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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燕归来》第四十三回 花好月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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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小蝶目光转动,只见那“归元秘笈”仍放在原地,在山风中不停的翻动。
  杨梦寰、沈霞琳齐齐把目光投注到“归元秘笈”之上,显是,对这本绝世奇书,仍有着无比的关心,要看赵小蝶如何处理此事。
  赵小蝶脸上的神情十分复杂,伸出手去,重又缩了回来,双目神凝,望着那“归元秘笈”。
  山谷中突然间沉寂下来,静的彼此可闻呼吸之声。
  大约过了一盏热茶工夫之久,赵小蝶突然回过头来,问道:“杨兄,兰姊姊和我,那一个武功高强呢?”
  杨梦寰呆了一呆,道,“这个么?很难说了。”
  赵小蝶道:“不要紧,你尽管实话实说好了。”
  杨梦寰道:“兰姊姊的悟性、才慧,都非咱们能及,时间越长,她的成就越高。”
  赵小蝶道:“这‘归元秘笈’之上,有着很多的记载,我如再读它几遍,依照上面述记的要诀练习,很快就可以越过兰姊姊的了,是么?”
  杨梦寰一时间,想不出她说话之意,只好点点头,默不作声。
  赵小蝶突然仰起脸来,长长吁一口气,道:“杨兄,你说是否该把这‘归元秘笈’留下呢。”
  杨梦寰道:“这虽是一本武学宝典,但也是武林群豪分争的原因,应否留在世间,要姑娘决定了。”
  赵小蝶站起身子,摸出一个火招迎风晃燃,道:“如若这‘归元秘笈’化作灰烬武林中至少可以减少去很多纷争。”
  伸出手中火招子,点燃了“归元秘笈”。
  杨梦寰心中虽然也有着烧了干净之感,但眼看这一部集武学大成的宝典,即将化作灰烬,心中大有不忍之感。
  赵小蝶眼看秘笈已被烧燃,说不出心中是何感觉,清澈的双目,缓缓落下两行泪水。
  突闻沈霞琳急急说道:“不能烧了那……”
  喝声中.直对那“归元秘笈”扑了过去。
  赵小蝶伸拦住了沈霞琳,接道:“烧了它吧!留着它害多于益。”
  沈霞琳急道:“要留疗伤篇,济世活人。”
  赵小蝶一沉吟,道:“不错。”
  急急扑熄了燃烧中的“归元秘笈”。
  沈霞琳伸手去捡“归元秘笈”,却听得杨梦寰大声喝道:“不要用手捡它。”
  沈霞琳缩回右手,问道:“为什么?”
  杨梦寰道:“陶玉不是说过了,在那‘归元秘笈’上,早已有了剧毒?”
  沈霞琳唰的一声,出长剑,挑动“归元秘笈”,希望能找出疗伤篇来,传诸后世。
  那知道一阵燃烧之后,“归元秘笈”已然大部尽化灰烬,只余下一页残篇。
  沈霞琳凝目望去,只见那一页残篇上,写着:全籍双修赵小蝶急急叫道:“这一页不能看。”
  沈霞琳道:“为什么?”
  赵小蝶道:“这一页全讲的男女间的私事。”
  沈霞琳道:“有关夫妇合修的事?”
  赵小蝶道:“正是如此。”
  沈霞琳道:“那就留下来吧!”
  赵小蝶眨动了一下圆圆的大眼睛,道:“留着它干什么?”
  沈霞琳道:“也许有用。”
  长剑一挑,把仅余的一页残篇,放在赵小蝶的身前,道:“你收着吧!我想也许会有用的。”
  赵小蝶从怀中摸出一个玉盒,把一页残余的“归元秘笈”放入盒中,藏入怀内。
  沈霞琳回顾了杨梦寰一眼,道:“寰哥哥,你的伤势如何?”
  杨梦寰道:“不要紧,三五日就可痊愈。”沈霞琳道:“那是说,三五日内,你是无法行动了。”
  杨梦寰道:“不错,如若恢复正常的行动,总要十日半月才成。”
  沈霞琳轻轻叹息一声,道:“我们要去追赶兰姊姊,你不能随同行动,那是如何是好?”
  杨梦寰道:“不要紧;你们尽管去吧,我虽行动不便,但自信还可自保,两位先去,我留此地养息,等我伤势好转,可以行动时,再去找你们就是。”
  沈霞琳道:“这样太冒险了……”
  赵小蝶接道:“这样吧,姊姊留在这里,我去追赶兰姊姊如何?”
  沈霞琳道:“不论是你是我,咱们一个人见到兰姊姊谁也没有办法?”
  赵小蝶道:“为什么?”
  沈霞琳道:“因为,咱们武功都非她之敌,她又不肯再听咱们劝告,唯一的办法,就是暗中出手,点她道,两个人一个和她谈话,分她之心,一个陡然出手点她道,才能有成功机会,如是一对一和她动手,决无法得手,岂不是相见不如不见么?”
  赵小蝶道:“总不能不管杨相公啊!”
  杨梦寰道:“不用了,你们快些去吧!追赶兰姊姊要紧。”
  沈霞琳道:“我背上你赶路如何?”
  杨梦寰道:“这个不成。”
  沈霞琳目光突然转到赵小蝶的脸上,道:“赵姑娘,你留这里如何?”
  赵小蝶呆了一呆,道:“怎么可以?况且我留下和你留下有何不同?都是一个去见兰姊姊?”
  沈霞琳道:“大不相同了……”
  赵小蝶道:“那里不同了?”
  枕霞琳道:“你武功高强,和那兰姊姊在伯仲之间,你如向兰姊姊身边行去,必然会引起兰姊姊的注意,她如有了防备,你如何能暗算于她。”
  顿了一顿又道:“她不会防备我,兰姊姊做梦也想不到,我沈霞琳也敢暗算她呀!”
  杨梦寰点点头道:“如若兰姊姊有了警惕,咱们这些人,她该对琳妹妹最无戒心了。”
  沈霞琳目光凝注在赵小蝶的脸上接道:“因此,你应该留这里照顾他的伤势,我去找兰姊姊。”
  赵小蝶道:“那成什么话?你是他妻子,不留在这里照顾他,要我留在这里……”
  沈霞琳缓缓接道:“不错,杨梦寰是我的丈夫,你和兰姊姊,都是我们的好姊姊,寰哥哥人缘好,大家都照顾他,小妹是由衷的感激不尽,很多年来,我内心之中一直存在着一种奇想,希望能肩一天,咱们同住在下花山庄,或是同住天机石府。”
  赵小蝶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沈霞琳轻轻叹息一声,接道:“不要担心兰姊姊,她和我有一样的想法,我们并不完全是儿女私情,而是和整个武林大局有关,这些年来,武林中纷争迭起,从未有过一日平静,小妹的心意,是想请兰姊姊出面主持,咱们几人,合力同心,一口气追杀了武林中所肩的兴风作浪之人,然后,再安抚好人,使武林中,能够有几年风平浪静的日子。”
  赵小蝶道:“唉!琳姊姊有这样博爱的用心,小妹自当全力支持。”
  沈霞琳苦笑一下道:“可是,眼下最重要的一件,是要先行说服兰姊姊,除她之外,咱们的才智,都不足以主持大局。”
  赵小蝶点点头,道:“琳姊姊说的不错。”
  沈霞琳道:“你既然觉着我说的不错,那就是答应我留这里照顾他了。”
  赵小蝶沉吟了一阵,道:“好吧!不过,他伤势好了之后,我们要到那里找你们?”
  沈霞琳道:“这个很难,不过,最迟也不过三个月,我们在衡山群豪大会之上相见。”
  目光转到杨梦寰的脸上,柔声说道:“寰哥哥,恕我不能照顾你了,小蝶妹妹武功、智谋,无不胜我十倍,有她照顾你,我很放心,多多保重,我要去了。”
  转身缓步而去。
  杨梦寰望着沈霞琳远去的背影,叹息一声,道:“她好像忽然长大了很多,懂得了很多事。”
  赵小蝶道:“唉!人人都说琳姊姊胸无城府,但遇上了重大事故时,她确是最为坚强,也最有主见,比我强多了。”
  杨梦寰道:“以往她不是如此,现在,她变了,变的十分坚强,一反过去的娇弱、寡断。”
  赵小蝶长长吁一口气,道:“长大了,总是要变的。”
  伸出手去,扶起了杨梦寰接道:”“我扶你找一个猎户、樵家,去养息伤势。”
  杨梦寰道:“不用了,咱们找一处岩洞,能避风雨,就可以了。”
  赵小蝶微微一笑,道:“好!我背着你去找吧!”
  杨梦寰道:“这叫在下如何敢当,还是扶着我走吧!”
  赵小蝶道:“沈霞琳把你交给我,我总要尽我心力照顾你才是。”
  不容杨梦寰再多分辨,一把抱起了杨梦寰向前行去。
  杨梦寰轻轻叹息一声,任那赵小蝶抱着赶路。
  赵小蝶登上悬崖,四顾了一眼,直向东南方行去。
  杨梦寰伤势不轻,赵小蝶为了要他安心养息,悄然点了他一处睡。
  杨梦寰睡了过去,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
  醒来时,感觉到痛苦大减。
  睁眼看去,只见赵小蝶钗横、发乱,汗透罗衣,想她适才定然为自己疗伤事费了很大的气力,心中大为感激。赵小蝶举手理一下散乱的长发,说道:“你醒啦。”
  杨梦寰道:“多谢姑娘为我疗伤。”
  赵小蝶道:“沈家姊姊把你交给我,这自然变成我份内之事了……”
  语声微微一顿,道:“倒是心中藏有一件事,不知是否该告诉你。”
  杨梦寰吃了一惊,道:“什么事?”
  赵小蝶道:“是关于那陶玉的事。……”
  杨梦寰道:“陶玉怎么了。”
  赵小蝶道:“死了。”
  杨梦寰道:“我那童师姊呢?”
  赵小蝶道:“也死了,横尸在陶玉的尸体旁边。”
  杨梦寰轻轻叹息一声道:“两人尸体现在何处?”
  赵小蝶道,“在不远处,一座山洞之中。”
  杨梦寰探首望望天色,已是快近午时,当下说道:“姑娘可否带在下去瞧瞧呢?”
  赵小蝶道:“我考虑是否告诉你,就是怕你去看,你此刻既不悲恸,也不易行动只好好养息,我用真气助你,再服用药物,不但很快可以使伤势好转,而且对武功也有帮助,如若你不肯听话,那就糟了……”
  杨梦寰道,“我和童师姊同门学艺,情同手足,这些日子中,如非她从中相助,怕咱们此刻都为陶玉暗算,既知她死亡之事,岂有不拜别遗容之理。”
  赵小蝶道:“不看也罢。”
  杨梦寰扶地而起道:“告诉我在那个方向?”
  赵小蝶看他意志坚决,心知难以拦阻,只好站起身子,道:“还是我抱着你去吧!”
  抱起杨梦寰,放腿而行。
  赵小蝶轻车熟路,片刻间,到了一个小泉汇集的小潭旁边。
  赵小蝶纵身而起,飞上悬崖,在一块大突岩石上停了下来,伸手指着一座洞口,道,“瞧到了么?”
  杨梦寰凝目望去,果见两具尸体,横陈在洞中,轻轻叹道:“赵姑娘,放下我,我要仔细的瞧瞧。”
  赵小蝶只好依言放下,扶着他行入洞中。
  只见陶玉满身残破,倚在石壁间,前胸洞开,心肝俱被挖出!
  童淑贞长剑穿心而过,面具完好,显是,挖了陶玉的心肝之后,自绝而死。
  杨梦寰看了一阵,黯然说道:“你知道么?我这位童师姊很爱陶玉,但陶玉却骗了她,又把她且于死地,难怪她心中恨他至极了。”
  赵小蝶望着两具尸体躺在地上的情景,道:“她不但恨极了陶玉,而且也爱极了陶玉。”
  杨梦寰道:“何以见得?”
  赵小蝶道:“她如不爱陶玉,何苦陪他身死,她尽可一刀一刀的割死他,以消心中之苦。”
  杨梦寰轻轻叹息一声,道:“也许姑娘说的对,咱们把这座石洞作为两人安息之地,把洞口封起来如何?”
  赵小蝶探首向下瞧了一阵,道:“你在洞中等着,我去搬些山石来。”
  足足耗去了一个时辰之久,才算把洞口封好。
  赵小蝶背起杨梦寰重回原地,说道:“看到那童淑贞和陶玉的下落,使我连想到那一件事来。”
  杨梦寰道:“什么事?”
  赵小蝶道:“自然和你有关了。”
  杨梦寰吃了一惊,道:“和我有关?”
  赵小蝶道:“替你想想,也不禁为你着急,兰姊姊本是位超然物外,不染一尘的神仙人物,但她亦无法克服俗人之见,认为失贞于人,只有一条死亡之路可走……”
  语声顿了一顿,又道:“这和童贞淑贞失身陶玉,有些相似。”
  杨梦寰道:“大大不同。”
  赵小蝶道:“不同的是童淑贞真爱陶玉,有一半自愿献身之心,是么?”
  杨梦寰不愿对死去的师姊,多作批评,望了赵小蝶一眼、未置可否。
  赵小蝶突然问道:“兰姊姊如若是真的被污,你准备作何打算?”
  杨梦寰道:“兰姊姊有一股华贵的气质,想那天竺妖僧。也不敢真的对她无礼。”
  赵小蝶道:“这是我们的看法,别人未必如此……”
  语声微顿,神情严肃的说道:“我是说,假如她真的遇了不幸呢?”
  杨梦寰呆了呆道:“假如她真的遭遇了不幸,我……”
  赵小蝶道:“嗯!唯一的办法,就是你和她成亲结为夫妇,然后才能挽救她。”
  杨梦寰道:“如若只有这一个办法可以得救兰姊姊,那也只好用这一个办法了。”
  赵小蝶微微颔首道:“你肯如此,兰姊姊可就有救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你救了兰姊姊,但自己是否会终身苦恼呢?”
  杨梦寰道:“你是说……”
  赵小蝶道:“我是说,当你发觉了,兰姊姊真的不幸已非女儿之身。”
  杨梦寰轻轻咳了两声,道:“我没有想过这件事,也不愿去想它。”
  赵小蝶正色道:“你必须要想它,作最坏的打算,如若一切都不幸料中,你该如何去应付它。”
  杨梦寰苦笑了下,道:“好!我慢慢的想吧。”
  赵小蝶不再多言,闭上双目边运气调息,然后,再助杨梦寰疗治内伤。
  匆匆十日,杨梦寰伤势已经完全痊愈,行动自如,神功尽复。
  这十日以来,赵小蝶不但要照顾、疗治杨梦寰的伤势,而且还要为两人的吃喝大伤脑筋,杨梦寰养息之处,四外无人,赵小蝶必得先设法找到食用之物,才能烧来食用。
  这日,天亮之后,杨梦寰已运气试出自己伤势全好,目注赵小蝶道:“赵姑娘,我很感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目下我伤势已好,也该去找兰姊姊了。”
  赵小蝶道、“奇怪的是琳姊姊也没有一点消息。”
  杨梦寰道:“正因如此,才觉得事情严重。”
  赵小蝶道:“为什么?”
  杨梦寰道:“她知道我在此疗伤,竟然一去十,不返,不是兰姊姊不听劝告,就是追踪过远,无法赶回了。”
  赵小蝶道:“我们此刻去追她们,那也是无法知晓追向何处了”
  杨梦寰道:“天涯茫茫,一时间那里去找?”
  赵小蝶道:“那也不能守在此地等啊?”
  杨梦寰道:“咱们留下暗记,指出咱们去向,她们如能找来,就可依图索骥,找到咱们去处了。”
  赵小蝶道:“咱们也该有个去处才是,难道也是行无定址么?”
  杨梦寰道:“咱们到南岳去!”
  赵小蝶道:“不错,琳姊姊也曾告诉过我。”
  两人立刻动手,赶奔南岳衡山而去。
  赵小蝶恐怕杨梦寰体力未复,不敢赶得大快,直行了六七日,才到衡山脚下。
  杨梦寰暗中查看,似已有很多武林人物,化作游客,四处散布。
  那些化装之人,有甚多行动极不习惯,多都分守在各处要隘。
  杨梦寰仔细查看一阵,已瞧出这些大都是少林、武当两方门派中弟子改扮。
  但那杨梦寰的左顾右盼,也引起少林、武当弟子的留心,传出了暗号,监视着杨梦寰和赵小蝶的举动。
  原人,两人为了掩人耳目,也改了装束。
  杨梦寰扮作一个采薪的樵子,赵小蝶扮作一个村女。
  两人极快发觉受人监视,杨梦寰故意带着赵小蝶绕了半周,行入了一道小谷中去在一处大树之下坐下。
  赵小蝶道:“坐在这里干什么?”
  杨梦寰道:“借他们之口,传出我们到此的消息。”
  赵小蝶略一沉吟,道:“那很好,咱们伤他们几人,也可使消息传快一些。”
  两人谈话之间,忽见一人,长髯青袍,手执龙头拐,急奔而来。
  杨梦寰眼看来人正是岳父海天一叟李沧澜,不便再装,只好上前拜见。
  李沧澜道:“你来的很好,我正要找你……”
  目光一抬,望了赵小蝶一眼,道:“这位是赵姑娘么?”
  赵小蝶一欠身,道:“正是晚辈。”
  李沧澜道:“你们随我来吧!”
  转身行去。
  杨梦寰道:“这四周大部游客,都是少林、武当弟子。”
  李沧澜一面赶路,一面应道:“嗯,怎么样?”
  杨梦寰轻轻叹息一声,道:“这衡山群豪大会,不用举行了。”
  李沧澜道:“为什么?”
  杨梦寰道:“那陶玉已经死去,这衡山大会,还要举行什么?”
  李沧澜突然停下脚步,道:“你看到他的尸体?”
  杨梦寰道:“小婿掩埋了他的尸体。”
  李沧澜道:“只有他一个人么?”
  杨梦寰道:“还有我童师姊,双尸并陈,情仇了了。”
  李沧澜道:“果然是这样一个结局,不出老夫之料。”
  杨梦寰奇道:“怎么?岳父似是已经知晓了。”
  李澜沧道:“沈霞琳已经对我说过了。”
  杨梦寰道:“霞琳已到了此地?”
  李沧澜点点头,道:“昨夜到此……”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寰儿,我要劝你几句活。”
  杨梦寰道:“小婿洗耳恭听。”
  李沧澜道:“通权达变,别太固执,这一代武林人物,尽为巾帼女杰,你却是唯一可和她们并入大成的人,红儿、琳儿,都对我说过,令尊、令堂,也不反对……”
  杨梦寰道:“红妹也来了么?”
  李沧澜道:“来了,她还比琳儿早来一月。”
  赵小蝶插口道:“朱若兰呢?来了没有。”
  李沧澜拂髯笑道:“一起到此,平日柔弱的琳儿,此刻坚强无比,行令布阵,颇有大将风度,我在一侧观察,也不禁为之心折,其当机立断的才智,和处置事情的明快手法,和过去那等娇弱温文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
  杨梦寰不再接口,紧皱一双剑眉,默然而行。
  转过两个山角,到了一个竹篱环绕的茅舍前面,李沧澜轻轻咳了一声,道:“你们的事,你们自己去商量吧!我要告诉你的,是我和令尊,都同意了琳儿的作法。”
  言罢,转身自去。
  赵小蝶正待举手推门。篱门已呀然而开,沈霞琳一身白衣、缓步迎了出来,道:“想不到你们来的这么快?”
  杨梦寰口齿启动,欲言又止,紧随在沈霞琳身后,行入厅中。
  只见李瑶红一身青衣,含笑迎来。
  杨梦寰急道:“爹娘好么?”
  李瑶红道:“公婆都很好。”
  微微一笑,接道:“妾身来此时,婆婆告诉我一件事……”
  杨梦寰急道:“什么事?”
  李瑶红道:“婆婆有一道手谕给我,要我代她作主。”
  杨梦寰道,“作什么主?”
  李瑶红嗤的一笑,道:“妾身权在手,只好把令行,不论什么事,你听我的那就没错。”
  不容杨梦寰再问话,却和赵小蝶低声谈了起来。
  沈霞琳行了过去,三女立时直携入内室,把杨梦寰一人冷落厅中。
  大约过了有一盏茶工夫之久;三女又相携而出。
  李瑶红唯一的右手,高举着一双白笺,道:“这是娘的手谕,你先看看是否真实?”
  杨梦寰抬头看去,果然是母亲手笔,只见上面写道:见字如见娘。
  杨梦寰伏拜于地,行了大礼,才继续看去,但见写道:红儿代娘行命,吾儿得依从。一十二个大字。
  这一道手谕,只看杨梦寰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李瑶红收起令谕,道:“看清楚了么?”
  杨梦寰道:“看清楚了。”
  沈霞琳道:“你如不听红姊姊吩咐的话,那就是抗娘手令,大逆不道。”
  杨梦寰站起身子,道:“红妹有什么事?”
  李瑶红道:“娘已答应兰姊姊为你正室,我和琳妹妹,身居侧位……”
  沈霞琳接道:“还有小蝶妹妹……”
  赵小蝶接道:“小妹追随几位姊姊,作个听命丫头。”
  沈霞琳道:“除了兰姊姊,身为正室之外,咱们之姊妹,没有大小,唉!我一直有此心愿,蝶妹妹不用推辞了。”
  杨梦寰道:“荒唐,荒唐,成何体统!”
  李瑶红道:“你在说娘么?”
  杨梦寰道:“这个我怎么敢,你们作此决定,小兄,绝难……”
  李瑶红接道:“都是娘的主意,我们可不敢替你作主,你要不依,日后对娘去说。”
  沈霞琳道:“那里荒唐了,你倒说说看。”
  杨梦寰道:“这个这个……”
  只觉措词很难,这个了半天,这个不出所以然来。
  沈霞琳缓缓说道:“不用这个那个了,人家兰姊姊金枝玉叶,蝶妹妹天仙化人,委身相侍,已是屈从,你还有什么话说?”
  杨梦寰道:“杨某何能何德,怎能消受此等恩宠,不能胡闹啊!”
  沈霞琳道:“哼!谁跟你胡闹了,红姊姊代娘行令,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你有胆子不听么?”
  李瑶红道:“咱们立刻赶往天机石府,你先和兰姊姊完成嘉礼。”
  沈霞琳道:“兰姊姊待你如何?”
  杨梦寰道:“恩重如山。”
  李瑶红道:“你报答她的是见死不救。”
  赵小蝶道:“眼下只有这一个办法可以救她,除非你希望她死。”
  杨梦寰沉吟了一辟,道:“唉!你们这等作法,那是逼我走极端了。”
  李瑶红道:“你是爹娘独子,难道要弃去二老不顾?”
  沈霞琳道:“我和红姊姊,已是你的妻子,你想一死了之,要我们为你守节?”
  杨梦寰双手抱头,缓缓说道:“不要逼我太甚,让我想想如何?”
  沈霞琳道:“想什么?父母有命,媒证齐全,我和姊姊,情甘礼让,你还不肯答应,真不知安的什么心肠。”
  李瑶红道:“一月之内,爹娘亦将赶到天机石府,为你主婚。”
  沈霞琳道:“九大掌门,都特致送重礼,贺武林从此太平。”
  杨梦寰道:“此地的事呢?”
  李瑶红道:“陶玉既死,祸患已除,自由爹爹善后,用不到你费心。”
  沈霞琳笑道:“去看看兰姊姊!她一直睡的很甜。”
  杨梦寰心头一片茫然,亦不知是喜是愁,缓缓行入内室。
  只见朱若兰侧身而卧,秀目微闭,发堆枕畔,一抹阳光,射进房来,照着秀美的轮廓,更显得容色艳丽。如花盛放。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