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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身最爱》第27章 【第十二章】从来没有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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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欢的眼睛被人蒙上,手已经被捆在一起。几个人拖着她的头发,把她强行推进一间屋子,里边似乎一直有人在,烟味呛得她喘不过气,死咬着牙不吭声。

  有几个人明显在笑,裴欢被打得一直耳鸣,混乱之中听不清他们到底说了什么,直接就被扔在床上。

  有人对她评头论足,越说越下流,那声音听着就是个大烟鬼,哑着嗓子,已经快五六十岁的样子,八成就是那个福爷。

  裴欢的手被捆在一起,她在这种时候开始佩服自己还能维持冷静,她慢慢地放松手指摸索到绳子的位置……她必须忍过去,这辈子前二十年她过得无忧无虑,因而现在就要加倍还。她已经什么都豁出去了,到如今,她每一步都只能自己抗。

  裴欢知道她也许会死,但绝不能是今天。她咬着牙逼自己想着这个念头,她不能光为自己,她还有女儿。

  裴欢努力说服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最终一切都还是落在华绍亭身上。

  她想他,想他要是在,他再狠再毒,不会舍得带她去那种饭局。

  裴欢拍过很多戏,演过一百种注定的结局,可她每次想起华绍亭,才明白什么是戏什么是命。

  这人世间的爱恨,哪有那么多善终。

  他把她养得人人艳羡,最后她却沦落到躺在这里被这群畜生折磨。

  那几个男人的声音越来越近,福爷干巴巴地笑,似乎对裴欢格外满意:“这比你上次找的那个好,这种女人才有意思,就是瘦了一点……不过这些女明星,人人都为了上镜好看不要命,上次那个什么燕蓉,是不是还为减肥吃粉了”

  说着,福爷开始扯裴欢的上衣,“你去拿相机来,给她留点纪念……让她出去了老老实实当哑巴!”

  裴欢吸了口气忍住了,她慢慢地转动手腕,渐渐找到角度从绳扣里把手一点一点褪出来。华绍亭从来没让她沾过一点会里的事情,但裴欢小时候不听话,他为了哄她玩,就拿这个逗她,后来裴欢学会了,可从没想过有朝一日真能用上。

  她的手挣脱出来,福爷已经扯开她的上衣,裴欢渐渐听清楚了他的位置,她突然扯掉了蒙住眼睛的东西,反手就用它勒在对面的人脖子上。

  福爷人很胖,头发白了一大半,脸上看着倒不算老。显然谁都没防着裴欢被捆住了还有办法反抗,福爷猝不及防就真的被她勒住了,立时破口大骂。

  周围其他人都急了,冲过来强行压着她,逼她放手。裴欢毕竟就一个女人,这一屋子都是要吃了她的鬼,她眼睛都红了偏就不肯低头,硬是扭打起来。

  福爷喘过一口气,捏过她的脸狠狠地唾了一口。眼看裴欢就是不肯老实听话,他也没了耐性,回身吩咐人,“把刀拿来!不让她见点血,她就不知道害怕!”

  裴欢听见那些人大声笑着,刀子扎进来的时候,巨大的疼痛几乎就像她分娩那一天,裴欢渐渐听不见声音,意识飘忽着避开现实里的一切,脑子里全是过去。

  她体质不容易吸收营养,从小到大都很瘦,何况还不到二十岁就怀上孩子,受尽折磨。临产之前医生一直提醒她,盆骨狭小不适合自然分娩,最好剖腹产。

  她不知道怎么就有了坚定的主意,咬着牙死活不肯,只因为都说剖腹产对孩子不好,她豁出去就是要自己生,最后被活活折腾了一夜,为了女儿,险些把命都搭上,最后不得不采取剖腹产,躺在医院几个月,糟了两遍罪,一分不少。

  也许真的是年少轻狂,也许是女人做了母亲连心性都变了,裴欢耿耿于怀地想要证明,她爱华绍亭,那是一场至死不悔的孤勇,就算天地不容,连他自己都不肯认,她也没后悔。

  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她在为这个选择负责。

  那些畜生开始对着她拍照,裴欢疼到几乎丧失知觉。

  那场雨夜,她也是这样,被人按着躺在医院的产科……原来人的情绪逼近临界点之后,会被迫开始自我保护。她脑子里的一切念头都被割碎了,又是这种折磨……又是生不如死。只是这一次她记得不再出声。

  哭天抢地没有用。

  屋子外边突然一阵巨响,随即就是枪声。

  毕竟不是过去,如今沐城一切有法可依,即使在城南的仓库区也没人敢在白天这么嚣张,这声音一出,屋子里的人全都僵住了。

  刚刚腾起的兴奋瞬间就冷了,福爷低咒着扔掉相机,转身示意人拿枪跟着他下去看看,他刚一开门,一步都没能走出去。

  对方几乎是横扫式的直接闯进来,数十人已经直接上了二楼,楼下福爷的人无一幸免,甚至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说。

  一个女人就站在福爷门外,她看上去甚至还不到二十岁。就在福爷惊愕的一瞬间,已经被这个女人直接制住。

  她把他的头按在墙上,突然一用力,血就溅了一墙,竟然还能让他意识清醒。

  “你们……”

  那女人不说话,一张冷漠的脸完全不符合她的年纪。从头到尾不到三分钟,福爷的仓库里就躺了一地人。

  大门再次被人冲开,有人踩着一地暗红色的液体往楼上走,他走得快而急,却抬手捂住了口鼻,仿佛这屋子里的浓重的杀戮气味让他受不了。

  福爷脸上的血糊住了眼睛,他在一片重叠着的影子里垂死挣扎,“什么人……你们!”

  有人把程导和其他人迅速制住,从二楼挑空的地方直接推下去,一片惨叫。

  顾琳回身向着楼梯上的人说:“华先生,找到了,就是这间。”

  福爷听到这个称呼脑子嗡地一声炸开,他抓着墙壁还想做什么,身后的女人又扯着他的头撞过去,这一次他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华绍亭扫了一眼楼上楼下,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冷,除了程导那些人的惨叫,所有人都不敢说话。

  就在片刻之前,顾琳十万火急地冲进海棠阁告诉他,蒋维成的人不让陈峰他们再跟着三小姐,她想尽办法才得知今天有人要下手。

  华绍亭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就找到城南。

  他停在房间门口,“顾琳,守在这里。”

  说完他就走进去。

  华绍亭从没想过,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事能拦住他。

  但他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房间地上有血,竟然停了一下。

  裴欢被人扔在床上,上衣都被撕开了,右手被高高地抬起来,她像是要被送去献祭的牲口一样,手被刀子扎穿,死死钉在了床板上,手上的血顺着胳膊一路蔓延到地上。

  他的裴裴,他的命。

  这一刀分明像钉在他胸口上,一阵一阵绞着疼,他硬是忍着。

  二十年夜路被逼出来的镇定和理智,他总算还能稳住神,试图喊她,可裴欢手上巨大的疼痛和刺激让她对外界没有反应,已经陷入昏迷。

  华绍亭检查她浑身上下,这些人渣想先拍下她的jj日后当做威胁,她的内衣都被扯开,相机还扔在旁边,好在她下半身的衣服都还完好。

  他一一确认,脱了外套把裴欢上身裹住抱在怀里,把相机踢出去,随即走廊上一阵枪响,顾琳直接把它打烂了。

  华绍亭叫大夫上来紧急处理伤口先止血,终于把一切都吩咐完,手上是福爷那把刀。

  拔出刀的时候他绷着一口血,硬生生往下咽。

  华绍亭控制不住心里的念头,残忍暴虐,一点一点翻上来。

  他早就说过,他不是谁的神,他也有失控的时候。

  顾琳在门边轻声问:“华先生……这个畜生怎么处理”

  华绍亭看向福爷,那目光不动声色,狠得直要剐碎他的骨头。

  福爷濒临半昏迷,再也承受不了,噗通一声跪在门边上,华绍亭一脚将他踹开,对方惨叫,肋骨断裂的声音。

  “他没有这个胆子,让他死太容易。”华绍亭的声音轻,却听得顾琳心里紧张,她试图劝他不要生气不要急,他自己也有病在身,但他显然已经听不进去。

  “去打给蒋维成,不管他用什么办法,十分钟之内赶到这里,否则……直接蒋家见。”

  顾琳转身打电话,电话还未接通,楼下突然起了激烈的冲突。

  “华先生,他已经来了。”

  华绍亭并不意外,他似乎本身就在等。他让人放蒋维成上来,蒋家的保镖也要跟着,两边对峙。

  最后是蒋维成自己放弃,向着楼上说:“我一个人上去。”

  房间里的男人轻轻吩咐,楼梯上立刻让出一条路。

  华绍亭带过来的私人医生已经给裴欢简单清理完伤口,催促尽快把她送往医院,华绍亭点头,“马上,你先出去。”

  蒋维成赶得很急,喘着气冲上楼梯,他路上已经明白了事情始末,强行克制着自己一步一步走进来,眼看福爷倒在门边上,他过去狠狠一脚踩碎了他的手腕,又换来对方杀猪一样的惨叫。

  房间里最终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华绍亭就抱着裴欢坐在床边。

  蒋维成看清了她的惨状,突然走过来,弯下身想要看她的伤。

  华绍亭手腕一翻,他拿着那把刀,刀刃直指蒋维成的颈动脉。蒋维成完全没有还手,他眼看对面这个传说中的男人在一点一点溃败,华绍亭的嘴角泛出沉重的颜色,渐渐带了血。

  蒋维成一动不动,华绍亭手里的刀尖已经划破他的皮肤,再有分毫,他就必死。

  华绍亭终于开口问他:“你就这么对她”

  福爷没那么大的本事,这件事是谁先惹出来的,很明显。

  “我送裴欢去医院,把她给我。”

  华绍亭的手一动,刀尖突然下移,他一刀捅在蒋维成身上,让他不能速死。蒋维成死死扣住他的胳膊,咬牙说:“把她给我!”

  华绍亭右手用力后撤,冷冷看着他又是一刀。蒋维成不躲不避,硬生生地受了,仍旧重复那一句话。

  第三刀扎过去,蒋维成终于倒在地上捂住腹部。华绍亭嘴里的血也已经压不住,一口涌出来。他脸色苍白,映着几乎冷厉成刀的一双眼,声音却出奇地稳,他看着蒋维成说:“你今天该死,但我留你一口气,不是因为蒋家,是因为裴裴。这六年,她感激你。”

  一室修罗场,华绍亭紧紧抱着裴欢贴在胸口,当年他逼她远走,如今亲眼见她受苦,他果然遭了报应。

  华绍亭护着她那么多年,只差一点点,就是一辈子了。

  天不遂人愿。

  华绍亭微微俯下身,他在看蒋维成,也在笑他,像能只手翻天的魔,他轻轻地继续说:“你算什么东西她能嫁给你,那是为了和我赌气……我和她,从来没有你。”

  车已经全部停在楼下了,华绍亭迅速抱起裴欢赶往医院。

  他再也不去看地上的人。

  蒋维成重伤倒在冰凉的地板上,一地蜿蜒的红。

  他闭上眼睛,脑子里都是华绍亭那句话,我和她,从来没有你。

  这句话果然比杀了他还难受。他以为他们明里暗里僵持了那么多年,可华绍亭从来没拿他当对手。

  游戏人间又如何,原来人间事,最苦不过求不得。