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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王朝实录[明宗实录]》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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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九年大明嘉靖三十三年

春正月

1月3日

○甲辰,諫院啓曰:「星州牧使羅士愃,多聚同鄕人及族屬,貽弊多端,又與判官,分工師辦其私用,其鄙陋細瑣,擧此可知。判官崔汝舟,凡官廳貢賦雜物監納之時,不至於五六倍則不納,油蜜則穿竅於升斗之底,漏之滿意,然後許量焉,一邑之民,怨苦盈路。性又倨傲,與士愃不相睦,日以相圖傾陷爲事。請竝罷職。」答曰:「如啓。」

○以李潤慶爲全州府尹,〈潤慶,字重吉,廣州人也。風采凝重,氣宇弘廣,沈厚長者也。時論倚以爲重。〉〈史臣曰:「潤慶天稟純美,補以學問,樂善好古。與其弟浚慶,竝有賢行,平生廉謹自守。前爲星、義兩州牧,皆有善政,民有去後之思。」〉金鎧爲刑曹參議,李戡爲鍾城府使。

○日微暈

1月4日

○乙巳,禮曹判書鄭士龍啓曰:「臣年旣衰耗,不合長官。且近日爲庶孽許通節目,臣於嫡無子,只有孽産,磨鍊節目未安。請遞。」傳曰:「勿辭。庶孽許通節目,則使他堂上爲之。」

1月5日

○丙午,弘文館副提學鄭浚等上箚曰:

伏以,臣等聞之:「利人土地者,謂之貪兵,爭恨小故者,謂之忿兵。」始之以貪,濟之以忿,然而不敗者,未之有也。往者野人未嘗侵掠我境,而邊將入其地,築城設鎭,奪魚鹽之利,撤久遠之居,實出於一二人之喜功。遂致侵侮邊堡,殺掠老弱,重貽國家之羞,亦可戒矣。今者骨幹若干戶,還居故土,雖近於輕侮大國,在王者治夷之道,固當不追不拒,而邊將請討,廟堂決策,皆欲草薙禽獮,以洩一朝之憤,臣等未知此兵何名也。今者天地失寧,災變連仍,冬雷夏雹,日變地震,加之以水旱不時,飢饉荐至,民失常業,餓莩相望,則拱手嗟嘆,無策以賑之,大內失火,土木方興,邦本已瘁,冤氣干天。況勞民勤衆,更欲結怨於外夷乎?百僚惰職,紀綱解弛,是殿下之令,不能行於朝廷也;草竊姦宄,蠭起州郡,是殿下之威,不能行於一國也。殿下之患,方在蕭墻之內,反欲從事於窮荒,以開後日無窮之釁乎?假使一戰勝之,闢國百里,然且不可,而況虜之虛實難知,北伐之師,豈期其萬全乎?功成於萬一,則邊將受其賜,患生於後日,則國家當其害。僥倖一時之功,欲啓他日之禍,邊將自謀之計,則得矣,不知於國何如也。臣等前於經席之上,講至唐太宗征遼之擧,殿下問之曰:「窮兵黷武,非人主之美事。太宗何以有此擧哉?」聖言洋洋,尙在于耳。臣等感激,至今不能忘也。旣知其不可,則不爲之可也,而猶未知戒,遽自蹈之,無乃不可乎?

傳曰:「箚辭至當。遣史官議于大臣。」

○領議政沈連源議:「前年北胡闌入西水羅,殺掠人畜,所當興師問罪,以雪國恥,而以我邊鄙未完,故尙未擧義,邊情未快。今者骨幹,不循邊將之令,未有殺獻罪魁,刷還俘虜之事,而偃然來居草串,其爲倨傲極矣。今若置之不問,益長輕侮之心,將啓後日之患。彼來居者,只有若干戶,豈是强胡?一二鎭將,略率勁卒,猶足勦捕。雖不能殄殲無遺,致令遁逃遠避,亦可示威。非興師動衆,從事於窮荒之比也。」左議政尙震議:「當初城仍巨島之計,乃所以招今日之尤。彼旣悔之無及,此亦遂事何追?北伐一事,朝廷銳意,臣亦豈敢好異?今之邊鄙,非有所恃,待我兵食旣足,相時擧事,嚴示國威,似得王師萬全之道。故前日收議時,敢陳瞽說。彼犬豕者,其所讎恨,遠在數世之上,亦必忘生而報復之。今者西鄙旣遷四屯,北塞坡也等數落,亦將加兵驅逐。草串水陸之擧,又出於急猝,他日邊患,未始不由於此。勝之無大益,置之亦無損。姑惟含忍,治以不治,亦非所以忘戰。」右議政尹漑議:「輕擧妄動,固爲用兵之謬計,而苟且姑息,亦非爲國之良籌。今觀弘文館箚辭,深得古賢臣進戒之意,臣無間然。但西水羅作變之胡,皆在撫綏之內,無異齊民,仍巨設鎭,雖出於邊將之失策,在彼亦豈敢乘隙而逞兇?作變之後,擧族遠徙者,乃自知其罪,而今遽還復者,是不畏國威也。國家不窮兵遠討,已寬其誅,若又受侮而不校,則臣恐未免於苟且姑息,而彼無畏威自戢之心。所以邊將有請,而臣等亦從其言也。今下諭有日,勢不及止。若計定而還罷,彼聞此言,則必以我爲怯,益生輕侮之心,將無所忌憚,則臣恐爲害不止如前日也。況殲此小醜,特一邊將問罪之事,非國家興師動衆喜功結怨之擧。」上從漑議。〈史臣曰:「來者不拒,去者不追,乃王者待夷狄之道也。尹漑以當國大臣,當歲飢民困,天災疊現之日,敢爲此殄殲之擧,其謀國可謂不臧矣。」〉〈史臣曰:「仍巨島設鎭之時,是招西水羅賊變之日也。今者草串之擧,其無後日之患乎?不數月,又有造山之圍。在此旣失,在彼必反,其勢然也。彼武夫邀功希賞之輩,固不足論,南宮淑言之於前,李夢弼言之於後。當時豈無知利害者,而銃意用兵者誰歟?漑不爲遠慮,輕用淺謀,至於僨事辱國,其罪大矣。沈連源、尙震同在相位,不爲救止。連源不甚分曉,只從時議,震知其不可,亦不力辨,其罪惟均,而震爲甚焉。不知者猶可諉以智不及焉,知而不言者,旣以自欺,又以欺君,豈不甚於不知者哉?」〉 ○日暈兩珥,色內黃外白。夜,月暈,色內黃外白。

1月6日

○丁未,憲府啓曰:「淸洪兵使金世澣、定山縣監崔濬仁,以捕賊之功,或陞嘉善,或陞通政。官爵猥濫,孰過於此哉?守令、兵使,獲賊捕一盜,賞之以重加,則今者國中多盜,人人皆爲嘉善、通政,續貂之譏,不獨在古。請世澣、濬仁加資改正。長興府使可差者,不無其人,而吏曹必以加德僉使韓蘊,累次啓請擬差,臣等未知其意也。今日公道板蕩,私情大勝,銓曹於擬差之際,其所厭避與願欲者,必從其意,煩瀆啓請,不以爲難,物情極爲駭愕。請韓蘊堂上加改正,吏曹官吏推考。」答曰:「淸洪賊黨滋蔓,朝廷擇差世澣,而世澣與濬仁捕起大黨,故特授賞加,豈可改正?韓蘊事如啓。」世澣等,後兩司累啓,依允。

1月7日

○戊申,日微暈,兩珥。夜,流星出天園星下,入坤方天際,狀如拳,尾長四五尺許,色赤。

1月10日

○辛亥,上命竄靈川尉申檥于通川。傳曰:「前靈川尉申檥,性本愚妄狂悖,亂打人物,不計刀刃,被殺者非一。聚率無賴人,博弈飮酒,昏夜微行,刦奪人財,凡在家惡行,難以枚擧。慈殿恕其年少,皆不罪之,檥以此爲幸,益恣無忌。頃者薄示罷譴,使不得往來於公主家,而少無悛悔,反生逆心,强脫公主之服,與其所奸之妓,與公主相詰,發口不可道之言。慈殿遣中使敎戒,則聽卽發怒,坐而不伏,無異大逆不道之罪。其竄謫遐方。」

○日微暈。夜,月暈。

1月11日

○壬子,日微暈兩珥,色黃白。夜,月微暈。

1月12日

○癸丑,日微暈

1月13日

○甲寅,以趙邦宗爲司憲府掌令,奇大恒爲吏曹正郞,李之信爲弘文館校理,李彦忠爲司諫院獻納。

○平安道江西、龍岡,雷動。

○日微暈。

1月14日

○乙卯,慶尙道知禮,地震。

1月15日

○丙辰,夜,月暈,色內靑黃外白。

1月17日

○戊午,上御朝講。大司諫鄭裕曰:「《書》曰:『無遺壽耉。』又曰:『無棄老成人。』老成之人,其關於治道大矣。前同知李賢輔,年幾九十,乞身居鄕。近者因災求言,曾無一言之及,豈無意而然乎?古者有養老乞言。請自上開誠下諭,使之上來,如不能來,使之陳言可也。頃者宋欽居鄕老死,至今惜之。」

○傳曰:「李賢輔,以耆年宿德,退居田野。其令乘馹上來。」

○上御夕講。參贊官成世章曰:「草串斬獲狀啓以爲,全師凱還云。臣意以爲,小醜雖不足畏,懷憤讎我,實有所自。皆邊將失宜也。興兵問罪,實非得已,矢石之際,豈無被傷者乎?自上所當留念也。」

○咸鏡北道兵使李思曾狀啓曰:

今正月初三日,領軍越江,初四日掩襲草串,則賊胡等走入海涯窟穴,恃險出不遜語,專無自降之意。我軍乃多取薪草,積置穴口,從風放火,烟焰入穴,賊不容身,爭先奔出,相戰斬獲五十九名。相戰時中箭軍士李應芳、朴林、金云成三人致死,其餘人不至重傷云。

備邊司回啓曰:「草串胡人等,猝入邊境,殺掠人畜,輕蔑國威之罪,不可容赦,而節度使李思曾能體朝廷委寄之意,不泄事機,掩襲殄殲,少洩邊民之憤,兼布國威,至爲可嘉。其餘將士及軍卒等衝犯矢石,冒寒出入,不可不論賞,以增軍卒之氣,而主將論賞,自下不得擅斷。將士、軍卒,則令節度使,計功分等,急速啓聞,所掠胡馬,分給所獲之人,以酬其勞,戰亡人則官給葬具,厚恤其家,令該曹致祭。時羅孫等三名去處聞見,期於必獲,女人四名、少兒二名,令傳驛上送,而胡人等雖殲且盡,然網漏餘孽,含怨報復,不可謂之必無,善後之策,周思審度,防備諸事,更加措置,俾無後患事,移文本道。」〈史臣曰:「帝王之於夷狄也,禽獸畜之。順而服,不爲喜;逆而侵不爲怒。恃我所以備之如何耳。草串之胡,雖曰負罪,然釁自我起,所當自反其復舊居,亦如魚歸其淵,鳥返其巢,非奪我所有者類也。而邊將必請討之,廟堂建議許之,竭一方士馬之力,僅獲驕虜四五十之級,而戎患益深,國家多虞,始此日矣。猶乃論功行賞,其可謂之治之以不治,而內修之道,無讓於古帝王耶?」〉

1月18日

○己未,上御朝講。執義李士弼曰:「年凶役重,民多奸巧,投托內需司,已成弊習,殘弱之主,不能保其臧獲,呈訴於本府者頗多。黃海道有强奴,托於內需司,其主使人招之,反打其所使之人。事係綱常,極爲駭愕,故已爲行移推鞫矣。此衰世亂邦之事,非聖朝之所可爲也。寧不寒心哉?伏願自上,痛絶其弊習也。」〈史臣曰:「人主以一國爲家,國內所有,皆其所有也。後世人主,取物而別爲私庫,名之曰內藏。我國內需司之設,亦其意也。今則因作大衙門,號令施爲,無異百司。貽弊莫甚,中外嗟怨,豈非聖明之累政也哉?」〉領經筵事尙震曰:「臣昨日見邊報,草串大捷,斬獲幾五十餘名云。邊將身犯矢石,成功如此,雖似可快,但君志所向,下人風靡,而自上嘉之曰至爲美事,恐不可也。」〈史臣曰:「震亦不應無責也。大臣苟見危憂之事,則宜卽擧大義,極言不可,而及其遂事,然後論其是非,此豈大臣之道哉?然與尹漑之主張邊功者比之,不亦愈乎?」〉 ○上御夕講。

○淸洪道林川、扶餘、舒川、恩津、藍浦,地震。

1月19日

○庚申,上御朝講。知經筵事任權曰:「近者國家貴賤之分,綱常之道,紊亂甚矣。庶孽許通,人多以爲不便。夫庶孽,欲分其良賤,則所謂良者,皆以公私賤從良者,豈能明知良前後所生也?其父母,亦有不知者。況他人乎?曺潤孫、李彦迪,皆一品宰相,而有妾子,尙不能辨。其他微者所産,孰能分辨?若曰愛惜其才,則其中超出者,雖在賤類,擢而用之可也,至於許通科目,則恐不可也。人皆言尹仁鏡之妻,夫死之後,多行不謹。淫亂之說,有所自矣。不考其獄,是未便也。都中士族,有殺其母者,其父發狀,而未聞治其罪。此皆人倫之大變,而不爲明辨,則臣恐綱常自此而壞也。」掌令柳仲郢曰:「殺母者,內禁衛李元夫也。其父澂,初則發狀,終則日夜哀泣,竟不納招,故尙未爲公事也。」領經筵事尹漑曰:「任權所啓貴賤無分之事,當矣。但臣意以爲,庶孽禁錮,祖宗朝別無分明立法,惟《經國大典》,不許赴擧矣。且其父母,不能詳知其所産者,乃指娼妓所生也。李彦迪妓妾有娠而後,曺潤孫爲率畜而産,以爲己子,及潤孫死後,定爲彦迪之子。〈潤孫之妾,心知其子爲彦迪之子,而潤孫生時,不言之,潤孫死後,其妾有所不忍於心,一日語其子曰:」彦迪,眞汝父也。「其子奔彦迪之所云。〉娼流則容有不明者,至於良家女及士大夫妾産,生長閨門者,亦與私婢、淫娼一視之,臣意常以爲未便。且我國一遵華制,用夏變夷,然許通庶孽,人情皆未便,故更議之時,又考《經濟六典》,則多指賤妾,不擧良産。恐其良賤有間也。因其物情而議啓,自上許通良産,勿許賤産。賤妾子則所生之地,果不同矣。但一母,而良前後所生各異。凡自賤而良,例多私婢、淫娼,而其中或有私婢之定一夫而終身者。良前所産,終不許通,則此擧嫡妾之分,同一例也。大槪非罪禁錮,大妨王政。近見中朝榜目,有嫡母者十餘人。臣屢使中華,多有所慕,故議之如此,而物情以爲『似毁大防,而良賤之分,亦不得明』云。臣亦未敢自是其偏執也。」任權曰:「臣見中廟朝,凡事可革者革之,可遵者遵之,四十年間,中外晏然,近者專事紛更。伏覩國家大勢,京外人民,流亡相繼,湖嶺二南,哀慘甚矣。民無草食,至於食土,死者甚多,繕修之役又起。當此之時,先王舊章,所當遵守,而紛更若此可乎?至於儒生講書,〈書謂《中庸》、《大學》,錄名時,令初擧者講之。此新立之法也。〉供給試官,〈令米麪各司輪次支供。〉其弊亦多。今時則當以活民爲急,而除弊可也。況綱常有變,邊釁又起,何用改先王舊章乎?」〈史臣曰:「當今之時,孫蒸其祖母,子殺其母,奴殺其主。風俗之澆漓,人心之薄惡,一至於此極。況天災、時變,疊見層出,飢饉荐至,人將相食,亂亡之徵,不待太史而可占。爲宰相者,恥言其風俗之不美,而任權以先朝老臣,慷慨時事之日非,而盡言不諱,何其直也?居大臣之位,而主燮理正風俗者,其獨無愧恥乎?」〉尹漑曰:「任權,以紛更之事力啓,而臣不知有紛更也。疑指科擧事目也,此亦衆議以爲,法久弊生,故不得已增損之也。科擧搜挾之禁,在祖宗朝甚嚴,故無敢挾冊者,今則試場如書肆,至有謄書故作,而僥倖得捷者多,故士不勤業,日以剽竊爲事。往者金安國爲禮曹判書時,每爲此論。安國,斯文中才行兼備者,而力主是議。臣亦爲禮曹判書時,欲慕其所爲,遵而勿失。近者又有是議,故倣祖宗朝及中朝之事,爲《庸》、《學》之講,此勸學之方也。近聞閭閻儒生,講誦是書云。弊小益多,何可變乎?且獄事不竟者,非輕綱常之變而然也。尹思哲獄事,臣常參鞫,淫奸之事,非人目覩,不足取信。證人多至刑訊,捶楚之下,恐有枉死,臣意以爲未安,而自上因臺諫之啓下問,故敢達,臣意非專釋也。思哲盜叔妾,喪中奸妓,已承服,而淫蒸祖母之事,不服,竟死杖下矣。」上曰:「夫法一立,則當堅如金石,信如四時而勿改也。然因時權變,亦不可無也。禁錮庶孽,初無定法,古亦有許通之時,且因其陳訴而許通矣。《庸》、《學》之講,乃科學之規,不可廢也。尹仁鏡妻所犯,關係綱常,不究其獄,果爲未便。然奸事隱密,不可加刑矣。李澂訴其子不孝之罪於法司,此父子間大變也。然若虛事,則豈非冤悶乎?法官其察而爲之。」〈尹漑雖受業於安國,律身行事,多愧於其師。〉 ○知中樞府事朴守良卒。傳曰:「廉謹之人,今其亡矣,予甚慟焉。別致賻可也。」〈守良,湖南人也。起自草萊,歷敭華秩,爲親屢乞外補。處事極其精詳,而淸白尤著於世。其子嘗欲作第於京,讓之曰:「我本鄕産,偶蒙聖恩,得至於此。汝輩安得作第於京乎?」且戒其家毋過十餘架。中廟朝特加以褒之,位至六卿,其卒也,家無甔石之儲,妻妾不得從喪南歸,大臣啓請,僅得襄事。雖無德望,有所建明,淸白一節,亦足爲範於世也。然淸之過多,有急促之失。蓋其淸出於天性,而非有學問之功也。〉〈史臣曰:「守良無建事之能,小包容之量,只淸謹自守而已。」〉 ○以李之行爲司諫院獻納,李彦忠爲弘文館校理。〈史臣曰:「彦忠,量小而暗,患得患失。深結李樑,識者非之。」〉 ○夜,月暈。

1月20日

○辛酉,大司憲尹春年等啓曰:「李元夫不孝之狀,臣等亦嘗聞矣。其父李徵使其奴,呈于本府曰:『子元夫打殺親母,謀欲殺父,母喪食肉,喪中黑衣、黑笠娶妾』云。臣等卽推囚,將移于禁府,李徵更呈狀曰:『元夫嘗亂打婢子,其母禁止時,元夫排仆其母,仍恚致傷,且田地所出,奴婢身貢,擅自私用,我亦絶食,而夜半窺伺寢房,將有不軌之心。』其後李徵反欲解釋元夫之罪,兩度呈狀,而其族人有言:『李徵傷心得病,妄告其子』云,徵亦哀泣,不着供招。臣等廣聞,則元夫不孝之罪則有之矣,若殺母之事,則不爲明白。近因僚位不齊,未卽入啓,以致稽緩,發於經席。在職未安,請遞。」答曰:「其父還解,而又欲詳知其實,非稽緩也。勿辭。」

○日暈,兩珥冠戴,色內靑外赤。

1月21日

○壬戌,上迎勑于慕華館:

皇帝勑諭朝鮮國王姓諱。邇者倭夷侵擾海陬、淛浙同江等處,已命驅逐出境,其餘寇奔逸,方行沿海地方,嚴加戒備。玆王奏稱陪臣,賀節回國,傳聞倭逆搶攘,卽便整搠兵船,預肅隄防,及擒獲漂流餘孽,銃牌等器,差賀至陪臣李澤等管押解獻,有見王奉藩忠赤。朕甚嘉悅,特降勑褒諭。仍賜白金、紋錦、彩叚,以答忠勤。

○江原道淮陽,地震,自東向西,屋宇搖動。慶尙道大丘、淸道、玄風、慶山、昌寧,地震。黃海道平山、白川、江陰,地震,聲如雷。信川、文化等官,蝗蟲集麥田,如三眠蠶。

1月22日

○癸亥,憲府啓曰:「我國以禮義見取於中朝。若或逞其欺罔,以肆貪婪之術,則辱國莫大。今者謝恩使之行,本不干於獻紙、獻俘之事,而禮部欲論賞,使之書納冬至使一行姓名之際,謝恩使帶行之人,敢生邀賞之心,請於其使,竝書其名,而爲其使者,苟循其請,已爲不可。況竝與其奴,使之受賞,其爲無狀極矣。請謝恩使金澍罷職,譯官高彦明,下禁府推考,其一行所受賞物屬公。冬至使李澤、書狀官成義國,拘於人情,至於辱國,請竝罷職。」答曰:「上國之賜,不可奪也。金澍、高彦明如啓。李澤、成義國,推考可也。」〈先是,國家禁倭俘獻于中朝而,因冬至使李澤之行以送。禮部將頒賞賜,命錄一行人姓名以入。謝恩使金澍亦在燕都,欲蒙恩賞,請竝錄以進,禮部疑之,往復不止,竟受賞賜以還。以此憲府論罷金澍等職。李澤之徇情竝錄,固爲可罪。金澍發身文墨,而不顧廉恥,汚辱國家至此,甚矣,利欲之誤人也!〉 ○日暈,兩珥,色內赤外靑。

1月23日

○甲子,上御晝、夕講。

○以申汝悰、睦詹爲司憲府持平。

○日暈,兩珥冠,色赤外靑。

1月24日

○乙丑,上御朝講。領經筵事尙震曰:「年年凶荒,災變連緜,正闕焚蕩,土木之役方興,民力疲困。且農時耕作,亦不可廢也。繕修雖不得已,而役夫給價償役,則民弊庶幾稍歇也。司贍寺有細木綿二萬七千餘同,出給償役何如?」同知經筵事李浚慶曰:「尙震之言果是也。但聞市上無米,抱布貿穀,貨賤穀貴,無以得食也。以米散給,使之立役,則其或可也。且草串賞格,須參考前例,酌施恩典,不可以斬獲小醜,濫加重賞也。但邊卒勞苦,天寒凍飢,親當矢石,須賜衣服之資,用示酬功之典,使之感激增氣,亦聖主之事也。」參贊官尹仁恕曰:「西水羅作賊胡人,半是草串人,半是他部人云。草串勝捷之後,他部胡人同心者,恐疑見伐,如有報復之心,臣恐有兵連之患也。且骨幹連於南訥部落,種類繁盛,最爲强大。脫有震驚,相連報復,則邊釁可慮也。只治草串胡人背恩作賊之罪,其餘部落,則更無嫌怨,其安靜無恐之意,馳諭何如?」

○上御夕講。

○諫院啓曰:「國家之患,常起於邊將之要功喜事也。今觀北道節度使李思曾狀啓,則相戰時,中矢致死者三人,而慶興府使徐慶千牒報則曰:『一人致死。』且曰:『全師凱還。』多有誇張欺罔之語,極爲駭愕。請慶千拿來推治。」答曰:「冒犯矢石,豈無致傷乎?回軍之初,報其大槪于監司也,不必拿推。」久啓不允。

○全羅道靈巖,雨土四日。

1月25日

○丙寅,上御夕講。

○全羅道茂長,霧塞五日,日光微黃,如蒙塵土。

1月26日

○丁丑,遣兵曹參知權轍,謝恩于皇朝。〈以降勑賜物也。〉

1月27日

○戊辰,上御朝講。領經筵事尹漑曰:「凡議論不同,相爲矛盾,自上執兩端而用之可也。四屯胡人撤還事,非自今始也。中廟中年,有此議。滿浦、梨巴等來居江邊,大臣常以爲憂,非我族類,終必爲門庭之寇,而自然遷延,不爲驅逐。方好義與曺光遠,不用兵革,以口舌相諭入送,而武士之中,皆不信其言,以爲欺罔。好義賞加之後,其議復發,朝廷欲使可信之人,體探其虛實。若實欺罔,則當加大罪,不然,群疑可破,使李瓘往見四屯,果爲撤還,蓬蒿蔽野云。臣亦釋然信其非僞也。草串之事,論議不便,而不賞邊功之言,固有遠慮,然事有機會,而邊機尤重。頃者李浚慶,以巡邊事往還,臣聞其言,問罪之師,不可不擧云。邊將之請討,豈偶然計也?徐慶千非主將,而急報監司,未及詳察也。全師凱還之言,雖若誇功,而武人之言,不足深責。邊將將朝廷之令,往討之。不賞其功則已矣,今以小失,拿而罪之,則非但邊民有辭,胡人觀聽以爲,非朝廷之命,而邊將自爲也。」上曰:「凡事議論各異,豈無可否乎?草串征討後,議論亦多作賊之胡,朝廷伐之。今若拿推,不無邊情搖動之虞。戰亡之人,匿不以聞之言,當倉卒之初,報其大槪,非是誇張,故累日論啓而不允也。」

○上御夕講。

1月28日

○己巳,上御朝講。大司憲尹春年曰:「卒朴守良,淸白之人,從仕于京,賃屋而居。家在長城,其家屬,欲坐喪下歸,難於自致。褒奬此人,則淸白者有所勸矣。」上曰:「守良有淸謹之名久矣。遽至於斯,予甚悼焉。褒奬可也。」領經筵事尙震曰:「王者代天理物。一言一行,皆法天道。當春發生,啓覆論斷死囚,不知其可也。待秋節爲之未晩也。」上曰:「察而爲之。」

○傳曰:「朴守良之家,窮不能措喪,下鄕亦難云。一路以官人護送,喪需題給。且贈職可也。」〈史臣曰:「守良之廉謹,南士之良也。尹春年啓於經筵曰:」宜褒守良之淸白,以勵士風「,故有是命。外若淸謹,內實鄙陋者,寧無顙背之汗乎?」〉 ○上御夕講。

○備邊司啓曰:「城底胡人爲國家藩衛,凡體探及諸事,邊將役同編氓,而至於深處野人揶羅之時,〈胡人相鬪,俗謂之揶羅。〉視若秦越,例不救援,其勢漸弱,無所依賴,或結婚媾,或詷事情,反投深處胡人,所害非輕。祖宗朝亦有深處胡人來戰之時,令邊將,出兵驅逐之命。今後賊胡揶羅之時,城底胡人,勢若不敵,邊將嚴辭開諭曰:『城底胡人募義歸順,無異我國之民。爾等不有國威,敢來相害,至爲不順。』或捉來論罪,或發兵邀擊,或廣張形勢,嚴示兵威,多方救援,勿令被侵,使得安業,以固藩籬事,節度使及觀察使處下書何如?」傳曰:「如啓。」

○日暈,兩珥冠,色黃赤。

1月29日

○庚午,日微暈,兩珥,色黃。

1月30日

○辛未,上御朝、夕講。

○上御夜對。

○慶尙道熊川,密雲雨怪物,如葱子。

二月

2月1日

○壬申朔,憲府啓曰:「國家愛惜人才,特開良妾子許通之路,雖出於一時之不得已,然不可齒於士族之列,當依吏胥之例,赴擧可也。至於許入館學,則玷汚靑衿,視聽亦駭矣。四學官員等,不察國家設法本意,憑藉許通之名,許其入學。請已入者,削名,許入官員推考治罪。」答曰:「如啓。」是時,良妾孫許通仕路,四學官員憑藉許通之名,許其入學,至於良妾親子及賤妾子孫,亦或許入,名分紊亂,以賤凌貴,士子羞與爲列。〈史臣曰:「憲府之啓,何迂之甚耶?帖耳於庶孽許通之初,而今以許入館學,玷汚靑衿爲可駭,則以淫娼、賤穢之産,玷汚衣冠,難名犯分,獨不可駭乎?」〉 ○以李浚慶爲吏曹判書,尹元衡爲兵曹判書。

○夜,艮方、東方、巽方、南方、坤方、乾方、如火氣。

2月2日

○癸酉,傳曰:「黑山島搜討,頃於經席,多陳其不可,而今聞兵船,多不知去處,極爲驚慮。其速探問馳啓事,下書可也。」

○日暈,兩珥,色外靑內白。

2月3日

○甲戌,上親傳先農祭香祝。

○慶尙道癘疫熾發,命送藥材救之。

○憲府啓曰:「兵,凶器、戰,危事。聖人之所愼者,全在於此。近來朝廷之間,頗有用兵之議,武夫之輩,希恩望賞,唾掌奮臂,一試於平安,而結胡人之怨,再試於咸鏡,而仍巨未得,西羅一空,更擧草串之師。雖曰少捷,必有後患,而朝廷旣賞平安之功,又議咸鏡之勞,以啓武夫輕人命重邊功之習,有識之士,莫不憂之。全羅水使金景錫搜討黑山島,而漂失十二船。其船所載者,無慮四五百人,而溺於滄波,葬於魚腹,不可忍言。而況虞候尹世豪、郡守愼邦佐、判官黃憑、縣監朴世寬、萬戶柳秩、權管金水生皆在其中,則如此慘酷之事,自開國以來,未之有也。備邊司堂上,不量事宜,使之先試其鋒,水使金景錫輕擧妄動,不爲候風,遂致如此。請金景錫拿鞫,備邊司。堂上推考。」答曰:「風亂時,輕易發行,果爲非矣。然從朝廷之令而爲之,豈至於拿推乎?令其道推之。備邊司堂上,不必推考。」

2月5日

○丙子,上親傳釋奠祭香祝。

○傳曰:「今者不無邊釁。多選知邊事宰相,委以邊事之意,其言于大臣及兵曹、備邊司。」

○日微暈,兩珥,色內黃外白。

2月6日

○丁丑,上親傳社稷祭香祝。

○夜,東西方,如火氣。

2月8日

○己卯,上御晝、夕講。

○諫院啓曰:「備邊司設立之後,邊境殆無寧歲。蓋以其司堂上,多武臣,好功喜事,皷動兵端,大臣、宰相之人,信惑其言,結釁外夷者,今時之痼弊也。議者皆曰:『革廢備邊司,則邊境可以寧息。』其意亦有所見也。近日自上,命加出堂上,未知上意之所在也。備邊司者,祖宗朝所無也,始於中宗末年。其時大臣,未慣兵事,啓而設之,不知後弊至此極也。請依祖宗朝故事,革罷備邊司,使兵政統於兵曹,如有戎務難處之事,使三公議定,武臣之諳邊事者,則待兵曹政府之招而同參議之。」答曰:「祖宗朝以知邊事宰相,專察兩界邊事矣。今者無邊釁,故別擇知邊事宰相矣。不允。」後累啓不允。〈史臣曰:「諫院憤主兵者之自用,乃請罷備邊司,然其害在主兵者,而不在於備邊司。雖罷備邊司,而主兵者猶在,則其害猶在也。」〉

2月9日

○庚辰,上御朝講。領經筵事沈連源曰:「近者骨幹,請兵於深處胡人,來賊西水羅,國家大恥,臣民之所痛憤也,所當大擧搗穴,而兵弱年凶,顧有所未敢耳。草串之役,非邊將要功也。以朝廷成算,往討賊胡,少雪國恥。自上論賞,止於鞍馬,臣恐褒賞之輕也。」特進官鄭士龍曰:「嶺南之民,饑無所食,至食綿花之核,食者皆死。餓莩相望,國儲亦竭,更無救荒之策,惟新等官倉儲陳米,移送分給,庶幾民蒙一分之惠也。」〈史臣曰:「古之大臣,不賞邊功,今之大臣,以不重邊功爲非。然則宋璟,反不如連源之見乎?況賞罰,人主之大權,下人豈敢預論其輕重乎?」〉傳曰:「慶尙道,民皆流離,餓莩相望云。予甚惻焉。敬差官以救荒下去,而其或物衆地大,一身有未徧觀而然耶?抑亦官儲匱竭,無以賑業窮乏者歟?何實惠之未究至此歟?」〈史臣曰:「是年春,民間大饑,沿海各邑,凶荒尤甚。蓋以去年旱災,近古所無故也。賑濟敬差官,巡到列邑,僅備饘粥,出入閭巷之間,轉乎溝壑者,不知其幾矣。孑遺待哺之民,聞載穀來賑之聲,或號哭出來,無力仆地,觀其形色,已盡浮黃,雖給數升之米,難救一日之命。哀我民斯,胡至此極!蓋由去年軍籍,適當旱荒之時,民間騷擾,以致失業,流離甚衆,凍餒繼至,籬落蕭條,十室九空。然則軍籍雖重事,固不可擧行於失稔之歲也。」〉 ○傳曰:「咸鏡北道兵使李思曾,捕斬草串賊胡,故曾賜鞍馬矣,今日大臣言賞格似輕云。特賜賞加。」

○上御夕講。

○日暈。

2月10日

○辛巳,上御朝、夕講。

2月11日

○壬午,上御晝、夕講。

○憲府啓曰:「濟州在於海中,一經饑饉,全島餓死,更無就食之處。苟不運米而饋之,必無孑遺之民。極爲可慮。本州牧使,三度請粟,而全羅監司,尙不輸送。請令監司,差送都事于有穀之處,督令入送。工曹正郞成義國,爲謝恩、冬至兩使書狀官而去,則凡糾檢之責,專在於義國,而謝恩使下人,冒受賞賜之際,無一言禁之,使至於欺罔天朝。金澍則已罷,義國免焉,物情極爲未便。請罷其職。」答曰:「可。」〈史臣曰:「義國,其身且不知檢,其能檢他人乎?其辱國命甚矣。」〉

2月12日

○癸未,上御朝講。知經筵事任摧〈天性峭直,不事依阿,自少至老,未嘗小變。然知識短淺,度量褊狹,無好善氣象。〉曰:「近者都下有妖言曰:『大闕造成時,將以二三歲兒童,生瘞于柱礎下。』閭巷喧騰,不能解惑。此不小之變,而人心訛誤之所致也。臣少時,聞成廟末,燕山初之間,造王子、駙馬第宅時,有如此之言。今又有之,人心之訛誤甚矣。請令漢城府五部,曉諭民間,使之解惑。」領經筵事尙震〈平生不喜害人,有長者氣象,然臨事決疑之際,剛斷不足,時論病之。〉曰:「妖言如此者,人心不定之所致也。大抵人君愛民,如保赤子,則民皆以父母望之,豈以殺無辜之事,致疑於吾君哉?邇來自上如保之念至矣,每於監司、守令拜辭之時,恤民之敎,非不丁寧,而政化尙有所不通,故人心如此,臣竊憂之。我國之人,心志不定,類多如是。頃者傳言女子産龍,擧城奔波,中外疑惑。古之人君,從事於定靜安慮之學,以新其民者,良以此也。今者民窮財盡,加之以人心如此,當此之時,卒有豪傑出而梗化,則將何以禦之?又有天災地變,間現層出,可以見天心之示警矣。伏願政事施爲,弗咈天理,以答天譴。」〈時有重新景福之役,妖說者云:「當以稚兒埋於地下。」閭巷喧傳,人皆惶惑,至有中間,恐喝受賄者。人心不定,喜相訛誤,易搖而難鎭。他事亦多類此。〉 ○全羅水使金景錫,斬獲黑山島隱泊賊倭以聞,命加一資。

○左議政尙震,以老病辭,不允。

○上御夕講、夜對。

2月13日

○甲申,上御夕講。

2月14日

○乙酉,上御朝講。〈史臣曰:「經筵之講,非不勤矣,而大臣不以格非陳善爲心,講官亦以解釋訓詁爲事,則其於輔養君德何哉?」〉特進官曺光遠曰:「臣曾爲全羅道觀察使時聞之,公、私人及軍卒輩,憚其勞役,逃入海島中,利其魚鹽之用,遂不返,或値倭人漂風到泊,則相通買賣,或爲利誘,或爲威刦,安知不與賊倭同謀,而指之以所由之路乎?請搜括逃居海島之人,以絶通倭之患。」

○傳曰:「今見慶尙監司書狀,有雨穀之災。如此非常之變,不知緣何事以致之?罔知攸措。」

○上御夕講。

○以愼希復爲司憲府掌令,鄭惕爲弘文館副修撰,朴啓賢爲博士,金繼輝爲著作,〈繼輝淸博,務綜理,素好古,世罕其比。〉洪天民爲正字。

2月15日

○丙戌,上御宣政殿,親講試儒生入格者,行賞有差。

○上命遣李彦忠于慶尙道,金弘度〈弘度英銳、慷慨有才氣,然嫉惡太過。〉于全羅道。仍傳曰:「此兩道荒政方急。未及救荒之處,民多餓死云。凡救荒之事及賑濟場,宜皆看審。且嶺南則與敬差官李壽鐵,同議爲之,湖南則與監司洪曇,同議爲之。列邑飢餓之民,守令不能救荒,則稍有倉儲處,親自發倉賑救,所任一路民弊與守令不法,竝聞見。」

○以朴永俊爲兵曹參知,李鐸爲承政院左副承旨,李澤爲同副承旨,李英賢爲弘文館直提學,禹鏛爲典翰,〈愚痴無恥,謟事韓景祿,與之酣歌昏醉,士林醜之。〉金潾爲司憲府持平。

2月18日

○己丑,上御朝講。領經筵事尹漑曰:「京畿、慶尙兩道,有雨穀之異,災異莫甚,不勝憂憫。自上憂勤至矣,而不能回天者,恐由臣庸劣,不能奉承聖意也。帝王之德,與天無間,至誠之德,不弛於造次,敬畏之心,常存於燕閒。發號施令,常爲留念。且下人之言,須優容聽納,言雖不善,亦不罪之,然後嘉言罔攸伏。臣聞之,嶺南之民,或搖麥根而食之,或屑木綿種而食之,所謂癘疫者,恐亦飢餓所致也。當此時爲觀射,是雖安不忘危之意,而殿坐之時,物膳必有別封進矣。司饔院常供外,勿使別進,宣醞之酒,亦可勿用。」上曰:「近年以來,民生困悴,邦本不寧,災異疊現,旱蝗相仍。殿講、觀射,此時爲之,已知未安,然勸奬之事,亦不可廢也。至乃支供之物,皆常供也。予以否德,上不能格天,下不能安民,災至於此極也。」尹漑曰:「大提學申光漢病辭,命遞,〈光漢早以文章著名。己卯年後閑散居鄕,士林倚重。自丁酉還朝之後,容身持祿,浮沈世路,人多非之。〉祖宗朝故事,無所徵也。頃者金安國死,而成世昌爲之,成世昌被罪,而申光漢爲之。死者、罪者,勢不得擧人以自代,故其時乃受圈點矣。今則光漢在焉,自上下敎,使之自擧而代之,則必得其人矣。何必用圈點乎?」

○上御夕講。

○夜,月暈。

2月19日

○庚寅,上御朝講。知經筵事安玹曰:「外方飢民,救荒無策,納穀拜官,不得已之事。或有士人,儲穀雖多,而嫌於媒官,不肯納之。曉諭如此人,使之分糴於民,至秋自官收償,則民可救矣。」

○傳曰:「經筵官李鐸所啓,赴京譯官等衣冠陋破,取笑唐人云。今後勿令如是,使書狀,亦爲檢擧可也。將士及軍卒所佩環刀太短云。今方飢饉,不可遽令改備,將士隨便改之事,言于該曹。」〈史臣曰:「經筵可啓之事多矣。上而天道不寧,下而人心乖戾,內而朝廷不肅,外而邊塞屢驚。綱紀可謂擧耶?風敎可謂敦耶?以言其政,則澆漓之政也,以言其人,則邪侫之人也。聖上有聰明之資,而無光大之德,則問學可以勉矣;群臣有恬嬉之習,而無夙夜之忠,則頹廢可以激矣。閭閻之疾苦,守令之貪酷,莫甚於此時也;災異之荐臻,水旱之相仍,亦莫甚於此時也。營繕作而民失其時,苞苴盛而公道不行。大而君心,小而民事,以至於百司、列邑,無有一事一物不弊也。此皆可啓之事也,而鐸乃區區以譯官衣服之陋麤,軍卒環刀之不長爲啓,可謂能啓沃而知所先後者乎?人君置講官而三接經筵者,欲其從容講論,而學問日有所益也。所言若此,則雖日十對經筵,亦何益乎?」〉 ○上御晝講。侍講官魚季瑄曰:「興陽地,人民死者,居三分之二云,而況嶺南,尤甚於湖南者乎?聞臨遞守令,慮其拘於解由,雖有官穀,不盡心救活。下書于敬差官,則彼亦當自改圖矣。」上曰:「可。」

○領議政沈連源、左議政尙震、右議政尹漑啓曰:「大提學受圈,〈鄭士龍七圈,洪暹四圈,趙士秀三圈。〉則鄭士龍最多,故單望以啓。」〈史臣曰:「大提學之任,豈不重乎?典一代之文衡,爲士林之表率,文運之隆替,士習之邪正,於是乎係焉。士龍之爲人,果合於其任乎?以言其行,則貪鄙而已,以言其文,則詞華而已。其不容於士論久矣,而一朝薦擢,授之重器,廢將何以服儒林而振文風乎?」〉 ○日微暈有冠,色黃白。

2月20日

○辛卯,上御朝講。掌令柳仲郢曰:「近來學校頹廢,士習偸薄,文宣王朔望之祭,一人兼行四五事,至爲駭愕。夫儒生,固不可以禁令責之。爲師長者,當勤於仕進,力於敎誨,明勸課之目,然後士有所勸,而敎有所行矣。今正錄廳,不爲一會,大司成不爲勸學,學校之頹廢如此,則人材之衰替,亦無怪也。古者擇師儒可當者,使之久於其任,故有成效焉。請自上振作文風,使儒者,皆知事君敬長之義,然後他日爲有用之人也。」領經筵事沈連源曰:「邇來凶荒,災變疊出,屢下求言之敎,哀痛切至,而草野封章,不見有識之人,朝廷之間,不聞讜諤之論。竊恐言路,有所未廣也。古語云:『寬裕溫柔,足以有容。』帝王度量,必含弘寬,容下人所言,如可用則用之,言雖不中,亦必優納,不加詰責,然後言路廣也。」傳曰:「學校頹廢,士習偸薄,予甚憫焉。敎誨節目,前已詳盡,而今不擧行,日漸偸靡。師長不勤仕進,故敎誨亦不勤也。依節目勤仕事,言于禮曹,師儒可當者,選擇可也。」〈史臣曰:「興起孝悌,振作文風,在於人君躬行心得,使之感化作新,而待以節目,欲救頹廢之末俗,臣未見其可也。」〉 ○上御夕講。

2月21日

○壬辰,上御朝講。知經筵事任權曰:「近聞中原之事,皇帝崇信道敎,徵索所需於外國。〈指中朝求請咨文紙,用於齋醮之事。〉中朝雖不用當供之正,我國不可爲謟附之事矣。且聞中原驛路殘弊,赴京下人,有時步行,一路有厭煩之意。凡送使臣當疎數得中也。」

○傳曰:「凡奏事、宣箋、傳箋時,使聲音洪大者爲之。至於經席,言語要須分明通快,令左右咸得聞之。」

○上御夜對。

2月22日

○癸巳,上御晝、夕講。

2月23日

○甲午,上御常參、朝講。大司諫鄭裕曰:「近來欲救學校之弊,故令揀師儒。所謂師儒者,非但能文,亦取名望,而成均之職,人以爲輕,故不擇其人,苟充其位而已。如此而望儒士之激勵難矣。司成、司藝,以曾經侍從、臺諫者,差之。」

○上御夕講。

2月24日

○乙未,上御朝講。

○傳曰:「繕修之弊,經席之上,紛紜啓之,當此凶歉,役民於土木,予亦未安,然今停之而後作,則事功更新,故不得停耳。江原道曳木軍人,免稅蠲貢事,言於該曹。」

○日暈兩珥,色內黃外白。

2月25日

○丙申,上御朝參、朝講。

○知中樞府事李賢輔上箋曰:

命召不族駕,是聖人敬君之誠;身老未趨朝,失臣子事上之禮。事旣乖矣,罪難逃焉。伏念臣,山野微蹤,鹵莾淺學。朝耕夜讀,幸捷科於天朝;親老家貧,屢乞補於外職。歷事累朝,愧乏絲毫之補;致仕七旬,何有廉退之節?豈宜褒召之恩命,遽及遐荒之窮閻?犬馬之戀,雖方切於奔趨;蒲柳之殘,固難能於跋涉。望九重而抆淚,恩一生之難酬。玆蓋伏遇,務急親賢,政先優老。法孟莊之追孝,不改先臣;體周成之稽謀,無遺壽耉。臣謹當涵泳聖澤,顧養餘生。江湖之憂,恒未忘於一飯;崇岳之祝,其敢忽於三呼?

箋末略曰:

伏覩聖旨有曰:「況予未堪多難,惟天降割我家。」天災地變之荐臻,民窮財散之切迫,是果聖上之軫念,而臣民之共憂。殿下自纉承以來,憂勤庶政,宵旰圖治,務農重穀,視民如傷,宜其時和歲豐,家給人足,災變不作,而連歲凶荒,餓莩相望,盜賊興行,民未安業。年前宮闕之災,千古所無之大變。是不知時運之適然而然歟?天心之仁愛,而欲警于殿下歟。田野老民,退閑已久,聾聵彌甚,凡時政之失,袞職之闕,不敢指陳爲某事,亦而但聞殿下聽諫一事,少歉於如流之美。前日禪科之復,寺院之修,臺諫、侍從,以至館學儒生,終年爭之,而不得請,新立科條之弊,亦諫而不見納。夫異端之於吾道,相爲消長,凡事莫不有漸。今雖不至滋蔓,殿下亦不至信惑,而他日消長之機,貽厥之謀,不可不念。科條之新立者,亦似浩繁。孟軻引假樂之詩,以爲遵先王之法,而過者未之有也。不知新立之條,利於其舊幾何,而亦不知奉行之一一無弊歟?臺諫之職,古人以木之從繩,水之鑑貌比焉。蓋非繩不直,非水難鑑,是亦人主之所當省念者也。方今忠言讜論,多有缺望之時,無乃殿下向善之心,有所間斷而然耶?程頤曰:「人主按賢士大夫之時多,親宦官宮妾之時少,則可以涵養氣質,而薰陶德性。」孟軻亦曰:「一日曝之,十日寒之,吾如有萌焉,何哉?」殿下以高明之學,加緝熙之功,堅定聖志,不爲他論所撓,則忠言不逆,邪正不混,朝綱不紊,庶政修而萬事理,太平之治可期矣。

傳曰:「李賢輔耆老之德可貴,故使之上來而不來,予甚缺然。疏章之事,當省念焉。令本道,備給食物。」

○上御夕講。

2月26日

○丁酉,上御晝講。

○政院啓曰:「監軍御史停罷便否,上敎以爲依大臣議施行。然沈連源、尙震皆以爲姑停,尹漑以爲全革。何者從之乎?」傳曰:「議意大槪同也。然全羅、慶尙兩道凶荒,使命往來有弊。此兩道姑停罷。」〈史臣曰:「御史之設,出於不得已,而戢武夫奸貪之心,紓軍卒目前之患者,莫此若也。然便之者小民,而惡之者巨室也,其何能不罷乎?加之以人心怠惰,漸不如舊,爲御史者,不能奉公忘私,而反起弊端,終至於不得不罷,寧不寒心哉?」〉 ○上御夕講,講《大學衍義》。典經洪天民臨文曰:「宮闈、邊境之比,甚善。人情不知至樂之中,至憂存焉。此所以知有邊境有形之寇,不知有宮闈無形之寇也。」上曰:「理膚革之疾易,去腹心之疾難,此眞至言也。」

○上御夜對。

○日微暈。

2月27日

○戊戌,上御晝、夕講。

○憲府啓曰:「平安兵使柳辰仝,身在宰相之列,且聞丁寧之敎,則所當體念上意,恤民除弊之不暇,而日以推牛宴飮爲事,不治民務,濫用刑杖,民雖有冤,不得告訴。軍官及下人等,雖中間作弊,任其所爲,置而不問,且誅求列邑,無有紀極。至於率蓄五妾,供饋難支,營中之物,板蕩無餘,極爲駭愕。前日武臣作弊,故臣等欲擇遣文臣者,庶幾西民蒙一分之惠,今者所爲,甚於武臣,臣等之計左矣,自上之敎虛矣。請罷其職。兵曹參議崔守仁,前爲全羅道水使時,各邑軍籍草案,所當親自考準,而付之於軍官及鎭撫等。軍官、鎭撫等,托稱人情,各隨所産,徵索列邑,牛隻綿布,狼藉轅門。及其發於公論,使之推鞫,則故令逃躱,竟不推問。且番上軍士點考上送,法也,而故不點考,分徵物色,小不及期,督侵萬端,而軍官等因緣作弊,一道冤苦。近來武班之輩,一握兵權,便爲侵虐軍卒之計,一以事人,一以自取。不可不摘發治罪以懲其餘。崔守仁請罷。」答曰:「傳聞之事,豈一一皆實乎?只遞本職。」

2月28日

○己亥,上御朝、夕講。

○黃州牧使李世璋拜辭。上引見曰:「爾久爲侍從,豈不知予意乎?民生困窮,別加盡心。」

○日暈。

2月29日

○庚子,上御朝、夕講。

○大提學鄭士龍辭職。〈其啓辭曰:「臣稟質虛弱,年纔踰齡,奄失慈育,瘡瘍風毒,遍身爲苦,不克獲齒媚學之輩,以受章句之訓,馴至志學之歲。非但瞢於經籍,其於人事,亦不通曉。躐從諸生誦習詩賦,幸中上舍之選,而治經之功,力不暇給,年未弱冠,遽捷科第。當時童心未除,不知掄入玉堂,爲專治文翰重地,濫側賜暇,是儲養詞學極選。徒以徵逐杯酒,嘲詠風月爲務。浪倚年齡之富,足以縱討墳典,力有餘裕,而經傳窮理之學,實未嘗潛究,偶儷適用之文,亦未嘗從事。荏苒歲紀,倐踰而立,職忝喉舌,務實罔暇,憂在草土,疾成不救,及至外除,被彈落南,自分永樂耕釣之外,志不在他。中間雖或假以散秩,旋起旋躓,往來憧憧,迄無寧歲,而遠路輕齎,不得以束書自隨,安暇肆意文墨,以冀他日之用乎?幸賴中廟過採虛名,甄錄陞班,十餘年間,恒任詞訟之官,又安暇自撥倥偬之簿,整治筆硯於其間哉?儐接華使,雖稱選授,不過旬月之間,依韻酬唱而已,比諸斯文重寄,蓋亦末矣。恭遇聖上嗣極,簡命儐接亦至于再,特採寡輿之中,俾儕六卿之列,思効微勞,仰報殊恩,而碌碌竊廩,撫已懷慙。自忝春省之長,兼帶諸館之號,宜殫蠡管之見,以裨風敎之學,而菁華已晩,謬忘頓劇,豈唯庋書不覯?資用施設亦且乖方。耗尾爲失學之人,雖欲自强,心力不逮。坐署吏牘,五易寒暑。臣前後控辭避賢者,爲是故也。玆者文衡有缺,朝議推擧過實,將臣簡任。臣聞命隕越,不知所以自處。歷數數先朝以來,歷是任者,必負一世之望,名與實副,人無異辭,然後可以堪處。自非學問詞翰,足以潤色辭命,訓誘導率,足以儀表士林,則雖冒於一時,終不容於輿論,豈不懼哉?臣言才則旣無可稱,顧已則又無所檢,安可徒繫虛銜,苟玷公器乎?況兩國通情,專倚辭命,毫忽之差,實係輕重。如臣者不能爲四六,儕僚所共知。其修辭措意,決不能無失其程度。若致譴告來加,則雖治臣之罪,何補何及?自古爲官擇人,不敢輕授者,蓋以此也。大抵歷代詞學之臣,必取淸望少壯之人者,欲資其博雅贍速之才,以供文藻酬應之用,故未有衰颯老醜之人,猥居掖院供奉之地。若唐、宋學士與今中朝翰林之官,卽其事也。然而無獨任偏授之制。我國則摠撰述裁定之責,歸之持衡之手,其任尤專。臣今不暇遠引累朝故實,自中廟卽祚之初,以至季年,任文衡者,蓋可指屈。申用漑以下五人,俱以盛年受任,金安國以下三人,雖屬耆艾,比臣猶少。臣是何人,敢以非才,暮齒僥冒至此乎?且負乘致寇,滿溢招損,理之常也。臣以斗筲小器,叨據卿秩,已踰涯分,而復操文衡之權,致寇招損之災,其至無日矣。臣之顚覆,固不足恤,任用之誤,豈不貽國家之羞乎?伏望聖慈,諒臣微懇由衷,察臣固讓非虛,亟收成命,以授能者,則臣得以照舊供職,委任亦得其人矣。臣不勝竦懼,竢命之至。」〉傳曰:「文翰之任,孰有加於卿者乎?朝議僉以卿爲可,而授之矣。其勿辭盡職。」

○傳曰:「孤獨之人,依前賑救事,言于戶曹。」

○以奇大恒爲議政府檢詳,李彦憬爲弘文館校理,閔應瑞爲平安道兵馬節度使。

○義禁府啓:「景福宮失火之罪,密城君朴漢宗,杖一百公罪收贖,命功減一等,只削奪官爵;內侍金碩鍊、全富奇、姜孟弼,罪當絞,命減死,各杖一百流三千里,盡奪告身;私奴洪香孫、有淡,絞待時,命減死,全家徙邊,仍本役。」

史臣曰:「初,帑庫盈溢,問架狹促,朴漢宗逢迎上意,爲添房庫,晝夜燃火遂致火,焰一起,焚蕩無餘。先王百餘年積累之基,一夜燒盡。祖宗在天之靈,亦必驚惶失依,而皇天譴降之禍慘矣。漢宗以先朝老宦,因緣錄功,遂致勢焰薰炙,威脅一時,固爲盛世之累矣,而又犯前因,死有餘罪,而今止削官,嗚呼,可勝痛哉!」

三月

3月2日

○壬寅,淸洪道觀察使安瑋拜辭,傳曰:「近來凶荒,民盡流離,予甚憫焉。救荒諸事,另加措置。」〈瑋爲人持心重厚,臨事謹恪,長於吏治。嘗牧三州,皆有聲績。〉

3月3日

○癸卯,日赤無光微雲。雨草實,或如雀豆,或如佐槐子。黃埃四塞。夜四更,西方、坤方、巽方,如火氣。五更,若霧非霧,四方蒙瞀。

○傳曰:「近者日候不調,慮有不雨之徵,又有雨種之異。罔知所措。」〈史臣曰:「天陰則雨種,在在皆然。去年雨種,民罹飢饉,今年又雨,災可知也。雪積驗豐,泉渴知旱,雨種之餘,年必不熟,何也?或曰:『百物之成實,皆陰陽之氣所爲也。百物成實於秋,而今乃成實於春,是陰陽相反也。所以年必不熟也。』其言頗有理。」〉 ○咸鏡道永興府民金實仇之,雷震死。

3月4日

○甲辰,上親傳先蠶祭香祝。

○傳曰:「鴻山無量寺持音僧,爲庇仁縣監濫殺。遣內需司官審視而來爾。僧人等,受禮曹差帖,爲住持、持音者,或有拒逆官令,觸怒於守令,而受杖殞命者,固非一二。僧亦天民也。不重人命,濫杖如此,至爲非矣。庇仁縣監濫刑之由,其推之。當初色吏,不顧內願堂完護之法,刈取杻木於寺山,幷推之。且《大典》有云:『士大夫及士族婦女、僧人等死罪外,啓聞後囚禁。』自今以後,非死罪僧人,啓聞後囚禁事,其下書于各道。」政院啓曰:「《大典》所載僧人啓聞囚禁之事,未知當初何以立此法也,祖宗久遠之事,臣等未聞矣,中廟朝以來,亦未之聞也。雖非死罪,凡可訊問之事,若不登時捕囚,則無賴之徒,必先逃躱,遠方州縣,安可一一啓稟而後囚禁乎?當今僧徒滋蔓,作奸犯科者甚多,而又有此敎。自上聖學高明,固無崇信之疑矣,一朝下書八道,則遠近駭愕,莫知聖意之所在,僧徒必將憑此,日甚橫恣,其流之弊,有不可勝言。請勿下書。」傳曰:「此法頃雖不行,而今設立兩宗內願堂。住持、持音,有可推之事,則具由啓聞而推之可也。」

○弘文館副提學鄭浚等上箚曰:

去年春,遭雨種之異,殿下敬天恤災之誠,靡所不至,而日月浸久,此心漸忘,纔迄于秋,凡所擧動云爲,如在平安無事之時,卒有燎宮慘酷之變。此前古所無,而加之以衆災俱作,飢饉荐臻,民生流離,邦本已瘁。南方之民,塡於丘壑,近甸之民,死於土木,國勢岌岌,將有土崩之患,而下至卿士,狃於尋常,恬不知愧。逮乎今日,又有雨種之異,天心難測,禍患無窮。竊恐將來之應,又有慘於前日,天之降割,終未已也。《禮》:「年不順成,君衣布素車,關梁不租,山澤不賦,土功不興,大夫不得造車馬。」今則飢饉之連仍,災變之層疊,不止於年不順成,而上下戲豫,未見有警惕之心,宜乎天心之未底豫,而禍患之弘多也。臣等聞遇災不懼,是爲變之大者。天心之不豫,固可畏,而人心之不懼,尤可畏也。伏望殿下,恐懼修省,克盡誠敬。開言路通上下,亦修省之急務,而近者臺諫、近侍之言,或有所不納,而反加訑訑之色,此果遇災求言,從諫弗咈之美乎?伏願殿下留神焉。

答曰:「予以涼德,叨承丕緖,近年以來,衆災不絶,今又有雨種之異。恐懼修省之意,予豈少忽乎?但以寡德,未能上答天譴,下慰蒼生,以致天怒愈甚,徒切反躬自責而已。」

○夜,艮方、巽方,如火氣。

3月6日

○丙午,上御朝講。

○憲府啓曰:「災異疊現,請行禁酒之令。」〈史臣曰:「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人怨於下,則天怒於上,猶影與響,無足怪也。臺官欲擧一細故事,以爲禦災之地,所謂緦、小功之察,其亦末也已。」〉 ○日微暈。

3月7日

○丁未,上御朝講。領經筵事尹漑曰:「近日天災疊出,未見悔禍,昨見天雨沾足,必自上憂勤格天之致也。」〈史臣曰:「苟爲慰悅之語,以逢君心,一言亡國,尹漑之謂也。」〉

3月8日

○戊申,雨。上御晝講。

○傳曰:「今得雨澤沾足,須及時播種事,下書于各道。」

○憲府啓曰:「救荒無上策,自古卽然。國無儲蓄,則不得不勸分於民,民旣能分,則不得不以官償之。宋朝旣已行之,而朱熹亦嘗講之。夫豈不義而爲之哉?我國自近年以來,水旱相繼,千里爲赤,加以士大夫徵求萬端,守令侵虐於民,公私盡竭,未有甚於此時,故一經水旱,百萬蒼生,盡塡溝壑。今者納粟補官之擧,此其良策也。但今世之人,潛納賄賂於權門,則人不能知,故潛伺昏夜,丐乞百端,而及其得官,揚揚白日,自謂得志。比之於欲活民命,納粟於國,而得官者,大不相同矣。然而納於權門,人不知之,故人爭爲之,納於國家者,人皆知之,故反爲恥之。況自上敎之曰:『有廉恥者,恐不爲之。』云。以此外方有識之人,恐得無廉恥之名,觀望不納,民之飢餓日甚,極爲愴惻。臣意以爲,自上下諭于淸洪、全羅、慶尙三道之民,先論致災之由,以感動其心,次論納粟救民之意,以激勵其心,且告之以爲民出力,則汝雖無望賞之心,予不可不償之意,使有識之士,皆願納粟,則救活餓莩之命,豈不益哉?及其納粟之後,自上命考事目而行之,似爲便益。請速下諭。」答曰:「如啓。」時,淸洪、全羅、慶尙三道,連年大饑,民多流離顚連,餓殍相望,國無所儲,不能救丑。春年,時爲大司憲,力建是議。厥後村巷無知之人,納粟拜官,癡騃貪頑,仕路昏濁,識者憂之。

3月9日

○己酉,上御朝、夕講。

3月10日

○庚戌,上御朝講。領經筵事尹漑曰:「今春氣候,與前年無異,而又有雨種之異,群情憂憫,今玆之雨,累日周洽。自上敬天憂民之誠,上格于天而然也,甚可喜也。以此見天人相與之際,感應之理,無毫髮之差。臣願自上,一念敬畏,終始如一,雖於幽獨隱微之中,無少間斷焉。」上曰:「儆戒之言至當。頃者日候不順,恐懼修省,以答天譴之心,曷嘗少忽乎?」漑曰:「臣今朝詣闕,軍士聚訴于臣曰:『在前戶首上番,則奉足備給留糧,今年則飢荒太甚,不得備給。請減六朔之番,立以四朔,或給月俸』云。減朔則侍衛虛疎,甲士有祿而無月俸,不可別立新條也。臣意今以其祿作月俸而給之,使之均食,無乃可乎?」上曰:「軍士減朔,近來經席之上,有啓之者矣。兵曹察而爲之可也。」

○禮曹啓曰:「當日,武衛殿使送怡天西堂等八人,饋餉後,副官平長幸曰:『上年我國人及唐人同船,要赴上國,遭風漂到貴國地方,投泊海島,鬪殺人物,彼我相半。我國人二十餘名,奪駕本地船隻,仍還本國。我國與貴國,自來相好,安敢凌侮犯邊乎?雖載兵器,別無他虞。貴國若不捕殺,則各當救命而已。今年我國船隻,亦多赴上國,不無如前漂到于此。如不捕殺,則可容待風回去耳。武衛殿職,司軍務、邊禦之事,故敢告。』臣等答曰:『汝國之人,漂到我境,若告其情實,委命哀懇,則護接還送,乃隣好之義也。若伺入邊界,勦殺人物,刦奪糧貨,則邊將必殄殲無遺,乃其職也。』副官曰:『所諭果當』云。」傳曰:「倭人等漂風勢窮,到于我國,邊將論以賊倭而殺之未便。後若漂風而來,書示乞哀,則勿殺可也。」

3月11日

○辛亥,上御晝、夕講。

○上視膳于大王大妃殿。

○申時,白雲如氣,自艮方至巽方布天,暫時而滅。日微暈。夜,月暈,色內赤外黃白。

3月12日

○壬子,上視膳于恭懿王大妃殿。

○上御晝、夕講。

○日微暈。

3月15日

○乙卯,上御朝講。知經筵事任權曰:「近來災異,固已駭甚。況人稟五常之性,而子殺其母,奴戕其主?此則非特物怪。欲扶名敎者,尤可省懼。災變之後,竊見上敎,每曰:『罔知所措』,而妨政害治之端,則輔相論思之人,曾莫之達,深負聖上憫鬱之意。臣意以爲,上下通情,盡言不諱之風,不如古而然也。更歷事變,雖以言爲責者,皆以持祿苟容爲心,國事日非,可知已。土木役重,其費可省,而不之省,鬻官爵,可恥之甚者,而講而行之,亦涉苟且。秉均不平,詩人所刺,而今則一罰見罷之人,一則見收,一則猶廢,至如赦過宥罪,而宰執不與焉,此亦不公心奉上,曲避其嫌而然也。大抵人主一心,萬化之源。私邪正大之間,密察存養,尤急務也。」〈史臣曰:「任權,可謂愛君者也。雖不能盡言不諱,而十年來,未聞臣下有此言。」〉〈史臣曰:「任權此啓,可謂得格君之道矣。時政之得失,刑賞之公私,人心之邪正,悉陳無蘊,以警人主之心,而末乃歸之於本源之地,非直言不諱者,能若是乎?」〉上曰:「綱常之變,由敎化不明而然,予甚未安於心。在罷之人,辨其輕重,以次收用,非有他也。」

○平安道節度使閔應瑞拜辭。上引見,傳曰:「年之凶荒,軍卒疲瘵,戎政解弛,卿宜綏緝撫恤,盡心措置。且邊上之民,交通中國,亦加糾檢,使無此弊。」

○上御夕講。

3月16日

○丙辰,上御朝講。大司諫鄭裕曰:「奴殺主,子殺父,妻殺夫,三綱之大變,而出於都下,可謂有政化乎?風俗之至此,皆因敎化之不明也。敎化之明,在於學校。近來學校頹廢,儒生之出入明倫堂者,不事性理之學,徒以媒爵爲心。弊習至此,終何用乎?自趙光祖被罪之後,父兄之敎子弟者,視《小學》如殺人之毒藥。少而不習《小學》,長何以知正心、修身之學也?使人人皆讀《小學》,庶幾有可用之儒也。」上曰:「《小學》,幼學之本源,所當講究,而己卯年,因此爲詭異之行,故有其弊。」〈史臣曰:「君子欲免詭異之名,終無爲善之路矣。非君子之道詭異也,以小人而視君子,不得不以爲詭異也。噫!中宗不得免後世之責矣。當時旣爲小人所誤,又誤子孫、後世也。」〉〈史臣曰:「甚矣,小人之欺君,至於此極也!先是南袞、沈貞等,忌趙光祖輩爲善,以謀逆譖之,非但中廟信聽而已,繼世之君,亦以爲然而不悟,每於經席,如有言己卯之事者,則上輒指之以亂逆,又曰:『因《小學》爲詭異之行』,竟使爲善者,沮其志,爲惡者售其奸。當禍初發,幸有大臣,〈鄭光弼。〉流涕極諫,力遏其勢,使一夜殲滅士林之計,少有所沮,而滔天之禍,終不得救。至今稱小人之尤者,必曰南袞、沈貞,欲食其肉。以此觀之,治奸,寧有存沒之異乎?嗚呼痛哉!」〉〈史臣曰:「經席之上,進言之人,非一二矣,率不過陳一時瑣瑣之弊,自以爲得伸所抱,而徒煩政令之紛更者,滔滔皆是,則視鄭裕之啓而以爲迂者,多矣。殊不知習俗之汚,人心之慝,弊日滋而世趨末者,皆由於人怠爲善,而士謀利祿,正學不明之致也。若裕者,可謂知所務之急,盡言責之任者也。」〉同知經筵事趙士秀曰:「近來人心日非,風俗頹廢,至爲傷心。先王朝訪問節行,雖當代之人,圖形頒賜,故人心天理,不泯而感激者有之。令八道啓聞,圖形印頒,使人人聳動,則雖末節,亦不爲無助也。」

○傳曰:「喪紀頹廢,風俗不美,令禮曹察之,使之盡禮事,諭于京外。《三綱行實》,待秋成多數印出,頒賜中外。」

○上御夕講、夜對。

○夜,日暈。

3月17日

○丁巳,執義李士弼、掌令柳仲郢、愼希復、持平金瀷、睦詹啓曰:「今年凶荒,前古所無,持甁酒一禁事,捧承傳糾察,故本府本月十六日,別定書吏六人,分道擲奸,而書吏韓運至今朝不現,遂捉致韓運問之則曰:『司宰監前路,有一常家,洞開窓戶,男女幷十名會飮作樂,故知家下來,名不知五六人追到,猝髮結縛曰:「此淸原府院君子弟避寓處,汝何亂入?」云,捉歸府院君家。府院君親自推問時,以所受禁亂牌出示,而府院君仍結縛不放』云。景祿擅縛法司禁吏,經宿不放,至於啓達之際,不擧會飮被捉之由,此前古所無之事也。臣等俱以庸劣,濫忝紀綱之地,逢此前古所無之辱,使朝廷紀綱,一朝大壞,更將何顔,糾察百司乎?請遞臣等之職,以重朝廷。」〈史臣曰:「景祿爲國肺腑,曾與李芑,交相內外,朝士之無恥者,服事如父,至以子呼之,而有甘心聽之者。噫!國事至此,不亡幸耳。」〉答曰:「下人汎濫之弊,法司豈盡知之乎?此人爲免罪之謀,爲此虛言。景祿雖無知識,若會飮則其不以實告乎?禁吏突入之際,景祿之子,驚仆于地,故慈殿遣內官見之,則額上有觸傷處云。雖凡士族之家,探搜之際,先啓,例也。不爲懲治,則將不饒王子、王孫,而終至於國家受辱,豈不計後弊乎?」士弼等再啓曰:「本府之任,乃糾察不法,故雖發一小吏摘奸,而尊貴之家,豪勢之門,莫不畏憚,若有犯禁,則皆爲法受屈,不敢抗者,以朝廷紀綱,在於本府也。韓運雖有汎濫之事,自有治罪之地,而景祿非徒無所忌憚,至於結縛禁吏,是無法司也,無朝廷也。致此朝廷之辱,皆由臣等之無狀,決不可靦然在職,以忝名器。請遞。」答曰:「雖法司之吏,闌入王孫避寓之家,景祿何得不縛乎?勿辭。」士弼等退待物論而出。

3月18日

○戊午,大司憲尹春年啓曰:「國之所以爲國者,以臺諫維持國法也,國法一毁,則國非其國矣。今者韓景祿擅自結縛禁亂書吏之事狀,同僚已盡啓之。此乃臣以無狀,冒處重地之所致也,不可靦然在職矣。昨日以家忌,不得偕同僚辭避,極爲未安。請遞臣職,以重維持國法之地。」答曰:「勿辭。」春年再啓曰:「是非之間,少或顚倒,則人心不服,而大亂至矣。今者,臣參詳各人招辭及自上所答之語而觀之,則此是非,非難辨之事,而自上所答,歸於一偏,何以服一國之人心乎?會飮之事,本府雖非目覩,據各人招辭也。凡爲公事,以證佐爲信,則本府之以爲會飮者,非捃摭無據之言也,而自上以爲必不然,何也?若會飮則禁亂之吏,所當課告也,豈可以景祿之家婢而有所曲免哉?此則禁亂之吏,能盡其任也。但突入景祿子避寓處,至於觸傷之事,果爲的實,則汎濫之罪,固所不免,然敎之本府,使之明辨治罪,萬無用情輕治之理,而不信本府,而必付他司可乎?大抵下人作弊,則或以風聞,或以呈狀,一一治罪,例也,而韓運,果有汎濫之事,則韓景祿呈狀于本府可也。擅自結縛可乎?若置而不問,則王子、駙馬之家,將盡結縛禁亂書吏矣。今之犯禁者,皆王子、駙馬之家,而自上旣令禁之,及其犯禁也,又罪禁亂之吏。若果如此,則何必設禁乎?自上每患紀綱之不立,而反使紀綱之不能立,何以責本府之不能立紀綱乎?臣之同僚,旣辭避矣,臣亦不可在職。請遞。」答曰:「景祿聞其子觸傷乘怒之際,何暇計事體乎?自上亦爲痛憤,令攸司推之矣。勿辭。」春年退待物論而出。

○上御晝講。

○諫院啓曰:「憲府因禁酒承傳,而發吏捕會飮之人。府吏受官員之令,尋蹤絲竹之聲,奪取樂器,欲發明妄告之罪,未爲不可,而上怒之不解,何也?臣等固知上意之所在矣。今之士大夫,同生之家,若受如是之辱,則爲士大夫者,孰不痛憤?況以國君之尊,而至親之家,受辱於吏胥,則其爲赫然震怒,乃是人情、天理之所當然也。其吏乃爲憲府之吏,則慮或憲府之偏私不公,而移付刑官,使之治罪,上意所在,不過如是也。然有一說焉。憲府若有不公之端,則如是可也,不見其端,先有不信之心可乎?吏之不計王孫避接之處而突入,使王孫驚動致傷,其罪則有矣。然治其罪者,有司存焉,則韓景祿,固不當結縛也。若有假稱禁亂而作弊者,則猶之可也,旣見禁亂之牌,則非不知法司之吏,而乃敢結縛經夜,至於知家?若有忌憚之心,而以法司爲法司,則敢爲如是乎?其罪則不問,而先疑臺諫之不公,命移他司而鞫之,是不重朝廷紀綱之所在,而一從膚受之愬,可乎?昔漢光武時,洛陽令董宣叱下帝妹湖陽公主驂乘之奴而格殺之。公主訴帝,帝大怒,欲治董宣之罪,宣據法不屈,光武不能屈。公主呼光武之字曰:『文叔,白衣時,吏不至門。今爲天子,而威不能行於一令耶?』光武笑曰:『天子與白衣不同。』夫所謂不同云者,豈不以法者,天下之法也?帝王與天下,共守其法。若以私親之故,而一毁其法,則非但不能服天下之心,亦無以行其法於天下,而亂亡隨之故歟?此所以中興漢業,而爲後世稱道也。光武猶能如是。況以堯、舜爲法,薄漢、唐不居之聖上乎?請治景祿結縛臺吏之罪,還收移刑曹推鞫之命。大司憲尹春年以下,亦無所失,而退待物論。請命出仕。」答曰:「凡推下人事,古亦令攸司推之,故如是,非不信法司而然也。雖曰法司之吏,有罪,其不推之乎?憲府出仕,如啓。」

○上御夕講。

3月19日

○己未,傳曰:「今見慶尙道御史書啓,宜寧地方暴屍積野,犬食其肉云。至爲慘澹。救荒之策,朝廷上下,憂慮罔極,而守令專不奉行。縣監鄭瑚,先罷拿推。」

○大司憲尹春年等承命出仕。

○憲府啓曰:「國之所以爲國者,以紀綱之能立也;紀綱之所以能立者,以臺諫之能糾察也;臺諫之所以能糾察者,以不避權勢,無所回顧也;能使不避權勢,無所回顧者,在乎人主之能明辨是非,無所撓屈也。高麗覆亡之禍,至於私昵專擅,紀綱板蕩,故祖宗朝,懲旣往之失,嚴立將來之戒。其所以能立紀綱之規,專付之本府,而本府若有能立紀綱者,則褒之賞之,以振其氣,故居是官者,亦莫不思盡其責,無所回顧焉。祖宗朝紀綱振肅,法令嚴明者,良以此也。近者紀綱大壞,法令不行,士大夫公然犯禁,而禁亂之吏,莫敢詰問。微官尙然。況高官豪勢之人乎?是以雖出禁亂,而其所告課者,不過無勢殘民而已。近年以來,朝官無一人犯禁被罪者,非無犯禁之人,下吏畏縮,不敢告課之所致也。然尙無一人結縛禁亂之吏者矣。韓景祿始爲之,一開其端,人人皆將結縛矣。自上所當驚愕之不暇,而反以『禁亂書吏,爲可結縛』云,臣等未知上意之所在也。景祿旣壞紀綱,則所當治罪,而自上非徒不能治罪,反敎之曰:『此由於自上無紀綱之所致也。』然則王子、駙馬恃其私親,壞其一國公共之法,而在下之人,不能下手,然後可謂能立紀綱乎?然則古人所謂剛亦不吐者,反壞紀綱,而畏縮懦弱者,能立紀綱乎?姑卽景祿之事而言之,禁亂之吏,果爲作亂於其子避寓之家,至傷其子,則呈單子於本府治之可也,而擅自結縛,至於經夜,則是不法有司,無忌憚也,明矣。禁亂書吏,昏夜之間,不知景祿子避寓之所,妄以爲常家而尋聲闌入,至於其兒驚仆,則罪固有之矣。然其視景祿必知禁亂之吏,而擅自結縛,以壞國法,則亦似有間矣。然韓運當服汎濫之罪,景祿當服陵蔑法司,廢壞紀綱之罪,而在韓運則治之,在景祿則舍之,果可以服一國之人心乎,果可以振一國之紀綱乎?況韓運之闌入,爲非曰無端,由於張樂會飮,則張樂會飮之罪,亦可治也,而自上之說曰:『避接所奴子會飮,不近理』云。自上何以知其不爲會飮乎?自上之所據,無證之空言也,而牢拒公論,在彼則信之,在此則忽之可乎?大抵禁亂之吏,見會飮之人,則非必直捉其人而告課也,或以樂器,或以饌物,或以蜜果而告也。告課之後,推閱其人而治之,例也,其來已久,非此吏創爲之也。若托稱習樂而舍之,則慢絃沸管,誰非習樂之人乎?而動樂之禁,終不得行矣。爲今之計,自上欲振紀綱也,則會飮之罪,不可不治,結縛禁亂之罪,亦不可不治也。自上欲厚親親之義,則入之吏,亦可問也,三者之罪,縷分絲析,各以其律治之,則紀綱可立,人心可服,光明正大之德,其永有辭於後世矣。韓運旣命推考,韓景祿及其奴子會飮者,請依律治罪。」答曰:「雖曰昏夜,豈不知某避寓乎?雖曰會飮,會飮人出來時,捉之宜也。不計王孫,突入作亂,令景祿之子致傷,雖法司之吏,如此汎濫者,豈可置之於尋常,以待告官乎?所謂紀綱者,徒於臺諫尊嚴,而不計君臣上下之分乎?祖宗朝雖臺諫,有非事則治罪也。法司徒以維持紀綱,而下吏之有非者不爲非,而反以上爲非,而論啓如此,故無知胥吏,不知王室之尊嚴,無所忌憚。豈不痛心?不允。」後累啓,命推考景祿。

○上御晝講。

3月20日

○庚申,上御夕講。

○以成世章爲嘉善大夫戶曹參判,李英賢爲通政大夫承政院同副承旨。〈皆特命也。〉 ○夜,四方如火氣。

3月21日

○辛酉,上御朝講。領經筵事尹漑曰:「兩司之啓,或有過越,而今則適其實,而無過激之言。結縛禁吏,事甚可駭。上敎以爲,唯怒易發,當矣。有學識之人,亦所難抑,如景祿者,豈知治心之法乎?然自上當推考,而或於議罪之時,輕重之則可矣。今時雖在言責者,謇諤不如古。使言責者,不得言,則誰肯言之?如此處,示公心然後可也。宋臣進言於理宗曰:『陛下之心,如日月,蔽而蝕之者,外戚也。』古人之言,合於今日也。非以助臺諫也。自上聖學高明,而近來聽諫之際,無亹亹不厭之風,臣實缺望。今若快從,則於景祿亦安矣。臣又聞頃者移御景福之時,景祿之子,乘轎隨於三殿之後,道路觀者,或以爲元子。或有知其爲景祿之子者,皆以爲未安。以慈殿慈愛之心,愛恤幼孫,上下之情同也。然一國觀瞻之際,莫不駭異,亦非其人之福也。公主之出,亦王孫矣,而自古未有以駙馬之子,稱王孫者。稱號固不可混也。上敎以爲:『臺諫有非,則祖宗朝或罪之』云。上之此言,有妨言路。祖宗朝或有誤聞不實之事,則非之者,成宗朝一有焉,而其時亦以爲不美之事也。」

○上御夕講。

3月22日

○壬戌,上御朝、晝講、夜對。

3月25日

○乙丑,上御朝啓。尹漑曰:「先王朝格例,雖不及知,而臣於丁丑、戊寅年間,爲翰林、注書。中宗聽朝啓,每於常參後爲之,例以時服入侍。冬月日寒,常參後朝啓太早,故乃於進朝水剌後爲之,名爲晩朝啓,始用常服。其後同聽政時,因前日晩朝啓之例,而服色亦因常服。臣聞古之帝王,有爲齋居而聽獄,所以重其事也。朝啓而時服者,是用齋服也,亦齋居決刑之意也。今不變服,異於古例,實爲未便。且刑獄之事,久滯不決,亦未安也。務爲聽斷,不使積滯,固帝王欽恤之意也。然天道春夏則長養,秋冬則肅殺。帝王順天道,故古者立春後立秋前,不爲斷刑也。請考祖宗朝故事而爲之。」上曰:「人君法天,而當長養之時,爲啓覆斷死刑,果爲未安。前日左相,亦於經筵啓之,考於《承政院日記》,則祖宗朝,亦有春夏讞獄之時。意爲獄事久滯故也。服色則雖非常參,而變服爲之可也。」

3月26日

○丙寅,上御朝、夕講。

○傳曰:「韓運事干不推事,臺諫以爲未便。景祿子避寓家若小,則隣人豈有會飮之處乎?若大家,則依憑避寓,可以會飮矣。令司憲府首吏與宣傳官、內官,往審其家之大小。」

3月27日

○丁卯,上御朝講。獻納李之行曰:「罪人例推事干,而獨於韓運不推,至爲未便。自上欲知其實,則付于有司可也。」答曰:「有違端則當推事干,此則別無違端,故不推也。」領經筵事尙震曰:「禁亂書吏,乃法官所差。中宗朝臣爲承旨時,法司書吏,亂入益陽君女子避寓處,扶執女子之衣衿。事聞,上怒捧傳旨推考。臺諫論啓,臣以捧傳旨之故見遞也。扶曳乳母之事,比於扶執女子衣衿,則相去遠甚。願適中裁決。」答曰:「若以法司之吏而容恕,則不無後弊矣。」

○傳曰:「南原府使姜昱加資,海南縣監南延慶、長興府使韓蘊,各給表裏一襲,褒其字恤賑惠之意。羅州牧使安舳不謹救荒,先罷後推。本道癘疫熾發,救藥、醫員下送可也。」因救荒御史金弘度狀啓也。

○上御晝、夕講。

3月28日

○戊辰,上御晝講。

○日微暈。夜,流星出張星下,入于柳星,狀如拳,尾長五六尺許,色赤。

○以陳寔〈剛直有操,臨事恪謹。〉爲弘文館副修撰。

3月30日

○庚午,憲府啓曰:「近來自上,欲推刷內需司之奴婢,許令陳告,而其流之弊,至於奸猾之徒、背主之奴,或稱漏落,或稱加現,爭爲投托之計,至有納貢於其主,而陰錄於宣頭案者。爭訟之際,官吏莫敢明辨,自上亦未詳察,日以日甚,歲以歲甚。背主之奴,不獨投托於內需司,亦多投托於豪勢之家。書吏吳永貞呈狀于本府曰:『婢代非母子幷四口,今年正月逃亡,止接於典醫監里門內他人之家。將欲呈官之際,德興君岹奴十餘人,前同知鄭世虎奴十餘人,歐縛奪去。』如此現發者,若不治罪,則麗季水靑木之弊,將不可救矣。請德興君及前同知鄭世虎,推考治罪。」答曰:「如啓。」

史臣曰:「德興君,宗室無識者也,不足論也。鄭世虎,以宰相之人,至於奪人臧獲,無所忌憚,不亦甚乎?曾爲刑部之長,受賂鬻獄,及爲戶部之長,與市井販夫,同謀射利,而今又至於攘奪他人之臧獲,圖肥其家,貪鄙無狀。其發於法司之公論,不亦宜乎?」

夏四月

4月1日

○辛未朔,咸鏡道慶源雨雹,如豆大,不損禾穀。

4月3日

○癸酉,日暈兩珥,色內黃外白。

4月4日

○甲戌,憲府請申明庶賤歐辱士族者,全家徙邊之律,上從之。時,敎化陵夷,人心頑惡,下而陵上,賤而妨貴,賤隷之人,憑恃勢力,歐打士族者有之,故憲府有是啓。〈史臣曰:「此法往在中廟朝甲申年間,已爲申明,而其在己亥年間,權臣梁淵專擅朝政,其奴歐打隣居寡婦。梁淵欲緩其奴之罪,托稱三凶設立之法而廢之。至是請申明之。」〉 ○夜,南方如火氣。

4月9日

○己卯,以權容爲弘文館典翰,尹敦仁爲司饔院正。〈史臣曰:「前此敦仁窺避殘邑而不赴,至是圖爲長官,恃功自恣之狀明矣。如敦仁者,豈堪爲一司之長乎?兩司無一言,時事可嘆。」〉

4月10日

○庚辰,日微暈。

4月12日

○壬午,日微暈,月微暈。夜四更,有大聲一度,如雷震之聲,或如風水相激,起自南向北而止。

4月13日

○癸未,以愼希復爲司憲府掌令,金瀷爲持平。

○日微暈。

4月14日

○甲申,淸洪道天安霜降,禾穀不傷。

4月15日

○乙酉,傳曰:「慶尙道飢饉之餘,雹災非常。別爲救荒事,言于戶曹。」

○日微暈,兩珥、冠。夜,月微暈。

4月17日

○丁亥,日微暈。

4月18日

○戊子,日微暈。

4月19日

○己丑,上御朝講。

○傳曰:「朝講領相所啓,揀擇《周易》解通者,使講求易理,以爲後日經席之用云。其言于該司。」

○夜,月暈。

4月20日

○庚寅,上御朝講。

○傳曰:「平安道陽德等處,材木輸運時,曳木軍人,至有飢死,所經民田,多致踏損云。死者給葬具,踏損處減稅。」

○日暈,兩珥、冠,色內黃外白。

4月21日

○辛卯,日微暈,兩珥,色白。

4月22日

○壬辰,上御晝、夕講。

○日微暈。

4月23日

○癸巳,上御朝、夕講。

○咸鏡道德源雨雹,形如大豆。

○雨草實,或如佐槐子,或如雀豆。〈史臣曰:「天人一理,顯微無間。人事感於下,則天變應於上。令玆之災,古今所罕聞也。災不虛生,必有其應,弭災之道,不外乎敬天罪己而已。《詩》曰:『昊天曰明,及爾出王。』爲人君者,可不警懼哉?」〉傳曰:「近年以來,災變連綿,恒存恐懼之心,又有雨種之異,憂慮罔極。」

4月24日

○甲午,上御晝講、夜對。

○日微暈,兩珥,色黃白。夜,自乾方、坤方至巽方,地震。

○淸洪道天安,霜降。

4月25日

○乙未,以沈光彦爲刑曹判書,方好義爲知敦寧府事,李思曾爲嘉義〈軍功賞加。〉咸鏡北道兵馬節度使。

○日微暈。

4月26日

○丙申,開城府雨雹,體如小豆。

○平安道平壤、成川、江東、江西,蝗。理山、碧潼、定州、安州,雨雹交下,大如鳥卵。

4月27日

○丁酉,慶尙道安東府居生員李苞上疏,且圖民間疾苦之狀以進。其疏曰:

臣草野之一孤蹤也。慨於時事,常懷賈誼之憤者,有日矣。竊以今日病民之弊,條陳之,伏惟殿下,裁度之。民生之憔悴,戶口之不繁,軍卒之流亡,田野之荒廢,未有甚於此時也。門蔭之人,率多權貴之子,賄賂之人,得爲守令,斜科橫歛,以殘吾民者,不可悉擧,姑取甚者言之。一曰,虎皮。今之守令,山行所捉,皆爲己物,而貿諸市中而納之,一皮之價,米則三十餘石,木則七八餘同。分定於民,期限督促,不日而聚。一曰,紬布。今之守令,利其羡餘,極其纖細,而長非五十尺,則亦不得納。一曰,取漆。今之守令,公田之漆,皆爲私用,上納之漆,定取於民。刻期督徵,蕩盡生産。一曰,莞草。莞有公田,不當及於民間,而官徵其價,定爲恒式。一曰,戶籍。戶籍紙之價,計人口徵取於民,而又有戶籍之役,無非聚歛之階梯也。近年以來,凶荒相仍,民生寄生於草木之皮。殿下惻怛民隱,凡諸貢獻,一切蠲減,而守令則不奉焉,一一收取,督迫如前。擇吏之最酷者,名之曰猛差,星散民間,雞狗不寧,或反接魚貫,如驅羊牛,不計農月,繫留獄中,鞭扑狼藉,無辜而殞命者,比比有之。或半片裙裳,懸鶉百結,而官差之來,顚倒赤脫,抱怨呼痛,賣田販屋,盡輸於尾閭之欲,夫棄其妻,母棄其子,雖行路之人,尙不忍視。況爲民父母者乎?州郡縣邑屯田,尙多樹之楮、漆、莞草,以益公家之用。聖上恤民之敎雖至,而下無奉行之人。椎牛設宴,一醉日富,當敬差官來到之時,持升斗之米布,置飢餓之家,以塞其責,良可痛哉!義倉之設,爲恤民也,而慮其未收,而難於解由,雖十口之家,給以斗升,其能繼食乎?名曰養民,實則非也。至如軍籍之時,殘疲之人,屬之軍額,富實之人,屬之官屬,分定雜役,貿繭布綿苧,納于衙中。當道之宰相,使國事至於此極,寧無忸怩乎?且守令衙眷,法有定數,而多率子弟、奴婢、姻婭、親戚,盈衙溢廨,賄賂公行,爲害罔極,民生艱苦,閭閻蕩盡,無足怪矣。各官其人,雖曰例也,歲連大侵,人皆食貧,朝夕之資,猶且不繼,況一朔之內,十六匹之細綜乎?故傾財破産,流亡相繼,而囚繫徵取之害,延及一族隣閈,終爲無人之境,良可痛哉!樂工之流,皆非知音之人,而輪替上番之時,賣田宅破財産,不勝其役,則逃亡者過半,而被害之甚,無異其人。京城之內,所居樂工,不爲不多,樂工之子,繼其業亦可也。臣願減其人之價,罷樂工之選,則庶幾免其苦矣。進上封進之時,權門私送之賂,自家輸送之物,依憑濫給,十倍進上,郵卒難支,流離散亡。臣願八道要路之驛所差察訪,特遣侍從正直之人,數外濫物,一一搜閱,間遣御史,中路按視,輕者贓之,重者誅之,察訪之庇護者,罪與同律,則驛路少有蘇復矣。水軍者,國家之所以禦外寇也。萬戶等,視如俘虜,種種侵虐,鞭笞捽搏,不勝其苦,故水卒之赴防也,徒見其負米佩醬,而未見其荷戈執芟,爲防戍之備者也。所率之妾,紡績之資,亦出於軍人,邊圉之益荒,戍禦之無備,良以此也。雖遣御史,審摘其實,萬戶等,又於軍人收合細木,名之曰情,賂其下人。御史之來,專爲安民,而反擾軍卒也。御史之來,州郡傳相告報,官中之物,徙置外處,淸官以待,摘發最難。幸或發之,只罷其官,則盡將官物,輸歸其家,無益於勸懲之道也。臣願御史,限五六朔來往州郡,出入民間,訪問疾苦,其中尤甚者,如烹阿大夫,以懲其餘,御史知而不發者,亦罪之無赦,則民生安業矣。鄕校,風化之源,近年以來,守令視如傳舍,釋奠之際,專不用意,慢神毁禮,待諸生如奴虜,故少有識字之人,恥居庠序,無賴避役之徒,竄名校籍,任師長之職者,頑鈍無恥,徒費廩祿,人才之培養,何可得也?今後選用師長之人,監司講試諸生以行,警策訓導,有稱其職者,陞敍正職,則庶幾勉力訓誨,而諸生之學,亦且丕興矣。邪正之進退,在於人君之明暗,而國家之興亡係焉。昔唐太宗問魏徵曰:「何爲而明,何爲而暗?」對曰:「兼聽則明,偏聽則暗。」伏願殿下,兼聽廣納,親君子遠小人,終始不變,則國家其庶幾矣。凡疏文之上,監司必先開見,臣未知其意也。使監司,擇其善者,然後上達,而不善者,抑而黜之耶?若然則人君之耳目,未達於四海之遠,草野之危言,不聞於九重之中,則上下之情,藐然不通,中蔽之患,必出於後日矣。自今以往,毋使開見,以絶先發之弊。殿下居深宮之中,必細聞生民之事,然耳之所聞,不如所見,故臣取生民艱苦之狀,萬分之一,圖畫以進。

上優答之,留其疏于中,仍傳曰:「卽位于今十年,朝廷上下,每以恤民爲念,今見李苞之疏,不忍見也。臣子無一人改心奉公者,豈有如此之時乎?今者守令等,賑救飢民之事,則置之度外,以剝割爲事,邦本日瘁,豈可維持國家乎?以此疏,示于大臣,然後下該曹,可行條件回啓可也。且古者監司察守令之賢否,尤甚者依敎書致罰,又有部民告訴之法,故守令少有畏戢,今則廢而不行,故弊端尤甚。告訴之法,何時廢乎?其考啓之。且衙眷多率之禁,近不擧行,更爲申明之意,言于法司。且八道監司,不得封送封餘,已爲立法,而今不奉行,申明勿爲事,下書于八道。且李苞人物可用與否,聞見馳啓事,下諭監司。」

4月28日

○戊戌,上御常參、朝啓。

4月29日

○己亥,日微暈。

五月

5月3日

○壬寅,下御題律賦于成均館,命大提學鄭士龍等,往試諸生,遣都承旨宣醞,幷餽儒生等。仍傳曰:「學校,風化之源,賢士之關,而近來日益頹靡。是雖在上之人,不能皷舞振作之所致,亦由諸生,惰於講學,良用寒心。爾諸生,勉勵學業,以副國家儲養之意。」

5月4日

○癸卯,憲府啓曰:「國家之隆替,係於文章之盛衰;文章之盛衰,係於作成之勤倦。近來粉袍之輩,志在摘科,剽竊之弊大起,不識文理者,攘他人之作,或有中生員、進士者,或有登科者。弊已極矣。救弊之策,不得不爾,而律賦之議,所以起也。蓋律賦有命韻,雖遇同題,勢難攘取,行之千百年,萬無僥倖登科之弊。議者曰:『律賦八角,其體不同。』然唐人、麗人,皆有八角之語,而《文翰新選》所載律賦,與《東文選》所載之賦,體制相同,豈可謂之不同乎?議者曰:『律賦雖用於前代,我國則循用古賦,不可創開類規,以變祖宗之法。』然臣等親見宣德年間,安省中殿試之卷,乃周公輔成王,以化成天下之賦,乃律體也。宣德年間,乃世宗朝也。嘗以律賦取士,則創開新規之言,亦未細考之過也。臣等考律賦之體,始於六朝,行於唐,至宋大備,在乎高麗,尤爲詳密。宋之范仲淹、范鎭、王安石、秦少游及高麗金富軾、崔滋所作,極合體製。今之取法,不在此乎?大抵八角押韻,皆用命韻次第之法,少不可亂。一從程式可也。第一角破題之法,今之儒生,不知此法。其名雖律,其失則非,至於隣韻及上、去、入三聲,亦不可通用也。請令大提學,商確定式,更諭中外,使村巷之士,皆知程式之體。」〈時尹春年爲大司憲,主是議。〉又啓曰:「近來紀綱板蕩,廉恥大壞,凡所作弊之事,士大夫唱之,在下者效之,已成弊痼,將不可救。況古今異宜,尤不可不變而通之。水原洪原串之設,所以養馬也。養馬之菽,本官減會計而給之,養馬之草,則分定於民間,而使司僕親捧之,所以除上納之弊,而且便於養馬也。近來無知司僕之輩,貪其利重,爭圖差遣,苟非權門之子弟,不得與焉。權門子弟,憑藉父兄之勢,恣行胸臆,無所忌憚。盡取馬菽爲私用,不捧黃草,反納其價,其所養之馬,不過三四十匹,而盡爲羸瘠,多至病死。年年所失,每過十餘匹,其中幸存者,亦不忍見。然則非以養馬,乃所以殺馬也。況一邑之民,困於馬草之價,且疲於築場之役,傾家破産,盡爲流離,其弊不可勝言。今將所養之馬,隨便分養,以除殺馬之患,似爲便當。但設場之地,極爲沃饒,若令許民耕作,則反爲權門之所爭。頃者金浦泥生之地,雖給成均館,亦非長久之地。況近來牛肉之禁甚嚴,諸生未免無魚之難,典僕亦皆窮殘,不能供饋。移馬之後,令戶曹,打量結卜之數,分給成均館及四學,以示崇儒重道之意,亦爲便當。請令司僕寺提調,察其可否,商度施行。」答曰:「律賦事如啓。洪原串,自祖宗朝以來,馬政甚重。以一時之弊而廢之,則於祖宗重馬政之意何如耶?成均館田地,非不是也。司僕提調及大臣處,其議之。」

○領議政沈連源議:「憲府所啓,廢洪原之場,加給學田,其崇儒重道之意,至矣盡矣。然自祖宗朝,設洪原串,別養馬匹,必有其意。因一時監牧者,竝廢其場,恐妨馬政。令兵曹與司僕寺提調,備細商確,從長施行。」左議政尙震、右議政尹漑之議略同,上從之。

5月6日

○乙巳,全羅道沃溝居良女,一産二男一女,後一男身死。

5月7日

○丙午,夜,白雲如氣,自坤方至艮方布天,須臾卽滅。又有白雲如氣,自坤方向艮方,經天太半。

5月8日

○丁未,上御朝、晝、夕講。

5月10日

○己酉,憲府啓曰:「我國之所以見取於中國者,以其有禮義也。禮義之本,廉恥是已。今者物貨不貿之事,已咨禮部,而不過數年,遽復爲之,雖曰不得已,而貿易之數,有加前日,非徒物情駭愕,中國之人,反爲笑之,則其爲辱國,可勝言哉?請令該曹,商確磨鍊,漸次入送,毋致中國之笑。」答曰:「如啓。」

○日微暈。淸洪道丹陽,蝗。

5月11日

○庚戌,上御朝講。正言李瓘曰:「臣以平安道監軍御史,久在道內聞之,守令之虐民,非得已也。咸鏡道,舟楫不通,故宰相不得營立田庄,下三道則海澤稍有可耕之處,爭相築防,至無餘地,故今後移就平安道而爲之,民怨頗甚。臣以爲私船不通,則海澤之防,勢將自止,故書啓,而戶曹防啓,臣未知爲何故也。朝官宰相,聞本道某海澤肥腴,則於其守令告辭之日,請之甚力,故守令等,多給農糧,又定伴人,使之耕墾,限其等內,給復其戶,至令留鄕所監穫,如其數少,復以官庫之穀,輳足其數,載以船隻,直納其家,積弊已成,至於難救。平安極邊爲義州,義州則連以文官及有識武臣,爲牧使,故宰相、朝官,不敢置田庄,而他餘龍川、鐵山、宣川、肅川、永柔等處,則海澤無閑曠之地。臣到處聞之,民皆以海澤之故,不得聊生云,則非守令侵暴之罪,而實乃京官之所爲。」上曰:「今者守令,以善事宰相爲務,而猶恐不及,貪風之作,蓋由朝廷無廉恥故也。」領經筵事尙震曰:「長山串,在古不通舟楫,而今則人多工巧,故行船便利爾。臣曾與同僚議之:『不可以海澤之弊,而禁其船路也。若禁之,則漕運難矣。邊穀出來,自古有法禁矣,徒觀此弊,而不通船路,則似有窒礙矣。』近者伏見答李苞之疏曰:『至於墮淚』云。見之聞之者,孰不感激?然此蓋儒者之言,疏辭似過,恐非忠恕之論矣。大抵陰陽不調,乃三公之罪,今乃歸罪於列邑,而以剝割言之,三百餘邑,豈皆貪殘之吏,而一一盡如疏中之事乎?自以天時不順,年至大凶,故民皆流離耳,未必皆守令之責也。此時雖有善政者,國穀虛竭,將何爲哉?自上益勵廉恥之道,則自能改心革慮而爲善。豈有自陷於贓罪,以取誅戳哉?」上曰:「大抵時習不淑,而貪風大盛,故守令或有如此之人矣。非謂列邑盡是貪殘之吏也。」

○上御輪對。繕工監副正李瓊曰:「古之聖人,制刑而輔治。五刑之中,大辟爲重,故或三覆或五覆。伏見今時,初覆、三覆,則皆與大臣議之,再覆則政院啓下而已,則名雖爲三,而實再覆也。請再覆,亦依初三覆之例,與衆詳讞,以重民命。」

○夜,自四更至五更,坤方、巽方、南方,如火氣。

○以陳寔爲司諫院正言,〈中廟朝正言李承孝承金安老之意,構陷陳宇,置死地。寔嘗上書,願爲其兄報仇,人多義之。〉金鎭爲兵曹佐郞。〈史臣曰:「寔之爲人,趨向方正,詳勤國事,忠信質直,士類許之。」〉〈史臣曰:「鎭爲人陰險凶慝,多機變。交結權纉、崔堣之徒,煽禍士林。貌甚醜惡,藍面鬼色,人比之盧杞。」〉

5月12日

○辛亥,淸洪道洪州癘疫熾發,死者四百四十四人,臥痛者六百二十一人。

5月14日

○癸丑,傳曰:「正郞李壽鐵,以嶺南救荒敬差官,體奉上意,能盡其任,經席多有言者,而今見其道監司鄭彦慤狀啓,亦可想其極誠措置之意。別加一資。」

○憲府啓曰:「一國之權,不在於上,則在於下,其所謂權者,不過賞罰、黜陟之事而已。在上之人,苟以至明至公行之,則君子以勸,小人以懲,而天下不患其不治,反之則君子以沮,小人以幸,而國之不亡者,未之有也。今者自上不能摠攬權綱,故賞罰皆失其當,黜陟皆失其宜,爲善者未必勸,爲惡者未必懲。勢之所在,法不能行;情之所勝,公不能明。內而各司之官,外而列邑之守,憑藉父兄之勢力,恣行胸臆之所欲,一則交通典僕,共分其利,使倉庫虛竭,一則侵虐蒸黎,務肥其家,使村落丘墟,日以日甚,歲以歲甚。一國之人,皆以謂危亡之禍,迫在朝夕,而自上非不知時弊之至此也,未嘗發一令施一政,以振動一國之肝膽,使改心易慮之不暇,而其所云爲,不過書之白紙,而疲弊馹騎而已,又不過付之空言,而歎息流涕而已。然則果能革弊習而救危亡乎?大抵公論之行,雖在於臺諫,而欲行公論,則必辨其是非,明其臧否,而辨之明之之際,其權似重,故自古而來,有臺諫權重之言,而自上欲懲旣往之患,以爲將來之戒,關重之論,多不快從,以折臺諫之氣,時弊至此,而反使臺諫,結舌不言,則是自促其危亡而已。夫臺諫之有權者,乃由於公論之不行也。公論大行於一國之內,則臺諫雖欲有權,其可得乎?國家設殿最之法,使善者盡其職,惡者畏其罪也。今之殿最,則不在人之善惡,惟在勢之强弱。子犯國法,其父救之,弟干邦憲,其兄圖之,至于請囑權貴之門,捧營救之簡,呈于提調與監司,則雖明知其是非者,不得不從,苟或不從,譴責隨之。上不見知於君父,下反獲罪於權貴,則其身尙不能保,何能責人之善惡乎?是以各司官員、列邑守令等,或盜竊官儲,或侵虐民生,惟其所欲,無所不至,而平日善事捧簡之處,以爲緩急之用,及其獲罪於提調監司,則半張片簡,吾蛇尙存。是以提調監司,每漏鯨鯢,反獵魚鰕,益致人心之憤鬱。至於兵使、水使之殿最,邊將亦如是焉。世道漸降,民生益困,實由於此,而自上置之度外,專不致思,而平日所務,則專在於內需司及內願堂之事而已。梁應台,旣以治罪內需之奴,見罷;成英,又以治罪持音之僧,見罷。若以爲人命至重,則一奴一僧之死,獨爲矜惻,而千萬人之死於溝壑者,自上反不動念,何也?是以一國之人,皆以爲重僧而輕民也。然則何能痛釋一國之疑,而服其心乎?且守令多率衙眷之弊,累發於公論,則其弊庶乎少息,而有加無已者,豈無其由?前者順天府使姜偉,旣以趙天啓爲女壻,則乃成婚之女,所當上送而不送,旣違於法,而自上反給驛馬於天啓,使之下送,則是自上知其姜偉之犯法,而反勸之也。人主一號一令,皆出於正,猶恐下人不從,況勸之乎?『所令反其所好,民不從』者,正謂此也。蓋弊習深痼,已非一日,苟不截然禁之,難以挽回矣。請曉諭各司提調及八道監司、兵、水使,殿最之時,一從公論,毋循私請,如有用情者,一切罷職;守令多率衛眷者,限八月盡爲上送,過限後仍留不送者,令監司、都事,摘發治罪。近來雖有傳敎,視爲尋常,一不擧行。請令政院,別爲丁寧之敎,庶使頓革弊習。」傳曰:「所啓於,時弊,最爲切當。大抵公道板蕩,私情大勝,而弊至於此,自上不能摠攬紀綱故也,徒爲痛憤而已。在下者全不奉法,上何以獨矯之乎?監司、兵、水使殿最之時,用情之事,耳目之官,亦可詳察而啓之也。」〈史臣曰:「臺諫之職,豈但言之而已,豈但見之而已,豈但聞之而已,豈但知之而已乎?今觀是啓,蓋亦言之矣。旣言之矣,則必有所見聞而知之也。如是而不能擧一人斥一事,明正其罪,使朝綱振頓,人心畏服,而徒區區於陳啓,欲汲汲於奉旨,其志懇矣,其任則失矣。」〉 ○江原道癘疫熾發,死者大槪百餘人。

5月15日

○甲寅,遣刑曹參議金鎧,如京師,賀聖節。

5月16日

○乙卯,傳于議政府曰:「御世之策,莫先於摠攬權綱;立治之道,無大於彰施賞罰。苟不至公至明以黜陟,安有君子、小人之勸沮?故國家治亂,實係於此,而善惡懲勵,不外乎是。內立卿相而共理,外設方伯而分憂,考績之責殊重,殿服之任非輕。賞善罰惡之固當無私,黜幽陟明之必須大公,此乃王政之首務,豈容上下之少忽?予以後侗之眇,叨纉先祖之緖,常念負荷之重,亘惕戰兢之心,圖治十年之久,未效一政之善。時措失宜,思慮不逮,弊瘼因而日生,怨咨從而朋興,內自百僚,外及列邑,貪風熾而廉恥已喪,私情勝而公道不行,無以矯弊而革習,秪益滋奸而貽害,憑藉勢力,恣行胸臆,或交通典僕,共分其利,而使倉庫虛竭,或剝割蒸黎,務肥其家,而致村落丘墟,日以日極,歲以歲甚,歲其邦本漸至於彫瘁,危亡將迫於朝夕,上未克發號施令,用振動一國之肝膽,下無有改心易慮,以救活萬民之性命。雖下哀痛之書,而視爲虛紙,縱勞郵遞之傳,而付之空言,言之至此,良用寒心。念惟殿最之法,實係賢愚之別。八使之分遣四方,制固有意,一年之再考庶官,法非不嚴,善者以之而思盡其職,惡者以之而知畏其罪,近因奉行之非人,而致褒貶之失當,不辨人之淑慝,唯視勢之强弱,子犯國法,厥父救焉,弟干邦憲,其兄圖之。潛請權貴之門,坌索營救之簡,呈于提調而獲脫其罪,通於監司,而得免其貶,雖或的知是非,罔敢不從私囑,苟或不聽,譴責乃隨。上不見知於君父,下反得罪於權貴,尙慮保身之不暇,何能責人之可望?每漏鯨鯢之大,反獵魚鰕之細,竊官物而略不忌憚,徇己欲而無有紀極,以平時善事之人,爲他日緩急之資,玆致貪饕之愈極,益積人心之憤鬱。至於邊將之殿最,亦多請囑之偏,軍民職此而日困,防備由玆而益疎。弊旣深痼,救之實難。肆寄耳目於臺諫,以別臧否於中外,如或公議之又沮,乃是危亡之自促。咨爾公卿之人,曁厥方岳之臣,體予至意,各盡其責,植公道而掃私情,務昭一心之正,褒善良而黜貪賊,毋牽尺牘之干,期使積弊而頓革,以致庶績之允釐。苟因循狃習而靡改,當一切罷斥而不饒。況守令衙眷之濫率,亦國家法典之所禁,限以八月,盡令上送。如有仍留不還而玩法,其令監司都事而摘治,庶使公道而復明,冀見一惠之下究。其徧諭中外。」〈從憲府之啓也。〉 ○以金光軫〈善治郡,所在有聲績。〉爲漢城府左尹,任虎臣爲右尹,〈虎臣,雖無顯顯之名,淸愼則過人。〉李滉爲刑曹參議。

5月17日

○丙辰,弘文館副提學鄭浚等上箚曰:

近日之事,頗有未合於事宜,而人心不協者。臣等旣知其不可,固不忍默而已也。國之安危,民之休戚,皆係於用人。近年以來,廉恥道喪,仕路不淸,或有攀援勢力之人,得忝庶官,徒費公廩,不知職務之何事,爭懷躁進之心,益長奔競之風,弊至深痼,愈久愈甚。銓曹注擬之時,非徒不問人物之賢否,而又不計停解之久近,超陞濫敍,無有紀極,而兩司署經之際,亦無難愼之意焉。關官殃民之害,未必不由於此也。爵賞,礪世磨鈍之器,人主所不可無者。苟或濫施而輕授,則不足以勸人,而適所以怠人也。臣子之爲官守職,雖有微勞,是皆分內事也。報賞之擧,若不得已,則不過曰金帛、表裏,而每以重賞償之,以啓人僥倖之心,名器不重,人亦不以爲榮,而恐續貂易醉之譏,復出於今日也。王者無私心,然後能服天下之心。內需司、內願堂之說,旣爲不正,而司奴爲盜賊之窩主,則梁應台,以檢屍失誤罷,驕僧焚上供之物,則成英以治其兇悖罷。應台之罷,人皆曰內需司也;成英之罷,人皆曰內願堂也。是果殿下至公無私之意乎?至於唐貨貿易之禁,移咨禮部者,賤貨昭儉之美意也,而曾未數年,遞命市來,非徒我國號令之不一,取笑於上國者,豈淺淺哉?臣等俱以無狀,忝侍經幄,目覩痼弊,不敢不言。

答曰:「今觀箚辭,切陳時弊,良用嘉焉。世降俗末,廉恥道喪,朝廷上下,孰不念慮乎?銓曹許多注擬之時,每患乏人,不能擇差而已。守令等賞加事,爵賞雖所當愼,而爲人君者,必明好惡嚴勸懲,然後庶改今時之風。豈以職分內事,而不示特異之典乎?唐物貿易,我國常用乏絶,則勢不得已貿用,故當初議定之時,亦非欲永久停貿也。內奴僧人,亦是天民,及聞被殺,豈不痛治乎?近來守令等,殘害吾民,略無忌憚,故欲矯此弊矣。予以否德,叨承丕緖,徒積疵政,不能矯弊。是乃不敏之致,常切反躬自嘆而已。〈時,奔競之風日溢,賄賂之風日甚,邑倅、鎭將,侵漁民卒,以備善事之資,官爵注擬之際,人之賢否則不問,而一以謂囑而低昻,仕路之不淸,民生之困悴,未有甚於此時。〉

5月18日

○丁巳,上召對。

○全羅道癘疫熾發,死者一千三百五十餘人。

5月19日

○戊午,上御朝講。領經筵事尹漑曰:「太子初生,不可不敎之以禮也。故有司端冕,見之南郊,過闕則下,過廟則趨,所以預養也。以國朝之聞見所及者言之,則仁宗大王,自四歲時,中廟別選老成宰相三四人,使之時時觀其戲嬉之事,必俱以所見來啓。當時臣爲史官,故備詳其事。仁宗在東宮時,仁孝之德,著聞于上下,卽位之後,月日未久,而一靜一動,人心翕服。是雖聖質,近於生知,豈無保養之功乎?今元子四歲矣。聞之,時方學語云。調護敎導之事,自上宜無所不至,然常常留念,以及其時幸甚。且保養之道,不必遠引故事,宜以中廟保養仁宗之家法,爲法也。如此之事,宮殿之中,必不待臣言而知之。然歲月已深,舊人皆逝,恐知之未及其詳也。外廷臣僚,未知故事,亦無有爲此言者,故敢啓。」上曰:「啓意當矣。早養元子,予豈不念?徐當察而爲之。」〈史臣曰:「《易》稱『蒙以養正,聖功也。』夫世子,國本,不可不養也。必養正於蒙,然後聖功可期。當時未有爲此言者,而漑獨言之,其亦知所本哉!」〉大司諫鄭裕曰:「今之浮費之事,其中最甚者,內願堂也。願堂之數,至於三四百云。一加願臺之名,則憑恃威勢,作爲民弊者,不可選記。以此人心憤鬱,外間以爲臺諫之責,而曰:『雖不盡祛其害,亦可陳啓而漸省也。』若臺諫諫之,則不可使之或革或否,不得已以盡毁寺刹,竝革兩宗事啓之,然後事體明正而得宜矣。如是而自上若不能獨斷,有所牽制,而不爲快從,則小臣免不諫之責,而拒諫之名,反歸於上矣。免責而歸累於上,臣不忍爲也。以此每懷上瀆天聽,而終莫之敢,眞所謂口將言而囁嚅者也。凡寺刹已毁而復立者,如古痛革,則大善矣。今之存者,至於三四百餘之多,此將何所用乎?臣等以爲,雖不盡革,不待群下之啓,而發自聖斷,十存一二可也。十存其一,猶爲四十餘願堂矣。今宜酌量是非,處得其道,則上不違慈旨,下足以快臣民之心矣。自上所爲如彼,故近日內願堂,行胸臆作威福,多有汎濫之弊。而成英之事,臣不知首末,衆議皆以爲自上庇護異類,而敎之曰:『雖異類,不可濫刑。』是誠好生之盛心也,然外間之言,至於如此,聖明之時,豈可使在下者,有不信之心乎?請內願堂,隨宜減革,則人皆知聖上漸有覺悟之心也。」上曰:「內願堂,非崇信異端,其來已久。當初設兩宗有定數,其數宜多。別有浮費,則未可知也。成英事,自下以爲曲護緇流也,假曰報監司,若依法治罪,則必不至死,非法用杖,故欲矯其弊。」尹漑曰:「前日戶曹費耗公事,臣不得細見之,然還上斂散,通國之法也。費耗雖不付會計,乃民之財、國之物,而守令私之,以爲己物,與人入已,至爲非矣。故有啓於經席之上矣。戶曹仍此爲公事,十分之一,會計施行,移置別倉,若守令能節用而充米一萬石以上,則論賞事,行移外方云。凡費耗率一斗納一升,故十石費耗爲一石矣。一升雖少,若令加徵於民,則有害矣。今若使之不得用費耗,而十分之一施會計,移置別倉,能充其數者,以次論賞,則守令之謹守法度,號爲淸簡者,未知其幾人,而許多列邑,不可一一盡擇,則因此徵斂,必多猥濫之弊。且守令用度,只在費耗,而不得自用,雖有屯田,亦不如一使客支供費用之數。不徵於前,而又以會計論賞之故,而務爲儲峙,則不得已必爲重徵,或巧作名色,科斂矣。臣恐不補國家,而流弊於百姓也。古人有言:『作法於涼,其弊猶貪。』今若如此,則守令旣無所資,又要論賞,矜衒功能,重加橫斂,則民之受弊,曷有窮哉?自上作爲新例,轉行外方,是何異敎官吏爲之厚斂也?淸明之世,不可爲如此事,而後世無所取法矣。賢守令則能節其用,不爲濫費,而儲蓄豐富,故以備耗餘數,充百姓往年還上,而民受實惠云。窮民得免父祖之逋欠,豈偶然哉?如此守令,出於論議,自上嘉美之,則雖不論賞,而人皆樂爲矣。若濫費而與人入己者,自有其罪矣。別立論賞之法,使之蓄積,甚爲苟且。」特進官成世章曰:「前日本曹爲公事時,以爲全羅、慶尙二道,本以富饒之地,今値一年之凶荒,無蓄積可活飢民,議者皆謂:『守令私用濫費,故至於如此。』此論遂起,蓋欲防後日之弊,故戶曹判書趙士秀,於經席啓之。而爲公事時,臣以參判隨參,亦知其未可,而不得已爲之爾。今列邑無留庫之穀,而散在民間者多,散在者,非徒豪勢頑悍之家,至於貧殘流亡之人,當其散給之時,則爭糶而食之,及其還斂之日,逃移隣邑,或絶其戶而不糴,一族隣保,皆受其害。且守令皆以解由爲急,孰不盡力而斂之乎?一萬石費耗一千石而已,則安有十萬石斂散之邑乎?雖曰十分之一,終爲無實之事。於國無益,而重斂橫取之端,由此而滋矣。」上曰:「費耗之事,論議甚多。今我國以姑息之計,立法者亦多,連年凶荒,慶尙、全羅二道尤甚,民生失所流離,而守令等,私自濫用國儲,不爲賑救,經席之論,未爲非也,戶曹以此爲公事矣。自上更慮之,雖爲是法,而今乃憑公營私之時,若以費耗會計,則民之受弊多矣。無補於國,而有害於民,恐未可行也。」〈史臣曰:「費耗會計論賞之事,世章論之。若是則可謂深知其弊矣。旣知其不可,則當爭於士秀立法之日,而顧乃僶勉從之,至於尹漑發言之後,同辭以直,果可謂能樹立不奪於他人之說者乎?」〉傳曰:「費耗事,右相已啓於經席,而未知領、左相之意,遣史官議之。」領議政沈連源議:「近歲以來,年穀不登,倉儲不敷,若値凶歉賑救之時,每患於穀少難遍,故戶曹爲儲蓄費耗,加錄會計之議,此出於不得已也。然此法一立,民必受弊,誠如經席啓達之意。若知法立而弊生,不若不立之爲愈也。若間有賢守令,能節用,不爲妄費,而自有餘儲,則雖不立法,可能充往年逋欠,而使民受實惠矣。加錄會計論賞等事,臣意恐難行也。」左議政尙震議略同。傳曰:「今觀三公之議,大抵皆同。不用前公事可也。」

○上御夕講。

○咸鏡北道節度使李思曾馳啓曰:

「野人羅時哈告曰:『骨幹賊胡等,請兵於其羅吾、脫訓等兩部落,阿之乃船三十隻、者皮船百餘隻,今日初八九日間,已泊于呼羅島。又者皮船千餘隻及馬兵,同力隨後出來,今月十二三日間,聚到呼羅島,今月十四五日二十日間,造山、慶興等處,作賊定約』云。」上命召大臣及兵曹、備邊司知邊事諸人,同議措置。領議政沈連源、左議政尙震、右議政尹漑、兵曹判書尹元衡、右贊成安玹、知中樞府事張彦良、工曹判書李名珪、同知中樞府事方好義、僉知中樞府事張世豪、同知敦寧府事宋叔瑾、同知中樞府事李光軾、上護軍尹倓、兵曹參判丁應斗、參議兪絳、參知朴永俊議啓曰:「今觀北道兵使啓本,骨幹作賊日期已過,及今措置,恐不及矣。然若不敗衂而歸,似必復來。大抵聞變措置,常患不及。況與骨幹,仇隙已成,數三年間,當常川戒嚴備禦。前虞候崔豪,雖在罷散,武才出衆,特命敍用,助防將稱號,軍官五人,勿論禁軍,各別擇率,往造山堡留防待變;本道虞候魚守淵,今在昌城,劃卽除交代,疾馳赴任,常住撫夷堡,措置防備;南道有武才軍士,量數加抄赴防;北道內需司奴子及公私賤有武才者抄擇,若有事變,隨其緩急,竝令助戰。道內軍糧,令觀察使,次次移轉餽餉;助防將不可久留,使之周年相遞;弓箭及放砲諸具、破陣軍,去三月,已曾下送,玄字銃筒及鐵丸,量授助防將下送;亦令本道,多造鐵丸,常常習放以禦敵兵。將此意下諭何如?今此事變進告胡人羅時哈,前日進告之言亦實。以前功,依上京授職野人例,衣服及靑紅綿布,從優磨鍊下送賞給,今此進告若實,各別上京,高品授職論賞事,竝下諭何如?」

〈史臣曰:「仍巨島設鎭,旣誤於前,草串斬伐,再誤於後。軍卒疲於飛輓,朝廷勞於謀議,是孰使之然哉?邊將喜功生事之心,固不可啓也。」〉

5月20日

○己未,上命試製述被選文臣于闕庭,入格者論賞有差。頃因大提學鄭士龍建白,令禮曹、館閣堂上同議,揀擇製述文臣若干人,外任者亦抄,依弘文錄,三朔九次出題製進,不用意者有罰。時依庭試例,製述優等者,各別論賞以示激勸。

○命饋酒饌于後苑伐草軍人。〈史臣曰:「上之恤民如此,而上制於慈殿,下制於尹元衡,恩澤不下究,可勝惜哉!」〉

5月21日

○庚申,咸鏡道永興府居朴善慶,與其兄世良,耦而耕,忽風雨雷動,善慶及其牛震死,其胸右邊,有似篆文痕,牛則無傷痕。黃海道延安府居女人禿德,路中震死,男人車義、女人香今,在家震死,幷震屋柱。

5月22日

○辛酉,淸洪道淸安居私奴守長,雷震死,衣裳不燒,腦後一穴拆破。

5月23日

○壬戌,淸洪道惟新居寺奴姜介同雷震死,肉色黃焦,衣服不燒。

5月24日

○癸亥,日暈冠,色內黃外靑。

5月25日

○甲子,傳曰:「今歲三春,不至於旱,而自今月,或雨或晴,連日不止。雖不如秋霖之害,然恐有妨於穀也。時節雖早,如祈晴祭等事,其不可爲乎?議于禮曹。」

○領議政沈連源、左議政尙震、右議政尹漑議啓曰:「古者大辟之罪,必須三覆、五覆奏,然後斷決者,乃所以愼重之,而爲囚求生道也。今李瓊輪對,再覆,依初三覆之例,亦必親啓,與衆詳讞,以重人命,正合古人愼刑之意。然初覆、三覆,與朝廷共議處決,再覆則只啓下,此乃祖宗朝規制,行之已久,不須更改。況三覆,必欲爲親啓,則勢有所難便,而恐至於滯囚也。但《經濟六典續集》內:『待時死罪囚畢推後,隨卽啓聞,至秋分後三覆啓聞』云。此帝王順時行令之意。今亦依此施行何如?」因李瓊輪對收議也。答曰:「依啓施行。」

○濟州牧使南致勤馳啓曰:

倭船一隻,本月十二日,川尾浦近處汲水退泊,翌日十餘名,又下陸,射中一名,斬頭上送。明是倭人,而衣服似同唐制云。

傳曰:「令該司,速爲回啓。」備邊司啓曰:「趁時追逐,射中一人斬獲,不可不論賞。功勞分揀,詳悉啓聞何如?」傳曰:「前者約條外,犯邊倭人,以賊倭論之,賊已出去,則亦不令邊將窮追矣。彼人等不懷賊心,若以艱窘之故,欲便汲水,無心下陸,而邊將以爲賊而殺之,於義何如?如此之事,亦不可下諭邊將乎?議于備邊司。」〈史臣曰:「自古邊患之作,皆由於喜功,故宋璟不賞邊功,其慮遠矣。今濟州之倭,非賊於我境,隻船漂到,特不過失勢一商舶也。爲邊將者,見異船於封彊之內,則所當謹其斥候,不使犯境可也。假曰下陸相戰,而乘窮追捕,亦非有大勳勞也。況遭變而措置,固邊將職分內事耳。因如此之功,而例施褒賞之典,則誠有功者,無所勸,而治其職者,無所勉矣。吁!濫賞之弊,一至於此,而武夫、帥臣,爭啓邊釁,數年而來,南北騷擾,警報纔傳,捷奏繼至。生民不得安枕,未必非備邊司誤之也。」〉〈史臣曰:「聖敎丁寧,深得邊將之情,灼然無隱。且哀其窮,而慮其刦殺,可謂明見萬里,仁涵異類,以不殺爲武者矣。」〉

5月26日

○乙丑,會四學儒生于成均館,命鄭士龍、李浚慶、蔡世英,試以御題,令右承旨李鐸,齎宣醞往饋之。

○諫院啓曰:「齊陵參奉李賓廷淫奸父妾,其父旣死之後,疎棄正妻,常住於父妾之家,公然淫蒸。及其醜聲彰聞,閭閻喧騰,則使其父妾,賣其所居之家,移寓於他坊而同居。未久而醜聲復發,則又賣而之他,如是者三焉。其宗黨里閈,莫不痛憤。其妾死於牖下,已爲明時之失刑,而又使極惡之人,旣逭天誅,反齒仕版,至爲駭愕。請命下賓廷於義禁府,窮推治罪,又令銓曹,追考保擧之人,以治謬擧之罪。」答曰:「如啓。」後受刑斃於杖下。

○上御夜對。

5月27日

○丙寅,夜,有星似彗,出北斗魁前,尾長一寸。日官啓之,上驚起仰觀,仍傳曰:「近多災異,又有如此星變,至爲駭愕。令弘文館及觀象監,博考古事以啓,且令觀象監,圖形以入。」

5月28日

○丁卯,憲府啓曰:「草串斬伐之後,胡人等怨入骨髓,百計報復,若見我國之人,必殺後已之言,臣等雖聞之,恐其不實,故方爲聞見,今見鄕通事徐萬根之招,則曰:『撫夷助防將營軍官金邦彦,欲買胡馬,使通事朴世蕃,招率胡人而來,乃爲見殺於胡人』云。如此之事,邊將恐其獲罪,匿不以聞,例也。邊將初旣不聞,則今雖推閱,互相掩覆,必無得實之理。請令監軍御史,囚邦彦,窮詰事干而啓聞。」〈慶興甲士徐萬根,以軍機重事及境內虛實,漏說野人,故推問時,招內云云。〉答曰:「如啓。」

○日暈。夜,黑雲一道如氣,自東方至西方布天,漸移北方,良久乃滅。

5月29日

○戊辰,弘文館副提學鄭浚等上箚曰:

今月二十七日,有彗星見於北斗、紫微之間。天之示變,莫慘於此。自上惕然警懼,命臣等博考故事,欲爲先事之戒,此正轉禍爲福之機,臣等不勝感激。自《春秋》以來,占彗星者多矣,皆有亡國覆軍之禍,昭昭往牒,信不可誣。況紫微,太帝之坐,北斗,陰陽之元本,而淫穢干之。臣等竊恐危亡之禍,迫在朝夕,不可救也。天之於君,仁愛之心,未嘗少忘,故國家將有失道之敗,則先出災害而譴告之,庶幾其覺悟,猶未悟也,則又出妖異以警懼之,終不之悟,然後天乃棄絶,至於危亡而莫之顧也。殿下臨政願治,十年于玆。休祥不來,災害日至,日食、地震、冬雷、夏雹、水旱、飢饉、雨種、燒宮之變,層見間出,天心之仁愛而譴告之者,可謂至矣。第未知殿下修己弭災之誠,果可以答上天仁愛之心乎?天心未豫,震怒遄極,又出妖星莫大之變於今日,竊恐殿下,猶未能覺悟於前,而値今者非常之異也。天象已著,大禍將至。一國之人,莫不遑遑。今若因仍豫怠,不十分修省,痛自刻責,則天亦無可奈何而棄絶之矣。甚可憂也,甚可懼也。泥偏係之私,而拒耳目之言,信邀功之術,而啓外夷之釁,是果天意耶?不惜官爵,啓僥倖之門,不愼儉德,開雕侈之俗,是果天意耶?推此以見,乖人事拂天意者,非止一二。雖至誠悔悟,罪己省諐愆同,猶懼天怒之未解也。昔商宗修德,祥桑枯死;宋公一言,熒惑退舍。伏願殿下潛心焉。

答曰:「觀此箚辭,所論當矣。予以眇末,叨主臣民,兢兢臨履,十年于玆。災異不絶,歲連凶荒,夙夜憂懼之時,今又星象示變,咎實在予,罔知所措。災不虛生,由人所召。予多失政,不能答天譴,故天怒未弭。予雖不敏,豈不欲效商宗、宋公乎?當敬愼修省焉。」

5月30日

○己巳,召領議政沈連源,左議政尙震,右議政尹漑,以御札傳曰:

天人一理,顯微無間。休咎之應,惟人所感。予以薄德,臨莅一國,于今十年。衆災連綿,歲且凶荒,邦本日瘁,夙夜憂勤,恐不克負荷,而本月卄七之夜,星象示變,不勝驚懼。究厥所由,實予寡昧,闕政多,而不能答天怒故也。兢惶益深,罔知所措。卽欲延訪,求聞疵累,而知天文文官等,今方測候,更欲定知某星之現,予亦有暑疾,故延訪則不爲也。變異如此,而近因連陰不得看望,累日虛度,尤有未安。遇災當以恐懼修省爲本,雖文具末節,亦不可不擧。欲爲避殿減膳,疏放求言也。卿等俱以老德,位居輔相,體予至懷,協贊寡躬,上下敬愼,仰答天譴可也。致災之由,弭災之方,悉陳無隱。

連源等啓曰:「臣等伏覩下敎之辭,洞徹天人之理,灼見休咎之徵,遇災警懼,省愆思過,不暫安寧,汲汲欲聞修省之道,仰答天譴,以圖消弭,臣等不勝感激之至。臣等俱以無似,冒居燮理之地,上有畏天之誠,如此其至矣,而下無贊襄之事,以裨萬一。古云:『三辰不軌,擢士爲相。』今豈非其時乎?所當退斥臣等,更求賢相,上下協心,同寅共畏,以求弭災之術。今日之事,無急於此。臣等非敢姑爲遜避之說,以飾非情於聖上恐懼之日也。近來災變之臻,隨日而多,恒雨之災,將害稼穡,又有妖星,見於北斗魁中。臣等所當奔走來啓,以陳憂懼之意,不待召命之及,而第以妖星之見,在於二十七日之夜,只聞日官之啓,而八日、九日連陰不開,臣等未及仰察其形。不敢遽爲名之曰某星,故欲待天晴,詳察其形而來啓也。雖然,或彗或孛,災害則一也。臣等歷考《文獻通考》象緯之變,妖星之犯北斗,占驗之慘,莫斯爲甚。臣等愚昧,不知將有何應而有此大異也。雖不可指言某事之失,有以致之,然消弭轉移之機,惟在於聖上一念之間。敬畏之念,兢惕之心,無少間斷於食息之頃,屋漏之地,如孝子之畏嚴父,小心翼翼,日復一日,終致其悅豫,則災無不消之理矣。雖然,天心渺茫難測,當驗於人心之順逆。聖上敬天畏譴之實,豈在於人心之外乎?人心之所服,則天意之所順;人心之所不快,則天意之所不樂也。聖敎所謂,天人一理,顯微無間。休咎之應,惟人所感』者,亦洞見於此而敎之也。聖上孜孜學問,乾健不息,庶政萬務,無不曲當,豈有疵累?然以今人心察之,內需之事,僧徒之弊,莫不以爲光明正大之累,妨政害治之大。臺諫之言,及此二者,延納之美,不如他事之轉圜,偏繫之私,未釋群下之疑惑。臣等固知惟此二事,黽勉奉順慈旨,有所不得已者,然人心不服,天意不順,則豈可徒知奉順之爲孝,而不爲諫止乎?慈殿雖因祖宗之舊,而終爲聖德之累、政治之害,則又豈不可計乎?臺諫之言,亦非數三人獨見之言,乃一國之公論也。遇災修省,仰答天譴之實,無如察納善言,以廣聰明,使嘉言罔攸伏也。避殿減膳,卽爲修省之文,而在所當緩,疏放,亦赦宥之類,有罪者幸免,豈宜汲汲擧行?但滯獄之久,至於三四年,刑訊之數,幾於二百次,雖有其命,而狀如魑魅,有司憫惻,而不敢有請者。雖其罪在所難恕,而特從末減,以示不忍人之心,恐不遠於疏放之意。〈蓋指內官朴崇禮,以監內帑之故,囚推之事也。〉求言一事,亦帝王之所急也。上自卿士,下至草莽,若能開陳善道,盡言不諱,而上有嘉納之誠,豈不爲修省之一助乎?但近年以來,求言之敎,無歲不下,或至於再,而未聞百僚之中,有一人進封章,正君德、陳時弊者。草野之人,雖有一二陳疏論時弊,而見識凡庸,所言罕有可採。守令之目見時弊,不忍默默,抗章陳列者,間或有之,而是則不見納於聖聰。〈蓋指延安府使金彦琚之疏也。〉此所以求言之敎數下,而有識之人,不樂進言者。臣等之意,聽言來諫,以爲修省之實。先自臺諫之言始,而又下敎求言,則庶有樂告以善,出應明敎者矣。臣等庸愚,旣無格心之學,又無救時之才,雖欲盡犬馬之力,爲之奈何?乞早退臣等,別求賢能,以圖長久。臣等猥承無隱之敎,只以上數事,仰答聖問,豈能塞其萬一?此臣等尤不當在職者,聖明垂憐。」答曰:「自上不能答天譴,故災變相仍。今年農事,庶有西成之望,而淫雨至此,終不知何如也。此皆自上失德之致。豈大臣有所誤之故哉?勿辭。且內需司,非自今別立之事也。爲彗爲孛,名號雖異,其爲災則一也。縱不疏放,欲避殿、減膳,以答天譴也。」連源等又啓曰:「避殿、減膳,恐懼修省,乃憂災之事也。當時日官之見,雖非偶然,然文官時方測候,待開霽更見而後,爲之何如?」傳曰:「如啓。」〈史臣曰:「上以彗星爲災,欲避殿、減膳,大臣議啓曰:『請俟更見而爲之。』夫占驗之事,付之日官,日官之奏已極分明,而乃曰云云,豈以文具末節,不足以答天怒故耶?若連夜陰曀,不得測候,而滅不復見,則是終無避殿減膳之時,而他日導君上忽天災之端,抑或由此而始矣。大臣之啓,未可知也。」〉 ○夜,坤方、艮方、南方、東方、西方,如火氣。

六月

6月1日

○庚午朔,下諭于八道、開城府,審理冤獄,俾無滯繫。先是上欲疏放,大臣止之,故有是命。〈史臣曰:「刑獄者,人之死生關焉。士師聽斷,一失其道,則銜冤莫白,而召災致異,蓋亦多矣。今者淫雨作沴,星文示變。雖不可指爲某事之應,安知犴牢之中,冤枉之氣,有以感傷天地之和而致然耶?」〉〈史臣曰:「上遇災知懼,俾刑官審理欽恤,嗚呼至哉!」〉

○下求言敎曰:

天人相與,理氣無間。精祲交盪,善惡類應。事作於下,象動於上。顧予寡德,不協于極;惟天降監,靡有所佑。斯値饑饉之荐臻,加以災孽之竝興。恒雨害稼,將失西成之望;妖星示變,又犯北斗之魁。考之經史,揆諸象緯;變異莫大,占驗益慘。深思厥愆,莫得其由。仁愛之心,雖著於譴告之中;修省之誠,未孚於感應之際。天怒以之而愈極,咎徵由是而益見。愧無景公一言之善,寧致熒惑三舍之退?每懷淵氷之懼,益增宵旰之憂,疵政旣多,弊瘼仍生。澤未下究,而有所壅閼;民抱冤枉,而無以伸雪。法令紛更,而下無所適從;賞罰僭濫,而人不爲勸懲。公道廢而不行,貪風熾而莫遏。朝廷乃四方之根本,未見淸明之治;守令爲一邑之主宰,率多殘酷之輩。科斂之剝膚浚血,徭役之勞筋苦骨。年歲連凶,而盜賊恣橫;邊圉失防,而夷虜劻勷。官以任賢,而或有非人之濫授;刑以詰姦,而亦多無辜之橫罹。土木方興,軍民已瘁。常念禍機之將迫,深恐言路之或塞。內需之事,慮或貽弊而病民;緇髡之流,得無妨政而害治?抑由人事之未快,可占天意之不順。玆皆傷和而召災,秪自省愆而飭躬。上承慈殿之訓迪,下賴卿相之輔翼。庶幾有濟,同底于道。今玆之變,胡然而厲?縱未獲克正厥事,豈敢爲自絶於天?兢業益深,危懼罔措。天之道固不諂也,彗之禳祗取誣焉。顧將何術而格天,庸致轉災而爲祥?斯切商湯之責己,敢後周宣之側身?爰擧闢門之典,以示思道之心。冀聞群策之無隱,願使嘉言而罔伏。咨爾大小臣工曁厥草澤韋布,深究起弊之由,悉陳弭災之方。言雖失中,罪亦不加。於戲!取人爲善,雖未及虞帝之好問;屈己從長,庶竊效夏后之拜言。體予至懷,曉諭中外。

〈史臣曰:「人臣之職,不難於進言,而常憂君上之不求;君上之道,不難於求言,而每患求之而不用。臣能進言,而君能用言,則何有下情之不達,而上澤之末究乎?上於敬謹天災恐懼修省之餘,復慮嘉言之或遺,特下丁寧之敎,以求忠讜之論。將以好問好察,執兩端而用中於民,其捄弊之方,弭災之術,何患不盡其道哉?若徒有求言之名,而竟無求言之實,則不若不求之爲愈,何益之有?」〉 ○命還成英職牒。〈英嘗爲庇仁縣監時,內願堂持音僧,焚進上魚箭之木。英報監司而杖之,後因病死,其徒以爲英杖殺之。上聞之,怒以爲濫刑,罷成英,盡奪告身。至是以臺諫之言,還其職牒。〉〈史臣曰:「上之此擧,顧不偉歟?聞成英之濫刑,則欲懲以法,知成英之無罪,則命還其牒。傳曰:『君子之過也,如日月之食,人皆見之,及其更也,人皆仰之。』其是之謂歟!」〉 ○以李滉爲兵曹參議,李苞爲齊陵參奉,〈嘗上疏陳時弊,言其切直,上嘉之,命拜職。〉洪曇爲同知中樞府事。

○彗星見于北斗魁前文昌後,在張星二度許,色白,尾長三四寸許。

6月2日

○辛未,傳曰:「星變初以爲客星,而今則分明是彗。罔知所措,故避殿、減膳矣。」

○夜,彗星見,尾長一尺四、五寸許,色白。〈自初昏至夜半,見於亥地,入井宿十七度,斗魁前文昌星第四星近側,夜半後,見於子地,在柳宿九度。〉木星犯太微垣左執法。

6月3日

○壬申,領議政沈連源、左議政尙震、右議政尹漑啓曰:「近來災害連緜,今又星文示警。是誠莫大之變。如臣等不才,忝冒相位,故有災若此。上則避殿、減膳,而臣等則在爵位自若,心極未安。自古値災異,則有責免三公之時。乞速退斥臣等,別求賢良有德者,置諸相位,則庶幾弭災之道矣。」答曰:「大抵災變之生,皆自予失德之所致。豈大臣不賢而然也?勿辭。」連源等三辭,不允。連源等因啓曰:「《大典》,罷職人兩都目敍用之事,乃爲堂下官,而堂上官則不在此限。近來以爲作罪者無所懲戒,故堂上官,亦爲抄啓敍用矣。祖宗朝不立堂上官敍用之法,乃待堂上官以異禮也。且情犯有輕有重,該曹當商量啓達而敍用,亦有遲速之宜矣。若不察情犯之輕重,而汲汲用之,則自有糾察之地,而自上亦當有敎矣。祖宗朝舊章廢而不用,物情皆以爲未便,故敢啓。」答曰:「今之人心不如古,敍用易則不爲懲戒,故以堂下例捧承傳敍用矣,今啓如此,可依舊典,而該曹敍用時,當詳察輕重緩急而爲之。」

○憲府啓曰:「近來紀綱大壞,公論不行,故守令等侵虐下人,恣行胸臆,少不如意,多至枉殺。日以日甚,已不可救,而被殺之人,不敢告者,以其有部民告訴之法也。然臣等考《大典》《刑典》訴冤條,大與今之所用之意不同矣。訴冤條曰:『關係宗社及非法枉殺人外,吏典、僕隷,告其官員者,品官吏民,告其觀察使守令者,竝勿受杖一百,徒三年;陰嗾他人發狀者,罪亦如之;其自已訴冤者,竝聽理,誣告者,杖一百流三千里。』云。以此見之,凡官員、觀察使、守令之失,非自已事,則爲吏典、僕隷、品官、吏民者,固不得告之。若違法告之,則罪至於徙,若關係宗社、非法殺人,則許其自告矣。立法如此,而奸細之民,少有嫌怨,輒懷中毒之計,紛紜告訴,守令不得安其位,反見制於奸民,故《後續錄》,以徒三年爲輕,更重其法,定之以全家徙邊,亦救弊之不得已者也。及立此法之後,守令憑藉此法,雖告殺人之事,亦名之曰部民告訴,鍜鍊其獄,百無一免,故愚民等怯於全家徙邊之罪,雖有自己冤抑,寧死而不得告。此守令之所以益肆貪暴,而良民之所以日就溝壑者也。前者衿川之民,不得受出官糶,將至餓死,而本官不爲題給,來訴於本府而得食,其後訴于本府之人,反被部民告訴之罪。夫民之冤,孰有重於餓死者,而竟被重罪乎?然則自已訴冤者,亦被部民告訴之律,於此亦可知矣。大抵部民告訴之法,與自己訴冤之事,《大典》內分爲二條,極爲分明,而混而用之,至爲未便。前者自上下問部民告訴之法。其恤民之意,可謂至矣。然此法自祖宗朝行之已久。況當人心頑惡之時,不可廢此法,以開告訴之風。但自己訴冤者,竝聽理,誣告者,杖一百流三千里之法,不可廢也。曉諭八道,申明擧行,則民之抱冤者,皆得申理,誣告之人,亦可懲戒矣。請申明《大典》及《續錄》之法,非關係國家非法殺人外,部民訴告者,全家徙邊,自己冤訴者,竝聽理,誣告者,杖一百流三千里。」答曰:「如啓。」

6月4日

○癸酉,大雨。

○憲府啓曰:「近來士大夫之習,日趨卑下,爲堂上之人,恃其不待敍用之命,一爲守令,恣其貪虐,雖罷而旋敍,厭苦之處,則百計窺避,富饒之地,則攫取無厭,及其官庫板蕩,遽卽棄來。其有勢力者,見敍尤速,旋爲華職,非徒無以懲戒,反以勸之也。自上明見此弊,別立堂上官罷職者抄啓之法。雖非祖宗之法,然帝王之言,苟不害義,乃爲國法。今之銓曹,非古之銓曹,雖有其人,豈能如古無牽制之時乎?然則敍用之際,遲速輕重之權,豈可徒付之銓曹乎?況臺諫,亦豈能盡糾察之責乎?若自上察之甚明,行之至公,則無罪見罷者,不患久滯,有罪見罷者,不患速敍,而勸懲之道至矣。大臣所啓,《大典》內堂上官不在此限之言,果爲當矣。然自上殊無懲戒之敎,亦爲至矣。請斷自聖衷。」答曰:「堂上官罷職者,自下爲敍用,則有罪者無懲戒之意,故令該曹抄啓,而大臣以爲不可,故依古典爲之矣。啓意知道。」

○傳曰:「觀此謝恩使權轍書狀,則無改誥命前例云。誥命之改似難,然旣有改寶之例,誥命事,無乃於冬至使之行,以請改之意,爲之奏請乎?其問于大臣。」〈前年景福宮大內火時,大王大妃誥命亦火,故上命謝恩使權轍,問于禮部,考前事以來。至是轍狀啓曰:「《禮部謄錄》,弘治六年以上,則往因禮部失火,散亂無處,六年以後,誥命奏請改給前例,未之有也。只有慶府世子,金寶失落,改給之例。」云。〉三公議啓,上從尹漑之議。其議曰:「今觀禮部改給慶府世子金寶之例,誥命亦必無難於改給。又有改寶,順付元差人之例,似無特頒之意,可具由奏請。但織成誥命,爲功不易,非如鑄寶之速成。若令冬至使兼之,則事不專一,又有久留之弊。臣意特遣一使與冬至使,同時越江,自爲一行,爲當然。權轍復命之日不遠,更聽其言,定奪何如?」

6月5日

○甲戌,咸鏡道觀察使李夢弼、北道節度使李思曾馳啓曰:「五月二十二日,骨幹圍造山堡,大戰而退。」〈其狀啓曰:慶興府使南致勗呈內:「今五月二十二日寅時,骨幹賊胡等,步騎約四五百,潛至造山堡城外,拔去浦港株木,隱伏窺伺,故射胡箭,造作層梯,攀緣土城,時擊臺候望軍,或打或射,而死傷者無數。騎賊及步賊,圍立城外相戰,至巳時,將卒俱困,幾至陷城之際,有一賊乘白馬,馳騁東西,持弓指視,諸賊進退,皆從其令。助防將崔漢貞,以片箭射中墜地,因此退兵。步賊先退,乘者皮船畢渡後,騎賊爲殿,遂游馬渡江,不得追捕。蒼黃之際,趁不擧烽,至日晩烟氣相通,賊胡棄置防牌五十部,層梯三十稜及長木不知其數,胡箭一千四十六介。我軍死者三,其餘軍官、軍保等二十一人中箭,不至重傷。」云。近來遠近賊胡,誘聚結黨,常示欲戰之狀,至於造山幾被陷沒,幸賴漢貞之力得免,極爲寒心。或乘者皮船,或騎或步,直來渡江,驟至城下,至設層梯,將欲越入之際,城戶之人,始覺而拒戰,則常時不謹候望,致有此變。慢忽軍機,莫甚於此。烽燧軍請推。本鎭將南致勗,相拒造山一息餘程,聞變卽時領軍馳到,則內以崔漢貞拒戰,外而援兵挾擊,賊必狼狽背走,內外合兵追擊,則賊又迫於江水,勢必蒼黃。乘其勝勢,幾盡擊獲,而致勗以主將,漠然不知,賊退之後,泛然追到,看審相戰之狀,有同玩愒,至爲慢忽。請命依律治罪。且有旨內:「聞變措置,常患不及,南道有武才軍士,量數加抄,赴防北道,內需司奴子及公私賤有武才者,預爲抄擇,如有事變,隨其緩急,幷令助戰之事。」當此事變之時,甚合機宜,而甲山等十七防所,以數少軍卒,一年相遞,番休之意,至爲可慮。只以吉州等四邑能射人,抄出赴防,亦爲未便。南道各官能射人,一樣抄出輪防,內需司奴子及公私賤有武才者,幷以南道預抄擇,不分緩急,依他能射人例,均一赴防,以紓道內軍卒勤苦之弊。且下書內:「道內軍糧,慮或不足,次次移轉饋餉,而各官軍資倉米麪,及去壬子年司贍寺下來綿布,南道各官貿穀一千六百三十三石五斗,北道各官所貿田米二千一百六十六石十斗,當次次移轉矣。」然臣意以爲,雖語常不語變。事變難測,聚峙軍糧於六鎭一處,至爲未便。上項貿穀,隨匱隨送,以助不給,似爲無妨。且安邊、永豐縣斫伐材木軍,分給賞役綿布,只有八同十二匹,而軍人數無慮八九千餘名。雖云分給,必無實惠之理。請勿分給,依司贍寺下來綿布例,分授各官,從市直貿穀,以補軍糧,似爲便益。〉上命召三公、兵曹、備邊司知邊事諸人會議,傳曰:「今觀監司及兵使狀啓,則北道邊患大起,造山堡幾至陷沒。幸賴崔漢貞,僅得却賊,然將至於棄其地,至爲駭愕。助防將崔豪,雖已遣去,不可尋常措置。其可更遣別將備禦乎?卿等多方僉議以啓。且南致勗,朝廷別爲擇遣,而方當禦敵之時,遲緩如此,不爲無罪。其亦議啓。」領議政沈連源、左議政尙震、右議政尹漑、右贊成安玹、知中樞府事張彦良、工曹判書李名珪、吏曹判書李浚慶、漢城府判尹曺光遠、同知中樞府事方好義、戶曹判書趙士秀、僉知中樞府事張世豪、同知敦寧府事宋叔謹、同知中樞府事李光軾、上護軍尹倓、兵曹參判丁應斗、參知朴永俊同議啓曰:「慶興造山堡事,至爲駭愕,助防將,曾已下去,不須加遣。今宜擇有武才善射者二十人,爲別軍官,分三運下送,使兵使,措授方略,屯于賊路要害處,爲之守禦。監司請以南道、內需司奴子及公私賤有武才者,抄入輪防云。請依所啓施行。且軍糧不敷,令道內之穀,次次移轉,又以備邊司所在六鎭築城償役價布,搬運貿穀,若不足,則以司贍寺綿布,亦可隨宜加數下送,以補軍餉。崔漢貞再度完城却敵,雖無斬獲。論功定賞,當在上列。且常時下等罷職人,若登科第,則皆以新恩敍用。漢貞雖居殿見罷,今其功不小,宜不拘常例,各別論賞,東西班五品京職敍用,仍兼本堡萬戶,以守其城。又聞彼處軍卒,服其勇銳,皆有願留之心云。今以漢貞留防,則軍情恃以爲固矣。南致勗爲慶興府使,則乃主鎭將也。雖以霧暗,不得登時瞭望烽燧云,然此變非出於意外,俄頃之際,城底胡人,已告作賊日期,所當預先措置,設伏哨瞭,以待敵兵之至,趁期勦捕可也。及其聞報聲息,疾馳往赴,則尙可追擊,殲滅無遺矣。乃以鎭將,在一息之程,不卽應援,以致遲緩若此,宜依律定罪。然今方有變,姑從中朝帶罪殺賊之法,降資仍任,爲他日用力之地,以責將來之效,若復誤事,當加重罪之意,下書于兵使。兵使李思曾旣已領軍,留待慶興,則當宜預爲防範,節制策應,而不能乘機制勝,至其變生之後,但啓賊變之事,不建措置之策,殊無委寄方面之義。請下書嚴辭切責。汝吾里與時錢相隣,〈汝吾里、時錢,撫夷堡境內地名。〉賊胡不敢入寇者,以其有羅時哈等所居部落,關其間而爲之禦也。羅時哈前來告變,已使論賞,而今又所告,的實不虛,宜直賜中樞官敎,衣服、例賜物件,請竝從宜下送。且羅時哈,雖獨來傳報賊變,必與二部落,同心爲之。今若獨賞時哈,則部落衆心,必爲解弛,而亦將讎殺其部落。請竝皆饋餉賞布,量數俵給,則後亦同心來告矣。」傳曰:「崔漢貞不無其功,南致勗亦不能無罪,然此時不可搖動邊帥。議意至當,皆依議施行。」〈史臣曰:「造山之變,致勗以鎭將,不卽赴援,思曾以主帥,不能節制,以致失誤事機,使胡人益長南牧之心,則固當依律斷罪,以振軍令,以昭國法。豈但降資仍任而已,下書切責而已耶?大臣有何所見而啓之若是也?」〉 ○夜,木星犯太微垣左執法。彗星見,尾長三四寸許,色白。〈見於亥地上台北,在井宿二十七度。初二日、四日,或雲或雨,未測候。〉

6月6日

○乙亥,上召對。侍讀官李彦憬曰:「草串議伐之時,臣爲檢詳。大臣之議,亦各有異,或以北征之擧爲危,而不欲者有之,或以國威委靡,不可不擧而勸之者有之,始誤之,中激之,致胡人之怒,卒致於此。此乃國運之厄,將若之何?〈時連源、尹漑,皆主北伐之議,惟尙震獨以爲不可。〉且當此戰爭之日,死亡者豈止一二乎?邊將畏罪,匿不以聞,例也。本道之軍,當流離失所之餘,而戰亡如此,則未知所存幾何。別令監軍御史,從實以啓。」上曰:「可。」仍傳曰:「狀啓,稱戰陣死者三人云,實死者幾人乎?下書于監軍御史,使之探問馳啓。」〈史臣曰:「擧事必謀於衆,興功貴觀其時。草串之擧,朝廷上下言論紛紜,則謀之不一也;饑饉流離,軍民困悴,則時之未利也。用不一之謀,因未利之時,擧事興功,未可謂萬全之道也。卒之造山再圍,北土騷然,大臣謀國,果如此乎?觀此則廟算之不定可知。廟算不定,則雖小勝,何補於厥終之大患也?」〉 ○日暈。夜,彗星見於亥地。

○漢江因雨漲溢,高二十一尺二寸,江邊居民二十家半沈。

6月7日

○丙子,祈晴于四門三日。

○聖烈仁明大王大妃、恭懿王大妃寶、玉冊、敎命、印成,進之。前年秋景福宮災,寶及玉冊、敎命、印,皆火,故命改之,至是成。

6月8日

○丁丑,上召對。

○濟州牧使南致勤、全羅右水使金贇馳啓倭變。〈致勤狀啓:「五月二十二日,荒唐一船,自西大洋向東而來,半懸一帆,指向朝天館。又倭船一隻向牛頭外東大洋,後來船二隻,去陸五里許,下帆下碇留住。二十四日平明,欲爲來擊,嚴示軍威,則卽懸帆馳歸東大洋矣。二十五日,飛陽島黑衣入四五名呼喚云,故多抄勇軍,戰船四隻,左右夾進,則倭人七名,敗船登陸,生擒結縛,分載出陸。二十五日,荒唐人,乘敗船板浮來,領軍馳到,則倭人二十三名,唐人二名,乘敗船板浮流登岸,生擒拘留,不多日,賊船連絡,不絶,晝夜橫行,賊謀難測,作耗可慮。銃筒,最關禦敵,而爲半不足,各字銃筒及火槍、弓絃,請下送。金贇狀啓:」倭船一隻,泊甫吉島,整齊兵船,馳入相戰,水軍方億貴中箭,不至重傷。指向東大洋去,海暗不得看望「云。〉上命召三公、兵曹、備邊司知邊事諸人會議。傳曰:」近來邊釁大熾,造山之事,已爲駭愕,而今觀濟州牧使及全羅水使啓本,倭變如此。以此觀之,對馬島主書契,似不虛矣。〈對馬島主送釜山浦書契稱:「今年西戎、近島諸凶奴蜂起,賊于大明者數百艘,依于順風,可赴貴國」云。〉邊釁已爲可驚,而昇平已久,軍令不振,未有甚於今時。北方之變,非不豫知也,然而邊將狃於尋常。故致勗爲慶興府使時,朝廷擇差,則自當盡心,而慢不措置,退在一息之程,不卽救援。此豈邊將之道,擇遣之意乎?前日姑從大臣降資之啓,而今更思之,降資之罰,與失悞軍機重律不中。如此之時,習於姑息,而專事解弛,則將何以警衆心、振軍令、立國威乎?致勗削奪官爵,本鎭充軍,助防將崔豪,曾已往矣,其代致勗,他助防將,則以他人差遣可也。於蘭萬戶金希章,亦爲緩慢,依致勗例,本鎭充軍。濟州助防將及能射武臣抄出,量給弓箭下送,倭、漢學通事,亦速遣可也。倭人處置及防備諸事,自朝廷別議處之。「領議政沈連源、左議政尙震、右議政尹漑、兵曹判書尹元衡、右贊成安玹、知中樞府事張彦良、工曹判書李名珪、吏曹判書李浚慶、漢城府判尹曹光遠、同知中樞府事方好義、僉知中樞府事張世豪、同知敦寧府事宋淑瑾、同知中樞府事李光軾、上護軍尹倓、兵曹參判丁應斗、參議李滉、參知朴永俊同議啓曰:」臣等伏聞下敎,而見南致勤啓本之辭,自來就擒倭人與唐人,處置甚難。自張彦良以下,以爲當奏達朝廷,此實經常之論。臣連源、尙震、尹漑與元衡、安玹、浚慶、李滉之意,〈安玹初從彦良以下之議,及其將啓,改從此議。〉以爲奏達朝廷,雖爲得正,而年前旣已獻俘,今又奏達,則日本聞之,必有憾於我。況前年之獻,則有書刻年號,銃筒等物,顯是爲賊,而與我國人,亦相廝殺被獲,所以必奏不疑,今此就擒者,或是賊倭,而敗船漂浮,幸得登岸,旣無作賊形止,又自束手就擒。邊將若以先年傳敎之意,不許登岸,使之自任其漂流,則可也,而必收縛起解,甚爲不當。若來京之後,不能處置,或奏達,或治罪不還,則其爲結怨不小。今宜急遣一譯官,押回本州,使奉審先年下諭旨意,覓給船隻放送,使之自由何如?爲國之道,有經有權,如此等事,不得不以權宜處之。且以啓本之辭觀之,倭船雖多現形,而似非賊倭。助防將則加里浦僉使,專爲濟州助防也,不必別遣。但助防能射之人,多不能射云。此則咎在節度使。宜下書責諭,使之親抄入送,銃筒、火藥、弓弦等物,量數加送。且北道之事,尤爲緊急。南致勗臨機誤事,削職充軍之敎甚當。崔豪雖可爲其代,而助防之任亦緊。今以靈巖郡守權詹,陞差慶興府使,數三日內發遣赴任,慶源府使李希孫,亦已遞之,以北道虞候魚守淵代之,又以在罷金以豪敍用爲虞候,亦於數三日內發遣。又以能射武臣,爲輸城察訪,加抄能射別軍官二十人,隨後分運入送分防,以備冬月之警何如?「傳曰:」如啓。「今觀唐人之言,則唐人交通倭奴,作賊上國明矣。〈倭人絲二老等供稱:」日本銅興居人,與唐人蔡四官等,以買賣大明事,同博多州人、銅興人、平居島人到章州府,買賣還鄕時船敗,銅興人平田大藏等二十人、博多州時世老及蔡四官等,杖執三板,浮流登岸云云。「倭人千六等供稱:」日本平居島人,齎持銀兩,買賣湖州地,回還船敗,唐人蔡四官等,則回還時,誤以爲博多州敗船,倭人捉載而來云云。「倭人仁王等供同,唐人孫美等:」欲往我國,故同載云云。「〉以此見之,奏達爲正,然不與相戰,而窮來就擒,宜遣事知譯官謂之曰:『我國不可不計好生之道,故遣爾還歸,後若犯境,必當如法討殺不饒。』以此諭送可也。」〈史臣曰:「大臣之議,將以敗舟與倭人,其實欲使之溺於海中而殺之也。旣曰:『無作賊形止』,則何必殺之?宜以禮遣還可也。如以知我虛實,慮爲後患,則亦當明正其罪。觀其所供,甚爲奸黠,與唐人交通向導,作賊上國之狀,昭著無疑。以此殺之奏之,不患無名也。大臣又曰:『若治罪不還,則結怨不小。』今此倭人,仁義雖不足,奸狡則有餘,必揣我待彼之道矣。倘得還土,則必曰:『彼國不欲我生還,故以敗舟與之』,怨我必矣。如或不達,敗死於海,日本聞之,豈知我國遣送之意耶?亦將謂我殺之也。然則倭人之還與不還,其爲結怨則一也。大凡謀國,當以正道,何必以權詐之術?經權之用,雖各有異,而是非輕重,各稱其宜。與經不悖者,謂之權。如此之事,安得謂之權宜乎?」〉 ○夜,乾方如火氣。

6月9日

○戊寅,憲府啓曰:「近來朝廷之間,處置之事,皆失其宜,故南召濟州之患,北開造山之變。大禍已作,將不可救,而其所處置之事,愈往愈失。夫爲臣子之道,所當主憂臣辱,主辱臣死,而視之秦越,不爲動念,雖上有懇惻之敎,而下無奉承之意,悠悠至此,豈不寒心?今者武班之人,善事宰相,北方則事之以貂皮,南方則事之以細布,西方則事之以細紬。平日旣受其厚贈,則其所以欲報其恩者,宜無所不至。是故,好地則百計送之,死地則百計免之。前者濟州之變,出於倉卒,宰相會于賓廳,擇遣牧使之時,爭護所親,日中不決,雖知李玎之不可,而爲差遣,一國人情,莫不痛憤。〈時,朝廷方以濟州爲急,而玎拜辭日,至晩出城,渡漢江,擇軍官所乘善馬,載其妾先行渡江,軍官一人無馬,不得已奪路上行人之馬授之,人皆駭愕。〉今者北方之事,極爲危急。一失其機,則摩天以北,將盡失之。苟失摩天,則鐵嶺以北,亦非我有。擇遣將帥,不可不愼,而在京有名人,皆爲圖免,故以不合之南致勗,差送于慶興,坐失軍機,致有造山之辱。至於崔豪,雖有武才,旣罷其職,又奪告身,則在官之人,不爲不多,而强送崔豪,一以爲市恩崔豪之地,一以爲圖免事我之人,其爲謀國果何如哉?今者罷職金以豪,又差北道虞候。然則在官武臣,皆不及於金以豪者乎?國家在乎平日,儲養武士,食之以厚祿,耀之以朱紫者,欲以用之於緩急之時也,而在平時,則爲宰相之奴隷,侵虐軍卒,以悅其心,及乎危難,百計窺免,國家存亡,邊圉安危,置之度外。臣等之意,國家之患,不在骨幹之作難,而在乎武夫之謀避也。今者武班之在京者,若李世麟、崔守仁、方好智、辛敬輿、崔彦英等,或爲之府使,或爲之助防將,以救北方之急,未爲不可。何必以靈巖郡守權詹,陞授府使,罷職金以豪,爲之虞候乎?物情皆以爲未便。請令吏、兵曹,同議施行。」答曰:「所啓當矣。有武才及人物賢否,固不可不計,而在京堂上宿衛之士,亦不可不計也。自古有邊釁之時,則閑散人及守令中,可堪邊方之任者,例爲抄出差遣,故大臣亦以啓之矣。然則令吏、兵曹,更議以啓。」權詹仍任,金以豪改正。〈史臣曰:「自金安老爲相,招權納賂,而繼居其位者,復踵此習,擧朝靡然,而一被吹噓,立見超擢,故武班之人,因緣攀附,擬爲資身之策,爲宰相者,利其厚賂,圖爲市恩之地,故雖權管、萬戶、僉使之類,皆有定價。況於守令、府、牧使之任乎?又況於水使、兵使之職乎?是以輦寶駄財,公然行貨。貂鼠有皮,而北邊之卒困矣,紬布便體,而西南之民疲矣。氓之蚩蚩,偏受割剝之慘,而麤悍武士,榮耀自如,甚至邊報日急,危難已迫,而不肯冒白刃,北首赴敵,以敵愾爲心,乃反窺免謀避,惟便之是圖。國家之事,如痼疾而難醫,豈止痛哭流涕長太息而已耶?憲府之啓,正中其弊,今之爲宰相者,其聞之耶?其不聞之耶?」〉以崔守仁爲慶興都護府使,崔彦英爲咸鏡北道兵馬虞候。

○夜,坤方如火氣。

6月11日

○庚辰,憲府啓曰:「北道兵使李思曾,因胡人羅時哈來告,已知骨幹之變,在於五月二十日間,則所當多般措置,期於殄殲無遺,而全不動念,置之度外,已爲駭愕。而及其造山被國之後,身在一息之地,坐視不救,使我國之人,多被殺傷,胡虜之人,益生輕侮之心。其逗遛不進,失誤軍機之罪,昭著無疑。徐慶千、南致勗,賊入境內,亦爲不救,失誤軍機,罪與思曾,少無差等。豈可不治以律,使軍令不肅乎?請李思曾、徐慶千、南致勗,依律定罪,北道新兵使各別擇差,數日內催促赴任。」答曰:「李思曾、徐慶千,因朝廷之令而行之,不可以全科罪之。削奪官爵,依致勗例充軍。新兵使擇差事如啓?」李思曾等因累啓,命拿鞫。〈史臣曰:「草串之擧,邀功而請討者思曾也,骨幹之變,玩寇而逗留者亦思曾也。《孟子》曰:『我爲善戰大罪。』兵法:『失誤軍機者斬。』然則思曾之罪,當服上刑而不可貸也。臣聞諸北來人,曰:『邊帥等,坐視賊胡渡江橫行,而皆退縮莫敢進一步,以與敵抗』,則軍令之不振甚矣。獨不可懲一有罪,以勵其餘乎?」〉〈史臣曰:「始焉邀功,啓草串之釁,終爲畏敵,致國家之羞,得不補亡,功不掩過。是豈爲人臣子而任分閫之道者乎?雖然豈獨思曾之罪?當其初也,廟算失宜,致令邊將,開生事幸賞之門,弊遂至此,可勝嘆哉。?」〉

6月12日

○辛巳,祈晴于宗廟、社稷、北郊、三角、白岳、木覔、漢江等處。

○以李榮爲咸鏡北道兵事節度使,崔守仁爲咸鏡南道兵馬節度使,權詹爲慶興都護府使。

○夜,彗星不見。〈夜一更,始開霽側候,則已下天際矣。〉

6月13日

○壬子,諫院啓曰:「江原道觀察使林億齡,自到界之後,不務職事,一道簿牒,專委於都事,日以調病爲事,長處深房,厚紙塗內,晝夜明燭,一道之民,不得見其面目者累朔,而一州不能獨辦支供,則使傍近之邑,分定輪回,牛馬轉輸,絡繹道路,而至於飣餖之間,多行犯法之事。昵愛平昌官婢,駄隨不離,詠詩是務,其爲貽弊於民,取侮於人,不可勝言。請罷其職。」答曰:「遞之。」再啓,依允。〈史臣曰:「億齡爲人,性度恢曠,詞章贍逸。然臨事疎闊,用於吏職,實非所長。其招物議宜矣。」〉

6月14日

○癸未,京畿觀察使鄭大年〈爲人謹愼周密,執意不回。嘗守楊州,聲績頗著。〉啓曰:「臣巡審屬縣,而各官多以水漲,道不通,水災未及牒報矣。大槪今春雨足,趁時耕種,而一耘之後,乃有大水,覆沙浦落,見之極爲慘酷。浦邊則時未水退,不得詳知,其未沈處,則稍似可食矣。山田爲水所漂,而早穀亦已不實,蕎麥則欲待雨晴落種,而霜降早晩,亦未可知,今年農事,至爲可慮。」傳曰:「近年以來,水旱相仍,凶荒太甚。今年春雨澤適中,故庶有西成之望,而近日淫雨連綿,多有浦落、覆沙之處,自上悶慮何極?卿其申勑列邑,如此之地,則預爲賑救,而又令民多種蕎麥。幸若霜晩,則民可得食矣。」

○憲府啓曰:「北方之事,至爲駭愕。委曲處置,全在主將,今不愼重,至於一失其機,則他日雖罪百人,悔之無及。往在辛亥之歲,成廟特選重臣,以成俊、許琮爲監司、兵使,親製諭書而慰遣之,故六十年來,邊境晏然,不聞刁斗之警矣。今者差遣南北兵使之人,臣等未知其才之能合於守禦之任也。今之主將之責,殊異於平時,非徒防戍之措置,鎭撫城下之胡,皆得歡心,然後北方可保無事。若徒知防戍之爲急,而暴戾自恣,不恤邊民,不無城胡至於離心而渙散,則雖欲鎭安,其可得乎?請延訪朝廷,廣議差遣,俾無後悔。」答曰:「成宗朝因北征,特遣成俊、許琮矣,今則邊將,但防禦而已。李榮、崔守仁堪爲將帥,故已命差出。今雖延訪朝廷,廣議遴選,未知此外,復有幾人也。」

○慶尙道觀察使鄭彦慤狀啓曰:

「臣前年九月,受命下來,巡到永川,一鄕父老及儒生等,全數聚會,告臣曰:『郡北十里許,有浮來山,山下有古墟,卽文忠公鄭夢周生長藏修之處。立家廟、構書院,敦風化、勵後生之願,不日不月。今監司下界,盍謀所以成之?」臣曰:「然則斯鄕無愧於安氏之竹溪,而實有補於聖治之萬一,奈此時屈擧贏何?」父老等咸曰:「我民各出資材,其數若干,當不煩民力而爲之。但所望啓達朝廷,依豐基紹修書院例施行矣。文忠公文章道學,德業聞望,當不讓於文成公,而忠列則又加焉。至今無家廟祭享之所,豈徒爲一鄕之羞?實是一道之欠事。」今三月間,臣再巡到郡,品官儒生等,咸出力,家廟已成,書院方構,而郡守李義牒呈云:「文忠公鄭夢周家廟及書院營建有司生員金應生、幼學鄭元良、進士盧遂等呈狀,家廟春秋祭享及儒生供饋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