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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风十八骑》旋风十八骑(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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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林雪贞总算是无意中帮了荷花大忙。

  马车驶出后巷,向西一转,绕过同仁堂前街,直趋静安门,途中正好要经过三福客栈。

  荷花偷偷将蜡丸取出捏在手中,目光灼灼搜视着街边行人,希望发现一张与旋风十八骑有关的熟面孔,好把消息传送出去。

  可是,街上行人往来如鲫,却没有一个认识的,更别提与旋风十八骑有关系的了。

  眼看前面就是三福客栈了,门前站着两名待客的伙计,只是没有秦仲在内。

  荷花紧紧捏着蜡丸,手心已渗出冷汗,心里“噗通”乱跳,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如果看不见秦仲,是否也将蜡丸掷给那两个不认识的陌生伙计?

  他们跟旋风十八骑有没有关系?拾到蜡丸,会不会发现里面的机关图?

  即使发现,会不会想到去将军府救人……

  正在犹疑,马车已经驰到了三福客栈门前。

  荷花情急智生,突然叫道:“不对呀!快些停车!”

  刀疤熊三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连忙一紧马缰,停了下来。

  荷花道:“咱们走错路啦!去山西应该走东关大街,怎么走到西关来了……”

  她故意嚷得很大声,一则欲引起客栈中人的注意,希望秦仲能闻声走出来,二则想趁马车停顿时,寻觅机会,将蜡丸脱手。

  叫声果然引起客栈中人注意,可是,大家只用好奇的眼光望着她,并没有人出面搭讪。

  店前虽有许多人,却就是不见秦仲在内。

  林雪贞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她问道:“为什么停车不走了?”

  荷花道:“林阿姨,咱们的方向走错啦!”

  林雪贞挥手道:“没有错,继续向前走!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停车。”

  马车再度驶动,渐渐远离了三福客栈,那粒藏图蜡丸,竟始终没有脱手的机会。

  途中,刀疤熊三低声责备道:“荷花,你最好安分一些,不许破坏了老爷子的计划。”

  荷花委屈地道:“我没有不安分嘛,我只是担心,老爷子落在她的手中,必须设法救他老人家脱身……”

  刀疤熊三低喝道:“你不懂,老爷子是故意使用苦肉计,目的正是要姓林的丫头带咱们到秘谷去。”

  荷花道:“真的吗?”

  刀疤熊三道:“嘘!小声点,这是机密,你千万要假作不知道,如果泄露了风声,当心剥了你的皮!”

  荷花故作松了一口气,道:“你们怎么不早些告诉我,害我一个人心里着急。”

  她故作轻松是假,着急倒是真的,果然不出她的预料,林雪贞中计了。

  秘谷是旋风十八骑的根本重地,据说,霍宇寰沦为盗匪,全为了养活谷中数百名孤儿,那些孩子就是霍宇寰一生心血灌溉的苗圃,看得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秘谷若有变故,霍宇寰投鼠忌器,怎敢再与曹乐山敌对?

  荷花越想越惊,表面上却装着关切地问道:“听说秘谷是旋风十八骑的巢穴,防备一定十分严密,现在老爷子被她制住,咱们的人已经离城分散,就算到了秘谷,又如何能够得手呢?”

  刀疤熊三轻笑道:“这些不用你担心,只要找到秘谷地点,咱们随时可以把姓林的丫头擒住,然后把她作人质,不怕旋风十八骑不就范。”

  荷花又道:“万一碰上霍宇寰,老爷子的手伤未愈。咱们几个人只怕不是对手吧?”

  刀疤熊三道:“霍宇寰和旋风十八骑中重要人物,都被困在将军府后园水池底下了,老爷子的手伤,再有三数天就可痊愈,咱们在路上的这几天,老爷子正好休养手伤等抵达秘谷时,老爷子的手伤也就痊愈了,纵然霍宇寰脱身赶回去,也不必畏惧了。”

  说着话,马车已到静安门下。

  刀疤熊三又低声叮嘱道:“等一会出了城,你和李七爷掉换座位,千万记住少开口,路上要尽量装作恭敬的模样,对那姓林的丫头要多多讨好,使她高兴,一切都得照迎春的眼色行事,记住了吗?”

  荷花点头道:“记住了!”

  话刚说完,忽然眼中一亮,远远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城楼上走下来……

  静安门在兰州城西南方,并非通衢大道,是以城楼颇为简陋,平时被乞丐占据,充作栖身之处,亦无人过问。

  那人从城楼里出来,身上衣着却不像乞丐,手中捧着一个木盆,沿女墙而下,看样子,是准备出城去护城河里取水的。

  荷花一眼就认出他竟是“泥丸神童”董香儿。

  见到董香儿,不由就联想到罗永湘,据荷花所知,董香儿曾经替罗永湘入同仁堂盗药,又替他去白龙庙送信,虽未跟霍宇寰见面,分明是旋风十八骑的朋友。

  这真是千载难逢的良机,若能将蜡丸交给董香儿,岂不和交给罗永湘一样吗?

  马车驶近城门,董香儿也正好从女墙走下来,荷花心里暗喜,急忙又将蜡丸藏在掌心……

  可是,偏偏就在这良机一瞬即逝的那,董香儿忽然发现脚上鞋带松了,竟放下木盆,蹲在路边系起鞋带来。

  他低着头,专心地系着鞋带,马车由身边经过,也没有抬起头来看一看。

  荷花心急如焚,碍于刀疤熊三在侧,又不敢出声呼唤,眼看机会又将错过,连忙重重咳嗽一声。

  但董香儿只顾低头系带子,并没有注意到。

  荷花实在急了,只得“呸”地一口痰,向他吐去。

  总算老天爷帮忙,那口痰,不偏不歪,恰好吐在董香儿颈脖子上。

  董香儿伸手一摸,摸了一手又粘又滑的口痰,不禁勃然大怒,跳起来骂道:“他妈的──”

  粗话才骂出一半,突然一怔住了口。

  荷花连连拱手赔笑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实在对不起,对不起……”

  马车一掠而过,驶出了城门。

  那粒蜡丸,却已经投进木盆中。

  董香儿目送马车去远,仍然站在路边发呆,不住用手搔着头皮,喃喃自语道:“奇怪,这丫头不就是荷花吗?难道她竟从白龙庙逃脱了?”

  一面说着,一面从木盆中取起那粒蜡丸,反复细看,又凑在鼻子上闻了闻。

  蜡皮是半透明的,里面丝绢也是白色,看来就像一只汤团,只缺少米粉气味。

  董香儿满心狐疑,就把蜡丸揣进怀里,系好鞋带,仍旧捧着木盆去护城河中取了一盆水,然后回到城楼上。

  城楼内无桌无椅,只在壁角阴暗处,有一张简陋的木榻,上面铺着草席,却收拾得颇干净。

  草席上,盘膝趺坐着一个人,儒生打扮,身上衣衫半卸半掩,露出左边肩膀,手臂短了半截,肘部缠着布条,布上渗出殷红的血渍。

  敢情此人一条左臂业已齐肘而断,伤势犹未痊愈。

  董香儿放下水盆,兴奋地道:“罗三叔,你说奇怪不奇怪,刚才我在城下遇见一个人……”

  榻上那人漫声应道:“遇见了谁?”

  董香儿道:“看模样,好像是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