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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步干戈》1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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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回回也道:“世上没有什么事不好解决的,你只要说出来,何必闷在心里?”

  唐瞎子见机不可失,连忙凑上一句道:“常言道三个臭皮匠,胜过诸葛亮,你一个人闷在心中,不如说出来,大家替你想想办法。”

  安明儿沉吟一下,她心中连转几次,其心的模样只是在眼前晃来闪去的,她心中不由叹口气忖道:“我这一生是不能抛开他的影子了,难道我就如此轻易退下,让自己终身痛苦不成。”

  爱的力量使这纯良少女智慧开朗了,她一时之间抛开了身份和羞涩,听马回回唐瞎子这两人一吹一唱,好像蛮有把握,心中不由怦而动。

  马回回唐瞎子见这少女忽然低头垂颈,眉梢紧皱,脸上红晕时露,心中也不知她到底捣什么鬼。女人心意变化多端,少女性子更如黄梅天气一般,阴晴难测,这两个大男人加起已有百多岁,可是却是一窍不通。

  安明儿心道:“他俩人又有什么方法?我……已经已经不顾差渐,这次主动寻他,对他表示好感,他却无动于衷。”

  她想到其心的无情,心中不觉又是一痛,她脱口道:“讲给你们听也没有用,你们都听不懂,听不懂的。”

  唐瞎子急道:“你没讲出来,怎么便知道咱们不懂,不说马兄智勇双全,就是我唐瞎子,也是三川五江跑遍过,不知会过多少高人,见过多少大场面,怎能说我不懂。”

  唐瞎子心感马回回救命水思,是以处处捧他,唐瞎子性情激烈,别人如对他有思,那他真是恨不得掏心相报,如果别人对他有仇,也如寒天冰水,点点心头,永不会忘记的了。

  安明儿忽然心念一动忖道:“人言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我却试试看不妨。”

  她抬起头来,只见马回回和唐瞎子都是一脸殷切之情,她一路上对马回回多端要挟,此时反而真心关切自己,她不禁大感差渐。

  安明地低声道:“如果……如果有一个人,他……他全没良心,你护他救他,以真心待他,他……却是稀松平常.没有事儿一般,这……这个怎么办?”

  唐瞎子脱口道:“这种人岂可深交,你疏远他不理他不就行了。”

  唐瞎子这句话说中了安明儿心事,她脸一红,只道这唐瞎子灵精,已瞧破他心事,当下厚着脸皮沉吟道:“可是……可是……这人是你很亲……亲近的人,你掏心肝给他,他却忘恩负义

  唐瞎子怒道:“对付忘恩负义小人,我倒有个顶干脆的方法,我老唐一把铁疾藜,岂不是解决了吗?马兄你道如何?”

  马回回点点头,安明儿见弄了半天,得到这种结果,真是哭笑不得,她心中不觉有气,脱口叫道:“你们两个都是大粗……大粗人,给你们说这个真是对牛弹琴。”

  马回回见她突然发怒,他忽然像发现一件大事一般,喜不自禁地道:“你的意思是那人是你亲人,他虽为恶多端,对你志总负义,你却不忍心对他怎样是不是?”

  安明儿脸一红点点头,她心中却想道:“那人见了我理都不理,怎能算是亲人?”

  马回回想了半天,正色道:“为了顾全道义,我想还是大义灭亲,好教江湖上人钦眼于你。”

  安明儿又气又笑,她知道和这两人商量一定不得要领,便站起身来道:“感谢两位好意,我要回家去了。”

  她说罢头也不回地往西而去,马回回怔怔望着她的背影,这一个多月来,虽是受了她不少闲气,可是细想起来,她天真调皮,可爱处比讨厌处多得多,此时分别,竟会依依不舍。

  安明儿愈走愈远,风吹起她的布裙,更显得那么纤弱,马回回心中忽发奇念,暗道:“如果我有这么大一个女儿多好!”

  耳畔唐瞎子叫道:“哟不好!和这小姑娘磨着,我那小兄弟只怕已和那中年恶汉走远了。”

  他慌忙转身欲走,马回回道:“那中年身分少年你认得?”

  唐瞎子道:“他就是昔年一掌毙了庄人仪的董其心!”

  马回回一惊,喃喃道:“原来是那孩子,数年不见,已然长大成人了,唉!岁月悠悠,我马回回当其老了,连昔日救命故人也记不得。”

  唐瞎子道:“马兄珍重,只要我唐瞎子不死,他回马兄有事,水里火里都少不了我唐瞎子一份。”

  他说到后来,身形已在十丈以外,他是英雄行径,虽是寥寥数语,却是千金一诺,凛然气慨。

  马回回也高声叫道:“唐兄珍重了,咱们一见如故,但有小弟效劳之处,千万别不够义气,忘了小弟。”

  他那粗壮豪迈的声音在空中激荡不已,唐瞎子却已行得远远了,马回回忽然想道:“董其心昔年年才稚龄,已是功力高绝,如今数年不见,想是功力更强了,怎么对那中年汉子唯命是从,那中年汉子胡称他是什么皇帝,不知到底是何底细。”

  他转念又想:“董其心和唐瞎子识得,他怎么要杀死唐瞎子?一定是受那中年之命了。”

  他正自寻思,忽然远远一个声音叫道:“马回回,你走了没有?”

  马回回叫道:“安小姐,我在原处!”

  过了一会,安明儿又跑了过来,她走近马回回,忽然从抽中取出一物,交给马回回道:“这个还给你。”

  马回回双手发颤,伸手接过那卷陈旧皮纸,正是他师父血书遗书,心中激动不已,也不知是感激还是悲伤。

  他半天才颤声道:“安小姐,你心地纯良,善恶自有分,丝毫不苟,你一定会得好报。”

  他原是一个气吞牛斗的好汉,此时竟说出这种祝福冥冥报应之言,实在是心中感激太深,一时之间露了真性,却和常人一般了。

  安明儿甚是感动,大凡英雄豪杰,往往将自己本性都隐藏甚深,如能见着他真性流露,那光景确是动人,安明儿喃喃道:“你却不必谢我,这皮卷并非我抢到手的,我岂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打过冰雪老人?”

  马回回紧张道:“我一直以为小姐女扮男装,上次在林中抢了冰雪老人所持血书,想不到另有所人,那么小姐你又从何处得来?”

  安明几道:“马回回,告诉你吧,这血书正是刚才那中年汉子身旁姓董的少年抢回,他一时大意,将此物掉落,被我拣着了。”

  马回回听得作声不得,心中忖道:“这东西对我何等重要,岂可随意失落,如果是落在别人之手,那董其心少年救我一番心意岂不白费,总算老天有眼,落在这善良小姑娘手中,我虽受了她些闲气,可是我岂能和小姑娘一般见识。”

  安明儿忽道:“马回回,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马回回一怔,安明儿双目正视,正容说道:“这件事,我非告诉你不可,不然我闷在心难受得紧,我……我一直就不信你是这种人,你定是受了天大的冤枉。”

  她坚决地说着,挺直的巧鼻不住往上耸,这是她习惯的对一件事加强语气动作,马回回这时真是激动得鲜血直往上涌,恨不得立刻为她死去,他忘形之极,一手握住安明儿小手道:“你说的可是真话?”

  安明儿正色道:“当然是真话,我假借这个把柄威胁你,其实我心中也并不舒服,我……我只是一个人走路,路途不熟,所以逼着你陪我。”

  她愈说愈低,怯生生的,就像做错事的小女孩,又害怕受罚,又不敢不说,马回回心道:“瞧你这模样,就是受了你天大之气,我马回回也只有罢了的份儿。”

  安明儿说罢,便又回走,马回回手中握着卷血书,一时百感交集,师父,师妹,往事像一场恶梦,梦醒了,一切都完了,剩下来的就是这如山深冤。

  他忽然想道:“董其心两次救我之命,他和那中年汉子一路,只怕是受骗上当,我岂能袖手不管。”

  当下不假思索,快马加鞭东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