實者,勒令入居,前者朴崇質爲巡察使,臣爲從事官,往見之,哭聲徹天。以此觀之,有罪者勿論大小,皆遣之可也。」上曰:「輕罪入居,甚不可。」沃曰:「李惟淸之言甚失也。罪有輕重之人,皆令入居,則下人將何所取信乎。」上曰:「昨觀司憲府上疏,實感予衷。予之誠敬不足,故致此陵墓之變。大臣所謂泥陷之言,非引君於不孝之地。其初欲親祭,以水多而無橋梁,故不爲,非奉先之誠有所不足而然也。疏中以爲誠孝之不純,乃因於外累,此至當之言也。」光弼曰:「上意本欲親行,臣等以爲朔祭奠物已備,別祭不可以常例行之。且道路艱險,跋涉爲難,故請停之。遲晩之罪,臣固當之,然修完後爲之可也。」上曰:「若以爲災變,而又事於驅除,則似歸罪於野獸,心實未安。」沃曰:「若誠敬不足,天欲出示災變,則今雖大擧驅除,他日其無惡獸乎?隨掘隨驅,不能盡驅矣。其初拘於小事而不爲,今亦遷延不果,則尤爲簡慢也。若上體遑遑而出,則下人之泥陷,不暇計也。」光弼遽曰:「臣雖無似,豈可計臣之泥陷而廢大事乎?」頗有不平之色。沃與正言金公藝論文繼昌等事。沃又曰:「臣往咸鏡道觀之,莾哈之弟住長哈庸甚,不知報父兄之讎者也。大抵野人喜居城底,離落成村,若無私憤,必不聽住長哈之言而起兵犯邊也。臣到會寧北鎭,一日程途,皆高山峻嶺。頃者會寧府使吳堡爲扞後將,有野人百餘名,負險射二三矢,堡招而諭之曰:『節度使於爾有何怨,敢爾若是?』又到一處復射四五矢,堡又開說之。堡若從而射之,或退北則大變必生矣。」上曰:「夷狄來侵,不得已應之,可也。自生邊釁,甚不可也。」

○政院啓曰:「禮曹以十五日親祭至當云,院議以爲其初則當汲汲行之,今則已遣官祭告矣。道路不修,橋梁不治,人君出入,亦不可不計此也。今功役已始,修完後可親祭也。」傳曰:「禮官則以爲可行,而政院所啓又如此,臺諫亦以爲速行,上下之意,互相矛盾,何以則可也?其召議政府、禮曹堂上議定。」

○領議政鄭光弼、左議政申用漑、禮曹判書權鈞、左贊成金詮、左參贊高荊山、右參贊崔淑生、禮曹參判書曺繼商、參議李成童同議以啓曰:「臺諫所啓,臣等已聞之矣。當初上雖以至誠,卽欲行祭,臣等豈安然陪行於二息泥濘之路乎?今亦雖欲親祭,而工役已始,莎土及諸工具,已置於陵上。若以親祭,則必還移雜物,不無騷擾。今上意已欲定行於修完之後,在天之靈亦必鑑矣。十七日畢修,則十九日間行之爲當。」傳曰:「可。」

2月11日

○庚辰,御朝講。大司憲尹世豪、大司諫金楊震論前事。世豪曰:「安集流民,在人何如,何必區別文臣與武人哉?」上曰:「文武何必區別也?」知事張順孫曰:「臣聞於徐厚,厚言:『兩界人物凋殘,或被擄掠,或流亡,野人等收撫安接,號爲朝鮮屯。』臣問:『何以知之?』厚曰:『赴京時於玉河館,見三衛㺚子,問其土俗而得聞是言。初未之信,後爲林川郡守,因問向化野人,與前所聞無異』云。兩界守令,須當擇差。凡民之若此流離者,皆由守令不能存撫,而賦役太苦故也。」上曰:「兩界之民,流入於彼地者,厭吾土守令之侵暴,而樂彼收撫也。兩界守令,不必武臣,可以文臣,交擬守令。若能安撫,則人情自然懷土,不必以法令驅之而還集矣。金良弼遞後,濟州空曠已久。文繼昌除拜亦久,而臺諫論之不已,可遞而擇差也。」檢討官崔山斗曰:「上敎不必區別文武之言,甚善。古之取人,有文藝者,不必有武才;有武才者,不必有文藝也。後世全材難得,各以所長取之,或以文或以武,文武之外,又有門蔭,此取人之道也。旣取之後,但取其長處用之而已。」領事鄭光弼曰:「文臣其親在遠方者,歸養呈辭,則皆令許歸,此爲親情切。今方以孝理國之時,於公於私,皆好矣。然祖宗朝,亦不一切許歸,必親年滿七十,然後方許之。今若一切許歸,則有親在外方者,皆不安心仕于朝矣。我國人材數少,自上當斟酌。」上曰:「此言至當。近來歸養者甚多,由是人物數少。然若呈辭而不聽,於人君孝理之道,何如?親年滿七十而歸養,法也。雖未滿七十,若有病,則不可不歸養也。前例有以侍從,乞歸養,則命差守令。前旣若此,後不可異,故許之耳。」

○忠淸道觀察使李世應拜辭,上引見而語之曰:「撫恤民生,守令之職;黜陟嚴明,觀察使之任。且觀察使,一道風化之主。近來有奴殺主、子殺父,亦當先化之也。至於勸農桑、恤刑獄等事,亦可盡心。」世應曰:「風化之不美,由於學校之不興,學校之政,尤所當先。至於刑獄、農桑等事,臣欲盡心,但恐力有不及也。」

○傳曰:「近來文臣乞歸養者多矣。人君以孝理國,安可不聽?該司當考其親年之老少、病之輕重而處之。」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2月12日

○辛巳,受常參,聽朝啓。安東囚良人田哲同與私奴內隱山等殺害本主,罪斬待時三覆。依允。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憲府又啓曰:「熙川郡守許淳,前爲高嶺僉使,去夏居殿。堂上雖不拘經年之法,然遽敍於東班,不唯不可,其爲高嶺,亦多有失,非他居殿之例。今若用之,則無懲戒之意,請遞之。」傳曰:「熙川,乃遣武人之地,許淳其不能堪任乎?餘幷不允。」

2月13日

○壬午,御朝講。司諫孔瑞麟、持平李佑論前事。瑞麟又曰:「我國宦官之職,四品以上不可陞也。祖宗以宦官之職,不可與朝士同。故凡百官加,宦官不得授,而今則例授,或用特旨。此與《大典》之意異也。」上曰:「前日宦官之加,憲府以爲非《大典》所載,當改正云,故卽已申勑吏曹矣。」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御夜對。侍講官金正國臨文曰:「殿下卽位,于今十有三年矣。天道有數,不可久常。若委靡怠惰,失此機會,則必至頹敗,不可救矣。今當振作而勇爲。若循常守舊,苟延歲月,不敢爲出俗之事,則小康猶可保也,帝王之治,不可復也。伏願於此,十分體念焉。」參贊官文瑾曰:「以我國之事觀之,世宗朝大臣署事,國家尊嚴,朝廷堂堂,治化大行,今則大臣不爲遠大之事,所務者文簿之末,雖曰署事,別無所爲。」正國曰:「論議之際,或參判以上,或參議以上,則聽之亦煩,而言之紛擾矣。至於不時接見,則可召對平時注意者,君臣相與,如朋友相交之際,然後可謂得矣。若汎以職次待之,於上體亦甚勞矣。」檢討官奇遵曰:「此言常常體念,可也。我國上下相阻之習,非舊法也。自貞熹王后聽政時,不得接見士大夫。此習猶存,非美事也。」正國曰:「庸劣之人,所食雖斗升之祿,皆出於民,而治民之功,略無寸効,其與有益於民者,竝受其祿,無奈不可之大乎?今以爲筮仕已久,不可卒棄也,此乃人情私意,有乖於王者代天理物,共治天位,共治天民之道也。」遵曰:「官吏太冗冗,故事有可爲而不爲,徒費廩祿而無益於國。如軍職之類,亦可減之。此似更張,而民弊不可不慮。」

2月14日

○癸未,御朝講。侍講官金正國臨文曰:「因循之弊,當其世似無害,而終至於大,則必不可救矣。當肅、代之時,只令宦官典兵而已,未幾相繼弑逆。創業之君,所以傳之後世子孫者,一制一法,無所不至,而後世子孫守之堅如金石,此乃常道。然創業之君,必以制作如周公則可也,不然則豈無失處?亦可以變通之爾。漢高祖除秦苛法,更約三章,子孫宜遵守不違也。然焚書一律,猶存不革,此不可以祖宗之法而必守之,故惠帝不得已除之。今之以宦寺傳命,亦祖宗因循之弊也。如此等事,卽當痛革。」檢討官奇遵曰:「祖宗之法幸有未盡,而不可通於今者,則亦當變而通之,然必知時識勢者,然後可能也。今宦官傳命之事,乃一時因循之習,痛革無疑也。今之接待群臣,只有經筵,延訪而已,其餘則內外邈然,朝廷大事,專付寺人之口舌。今當淸時,雖無可虞之事,然事變之來,不可謂必無也。雖有上體未寧之時,亦可以便宜引接大臣,何有不可乎?古人云:『君爲之首,臣爲股肱。』君臣須爲一體,然後國家之事得矣。」知事安瑭曰:「宦寺傳命,果非祖宗朝常法也。貞熹王后以女主臨朝,乃一時權宜之設,因循至此,誠非細故也。朝廷大事,常令大臣及承旨,於便殿親啓,則政事得宜,而臣子之賢否,猶可知矣。今之接待群臣,只經筵、朝啓而已,人物賢否,亦安能知之乎?若日與之親接,相與論難,近而祖宗朝事,遠而歷代帝王行事之迹,亦皆參考,則凡朝廷政事,無不明知,而知人亦不難矣。此蓋世宗、世祖所爲之事也。如臺諫之言,亦令承旨親啓可也。」上曰:「小小文簿事,內官當傳之,若大事,令承旨親啓事,已有敎矣。」

○上御丕顯閤,聽啓事。

○憲府請以火乃同,定屬殘驛吏,傳曰:「火乃同以賤隷,納采用綵叚,過則甚矣。大抵律外請罪,前日有言其非者,予心亦甚未安。此律止於杖一百徒贖,而今又有律外別請。當以其律罪之,不可用律外之法也。」

○御夕講。

○承旨文瑾將臺諫所啓前事親啓,不允。

2月15日

○甲申,御朝講。說經李希閔臨文曰:「『人君之不明,可與忠謀也哉!』此眞西山痛憤之言。雖在千百載之下見之,猶爲感激也。當是之時,宦官專橫,裵度、韋處厚居大臣之位,而不爲忠謀,非徒裵、韋不言,一世之人擧皆默默。劉蕡以草萊匹夫,抗言極論。當時愛君憂國者,只蕡一人而已,可知其忠,而一時執政抑之不用。大抵古今天下,治亂有不異焉。文宗則昏迷之主也,雖不至如文宗之爲君,而不能洞察是非,以定其好惡,則駸駸然入於其域,而不自知矣。故眞德秀痛憤而書曰:『人君之不明,可與忠謀也哉!』如此處當警省也。」侍講官申光漢曰:「策以取人,欲聞朝廷得失,而今人之言曰:『草茅之士,豈敢言朝廷事乎?』近者有如此議論矣。」上曰:「今時之弊,慮或有不取直言之策。考官誠賢人,則豈有此弊乎?然則當擇考官也。」希閔曰:「古之人君,日與廟堂大臣及左右,講劘治道已至矣,而必取策於草澤之士者,非徒欲聞其所未聞也。蓋以草澤之士,言無所諱,不憚權勢,危言讜論,常出於此輩故也。若有一毫厭惡之心,則是杜塞一時人口也。頃者議論有如光漢之言,故士林以爲缺望。〈乙亥秋別試,李彦浩以李忠健試策,論及朝廷事,不合程式,欲黜之。〉古者有知貢擧之法,今者不然,差一考官,銓曹至以五六人擬之,苟充其數。自上點用某人而授其責,是豈爲能擇考官乎?須以可典文衡者,任貢擧之責,一時趨向所係,考官尤爲重選也。」正言梁彭孫曰:「大臣之道,當以誠謀國也。裵度、韋處厚,苟能以誠心謀國,則其敢避遠小嫌而不敢劉蕡之策乎?裵、韋雖累朝舊

德之大臣,而其誠心謀國,反不如劉蕡草澤之志。若使裵、韋,以劉蕡之心爲心,則宦官可除,而國家可保矣。」上曰:「裵度、韋處厚以當時大臣,憂國愛君,不如草萊,則是劉蕡之罪人也。」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2月17日

○丙戌,太白晝見。

2月18日

○丁亥,太白晝見,日暈兩珥。

2月19日

○戊子,親祭于恭、順陵。還至停所,伶人奏樂於帳外。承旨僉議啓曰:「人君擧動,樂必隨之,但今者拜陵,因災致祭,不當用樂也。」傳曰:「此隨例爲之,可罷之。」

2月20日

○己丑,臺諫啓前事,不允。

○御召對。

○日暈,太白晝見。

2月21日

○庚寅,御朝講。掌令柳沃、獻納金麟孫論前事。沃又曰:「恤民之敎,雖朝頒夕下,而百姓之貧殘,無異前日。臣竊思之,凡民之生,以其土田而豪右兼之,窮者雖父子相傳之田,皆賣之。是以富者,田連阡陌,貧者無立錐之地,富益富、貧益貧,無如此時之爲甚也。古者一夫受田百畝,八家同井。此則我國行之,勢有所難也,若限田、均田之法,三代以下之良法,當與大臣議而行之。行此法,則無甚富甚貧之患也。且奴婢生産,皆從母者,以其易辨故也,而若私賤,則旣從其母,而又從其父。以是私賤日繁,良民日少,軍籍至於耗減,或壓良爲賤,其弊將至於無良民矣。臣意以謂,當與大臣議之,而勿論公私賤,一切從母,則良人漸多矣。且奴婢多者,或至五六千。此當立限定口數之法。限定口數,則良民日多矣。臣每欲言此,而以積弊難改,故不得言之。然旣有之於懷抱,故不得不言之爾。若因循舊弊,不爲之變通,則良民皆爲之私賤矣。」上曰:「近者每聞良民日漸凋殘,所言田地奴婢事,皆似是也。然限田事,前亦有此議,而不得行之矣。從母、從父之法亦有議,而竟不得施行。」

○聽輪對。

○慶尙左道兵馬節度使柳湄拜辭,上引見敎曰:「南人易狎倭人,不無輕敵之心。防禦之事,當極力措置。且其道百姓,甚爲窮乏,僉使、萬戶侵虐水軍之弊,亦多有之。〈時,兼水軍節度之職。〉卿須務盡撫字之方,且嚴黜陟之政。」

○大司憲尹世豪、持平曺漢弼,以親祭時未及齋宿待罪。答曰:「齋宿,載在禮文而闕宿,大司憲等勢不在職。」

○御晝講。上曰:「臣下薦人,而君上卽用之,至美事也。人臣之道,見一賢,惟恐不及薦,則賢者庶不遺逸。大臣之責,固當如是也。」侍講官金正國曰:「所謂大臣當薦賢者,非謂必薦王佐之才也。人有一才一能,皆可薦而用之,使當其才也。雖曰自不知賢,若以誠心求之,則豈得不知乎,亦豈不得其可薦之人乎?」上曰:「求賢當如飢如渴。凡事豈有急於飢渴者乎?求賢之急如此,則凡去民弊、正風俗等事,皆可爲也。且廉吏,當別擧用也,近未見擧行此事也。」檢討官奇遵曰:「全人,固難得之。或有淸廉,或能恭謹,當各當其才矣。且如今時,則貪風大行,養廉以激之可也。敎曰:『求賢當如飢渴。』斯言至美。雖在草茅者,若聞此敎,則孰不樂於進用乎?然臣恐賢士雖有之,而不能用之也。三代以前,所謂賢士者,不如今之所謂士也。古之賢者,雖或進用,而不得展布所懷,則豈欲進用哉?所謂士者,非徒欲慕祿榮身而已,欲正君匡國,而其間小有不合之心,則決去,故有言責者,不得其言則去,有官守者,不得其職則去。自上須知三代以上君臣相與之事,然後可能用賢也。若不知此,則其何能用賢士乎?」正國曰:「前日之事,有感惻於心者。〈指甄城君事。〉旣往則已,自今可愼之。臣聞錦城大君於世宗爲親子,而被戮於世祖朝,其子孫因而從賤。若以祖先視之,則莫非同氣,而以當代視之,亦有服之親也。雖得罪於宗社,豈至於三世而不宥乎?孟子曰:『身爲天子,弟爲匹夫,可謂親愛之乎?』如錦城子孫,可放之也。反正後被罪宗親,非身犯者,亦可放之。」遵曰:「錦城大君被罪之由,則臣以後生之人,未詳知之也,但錦城子花原君孟漢,孟漢子李連長,與庶母弟,皆爲淸州官奴。此則臣亦知之。在世祖朝,則爲大事,不得已罪之,在當代,彼豈有罪乎?周公爲天下誅管、蔡。雖爲天下誅之,而豈無惻然之心乎?今者上以一國之君,居高高之位,同氣之人,爲賤隷之役,思之則豈有如此惻然事乎?宋宰相范仲淹曰:『吳中多有吾同姓』,至置義田宅。仲淹,一宰相而猶然。況國君乎?其身雖一時得罪,而在子孫,寬之可也。苟或如此,則祖宗在天之靈,必爲之感動,國脈亦可以延長矣。宜速放之也。且反正之後,至親之間,豈無悔恨之事,〈指甄城君。〉如正國所言者乎?若與知而被罪則已,專不與知,而以奸細一言之所及,不免於死,宜用寬典,以洗前日之愆也。凡宗室之人,身犯者則已,父兄子弟緣坐之類,皆可恕也。況擾亂之中,其能辨罪之有無乎?雖有一毫反側之心,王者之道,當置之不錄。然則反側之心,自至消沮而不得發也。古之帝王亦曰:『有天命者,任汝自爲之。』如此然後可也。當先廣帝王之度,又睦其宗族,然後可爲萬世不拔之基業也。」正國曰:「廢朝之末,天命、人心,已有所歸,而反正之事,自上不得已處變也。雖前代之後,亦必封之。況廢主至親乎?如此事,當坦然處之。近日議立廢朝之後,亦無妨也,而群議以爲不可,良可嘆已。王者之道,以繼絶世爲心。左右所言數事,自上豈不知之乎?當深究其旨也。」於是上默然俯首,累爲之動容,如聞噓唏之聲者,亦累矣。

○臺諫啓前事,不允。

○太白晝見。

2月22日

○辛卯,朝御講。臺諫論前事,上曰:「禹允功可遞。」憲府又曰:「司議尹琳,假托內旨,沮抑公論,至爲駭愕,故已進來推考,然訟官不可久曠,請先罷職。」上曰:「觀憲府公緘,予亦驚愕,不知琳以某事詐稱慈旨也。此乃大事,可罷而推之也。」領事申用漑曰:「尹琳若詐稱慈旨,則其罪不止於罷職,然凡罪狀畢推後,罷職例也。若罷職而推考,或至於不罷,則於事體亦有失矣。此事當詳察也。」上曰:「然則姑可遞之。」侍讀官柳庸謹曰:「咸鏡道軍額雖多,太半爲官人,軍器專不修鍊。六鎭,乃國家之藩籬也,而虛疎若此。內需司各司奴婢居此者,凡一千餘口。臣意以爲充定軍額之闕甚當。其處居民,賤人役輕,良民役重,故男婚女嫁,必於賤口。以此軍額有縮而無增。六鎭居私賤,亦可充軍額也。六鎭,王化隔遠,人心與野人無異。武臣守令,欲立其威,以一方爲殺戮之場。野人如或叛亂,則非六鎭之兵所能當也。」上曰:「以私賤充軍額,則不得已以南方之民給價也。且以賤口爲良民,亦大事,故前者議之,而不果行。」

○憲府啓曰:「大司憲高荊山,不合憲長;正言金公藝以陪享官,不齋宿而不啓其由。請幷遞之。」〈是日荊山爲大司憲。〉答曰:「皆可遞。」

○御夕講。

○憲府啓許淳事,不允。

○吏曹參判金克愊等,以戶曹判書安瑭、右參贊崔淑生、右尹許硡,擬大司憲望以啓,傳曰:「所擬三人,皆當於憲長之任,但於六卿。政府,亦難得人也。今可勿論承旨與外官,皆以通政擬之。時有特旨可除拜,而憲府之長,非他職之比。予不敢自斷,欲採銓曹衆論。」克愊等覽官案,或作喉中語良久,克愊語座中曰:「柳雲何如?」承旨李彦浩曰:「雖有病,可行也。」正郞李孝彦不肯曰:「纔以病遞承旨,不可擬也。」克愊曰:「成世昌何如?」左右皆不應。克愊謂參議金安老曰:「令公可擬也。」仍謂孝彦曰:「何如?」孝彦不答。安老辭之再三,克愊曰:「判書在,則可擬令公也,余則不敢擅擬也。」又久之,克愊曰:「大司成丁壽崗何如?」左右皆曰:「甚合。」孝彦言曰:「此人素有淸名,久爲沈滯,甚合此望也。」言之不已,克愊曰:「可首擬。」孝彦書之。選司佐郞玉亨,乃壽崗之子,避席而言曰:「父素有疾病,再拜大司諫,固辭得免。今豈得爲此職乎?我且在此,請勿擬之。」克愊曰:「不必辭也。」玉亨曰:「子知父之不能行,豈敢默默乎?」又固辭之,孝彦止之曰:「君母辭也。」克愊曰:「次望可擬都承旨。」〈李彦浩。〉孝彦卽書之。彦浩靦面固辭之,克愊曰:「左承旨,〈李耔。〉亦可擬之。」孝彦卽書之。遂備三望以啓之,落點于壽崗。

○以李惟淸爲工曹判書,丁壽崗爲司憲府大司憲,金安國爲同知中區府事,李淸爲持平,崔山斗爲正言。〈史臣曰:「安國,自慶尙道觀察使遞來。其在道也,嚴明正直,待守令,雖微過不少貸,一道皆嚴憚。但於詞訟,主先入之言,偏聽不回,或有誤決,未免有執拗之病。」〉 ○太白晝見。

2月23日

○壬辰,御朝講。

○大司憲丁壽崗以病不得行,令其子佐郞玉亨,呈辭狀,傳曰:「大司憲有疾,予素知之。但近爲大司成,必已愈而仕,故陞授本職矣。若如所啓,則憲長緊關,不可久曠。其問于吏曹。」吏曹啓曰:「丁壽崗有操行,大臣亦多薦之,故注擬矣。然豈不自度其氣力而辭之至此?」

○御夕講。

○憲府啓曰:「司議尹琳,詐稱慈旨,罪狀甚大。請移于禁府。」傳曰:「尹琳事,見其推案,慈旨不當及於訟廳,而詐稱明白。可依所啓。」

2月24日

○癸巳,御朝講。上曰:「凡治國家,得人爲急。人君當委任大臣,大臣亦當以薦賢爲事,惟恐不及。若夫小小文簿,非宰相之事。予故屢言薦士之意。所謂薦賢,非必謂王佐之才。銓曹於百執事,無可用之人云。大臣平日多薦藝能之人,則銓曹於注擬之際,必無乏人之嘆矣。」領事申用漑曰:「京外必有沈滯者矣,有行實才幹者,當薦而用之。臣之所知,雖問於他人,不可以一二人之言,遽信之,誠恐引用之後,有不合之議。以是屢承上敎,而迨不進一人焉。非特遺逸之士,朝廷士大夫之中,有才德可速用之人,則亦當登進也。」執義朴壕曰:「外方薦擧之人,豈皆無可用者乎?以不試吏任才,不得敍用矣,若賢者,則必不要試才矣。自古遺逸之士,不求聞達。在上者不以誠心求之,必不枉己而來。況以試才求之乎?且薦賢而除九品官,則雖有蘊畜,將何所設施乎?」上曰:「苟有賢德者,不計試才而敍用可也。」參贊官趙光祖曰:「上下苟能求賢如渴,則豈無遺逸之人?雖未出身之人,必有合於侍從者矣。國家用人,大槪以出身爲重,然有大賢者,則何必拘於科擧哉?昔周公之輔成王也,一飯三吐哺,一沐三握髮。必如此然後,賢者在職,能者在位。故周公之不遑寧如此,今之大臣果不能知士矣。朝士不往見大臣,大臣亦不求見朝士。士之所以不見大臣者,憚與雜類干謁之人同也。大臣當謝絶雜類,誠心求見爲善之人,樂其善規其惡,如子弟然,則上下同爲一體,而治化可致也。如此則人之興起,而樂於爲善,又豈不多乎?無好人三字,非有道者之言也。願上誠以求之。」上曰:「大抵人必同處而後相知,非至誠相求,必不得相及。周公以聖人,猶求士若是其急。今大臣亦當誠以求之,猶恐不及也。」參贊官金淨曰:「非徒上不能知人,宰相亦不能知。如弘文錄,乃儕輩中詳知而選之,吏曹、議政府,不可增減也。恐有失人之弊。」知事金詮曰:「古云:『好善優於天下。』雖小善當取也。有士人禹成勛,有一兄焉。成勛繼其叔父之後,得二家,其所生父母無家,成勛與其兄以一家。今世兄弟,以一畝土田、一口奴婢,至於爭訟,而此人能此,不亦美乎?臣與成勛連族,不得薦進。請令該曹薦拔,授八九品之官,使風俗敦厚。」上曰:「兄弟之相訟,或以小事之不均。此人以一家,與其兄,此亦一端之善也。令該曹夷考其人物而用之,可也。」

○以崔淑生爲司憲府大司憲。

2月25日

○甲午,御朝講。上臨文曰:「自明皇毁太宗之法,宦寺之類,根據內外,交結藩鎭,窺伺人主淺深,以成禍亂。唐室之亡,以此也。」知事張順孫曰:「明皇一毁祖宗之法,而有如此之禍。祖宗舊法,不可輕變也。」特進官安潤德曰:「遵守祖宗舊法,當信如四時,堅如金石,而變法之徒,有欲快時君之志,此甚不可也。故法典曰:『新法之立,舊法之故,擬議署經。』又曰:『輒以己意輕改舊章者斬。』大抵祖宗之法,不可更改也。」

○傳曰:「朝講,有言拜陵後,餘哀未釋,不可用樂云。大抵此事,雖祖宗朝例事,自今拜陵而還,例不用樂,可也。」

○御晝講。侍講官鄭士龍臨文曰:「此書云:『啓蟄不殺,方長不折。』宋哲宗於宮中,避螻蟻不敢踐踏。程頤講讀時問曰:『此言然乎?』曰:『然。』頤曰:『推此心,及於四海之民,可也。』程頤又嘗侍講,哲宗倚檻折柳枝,頤諫曰:『方春生長之時,草木不可折傷。』避螻蟻惜柳枝,雖若細事,而所關甚大。」上曰:「以此推言,則雖一草一木之微,仁政所不可遺。況恤民之爲大乎?」

○太白晝見。

2月26日

○乙未,御朝講。上曰:「人君有志於富國强兵,則不可之大者也。令戶曹亦以無用之穀,分給於民間,而收米於百姓,實乖國君藏富於民之道也。又欲强兵,加設衛號,而保率反不足焉,此亦無益也。」領事申用漑曰:「高荊山爲兵曹判書,每欲加定定虜衛,其時應爲軍士保率者,皆爲定虜衛。此亦甚不可。其後以爲咸鏡道之人,欲爲定虜衛許之,以爲不必遣別軍,而軍士可得有裕也,初定爲一千,後加五百,此亦不可。」正言崔山斗曰:「自設定虜衛後,人爭欲屬,皆稱無役。前日可爲軍士保率者,今皆爲定虜衛,正兵、甲士之有保率者,十僅二三。雖虛張兵額,其實無益也。

○吏曹薦幼學崔澐、李韶啓曰:「澐,不事科第,篤志道學,淸苦自守,不求聞達,事親奉祭,一於誠懿。韶,母有狂疾,斷指以進,其後母死,居廬親自炊飯,哭泣不輟,及其父死亦如之。二人之行有足嘉者,而《大典》有云:『薦擧者,曾經試取及曾經六品以上顯官外,必取才後敍用。』崔澐等雖有行誼,而必不試才。若以無試才而不用,則有乖下書搜求之意;若不論試才與否而敍用,則有妨於法。何以處之?」傳曰:「薦擧內卓異之人,則不必拘於試才也。」

○御夕講。特進官金克愊曰:「朝經筵進講書,有齊桓公之事。桓公雖假仁之君,然三代以下,亦不易得。然不能早定國本,使其國亂久不定。夫立嫡,經也;立長且賢,權也。當擇而早定,又察民心、物情之所屬可也。古之聖人,於禪授之際,亦以人心、物情之所歸而定之,故朝覲、謳歌、訟獄者,不之堯之子而之舜,不之舜之子而之禹,或不之益而之啓。是果上之所使而然耶?齊桓公不以正心誠意爲急,故於情意比昵之私,一向陷溺,不之察焉。若正心誠意而不偏於情愛,擇立儲嗣,則萬世永賴,何有禍亂之作也?」侍讀官鄭譍曰:「毋以賤妨貴,以小加大。貴賤之分,所當嚴峻。容貌威儀之際,截然待之,則等級分明,而自不能干犯矣。大抵夫婦之間,不能謹別,則其漸必至於奪嫡。此事似微而實大,更當體念。今克愊所啓,立嫡常道,擇賢權道,此言是也。然必關於宗社之危亡,則猶可不得已而爲之,若不至如丹朱、商均之大無道,則不可輕以大器,授於不當立者也。夫人同受天地之理氣以生,仁義禮智之德,初無不備。若輔養敎誨之得其道,則豈至於不可立,而必擇賢者以立之哉?」參贊官文瑾曰:「後世有立賢者,此乃無嫡子故也。若有嫡子,則當敎養輔導,涵養德性而有所成效可也。何可遽至於棄嫡子而立賢長乎?」上曰:「齊景公無世子,擇諸子中賢且長者爾。若世子旣生,則敎誨而已,何事於擇也?」檢討官奇遵曰:「以衛莊公之事見之,桓公,莊公之嫡子也,公子州吁,莊公之庶子也,寵愛而好兵。石碏諫曰:『愛子敎以義方,防微杜漸,不納於邪,不可以小加大、賤防貴、淫破義也。』莊公不聽,州吁竟弑桓公。夫州吁初豈有弑逆之心哉?莊公寵愛無制,自釀大禍,以至於此也。豈獨州吁之罪也?須自蚤歲,明其等威,使自成習,可也。」上曰:「經筵官不得數遞之意,頃於經筵屢言之,此職不得已久任,然後學問精孰,而敎導有效也。」克愊曰:「臣竊聞之,元子氣度天成,誠東方之福也。輔養大臣,擇定四人,或有病或有故,不能勤於敎誨。當此幼沖之時,不可逐日拘迫而敎之,亦不可或作或輟也。又不必敎之以書也,周旋進退語默動靜之間,有足取則。臣之意,又擇端方年少朝士,或於大臣未進之日,往誨當矣。」上曰:「元子果能解文,輔養之事,當盡其方。若設侍講院,則堂上僚佐,固當備具,今不必以年少之人參之,令大臣常常往誨當矣。大臣之病,亦豈久哉?」遵曰:「其所以欲令大臣敎之者,必能優游漸漬,不急迫也。位至三四品,或陞堂上,有學識可爲法則者,使之進退敎誨,則非如大臣之嚴,足以發其聰慧也。」譍曰:「人生天地,氣質非一,聖智之資,自孩提之時已成。規矩養之,其可不蚤乎?以大臣敎之者,必能優游不迫也。然宋之時,程子論敎太子之法,擇士大夫子弟年少穎悟者,使與同處受業。大抵敎之之道,豈必一途哉?」

○太白晝見。

2月27日

○丙申,御朝講。領事鄭光弼曰:「至尊、至親之間,不可使有乖隔。元子近日則未寧,不得已出外矣,然大抵自幼時,兩宮之間洽然和悅,可也。當速入大內也。」說經李希閔曰:「自古兩宮之間,遭變者多矣。須如大臣所啓,速入大內,親愛無間。壼位如已出之子,元子如所生之母,上亦撫養膝下,使恩愛不替至當。」光弼曰:「穩城府使申玉衡殺弟事,臣意以爲,天地間安有是事?似乎不實。恐難推覈也。」上曰:「此事,乃人倫大變,不可不遣官推之也。」

○御夕講。

○太白晝見。

2月28日

○丁酉,御朝講。參贊官金淨曰:「古者天子之世子,將爲君者也,入學,乃與公侯卿大夫士之子,以齒爲後先,何也?君在故也,父在故也,長長故也。身爲世子,而以尊君、親親、敬長之道,爲天下倡,人其有不翕然視效者哉?大抵君位崇高,不患不尊,當患不能下。是故身爲世子,使知事人之道也。後世之君,自以爲無有尊於我者,與在下之臣,邈然疎絶,善治不臻。故曰,知子道,然後可以爲父;知臣道然後可以爲君;知事人,然後可以使人。我身不能如此,而欲下人盡職,亦難矣。是故成王已爲天子,周公使伯禽朝夕與處而敎之。處崇高之位,須自卑與下人情意相通,可也。古之人君有賓客、師友,入學則長長尊賢之義皆備。」

○御夕講。金淨曰:「因循苟簡之弊不去,則小事雖欲救,而大勢已頹靡,如水之趨於下也。漢元、成之時,正如此也。今之有識者,長慮却顧,以爲五六年之後,似不能支持。今得人以任職,三公統六卿,六卿統百職,方伯察守令,一人摠攬權綱,故綱擧而目張。此似乎無事,而至治斯臻也。故垂衣裳而天下治。若無主張,散亂不攝,則不可治也。議政府今方署事,可以有爲而別無所爲之事。三公若得賢而統理百司,則治安有不治者乎?若因循姑息,所爲之事,不出於文簿之末,則頹靡之勢,恐難救矣。夫時有機會。今當大亂板蕩之後,聖上中興,春秋鼎盛,此正致治之機也。下人之有望於此亦久,若失此機,則人事變遷,上之志慮漸衰,凡事不進而日退。下人見上意懈怠,亦必自倦而無振作之心矣。是以自古善治之時少。今則正致治之機也。」檢討官奇遵曰:「前世之事,不當變而變之,則果非也,不得已變通之事,則彼一時此一時,豈可膠固而不更張乎?前代之事,如周公之制作則已,後世之法,豈能萬世無弊?如有窒塞,當知時識勢,變通之,亦聖人之法也。近者聖上,有志於治道,故變革弊端之事,亦多矣。下人之陳於上前者,亦豈無所計慮而然哉?以此爲紛更,可乎?自古小人欲害君子,無可加之名,必以爲專權,或以爲紛更舊章。頃者經筵,梁彭孫論唐室宦官之禍曰:『太宗之時,宦官,黃衣守門,不上三品之職,而明皇不遵此法,授以威權,以至於亂。』此言是也。有一宰相,〈指安潤德。〉附會此議,引律文而言曰:『敢以己意,輕變祖宗舊章者斬。』此豈敢言於君父之前者乎?士林聞此言,莫不愕然,相顧失色。上必洞照其是非也。當今雖有可變之事,豈至於盡革乎?宋時濂、洛諸君子,出爲世用,而一時之人以爲朋黨小人主張,而斥逐君子,民生日以困瘁,國家氣脈日以萎薾,卒致靖康之禍,二帝北狩。小人害君子之禍,千古未有若此之酷者。不惟二帝之身,受困辱而已,宋之宗室、後宮,盡歸而無遺。至今有識者,讀至於此,未嘗不廢卷嘆息。願上留念。」

○日暈。

2月29日

○戊戌,御朝講。持平李淸曰:「近來求言至矣。但乞言於學宮之禮,廢之久矣。三代之時,其君克聖,而所以如此者,取善無窮之意也。後世以桓榮等三老爲戒而廢之,甚不可。大抵乞言,何必於賢者哉?但以其言之或有可取也。」上曰:「三老乞言,予意以爲可行也。」領事鄭光弼曰:「乞言,乃聖代之事,至爲美矣。然無人則不可,且物議不合,則亦難堪當矣。如橫經問難,則在座之人,各言所懷,而自上採擇,此則可爲也。」上曰:「不欲擧乞言之禮,難其人也,然人不可求於異代。若以無人而不行,則是終不可得也。無乃擇其善者而行之,可乎!」淸曰:「近來風俗傷敗,兄弟族親之間,相鬪爭奪,無所不爲,或至於相殘。此皆由於不睦親而然也。須自上率之,然後下人有所觀感也。」光弼曰:「不能平施父母之過也。其心不協而至於毁父母文券,若推其漸,何所不至?以已往之事言之,寶城君,以朱溪君爲不肖,減給奴婢。寶城則非也,其後因大臣等議,毁寶城文券。厥後如此之訟滋多,未始不由於此也。夫毁父母文券者,當初父母作文券之時,傍觀而已,有將毁之心,及其死後發焉,此弑逆之心也。昔權擥之父以奴婢,專與其妾子,不給權擥。文券分明,世祖與大臣議而不毁。當如是也。」上曰:「父母則非矣,然父母作此券之時,傍觀有欲毁之計,其將心甚非。訟者之類此者,無乃一切不聽,可乎!」侍講官金正國曰:「宗室之人,有非身犯而被罪者,竄在荒裔,情可矜悶。」說經李希閔曰:「風俗、爭訟等事,左右已盡啓之,其要不過於親九族。正國所啓,非身犯罪惡,竄逐遐荒者,雖已放之,而猶有未放者,臣於外方,亦有見焉。彼輩扶携妻子,謫居荒野已十餘年,至於生長兒子,與樵童牧竪,同處游戲,人或指之曰:『此兒於某大王幾代孫也。』聞之可謂傷痛。十年則天道亦變。豈可如此,久使困苦也?外方見此,必以爲人君猶於至親,不能相保。況吾儕小民乎?此亦可愼察也。」

○求禮縣監安處順拜辭,上引見,敎以興校學。處順曰:「臣承乏久居侍從之列,頗知朝廷之意,而上敎亦屢聽矣。但材識本庸下,恐不堪職。臣嘗見聞,州郡鄕校,已爲無用。今臣欲使學者,致力於學問,以知孝悌忠信之道,許多州縣訓導,何能盡擇?臣若學問有餘,則可於公暇敎誨,而臣無學問,何可敎人也?然當盡力。臣今以母老病,受邑而歸,大槪朝廷之上,紀綱大立,聖學日以高明,則臣在遐裔之地,聞之豈不喜悅乎?」上曰:「朝廷果根本也。朝廷正,則百姓自得所矣。」處順曰:「《近思錄》,閭閻罕得見之。古人以此書,爲窮鄕晩進,無明師良友者,得是篇而讀之,則可知入道之方云。臣之所赴縣有刊材、印紙,若多印出則,不徒其道之人,得以觀覽,亦可廣布矣。」上曰:「《近思錄》,果先賢緊要之言,持一本開刊,印播他方,其爲有益,豈不大哉?」

○義禁府推鞫尹琳,以一罪照律,傳曰:「尹琳詐稱慈旨,其罪則重矣,然不施於事爲,其減死,杖一百贖、削奪官爵。」

○御夕講。

2月30日

○己亥,正朝使通事頓伯衡先來,以太皇太后訃啓,命停朝市三日。

○傳曰:「先王朝,太皇后則擧哀,而太皇太后則不擧。二喪亦有間乎?」領議政鄭光弼等啓曰:「太皇太后、皇太后,何有間乎?今之擧哀,爲君上之事,不得已依世宗朝例,然後合於禮文也。」上率宗親文武百官,哭臨於勤政殿庭。

○太白晝見。

三月

3月1日

○庚子朔,卯初,上行哭臨禮。

○持平李佑啓曰:「臣與上官,意相矛盾,不就職之意決矣。又今方以宜城尉南致元事,推鞫其奴,至於刑問二次。此亦非憲長之意也,亦難同決此事。愼自治妻決杖事,不知何員啓於經筵,後更考之,則先代所不爲也。其後欲啓此意而不果,此亦有罪。請速遞臣職。」獻納金麟孫啓曰:「臣前爲持平時,申壽麟妻推鞫時,幷推其奴僕,大司憲於經筵,啓其不可之意。後更聞之,大司憲平日,亦私論之。臺諫一體,不可在職。敢避嫌。」憲府啓曰:「尹琳詐稱慈旨,其罪大矣,而只杖贖、追奪告身。自古小人,假托宮禁,國事從而非焉。況尹琳之屬於外屬,人誰不知?戚里之人,雖極峻截,或有憑仗而亂事者。況如此待之,則孰有畏懼哉?請依律治罪。」傳于李佑曰:「凡訟事,不必以主事,推其奴僕,閨門之事,他無依據,不得已推其奴僕也。南致元奴石從,亦當推之。愼自治之妻,祖宗朝無決杖之事。爲此議者,遞之可也。持平則當卽言而不爾,此亦不可。大司憲於經筵,言此事時,若以爲非,則當分明說之,若不以爲非,則不必言之,而後復來救曰:『臣亦推尹時衡奴僕也。』徒使臺諫等,不安在職,使予亦難處置,此亦於予意未穩也。」傳于麟孫曰:「成氏決杖,在爾旣遞之後,推奴僕事,閨門隱微之事,不得已推其奴僕。其勿避。」傳于憲府曰:「尹琳妄稱慈旨而已,予豈不熟計情法而定之?不允。」

○弘文館副提學趙光祖等啓曰:「今聞命遞執義等。臺諫進退,有繫於朝廷甚大,不可以小過微失,摘發而罪之也。大抵申壽麟妻決杖事,於律亦不悖,其時又自上頗然其議。此事豈至於甚非也?大司憲於經筵,亦非咎前臺諫也。且愼自治妻決罪事,人人多有錯聞者。臺諫亦必如此聞之而啓之,非故爲欺罔也。若以此爲非,則臺諫風聞之事,或恐其不肯爲也,此弊亦不可不慮。」大司憲崔淑生啓曰:「奴主間推鞫事,及士族婦女決杖事,計其後弊而於經筵啓之,然其言之是非,果不分明,使上下皆生疑難,此乃臣之失也。豈可安然在職乎?請命遞臣職。」傳于光祖等曰:「予意以爲,臺諫今自知其非而避嫌,若是其牢固,非特其勢難行也。其退去而更辭也,疑有所計而更啓也,予乃許之。今雖命行,其就與否,未可知也。」傳于淑生曰:「同僚以小事指斥,不能相容,此事成風。中原之事,不如此云。卿勿避嫌。」淑生又啓,不允。

3月2日

○辛丑,上行擧哀禮,還思政殿,釋白袍從吉。

○是日未明,承旨李彦浩、李耔、韓效元、金淨、文瑾、申公濟會坐于思政門外,相與議曰:「會釋服,實爲未安。」仍啓:「爲太皇太后擧哀之制,本不載儀注,只有爲皇帝擧哀之禮。其儀注云:『初聞皇帝喪,卽變服,第四日成服,〈卽衰服也。〉其後第三日朝,從吉云。』昨日禮曹必據此例而啓之,然皇帝之喪,有成服節次,故三日之朝,乃從吉。今則但變服而已,不可不盡三日也。昨日禮曹來啓此事時,臣等罷仕之後,故未果啓之。請下問于政府,兼令弘文館,考古事以啓爲當。」傳曰:「昨日禮曹來啓此事,予以爲必與朝廷大臣議定以啓,故卽可之,今聞承旨之言,果似未穩。其遣注書,問于政府,又令弘文館考古事以啓。」於是注書權雲收議回啓曰:「領議政鄭光弼、左議政申用漑等以爲,昨日禮曹所啓,臣等亦參聞而議定矣。今朝擧臨後,不釋白衣,則其後釋服節次爲難。大抵父母之喪,亦於初朞祭後着練服,再朞祭後着禫服,禫祭之後,卽從吉。不如是,則其節次爲難,素服雖釋,餘哀未殄。凡停朝、禁屠戮、斷音樂等,猶當盡今日也。」

○弘文館著作李希閔,自館考索古事于《宋朝名臣言行錄》,付標入啓曰:「正如此事之例,未易得也,亦可依倣而行也,乃以宋仁宗登遐,官吏成服三日之朝,〈蓋其遺詔云,只行三日故也。〉府尹將釋服,程子曰:『不可。今朝若釋服,則所服只二日也。』府尹大怒,猶欲釋服,程子曰:『公自除之。某非至夜不敢釋。』府中相視,無敢除者。」傳曰:「弘文館所啓古事,可從而行也,其以此更問于政府。」注書又收議以啓曰:「兩相以爲,依此例似當。然若不於今朝擧臨之後釋之,則無可當之時矣。今夕不可復行擧臨之禮。不然則是人人各於其家釋之,此亦不可。若於明朝,又擧臨而釋之,則是爲四日也,此尤不可。且程子所以三日內不除者,程子自以侍朝之臣,雖在外,不忍遽除。此特一時之事,似不得從此例也。」傳曰:「其依大臣而爲之。」

○司諫孔瑞麟、掌令柳沃、閔壽千、持平李淸、正言崔山斗、梁彭孫啓曰:「昨日執義朴壕、持平李佑、獻納金麟孫,以錯引先王朝愼自治妻決罪事,下敎云:『妄言臺諫,在所當遞。』此擧甚失也,其下敎之語與其命遞之事,皆不優容。若臺諫所爲,或有情私,或至於大失,則臺諫亦不免有過,此事幸傳聞之錯誤也。豈有一毫情私乎?若以此爲過,追論已往之事而遞之,則臺諫豈能安全,又孰敢盡言哉?」傳曰:「今觀所啓之意,似乎以予摘發而遞之,然豈以此弊,至於不能陳懷抱哉?」

3月3日

○壬寅,臺諫啓尹琳事。憲府又啓:「近者國人之往來上國也,挾金銀以貿者,國家禁之以重典,亦不得禁也。然自上亦有貿販之物焉。如是而雖欲禁下,得乎?若國用所不得已者,如弓角、書冊、藥材等物,則不可不貿也,其餘則當用土産,不必求請異國也。」傳曰:「尹琳之罪,死罪也。然豈至於殺之哉?不可如律也。唐物貿易事,近者果多濫矣。朝廷已議定法,不必加立法也。且國用公貿,則尙衣院與濟用監,計其國用,使貿其所不得廢用之物耳。」

○傳曰:「人物可當,則猶不計資級而擢差也。鄭譍,超二級爲持平,奇遵,加一級爲副校理,可也。」

○以柳聃年爲議政府右參贊,丁壽崗爲同知成均館事,鄭忠樑爲司憲府執義,鄭譍爲持平,柳庸謹爲司諫院獻納,奇遵爲弘文館副校理。

○太白晝見。

3月4日

○癸卯,傳曰:「駕前呈上言者,若有情理不實而越訴者,固當治罪,然豈無訴冤者乎?不必推治也。」

○臺諫啓尹琳事,不允。憲府又啓:「唐物貿易事,雖減其數,卜駄之數猶在。大抵自國開貿賣之路,則雖欲禁下人,不可得也。我國亦多有土産,雖不貿上國之産,猶可用也。請自上一切勿貿。」諫院又啓:「平安一路,異於他道,邊方聲息,使命往來,最爲要害,故大同察訪,須擇其人。今察訪金事結,安能善其任乎?請速遞。」傳曰:「該司所貿唐物,如儀禮所用處亦多。如朝臣宴享、戎服表衣,則無禁也,唐物一切不用,亦難也。金事結,其遞之。」

○傳于議政府、六曹、漢城府、司憲府、司諫院、弘文館曰:「置相,係國家治亂,自古帝王,莫不愼重。〈此下有況予卽位十餘年,未見治效,相業豈不重乎之語。都承旨李彦浩等啓曰:」況予以下十七字,若大臣見之,恐不得安心。雖無此語,上下文理接屬,刪去何如?「傳曰:」予無他意,只欲示求治之切耳。果如政院之言,刪之可也。「〉近日相位久闕,而未卽議之者,其難其愼也。古云:『三公,官不必備,惟其人。』雖不可汲汲備員,然一相得賢,則萬事皆擧。玆以廣議。〈乃御製也。〉 ○太白晝見。

3月5日

○甲辰,大殿誕日賀禮,以權停例行之。

○大司憲崔淑生、大司諫金楊震、司諫孔瑞麟、掌令柳沃、閔壽千、持平李淸、正言崔山斗啓:「今日卜相,令臺諫亦入與議。大抵置相非人,則從而彈劾之,臺諫之職也,若夫薦進人物,非其任也。臣等請勿隨參。」傳曰:「卜相重事,欲收衆議,若以爲未便,則不必入也。」

○弘文館副提學趙光祖、直提學尹殷弼、典翰金正國、應敎鄭士龍、副應敎申光漢、副校理任權、奇遵、著作李希閔啓曰:「今日卜相,令臣等亦參於議,卜相國家重事,臣等入參似難。自上豈不知其可當之人?前者大臣薦一二人矣。然此人等之合於物議,亦未可知也。更令大臣薦三四人,徐觀其行事之迹,斟酌而定可也。」傳曰:「卜相,國家之重事,而近於經筵,有以廣收群議而爲之云,故欲廣問于侍從矣,而今如是云,可使大臣及六曹、漢城府議也。」

○傳曰:「福泉寺奴婢八十口,其賜成均館。」

○領議政鄭光弼、左議政申用漑、禮曹判書權鈞、兵曹判書張順孫、戶曹判書安瑭、工曹判書李惟淸、禮曹參判曹繼商、工曹參判孫澍、戶曹參判李自堅、刑曹參判金瑭、吏曹參判金克愊、漢城左尹慶世昌、右尹許硡、刑曹參議金末文、工曹參議洪景霖、吏曹參議金安老、兵曹參議趙邦彦、禮曹參議李成童等會賓廳。都承旨李彦浩將卜相之敎,遍示諸坐,用漑讀敎辭,至一相得賢,則萬事皆擧處,三復其辭,不平之色,頗形辭色,因謂光弼曰:「果一相得賢,則萬事皆擧矣?」兩相見敎辭,皆有不平之色。遂與議啓曰:「臣等俱以庸劣,冒處重地。上意欲廣議于朝,置一賢相,固美意也。但聞祖宗朝置相之問,不及群僚。許琮爲政丞時,卜相不與他人謀,而乃敢獨議。是則不知其何如也,然不可同者議論也。廣議而議論不歸于一,則其將何以乎?設有見薦者十人,十人皆可作相乎?國有疑事,謀及卿士,古之道也,然問及六卿,可知物情矣。」傳于兩相曰:「果如所言。非祖宗朝所爲,而議論且有不一,則自上處置亦難。可自六卿以上同議也。」權鈞、順孫、安瑭、惟淸又啓曰:「卜相重事,非臣等所敢與也。在祖宗朝,問不下三公耳。今日請勿參議。」傳曰:「古事如彼,可勿參也。」

○右副承旨文瑾,將義禁府所抄錄宗室身犯緣坐分配、在錮人等單子,以示兩相,問以當放與否之意,兩相啓曰:「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