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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荒传说》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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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明争暗斗

  南晋宫城位于建康东城北部,又称为台城,所谓天子居处禁者为台,因以为名。

  台城背靠覆舟、鸡笼二山,前望牛首山,有墙两重,内宫墙周长五里,外宫墙周长八里,建康宫居中。环城有壕,阔五丈,深七尺。外垣正中大门为“大司马门”,凡上奏者,均于此门跪拜待报,故又称为“章门”。

  大司马门遥对都城南大门宣阳门,以御道贯通,御道两侧开有御沟,沟岸植槐栽柳。由宣阳门南行,另有五里御道接通朱雀桥。七里长的御道,是为贯通都城的中轴大街,其他里巷横街,依此而扩展。

  南晋都城不论宫城或浮,以至其卫星城堡如石头城,均利用天然的山势或水道,达至最坚强的防御能力,此亦反映着南晋与北方胡族的对峙,还有内部政治斗争的激烈和社会动荡的混乱情况。

  司马曜所居的宫城,不仅是皇家的宫殿区,更是战争中可发挥庞大防守力的坚固堡垒。

  台城的安危,关系着整个政权的兴亡。

  对桓玄来说,倘若能攻入台城,等若控制了南晋的天下,挟荆扬二州之力,谢玄的北府兵再不足惧。

  而在谢玄来说,他必须尽一切力量阻止建康落入桓玄手上。

  在这样的形势下,谢玄逆江攻打荆襄困难,桓玄顺流攻打建康则容易,所以自有南晋以来,主动总是操控在荆州的军阀手上,下游的建康却陷于被动的劣势。

  谢安的车马队,长驱直入大司马门,他的地位尊崇,并不用在大司马门候命,自有人飞报司马曜。

  他眼看的虽是宫城内的重楼迭阁,心想的却是将来可见的两玄之争,心中百感交集。

  车队朝正殿太极殿驰去,此殿为建康宫内最宏伟壮观的建筑物,十二开间,象征一年十二个月份,两旁有东、西二堂,本殿高八丈,长二十七丈,宽十丈,前有方庭六十亩,整组以太极殿为主的建筑庭园,是司马曜召见大臣,举行宫宴和处理日常政务的地方。

  司马曜已连续三天取消早朝,自纳得新宠张贵人后,借口淝水之战后须休养生息,荒怠朝政。更美其名因谢安和王坦之劳苦功高,大幅削减他们的政务,转移到司马道子的尚书官署手上,所以兴建弥勒寺如此重大的事,亦跨越谢安,使他无从阻止。

  不过今趟谢安已狠下决心,决意不让司马曜含混过关,而司马曜必须在重臣分裂和团结两项上,作出选择。

  若要游建康,最佳的方式莫如泛舟于遍布城内的水道。

  建康城处于长江,秦淮河和玄武湖的水网地带,四面环水,城区依秦淮河发展,日益繁盛,工商业区和住宅区由长千里,大市向东面的秦淮河两岸和青溪方向扩展,市区鳞次栉比,非常热闹。

  当时建康城的规模,已成中原之冠,高楼大宅,连宇高瓦,参差可见。

  最有特色处是河通港叉,舟樯往来,曲折进港;御道驰马,人来车往,川流不息。

  城内有四个商市,秦淮河两岸市集更达百个以上。另一个特色是市场多建在佛寺附近,皆因佛事昌隆,寺院周围人流穿梭,故成为做买卖和交易的好场所,其中最著名的是建初寺前的大市和归善寺前的北市。

  在常设的市场外,还有很多不固定的草市,显示经商谋生者日益增多,令建康成为天下最富饶,最繁华的大都会。

  在主御道和驰道之外,是蜘蛛网般探伸往城内里坊的次一级街道,至乎窄街小巷。房舍沿河伸展,深宅大院、粉墙黛瓦的民居、石板路、石拱桥、浮航、石河埠;江中则舟楫往还,水光帆影,一派江南水城的风光,加上大雪之后,处处披雪挂霜,美如梦境。

  比之燕飞五年前初游此地,眼下又是另一番盛况。

  对于江南水乡的特色,燕飞是情有独钟。对他来说,江南城镇那种依水而居的美景,犹如一幅疏密得当,虚实相生,充满诗情的画卷,在有限的空间中,展现无限的意境和情趣。

  燕飞转出乌衣巷,踏足御道,左右陪伴的是高彦和梁定都,后面还跟着四名谢家的府卫,均为府卫里的好手,是燕飞推不掉而由梁定都坚持下的安排。

  梁定都和高彦则像错贴的门神,互不相望,而不言则已,一说话便互不相让,斗嘴争拗,明嘲暗讽,令燕飞不胜其烦。

  燕飞只好也不说话,抛开一切烦恼,挤身于熙熙攘攘的繁华大道,投入建康城的生活情趣中。

  御道两旁各类店铺林立,沿街店面招幌,不乏菜馆、酒楼、茶馆、酒铺、还有贩子摆地摊卖各式杂货。单是在御道与乌衣巷附近便有两间佛寺一所道观,不论寺前观外,均人如潮涌,善信以女性居多,似乎淝水之胜带来的欢乐气氛,仍未消退。

  最令燕飞感到兴趣盎然的是城外四方的农民、渔民从各条水道以船运来新鲜的蔬菜、水果、鲜活鱼虾,就在桥底水堤处摆摊出售,又或沿河叫卖。

  燕飞一众人等沿秦淮河北岸蜿蜒曲折的长街漫步,离开笔直的御道,又是另一番引人入胜的感受。

  不论是无法无天的边荒集,又或南晋之都建康城,人总是要生活的,现实的情况本是大同小异,但前者却远及不上后者的悠闲。

  高彦凑到燕飞耳旁道:“前面的高朋楼,最出名的是烤羊肉,自称‘上风炊之,五里闻香’,不容错过。”

  梁定都正竖起耳朵运功窃听,闻言哂道:“燕公子百日未进粒米滴水,今餐宜淡不宜浓,再多走百步便是有名的素菜馆净心斋,肯定较适合燕公子。”

  高彦生气道:“你怎会懂我们荒人无肉不欢的饮食习惯,百日没吃东西,醒来后还要去吃令人淡出鸟来的素菜,算那一门子的道理!哼!现在是谁请客?”

  梁定都待要反唇相讥,前面忽然一阵骚动,人人争相走避。

  梁定都身负保护燕飞安全的重责,吓了一跳,扯着燕飞避往一旁,后面的府卫立即扑上来筑成人墙,保卫燕飞。

  燕飞看过去,只见一人冲出驰道,险险的在一辆马车前急急如丧家之犬般,奔往对街,令得马儿人立而起,驾车御者则破口大骂。不过当御者看到追在那人身后的五,六名青衣武装壮汉,立即噤若寒蝉,不敢骂下去。

  被追者和追人的迅即没入一道横巷去,街上情况转瞬复常,像没有任何事发生过。

  梁定都颓然道:“又是宝姑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