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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步干戈》1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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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南道佩服得五体投地,他知此事事关机密,师弟隐藏多年,这时才肯说出,便是怕自己鲁莽,坏了大事,心中又是惭愧,又是佩服。他见其心怔怔站在一旁,似乎漫不为意,他虽知师弟行事谨慎,可是这等大事,旁边竟有人同听,心中忑忐不能放下。

  中年汉子道:“此人服了狼血草心智全失,唯我之命是从,他武功不弱,倒是一个有力工具,师兄我昔年二十七八岁初入中原,定下此计,如果此子心智不失,他现下顶多不过二十岁左右,可是心机之密,比我当年尤甚。”

  金南道不由咋舌不已,中年汉子又道:“武当周石灵,他如果得知禁地有少林弟子侵犯,这事关武当数百年威名,他又岂肯甘休,我等慧其一出碧翠谷,便向老周告个密,那么意思可大了。”

  他侃侃而谈,屋子四周金南道早就布下了四个弟子,是以放心畅言,其心在旁站了很久,似乎甚是疲倦,便向另一间屋子睡了。

  金南道恭身告退,中年汉子拍拍他肩道:“你好好坐镇国内,咱们先世遭人阴谋,失位被赶出中原,这多年仇恨不久便要报复了。”

  金南道神色兴奋,他激动地道:“师弟不但是我国十数代之奇才,真是天下之真主,愚兄先在此预祝吾王成功。”

  中年汉子道:“到时候文承武将,由你自挑吧!”

  金南道气扬扬地退出,那中年汉子心中忖道:“先控制住中原武林,然后再击杀朝廷大将,买通奸臣,将来军马人关,便如摧枯拉巧一般。”

  他看看天色,口中喃喃地道:“我与徐学土约好中元节共聚北京,此去还有二十多天,目下众事纷纷,必须日夜马不停碗,唉,金南道虽是忠心耿耿,却是智谋不足,无法替我分劳,不知徐学士工作做得怎样了。”

  他心中沉吟,又叫其心把回金南道。命他将四个弟子留下,以供差遣。

  这一路上他急于赶路,那震天三式并未再要其心传授,心想只要将诸事办妥,以自己功力之深,如果知道法门,最多只须一个月便可练成。

  那四个弟子都远远跟随着他,这日走到湖北武当,他命那四人投宿城中,自己带了其心乘夜往武当后山而去,他路径甚是熟悉,翻山越岭尽是走的小路,走了大约两个时辰,翻过一个山脊,便往一个谷中跃下。

  他见其心行走得轻轻松松,始终能和自己保持距离,心中对这少年不由暗暗称赞不已。

  两人翻到谷底,这碧翠谷地势极为隐蔽,黑漆漆的漫无星月之光,那中年汉子从怀中取出一物,只见前面一亮,一缕柔和的白光放出,竟是价值连城的夜明珠。

  又走了半刻,来到一处巨大洞穴,那中年汉子阴阴一笑,又从怀中取出一物,轻轻放在洞口,其心借着微光,只见那是块玉牌,虽在黑暗之中,犹可莹莹玉光。

  那中年心中道:“明日慧真出洞,我计谋便成,明午我去找周石灵下盘棋去。”

  他领着其心又循来路回去,心中充满了信心和愉快,如果一个人他处心积虑等了十年,眼看多年心愿将临那心情自是喜欢,饶他是一代袅雄,也禁不住狂喜紧张。

  两人走到路上,已是明月西垂,将近四更,渐渐走近市镇,那中年汉子忽然脸色一寒,其心顺着他眼光看去,只见地下倒着两人,已然气绝多时,正是金南道四个弟子中两人。

  中年汉子一翻尸体,口中喃喃自语道:“七指竹,七指竹,难道是丐帮蓝老大,蓝老大和这两人中任一人顶多伯仲之间,不可能有如此功力,同时毙了金南道两个徒弟。”

  他心中气愤不解,忽见一具尸首衣襟上别着一张小纸条,他俯身一看,只见上面字迹龙飞凤舞,笔力苍劲,直透纸笔,上面写道:“为杀者戒”四个大字,中年汉子沉吟半晌,蓦然想起一人,心中暗道:“如果那个老家伙未死,又是一个麻烦,目下我也无暇寻他霉气。”

  他命其心将尸首抬到郊外去了,回到城中,那两个弟子也不见回来,他处处谋算于人,想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窝中倒着了别人道儿,心中愈想愈气。

  直到天明,那两个弟子才气喘吁吁跑回来,他两见到中年汉子,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中年汉子问道:“你们到哪里去了?”

  其中一个人道:“弟子等本在屋中,被人引了出来,来人身手极高,弟子分头追捕,走入山中,竟然迷失方向,天亮这才跑出来。”

  那中年汉子沉声道:“你们两个师弟都被人杀了。”

  那两个少年一惊,站立不稳跌倒下来。”中年汉子看看不早,手一抹脸,又罩上了人皮面孔,发须皆苍,一时之间老了几十年,他啤了一声道:“你两个也跟了去吧,不要又被人宰了。”

  那两个少年见他面色不善,只吓得心惊胆颤,大气也不敢哼一声。

  四人又往武当而去,走到山上中年汉子只带其心往武当纯阳观走去,他挥挥手示意那两人在武当山前不要远离。

  他走到观前,早有道童前来迎接,高声说道:“方老施生来得正好,祖师爷爷正等着你下棋哩!”

  他微微一笑,老态龙钟,刚走了两步,正要跨过门槛,忽然一止步道:“小道士,你师祖怎知我会来?”

  那小道童一怔,脸上急得通红,“方老施主”心中一凛,仍是迈步直入,忽然一只刻子劈面砍来,那剑势之疾,实是他入中原来所仅见,当下不敢怠慢,身于一偏,左移半步,呼地一声,左边又是一剑刺到。

  “方老施主”双脚微微一抬,身子已闪过左边一剑,这两剑都是施剑上上高手刺来,而且是暗中刺出,他却能垂手闪过,丝毫不见狼狈之态,忽然一个苍劲的声音道:“好功夫,好一个‘方老施主’,老道叫你骗得惨了。”

  另一个沉沉的声音道:“好老贼,错非上天有眼,我慧真岂不着了你的道儿,成了少林千古罪人。”

  “方老施主”神色木然,只见武当掌门周石灵仗剑而立,那少林慧真大师,也是手持长剑,满脸黑髯长须,几乎把脸孔盖住了大半,他幽居十年,显然并未剃胡。”

  周石灵一指长剑道:“你究竟是谁?你和贫道下了半年多的棋,原来是想引老道土上钩的,是好汉的就报上名来,贫道剑下不斩无名之辈。”

  慧真指着长剑道:“如非蒙面人前后示白,贫道将此事前前后后一想,再出谷找周道长,贫僧和周道长一对证,哈哈,原来都是一人,你冒充我师兄使者’云中客’害我,又冒充‘方老施主’想兼同道长,哈哈恶贼,你好毒的计策,现在证据昭然,你还有什么好说。”

  原来慧真经过十年幽居,他最初几年,自是咬牙切齿,那洞中又是暗淡无光,长夜漫漫,似乎就没有个完,好在那自称师兄使者“云中客”在他入洞第三天,送来一大批米谷干粮,那洞中虽是不见天光,可是干燥犹如北方黄土高原,盐都结成巨块,再也不会腐败,是以慧真这十年来,还能不忧米食。

  他起初心中只是充满了仇恨,勤练武功,想他年出洞找师兄理论,后来内功愈来愈进,人倒渐渐谦和,那青年之浮躁天性褪去不少,这才能仔细分析此事,想起师兄慈爱天性,怎么也不信会陷害他,可是万佛令牌平日携于师父项间,日夜不离,这人情有此物,显然又是师兄所命的了。

  他却未想到世间竟有如此聪明巧匠,能将此牌伪造得如此相像,少林弟子,如果不听玉牌,不管有何理由,便是叛门之罪,是以他虽心生疑惑,终是不敢出洞问个究竟。

  这回他算算墙间所刻痕迹,春去秋来,已是将近第十个寒暑,那外间花开花落,也不知变成何等模样,师兄也不知尚在人间否?他进洞之时是个飞扬跳脱的年轻和尚,出洞之际,却已是渐悟真谛的高僧了,而且武功到猛进之境地,决非在外间所能得到,而且重要的,他无意中学得了壁间所刻武当神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