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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柱云旗》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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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种悲天悯人的心肠,赵岳枫早已深知,所以晓得她内心的确为那郑凯难过而不是做作。

  旁边却有人冷冷接口道:“欠钱还债,杀人偿命,这道理总不会错。”

  赵岳枫和单水仙转眼一看,发话之人,却是那个紫心老道人。但见他满面严肃凛然的表情,已无丝毫迷惘错乱的神色。

  赵岳枫赶快推开单水仙,抱拳道:“老仙长可就是武当前辈高人紫心道长么?在下赵岳枫,乃是东海门下……”

  紫心老道人严冷地道:“不管你是哪一门哪一派的人,胆敢在贫道面前杀人害命,贫道少不得要主持公道,替那死去之人伸雪冤仇。”

  这位老道长声色森冷,一看而知绝不是闹着玩的。但所说的话,未免有点不分皂白好歹。是以赵岳枫暗暗明白对方仍然神智不清,甚至了解对方乃是由于多年仗义行道,为天下人打抱不平,因而此刻口口声声主持公道,其实已分辨不出真是真非。

  这等形势未免难以处理,对方即是前辈高人,又是神智不清,实在不便与他拼命,再说这位老道长虽是脑筋不灵,但武功却一点不逊色,自己能不能拼得过他,倒是个大大的疑问……

  紫心老道长屹然卓立,却如有所得似的。赵岳枫苦笑一声,道:“老前辈为何尚不出手?”紫心老道人道:“你激战多时,定然筋力衰退,贫道等你恢复之后,才取你性命,免得你死不瞑目……”

  赵岳枫听了心中一方面大为佩服,一方面却暗暗叫苦。突然灵机一动,道:“老前辈可知道那个被杀之人是谁?”

  紫心老道人眼神一亮,似是突然记起那金蛇老人郑凯的来历。赵岳枫连忙道:“那老魔头就是阴风崖铁柱宫七煞之一,多年以来满身恶孽,实是死有余辜……”

  老道人双眉一耸,道:“原来他是十面阎罗武阳公手下,那就死不足惜了。但贫道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人,要不然堂堂的男子汉大丈夫,何以要扮成女子之身?”

  赵岳枫道:“老前辈有所不知,晚辈因身上任务重大,生怕在路上被对头们截住,不能抵达武当,故此不惜出此下策……”

  他说到这里,刚想往下面再说出三门四派代表的悲惨下场以及自己所负任务的详情,忽见对方霍然向右侧遥望,耳朵耸起,似是听到可疑之声。赵岳枫不禁停口,也自侧耳聆听。

  紫心老道人忽然间放步向右侧奔去,口中大喝道:“那边有人走动,想是武阳公的手下,待贫道去把这些恶魔们收拾掉。”

  他一忽儿就奔出老远,赵岳枫本想跟去,却又记起如果留得单水仙孤身留此,十分危险,只好放弃追去之念。

  回头看时,只见单水仙已走到金蛇老人郑凯尸体旁边,低头合卜嘴唇微动,不知念诵些什么。

  赵岳枫等了一阵,她才走过来,不待赵岳枫询问,已经说道:“小妹替他念了几遍超度往生的经文,唉,这武林中的冤仇杀戮不知几时才能绝迹?”

  她向四面望了一眼,又道:“那位老道长已经走了么?他好像有点精神失常,唉,像他诺大一把年纪的人,神智不清,孤零飘泊,当真可怜可悯……”

  赵岳枫沉吟一下,道:“那位老道长自称道号紫心,如果不假,他就是二十年前参与阴风崖铁柱宫之役的高手之一了。那一役武阳公被迫闭关二十年,铁柱宫也被夷为平地!可惜他不容我问个清楚就匆匆走了……”

  他的话声停顿一下,振起精神,道:“不过我想只要能够到达武当山,这一切都可以水落石出啦。二妹,我们继续赶路吧!”

  他们走到那辆骡车,却因车把式已死在强徒劲箭之下,赵岳枫心想无论是单水仙或自己赶车的话,反而惹人注目。当下迅速地剥下一个劲装大汉身上衣服,连佩刀也取了过来,躲在车后换上,再奔到江边把面上的脂粉眉毛洗干净,回转来从那些尸体中取了一顶英雄帽戴上,那副神气打扮,乍看真是闯江湖的二三流人马。

  赵岳枫把那些死尸通通丢到河中,他本想连金蛇老人郑凯的尸身也丢到河中,消灭一切痕迹,可是刚刚把这边的收拾干净,其中就听到尖锐的竹哨声,先是远方响起,紧接着近处也有竹哨升起应和,并且应和的不止一个,分明已有不少人走到近处。

  这些竹哨声宛如鬼哭般刺耳难听,单水仙双眉紧皱,道:“大哥,那是什么声音?”

  赵岳枫道:“愚兄以前也未曾听过,不知是什么帮派的消息暗号。不过这也不难猜测,这些人不是那几个被紫心老道长杀死的凶悍大汉的同伴,就是跟随金蛇老人郑凯之人,也就是阴风崖铁柱官的手下。”

  他跳上骡车前座,等单水仙上车之后,便扬鞭驱车沿着河边向上游驰去。

  鬼哭般的竹哨声此起彼落,有些急促连响,有些音节悠长,似乎那些人用这样哨声在交换情报。

  骡车不久就驰出二三里路,但竹哨声依然有些迫得很近,听那声音的移动方位,似乎有约三十人散开搜索。

  赵岳枫焦急地驱车前驰,河边哪有渡口?然而回转去的话,简直是自投罗网,故此他硬着头皮继续向前驰去。

  忽然前面数里远处也有竹哨声响应,一听而知前路已断,除了河流那一面之外,不论是前后及右面荒野都有竹哨之声。

  赵岳枫冷笑一声,道:“我们已变成网中之鱼啦,这道大江又过不去了。”

  单水仙惊慌地道:“那怎生是好?大哥,这些包围我们的人不知是何方强梁?”

  赵岳枫沉声道:“那还用说,自然是阴风崖铁柱宫的恶徒。单是这等浩大声势,目下除了阴凤崖铁柱官之外,天下哪里还找得出第二帮……”

  单水仙极力敛抑住心中惊慌,想了一想,道:“大哥,前面那一群后来发出哨声的人,一定是打对岸过来的……”

  赵岳枫道:“二妹怎生得知?”他接着轻哂一下,道:“就算他们是刚刚渡河过来的,又与我们何干?”

  单水仙缓缓道:“他们的竹哨声音是后来才突然升起,并且人数不少,很快就向岸上荒野那边展布开,形成拦截之势。由此可知这一伙人无疑是乘坐船只从对岸过来……”

  她微微一顿,神情甚是慎重,接着道:“因此,我们只要能够渡过此河,对岸那边一定没有敌人。我们可以抢快一步直赴武当。”

  赵岳枫苦笑一下,道:“二妹之言虽是有理,可是目下的困难在于如何飞渡这宽如茫茫大海般的大江?”

  单水仙道:“这个……这个……”她的目光在河岸边转来转去。但见这一带河边不是深深的芦苇,就是繁密的树木,并无渡口。这种地势,一望而知从来无人在这一带泊船上岸。

  她深深皱起眉头,这时骡车缓缓沿着河岸高起来的平地向前滑行。她道:“看来不容易找到船只,然则大哥作何打算?”

  赵岳枫豪壮地朗笑一声,道:“事至如今,己无选择余地,愚兄今日已非营比,一身武功,足可与恶贼们血战一场。假如能够突围而去,当然最好不过。假如对方高手云集,无法冲出,那就放手与他们周旋,除非愚兄身亡气绝,绝不能让那些恶贼们把二妹劫走。”

  单水仙眼睛一眨,面泛愁容,道:“这样说来,竟是小妹连累了大哥啦!唉,这些日子以来,小妹已深知大哥天生侠骨义胆,光明磊落,小妹纵然有三寸不烂之舌,也难说动大哥丢下小妹,径自突围脱身,不然的话,小妹自己留在此地,足可以阻挡强敌,转移他们注意。大哥便可趁机脱因,甚至不必动手拼命就出得重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